<img src="in/yang.jpg">光洒在有些<img src="in/shi.jpg">漉漉的地面上,泛起金光,天依旧这么冷。天桥下车⽔马龙,比起往⽇,却是少了不少人流。洛家倒了,初露峥嵘的大康酒庄以及杨帆的半间酒坊直接占据了顺天府一带的酒业龙头地位。
如今灾荒不断,这平头百姓哪还喝得起酒,低端客栈喝个⽔就不错了。也只有一些大户人家,对于他们来说,天灾不及**。**对于一个家族的打击,可能就是夜一之间的事。
洛家说倒就倒,洛青川一死,挑大梁的也只有曲大河、罗三两个老师傅,奈何两人又都是本分老实人,怎么能够在这生意场上站得住脚跟。大批大批的客户流失,令天字陆号前门可罗雀。
洛尊坐在原先自己老爹坐着的这张大桌前,以前想着总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这样接过老爹的<img src="in/bang.jpg">子,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甚至他都还没做好准备。
“少东家,这是您要的账本。”陆号酒坊的掌柜将账本放在披⿇戴孝的洛尊桌前,哀叹道:“人死不能复生,少东家要节哀啊,以后这里,您就是东家了,这陆号酒坊的大梁得由您来挑了。”洛尊痴痴自语:“我是东家了?”
站在前边的掌柜摇头摇,叹了一口气。洛青川这么突然一倒,这洛家真的和塌了一样。洛尊沉默地低下头,翻看着账本。“七叔,把曲师傅、罗师傅都叫来,我有事情要说。”
“是,少爷。”掌柜七叔撩起帘子,箭步而去。“五万两,为何账面上只剩下了一万两?”洛尊不知道洛家大部分家底都到了哪里去了。他的手指在账本上敲打着,每到月末,这账面上多于一万两的银子,就会被洛青川支走,上边都盖着那方洛青川印章。
两个烧酒师傅跟着掌柜进来,道:“少东家。”
洛尊抬起头来“来啦。七叔、曲师傅、罗师傅,你们几个都是看着洛尊长大的,也跟着我爹打拼了几十年,等等七叔你从账房支出三百两银子,算是洛家这几十年对你们的补偿。银钱不多,莫要介意。”
掌柜笑道:“少东家这是哪的话,咱们跟着老爷打拼,那老爷也没亏待咱们。年底都给红利,比起其他东家好到不知哪里去了。这银子我不能要。”
洛尊摇头摇,道:“对了,上次的事,还请曲师傅不要往心里去。洛尊知道曲师傅是实话实话,那酒,确实比咱家的舂雷要好。那一巴掌我洛尊自己扇!”
“别!”曲大河喊道。
他一巴掌直接打在自己的脸上。红红的掌印在洛尊那⽩皙的脸上格外明显,他严肃地抬起头,看了看天字陆号的横梁,叹息道:“这天字陆号马上就要易主了…”
三老瞳孔一缩,惊疑道:“少爷,你…”
“你们觉得洛家在京城还站得住脚吗?”几位都是这间商铺里的老伙计了“去吧,该结的账结一结,然后就把长工都遣散了。今天开始,天字洛记酒坊正式歇业了。”
“少东家,您不是再说笑吧?这可是老爷毕生的心⾎,怎么能够说关就关呢?”掌柜急忙劝阻道“再<img src="in/ting.jpg">一<img src="in/ting.jpg">吧,⽇子总会好起来的。”洛尊摇头摇,示意两位老师傅先回去。然后有些艰难地站起来,将账本往七叔手上一递,问道:“七叔,这每个月月末划出去的银子,你知道都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老爷不让问。”
洛尊将一只木盒<img src="in/jiao.jpg">给本家的七叔,道:“这是天字陆号的地契,你且拿去<img src="in/jiao.jpg">给老铺街的杨帆,就说是我洛家欠他的。”
掌柜七叔一听,大惊失⾊,连拿着木盒的手都颤抖起来“尊儿,使不得啊!你爹打拼一辈子得来的商铺,怎么可以易手?是家里钱不够了?钱不够可以借啊,不行,如果你还认我这个七叔,这卖铺子的事,我不同意!”
洛尊眼睛望向天窗上<img src="in/she.jpg">进来的那抹<img src="in/yang.jpg">光,呢喃道:“现在不是我要卖,而是他杨帆<img src="in/bi.jpg">着来抢。再不全⾝而退,恐怕洛家真的连骨头都不剩了。”他搭了搭老头的肩“散了吧。”
啪!
本家七叔手中的木盒落在桌上,眼神有些怅然:“果然惹不起…”
…
…
天桥下的沈记盐行,官盐贩卖,都<img src="in/jiao.jpg">由了沈记打理。里屋窸窸窣窣,四个人围坐在方桌边上,打着马吊牌,还有三个则是坐在一边,喝着茶。“我说如花妹子,最近布行生意怎么样了,都好半天没人影了。不会是整⽇在和你小相公亲热吧?”一位体型肥胖,脸上随便一刮都能刮下一堆油来的老头笑道。
坐在东面唯一的妇人,习惯<img src="in/xing.jpg">地<img src="in/lu.jpg">起袖子,看似想要大⼲一番,道:“去去去,娘老布行生意好着呢。今年舂闱,就等着我家相公科举⾼中了。看着吧,等会统统杀得你们片甲不留,哈哈哈。”
“等你那小相公⾼中?那我是不是得履行三年前说的要⼊土为安了?哈哈”西侧一老头⽩发自然披垂着,体型消瘦,然而精神却是十分的矍铄,打起⿇将来,嗓门最响。天字柒号铁铺的老太爷,老当益壮,年过七旬,儿子、孙子、重孙子都是四世同堂了,还死死地攥着手中的生意不放。
“碰!哈哈。”陆记米铺的东家喊了一声“如花,你那小相公都九年不中了,要实在想当官想疯了,不如像那个石子君的,买个员外郞当当。”
“那可不行,吾家相公可是要凭真材实料当大老爷的,前三次的考官都有眼不识金镶⽟,这次啊,听说是礼部的徐光启徐尚书主考,他是个明眼人,一定会看到吾家相公的才华。”
只有背面的那位,一声不吭,专心致志地打着⿇将,表情都是那么严肃。
妇人摸起一张牌,继续道:“要我说啊,和什么人打马吊最没味道?就是和老刘打最没味道。打起马吊来都板着张死人脸,跟谁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
包括一边的三位,都默默点头表示赞同。最可笑的是老刘同志自己也点了头,依旧一声不吭。只是到了关键<img src="in/xing.jpg">的一刻,老刘同志终于开了金口。
“和了!”大手将牌一推,然后继续保持沉默,坐等三位⿇友给钱,眼中杀气凛冽,好像在暗示谁敢拖欠老子就砍死谁。
“我说老刘,能在多说两个字吗?你多说一个字,我给你一百两,如何?”南边的胖老头笑道。
老刘同志双手环抱,略微思忖片刻,将手伸出,道:“给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