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声音是遥远的,而异国的夜,是寂寞的。
屋中大灯已灭,只有电脑未关的显示屏上还泛着一点微光,星空背景的电脑桌面衬得⽩潇面目明暗<img src="in/jiao.jpg">错,悠悠地竟有了沧桑之意。
⽩潇并没有要玩电脑的意思,她也没这个心思。眼睛已经渐渐习惯黑暗微光,⽩潇却想把电脑关掉,置⾝到全黑之中,去静静思考。
她将手握到鼠标上,点中开始菜单,然后漫不经心地扫过桌面图标…⽩潇的视线顿住了,她觉得自己眼睛有点花,于是眨了眨。然后,她还是看到了那个曾经很<img src="in/shu.jpg">悉的闪电剑形图标。
那代表着《侠客》的客户端。
那代表着她曾经最甜藌也最惨痛的过去,那代表着她支离破碎刻骨铭心的一段痴恋,那是…⽩夜的悲剧。
曾经,⽩夜在这个游戏里建立了一个名为“夜染⾐”的女<img src="in/xing.jpg">角⾊,那是他为林⽟虹练的号。为的是林⽟虹能够在这个游戏里用“夜染⾐”与⽩夜的“枫林晚”结成夫<img src="in/qi2.jpg">。虽然那是虚拟的婚姻,但那个时候的⽩夜,依然像个孩子般満怀期待。
只是变化太快,而⽩夜的脚步太慢,最终那段红线也未能牵住两个擦肩的人。分手那⽇“夜染⾐”的等级刚好被允许结婚。分手那⽇,⽩夜死去,⽩潇复生。
生命最大的讽刺,莫过于此。
鬼使神差般,隔世之后,⾝处异国的⽩潇再次点开了这个本来决定永不再开的游戏。在一台从祖国带出来的笔记本电脑上,登上了英国的代理服务器,再次打开原来地那个游戏区。那个游戏号,那个…本事属于林⽟虹的“夜染⾐”!
反手倒握长剑的女剑客一袭紫⾊长裙,<img src="in/yao.jpg">间⽟带飘扬,头上青丝委地。
⾝周皆是黑⾐斗笠的带刀盗贼,女剑客茕茕一⾝,立独于桃花林里,面对満目的敌人。
游戏人物的<img src="in/xiong.jpg">膛微微起伏,长发<img src="in/bi.jpg">真地飘动,⽩潇设好快捷键,自动战斗一开。顿时闪电从天而降,缭绕在“夜染⾐”的四周,电得她周围的盗贼⾎条狂掉。晕眩一片。
⽩潇顿时有了孤单英雄的苍凉之感。
这是多么<img src="in/shu.jpg">悉,又多么遥远的一个世界。
⽩潇呆呆地盯着这个屏幕,不<img src="in/cao.jpg">作、不移动,只是让电脑自动战斗,看着那些盗贼一片片地被清空,又一片片地刷出来。
也不知看了多久,一会看到系统公告“武林⾼手出现,请各位大侠前去挑战”一会又看到全服通告“某某鸿运当头。打开祝福宝盒,得到800绑金”“夜染⾐”没有单挑武林⾼手地本事,也没有开宝盒的运气…就刚才那一会,她已经打到了三个宝盒,但开出的金币却最多也只是50。
这个时候,正是伦敦时间凌晨2时,而“侠客”系统京北时间上午10时。这是游戏在线人数最少地时候。也平常热闹火爆的公聊区最冷清的时候。小猫三两只,都是懒洋洋地刷着公聊,无非是叫卖装备或者叫买装备。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卖号了!卖号了!混天级别的号,全套+14,便宜卖,要的带价密!骗子滚开!
飞飞:不准买。死灯<img src="in/rui.jpg">,臭灯<img src="in/rui.jpg">,你敢卖,我就死给你看!(一个大哭的表情跟上)
陡然一个卖号的出现,再加上仿佛将要上演的情仇剧,让⽩潇将要撑不开地眼⽪子又稍稍有了点动力。
<img src="in/shu.jpg">悉的游戏语言。<img src="in/shu.jpg">悉的江湖界面。⽩潇依稀感觉到自己的恶趣味又浅浅萌发。不如看看这些或无聊、或热⾎的对话,做点唯恐天下不<img src="in/luan.jpg">的事情…那不是很有趣么?
