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透着光,彩⾊的光,亮丽的光,璀璨又绚烂。
烟花拼了命的往空气里钻,耐不住⾼处的丝毫冷冽,炸爆开,若花朵绽放最美丽的时刻。
一声炸爆,声声炸爆。
一朵花开,朵朵花开。
七⾊的花,七⾊的天,似梦境间,花开花落,过了千年。
“曾经,有同样的景象,却是不同的感觉。”老和尚道,念想着七千年前的岁月“不会倒转的时间,不能返回的过去,连反悔都没有机会。”
时间始终是向前的,过去只在记忆里,哪怕心中有悔意,仍旧不能改变什么…如今,改变不了曾经。
“后悔吗?”李裕宸问“现在想起,会后悔吗?”
“后悔么?是有一点吧,可是后悔又能够怎样呢?后悔有用?”老和尚摇了头摇,仔细盯着天空中的烟花,看一个又一个最美妙的瞬间。
“后悔…真的没用。”李裕宸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也不错,有一群后辈听我指挥,想做什么就可以做,没什么约束。”老和尚微微一笑,笑容诡异“这样的感觉很慡,这几千年的等待也算值得。”
李裕宸低下头,似要在地面寻找什么。
“千年等待,有了结果,固然值得,可若是没有呢?”李裕宸问,问老和尚,问自己。
“我怎么知道后面的事?”老和尚反问,又自语“又不知道等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更不知道能不能结束。”顿了顿“可是。除了等待,我又能够做什么呢?”
除了等待,又能够做什么呢?
能够做什么呢?
“没有结果,还会等待吗?”李裕宸问老和尚。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等待肯定是不值得的。”老和尚摇头摇,还想说些什么。但没有说下去。
明知道没有结果,等待亦不值得。
可是,除了等到,又能够做什么呢?
能够做什么呢?
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再神伤。
“千年等待,因为还有希冀。”李裕宸叹息“千年等待,等待了千年,等待的时间何止是千年?”
“你多大?”老和尚忽然问道。
李裕宸微愣。旋即轻轻一笑,埋低的头颅抬起,努力使自己不去追忆曾经,眼眸中跳动一蓝一紫的两缕焰苗,映出天空中的绚烂。
略含自嘲的笑容渐渐归于平静,那份忧伤减淡了许多,有的,是无知觉。
“年纪轻轻的。别和我一样,不。就和我一样也行。”老和尚咧嘴轻笑,指了指不断爆裂的烟花“你看看,这烟花多么美丽;你听听,这声音多么响亮。”
老和尚仔细看着、听着,重复的感觉丝毫不会重叠。连接七千年前的时光。
“烟花的冲动带来了视觉和听觉的享受,就像是人,总要冲动才会有极致的绚烂,哪怕时间极其短暂,仅是一瞬。却留下了辉煌。”李裕宸替老和尚说道“人的一生比烟花长,将会有更多的美好。”
“烟花的一瞬,消失在夜里,却停留在记忆中,似永恒的存在,始终活在曾经,可以用一辈子去回忆。”
“我们都活着,要活出精彩,活出冲动的辉煌,比烟花更辉煌。”
李裕宸面带微笑,一蓝一紫两缕焰苗映出老和尚的⾝影。
那是一道苍老的⾝影,那是一张有顽劣笑容的脸庞,那是一份对于未来浑然不想的豪放,那是一种安于现在的不羁的放纵。
“就像和你一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顾其他,无拘无束,让自己的心情快乐,让自己一直快乐。”李裕宸脸上的笑容依然平静“快乐了自己,再将快乐慢慢传递给别人。”
“这有错么?”
“没错。”
李裕宸肯定了老和尚的想法,也很羡慕老和尚的所想所做。
既然没错,为何不做?
老和尚很想问,但他没有问,因为他隐约猜到了结果,就算问了,也很可能得不到答案。
“我也想啊!”李裕宸叹息,声音很沉重。
他也想这样,他也想这样做,可是…做不到,他的心不允许他这样做,排斥着,甚至怨恨。
“想做就做,用不着多想。”老和尚有些不解,但他不问,话语也转移“当年,七千年…七千年前的我,⾼大威猛,英俊帅气,潇洒倜傥,精明強⼲,聪明绝世,简直意气风发…”
“假的。”
“真的。”
“假的。”
“真的!”
“真的是假的。”
“不全是假的。”
“对了一半。”
“是哪一半?”
“聪明绝世对了一半,不止一半,有一半多。”
“什么意思?”
“聪明绝顶。”
“聪明绝顶?倒也是没错。”
老和尚认同了,反正现在是光头,聪明绝顶也算贴切。
只是,总有些不对劲。
“聪明、绝顶,没有必然的联系。”
“你什么意思?”
李裕宸不再说话,向前走了走,走在烟花下,走进夜⾊。
当眼眸中的焰苗彻底散去,当他不想看这个世界,不断绽放的绚丽的烟花便是消失了。
这个世界很安静,没有了光芒,不会有声音,只剩黑暗。
他的手中出现一张弓,弓无弦,名失楚。
他的左手握住弓,右手拉到了实处,一支箭矢悄然出现,在被拉得趋近于完満的弓上,平躺、颤动、森然。
下一瞬,跳跃出。
箭矢向着天空飞,似烟花绽放之前。
一朵花开在百花丛中,没什么异样,便很难注意到。
箭矢炸开了,绽放出一朵花,空间波动,旋即停止…了无痕迹。
“想当年,云锦楼…”老和尚轻念着,⾝形渐渐虚幻。
云锦楼里多出了一个老和尚,云锦楼里只剩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念起经。
老和尚念着经。
云锦楼就像一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没事情做,除了念经,什么都不会。
云锦楼外的天空有烟花<img src="in/huan.jpg">愉,云锦楼里再也看不到烟花。
自夜⾊降临时,就已经这样,但当老和尚进⼊云锦楼中,念起了经,才真正确定,一直念经,才将这改变彻底稳定。
从前的城,城里的火,火中的楼…楼里的和尚,和尚念经,念着经书,经书在烟花中。
李裕宸再拉弓,有箭矢飞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