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犀牛角的<img src="in/yao.jpg">带,唐毅大摇其头,本以为能混过一品大员呢,没想到还是二品打转转,所谓经略,听起来比总督要大一点,实际权力差不多。
所幸还有一个南京兵部尚书的实职,有参与机务的权力,其实不给也不成,毕竟闹事的地方多在南直隶,必要的时候,必须调动南京的兵力,便宜行事。
总体来说,唐毅还是很不満意的。
“要不再等等?”
“等你个大头鬼儿!”唐顺之狠狠敲了唐毅一下“还没做事呢,就想着升官,我唐顺之可没有这样的生学。”
唐毅嘿嘿一笑“您该对弟子有信心,这儿一点事情,难不住我的,”
“别吹牛,眼下东南<img src="in/luan.jpg">糟糟的,我都看不明⽩。”
唐毅翻翻⽩眼,总不能说,您老了,不顶用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该看弟子的,只好低下了头。唐顺之还当他不満意,劝解道:“徐华亭也没办法,他现在给你太多了,等到平定了东南,反而不好升赏。都是名头儿上的东西,实际权力还是差不多的,眼下你可是东南的第一人,比起当年的胡宗宪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定要拿出真本事,把<img src="in/luan.jpg">局给平定了,为师要好好看着你!”
唐毅脸上变⾊,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处置不了,而是害怕老师伤神,这些⽇子难得唐顺之心情愉快,比起在京城的时候好了很多,唐毅难免生出一丝侥幸,要是老师能熬过今年,多活些⽇子,做晚辈的该多⾼兴。
“没事的,为师还撑得住,处理苏州之<img src="in/luan.jpg">,算是为师留给你的最后一道考题,好好⼲。”
唐毅用力点头“师⽗,弟子不会让您老失望的。”
又谈了几句,唐顺之神⾊倦怠,摆摆手“快走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唐毅拜别了老师,从房间之中出来,他把唐鹤征叫了过来,仔仔细细,<img src="in/jiao.jpg">代了一番,唐毅没有注意到,他和唐鹤征说话的时候,唐顺之又坐了起来,透过窗户,翘首看着,泪⽔朦胧了眼睛。
天地君亲师,师徒胜似⽗子。
做学问半吊子,当官半途而废,庸庸碌碌,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看客,旁观者…唐顺之一点没有挫败感,他的一切都寄托在了徒弟⾝上。
“行之,给为师长脸啊!”唐顺之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
从扬州出来,唐毅没急着去苏州,反而逆流而上,赶到了应天,先到了兵部衙门。
前两任的主人唐毅都<img src="in/shu.jpg">悉,先是老师唐顺之,后来是岳⽗王忬,本来唐毅还想找机会和老岳⽗聊一聊,毕竟太仓王家也有些过分,同样在整治的名单上。
对自己家人无所谓,可是岳⽗家里头就隔着一层⽪,需要小心应付,一个不好,就惹得家庭不和,不可不小心。
想的<img src="in/ting.jpg">好,可是就在他到应天的两天前,王忬已经飘然而去,由于西南的土司叛<img src="in/luan.jpg">,急需要<img src="in/shu.jpg">悉军务的老臣坐镇,王忬被加封为两广总督,奉命南下了。
没见到岳⽗,唐毅还有点失落。
“大人,这是王部堂留给您的。”
书吏捧着一封信,唐毅接过来,展开一看,郁闷吐⾎。
“行之吾儿,东南蜩螗,不可不查,小心从事,当临渊履薄,战战兢兢,切莫自⾼自大。”简单教训了两句,话锋一转“王家千年传承,树大<img src="in/gen.jpg">深,枯枝败叶众多,老夫有心修剪,每每念及情分,不忍动手,以至家中纷<img src="in/luan.jpg">,弟子肆意妄为,鱼⾁乡里,作恶多端,不胜枚举。弟子不肖,王家声誉,危如累卵,命悬一线。老夫前往两广,远在天边,唯有托付行之,大义灭亲,勿以老夫为念,王家弟子之过,当严惩不贷,老夫绝无半句怨言,只有拍手称快,王家兴衰,系于行之之手,切莫妇人之仁…”
看到这里,唐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老岳⽗真是太坑人了。
您告诉我不要妇人之仁,那你跑了算是怎么回事?
好啊!
您老人家不敢对自己人下手,一肚子妇人之仁,反倒让我这个当女婿的痛下杀手,万一⽇后王家人不让我进门,您老人家负责到底啊?
唐毅腹诽了好一阵,埋怨王忬无聇。可转念一想,老岳⽗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有了这封信,对付王家,也就名正言顺了。
唐毅把信收好,他花了一个下午时间,<img src="in/shu.jpg">悉兵部的事务,苏州那边,是一个字都没提。下面的人也不敢多问,只能満心嘀咕,心说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唐大人,别是个分不清轻重的银样镴<img src="in/qiang.jpg">头。
葛守礼一般的老狐狸,都折在了苏州,他能不能成?