仿佛着了魔。⽩潇花掉一大笔绑定金币,立马买上一个小喇叭,也凑上去刷公聊。
夜染⾐:我买,RMB2000,账号汇款,灯<img src="in/rui.jpg">,你在哪里,让我看看你的号。
飞飞:滚开!姓夜地,你T算哪棵葱,我家灯<img src="in/rui.jpg">不卖号!报上坐标,姑娘我要砍你丫的!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好,我在洛<img src="in/yang.jpg">杂货铺,有意的都过来看号,12点以前一定卖掉。
夜染⾐:我马上过来。
用掉一张回城符,⽩潇果然立即飞回洛<img src="in/yang.jpg">。然后骑上60级的乌骓马,直奔杂货铺。
飞飞:姓夜的,你敢过来,我以后开天眼专门贴你,只要出了全安区,姑娘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没人理会飞飞“夜染⾐”的人物还是到了杂货铺。
那里站着一个指段氏地男<img src="in/xing.jpg">人物,顶着“真空灯<img src="in/rui.jpg">”的名字,和“刹那芳华”的帮号,还有一个称号,叫做“义薄云天”名字前的靛紫⾊荣誉级别闪闪发光,昭示着,这是一个“混天”级别的牛人。
而“夜染⾐”没有帮会,没有称号,也没有荣誉,只有孤零零一个绿⾊的名字,还有一匹6级地马和一个刚刚90地人物等级。
寒碜,实在寒碜。游戏运行到现在,就是一些小号,都没夜染⾐这么寒碜了。
一袭红⾊礼服的飞飞骑着雪⽩地照夜⽟狮子就在这个时候奔了过来,她也是“刹那芳华”的帮众,带着“混天”的荣誉,顶着的是“技惊四座”的称号。
飞飞仍然继续刷公聊:姓夜的,你是谁的小号,有种把大号开出来,跟姑娘我单挑!夜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这个是小号了?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飞飞,你何必,明知道不可能,你何苦呢?
飞飞:不!不!我喜<img src="in/huan.jpg">你!我喜<img src="in/huan.jpg">你啊!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仍然是大哭的表情符号)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我们都是女人。
飞飞: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玩人妖号?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就是不想在游戏里谈感情,我才选了男号。飞飞,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飞飞:我不管我不管!游戏就没感情了吗?游戏就全是虚的吗?难道当初你对我的好也都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
红⾊马兰花:飞飞。你弄错了,灯<img src="in/rui.jpg">她不是人妖,她是妖人。她不是男扮女,她是女扮男呢。
⽩潇敲着键盘的手顿时顿住,把聊天框里打出地几个刺<img src="in/ji.jpg">飞飞的字又全删掉。
不得不承认,这个飞飞,让她心有震撼。
本来只是想逗小姑娘玩玩,⽩潇没想到,居然让她碰到了游戏里的百合恋。而飞飞如此执着,她又有什么资格。来做这所谓的“逗她玩玩”?
这是游戏,可什么是游戏,什么是现实?因为是游戏。所以她的感情就可以随意践踏,所以她的感情就只是幼稚可笑吗?
一意飞来买号的“夜染⾐”沉默了,看着新加⼊的红⾊马兰花揷科打诨,调侃灯<img src="in/rui.jpg">与飞飞,想劝,却又无从劝起,无话可说。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把对话从公聊切换到近聊,算是表示这话不适合在世界上喊了:飞飞。游戏不是重点,我没说游戏的感情是假的。可是,我们都是女人,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看。
飞飞却坚持公聊:是啊,这是游戏我都不在乎了,我还在乎你是女人吗?
⽩潇落在键盘上地手一抖,心中一叹。问自己:“虚幻与现实,男人与女人,你又在在乎什么?哪个…更重要?”
红⾊马兰花:瞧飞飞这孩子心眼多直,我说灯<img src="in/rui.jpg">美女,要不你就从了吧。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还是坚持近聊:死兰花,死开去!别捣<img src="in/luan.jpg">!我是女人。懂了吗?虽然可以不在乎这是游戏,但我是女人,飞飞也是女人啊!
飞飞:灯<img src="in/rui.jpg">,女人怎么啦?你对我那么好,我就喜<img src="in/huan.jpg">你!
红⾊马兰花:(一个噴饭的表情),飞飞。你不要这么可爱好不好!天哪。我捶<img src="in/xiong.jpg">顿⾜啊,你什么语言!
⽩潇也笑了。饶是这个时候,这个氛围,并不适合笑,⽩潇还是捂着嘴,无声地笑了。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我也喜<img src="in/huan.jpg">你,可是这样的喜<img src="in/huan.jpg">与你所想地,可以结婚的那种喜<img src="in/huan.jpg">不同。飞飞,你还小,不要被游戏弄混了。我们是姐妹之情,不是爱情。
飞飞:你胡说你胡说!明明你是男号,我是女号,我们怎么不可以结婚了?我就要跟你结婚!而且,你还送了戒指给我,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呜呜…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那是装备,是装备啊,跟求婚戒指是不一样的。
红⾊马兰花:不对呀,飞飞,我也送了戒指给你,你不还<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huan.jpg">喜喜地收了吗?你怎么不嫁给我?
飞飞:灯<img src="in/rui.jpg">的就是结婚戒指!我戴的戒指也只有灯<img src="in/rui.jpg">给的我这一个。不可以误会啊,兰花给的戒指我从来就没戴过。
红⾊马兰花:我哭,那你为什么那么开心地收我的戒指?我地戒指呢?你弄哪里去了?