没准啊,是他害怕了,所以故意拖延时间,不愿意负担责任。
想到这里,小吏不由得感慨,两榜进士,果然都是饭桶,老天爷何其不公,怎么就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别的不说,要是让老子当了尚书,至少南直隶一点事都没有。
“去,把魏国公徐鹏举叫来。”
唐毅随手拿了一份名帖,让小吏去叫人。
小吏顿时就愣了,徐鹏举德⾼望重,那可是堂堂魏国公,南京守备,勋贵的头头儿,哪怕王忬在⽇,也要恭恭敬敬,这个新来的大人怎么回事,还去叫人家,万一不来,你多丢面子?
“愣着⼲什么,还不赶快去。”
小吏见唐毅瞪眼睛,连忙往外跑,到了门口,唐毅的声音又传来了“去弄十斤红薯,告诉徐鹏举,说我请他吃烤红薯。”
扑通,小吏重重摔在地上,门牙差点磕掉了,
简直哭笑不得,心说⼲脆吧,你让我⼲啥,我就⼲啥,反正出了事,你兜着,和我一⽑钱关系都没有,替他<img src="in/cao.jpg">那个心⼲什么?
小吏跑到了魏国公府,见今天的府门前,人数貌似有些多,密匝匝的,到处都是。而且一个个翘着脚,巴望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他将信将疑,到了门前,离着老远就躬⾝施礼“小人奉了经略大人之命,前来求见魏国公。”
经略大人?
一个管家模样的三步两步下了台阶,<img src="in/ji.jpg">动地问道:“可是唐大人让你来的?”
“啊,没错。”
“唐大人在哪呢?他可是要过来?”
小吏咧着嘴,苦笑道:“唐大人没有过来,他让小的送信,说是请国公爷过去,吃烤,烤红薯。”
小吏说得断断续续,脸上通红,生怕下一秒人家就给他脸⾊看。管家也愣了,不过他牢记着国公爷的吩咐,只要有唐毅的消息,立刻向他禀报。
管家撒腿就往里面跑,小吏在门口等着,差不多一刻钟,就听见里面传出来马车声音。
魏国公徐鹏举亲自出来了,庞大的⾝躯,⾁包子眼睛,笑起来眯成了<img src="in/feng.jpg">,胖乎乎的圆脸,跟弥勒佛似的。
难得,见到了小吏,还挤出一丝笑容。
“唐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请客的,怎么能让他破费,失礼,太失礼了,我这就去给他请罪,赔不是。”
小吏等马车过去,拼命抠耳朵,这两个玩意可以割下去,搞没搞错啊,吃个红薯叫破费,可真有意思!徐鹏举在南京,那可是坐地炮,土皇帝,几代人传承下来,谁敢对魏国公府有半点的不敬。
可怎么看起来,徐鹏举那么怕新来的唐大人,提到唐毅的时候,他都情不自噤,轻声细语,非如此不能表示尊重之情。
能让一个国公爷害怕,唐大人的道行不浅啊,看起来,自己攀上了一个大人物啊!
莫非说一直盼望的机缘终于到了?
小吏奋兴的撒腿就跑,赶快到了菜市场,背了一袋子红薯,脚步不停,跑回了兵部衙门。
这时候徐鹏举早就到了,唐毅竟然把他晾在了外面,<img src="in/gen.jpg">本没有出来,徐鹏举也乖乖等着,没有一丝的不快。
小吏低着头,赶紧把红薯送进去,洗⼲净,拿到了唐毅的客厅。
“去,把徐鹏举叫过来。”
“遵命。”小吏这一次老实多了,没多大一会儿,徐鹏举晃着肥硕的⾝躯,从外面走了进来。
“嘿嘿嘿,行之啊,唐大人,好些年没见了,您出将⼊相,平步青云,真是让人羡慕啊!”
唐毅没说话,而是指了指对面的马扎,徐鹏举看了看不到一巴掌大的马扎,再看看自己的庇股,咧了咧嘴,咬着牙,费了好大劲儿,才坐了下去。
唐毅眼⽪不抬,娴<img src="in/shu.jpg">地翻着火盆上的红薯。
“国公爷,您可认识此物?”
“认得,老夫又不是四体不勤五⾕不分,这叫红薯,是近些年从海外传进来的,东南种的人不少,听说不挑土地,产量还<img src="in/ting.jpg">大的。”徐鹏举笑着说道。
“嗯,国公爷果然有见识,红薯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名字有十几个之多,山芋、红⽟、甘薯、番薯、番芋、山药、地瓜、红苕、线苕、⽩薯、金薯、甜薯、朱薯、枕薯、番葛、⽩芋…”唐毅一口气说了十几样,突然呵呵一笑“别管名字怎么变化,归<img src="in/gen.jpg">到底,都是一个东西,就好像苏州的那些丝绸大户,别看有不同的名姓,可是呢,他们的产业,都有一份⼲股,是挂在您魏国公的名下,每年上百万两的银子孝敬。”唐毅揶揄道:“要没有这些银子,您魏国公也吃不了脑満肠肥,我说的可对?”
汗珠顺着徐鹏举的鬓角就流了下来,浑⾝的胖⾁不停颤抖。
“唐大人,咱们可是老<img src="in/jiao.jpg">情,您可不能害我啊!”徐鹏举⾝体一瘫,从马扎摔倒了地上,那个狼狈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