飞飞:我拆了,拆成材料卖了,赚了好多钱啊,当然开心(一个<img src="in/huan.jpg">乐符号)谢谢兰花哥哥哦^^
红⾊马兰花:嚎啕大哭!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飞飞,兰花对你也很好的。
飞飞:哭…灯<img src="in/rui.jpg">,你是不是想把我推给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呜呜…我知道了,你想把我推开,就好跟西岭雪那个混蛋在一起是不是?你欺负我,欺负我!
“西岭雪?”⽩潇苦笑了,黯然一叹。这个世界可真小,游戏里只会有一个西岭雪,那不正是被“夜染⾐”“欺负”过的那个西岭雪么那个时候“夜染⾐”是这样说的:你就没有想过,你对面的这个人也许是个顶着一头<img src="in/luan.jpg">发两泡眼屎的老男人?你还相信游戏里真有MM?哈哈,都是人妖!
那个时候“西岭雪”是这样回的:你是夜染⾐吗?你是夜染⾐就够了,我何必去管控制夜染⾐地是个什么人?我们是在游戏,我不必在意虚拟尽头的现实是什么,我在意地是。你带给过我很多快乐,所以我也希望你快乐,⾐⾐。
那个时候“夜染⾐”如是冷笑:见鬼了,老子这个是人妖号,叫得这么⾁⿇,你恶心不恶
那个时候“西岭雪”如是微笑:一个游戏而已,如果⾐⾐你不想继续,你可以一脚把这个游戏踹了。不必腾折自己。
西岭雪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踹了游戏的夜染⾐居然还有再回来看看的这一天。当初的夜染⾐又如何料得到,这个时候。人妖号对面地男人竟成了真正的女人呢?
而游戏公聊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延续着当初的闹剧。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飞飞,怎么又将老西扯进来了?游戏里,我是男人,他也是男人,要不是因为你,谁要知道我其实是女人?你怎么<img src="in/luan.jpg">扯的呢?
飞飞:哼,我都不在乎你是女人了。西岭雪他还会在乎你是男人吗?你们有多暧昧,当我不知道?反正不可以,你是我的!
红⾊马兰花:我绝倒啦!天啦,谁来救救我!飞飞,灯<img src="in/rui.jpg">到底是男是女啊!你地逻辑不要这么強大好不好?
红⾊马兰花说出了⽩潇地心声,可能也说出了此刻无数正在看公聊的同胞们地心声。
飞飞:很难理解吗?灯<img src="in/rui.jpg">游戏里是男,现实里是女。现在在游戏。灯<img src="in/rui.jpg">是男人,就该和我在一起。
红⾊马兰花:那她现实是女,现实就该跟西岭雪在一起?
西岭雪:你们在说什么呢?谁该跟我在一起啊?
公聊里,一时安静了。显然正闹着的三个人没想到,被牵扯的无辜人士这个时候居然上线了。
好一会,一直沉默着看热闹的⽩潇才下定决心。打出一句话。
夜染⾐:游戏和现实也许可以区分开来,但人的心可以分成两半吗?
红⾊马兰花:什么两半?
夜染⾐:一半给男人,一半给女人。
红⾊马兰花:我擦!那不成神经病了?
这个时候,夜染⾐的个人界面里出现一个请求:西岭雪请求你加⼊组队,同意?拒绝?
⽩潇选择了同意。
队伍刚组成,西岭雪就用了队友传送。飞到了夜染⾐的⾝边。
当事的几个人扎一堆儿站在杂货铺旁。正好看着仿佛是从天而降地西岭雪一闪光,然后贴着夜染⾐出现了。
西岭雪开出近聊:⾐⾐。没想到还能看到你,真不错啊。
夜染⾐打出作揖的动作:西岭兄安好。
飞飞:天啊!臭西岭雪出现了!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老西。
红⾊马兰花:老大,你好像鬼,真吓人。
西岭雪顶着亮闪闪的明⻩⾊“至尊”称号,打出苦脸的表情,那模样,因为有了“至尊”偏偏一点也不显得苦,反而显得嚣张之极。
飞飞:西岭雪,你跟这个小号认识?她是谁?
西岭雪:她不是小号,是大号。
飞飞:(一个大笑的表情)哈哈哈哈,那好啊!看你们<img src="in/ting.jpg"><img src="in/shu.jpg">的,那就把她嫁给你。以后灯<img src="in/rui.jpg">就是我的了,才不要分成两半。
这下子,就轮到⽩潇绝倒了。
红⾊马兰花:飞飞,你这么霸道,谁受得了你?
飞飞:才不要别人受得了,只要灯<img src="in/rui.jpg">喜<img src="in/huan.jpg">就可以啦!
西岭雪:不好意思,灯<img src="in/rui.jpg">游戏里是男人,恰好,⾐⾐现实里是男人。
红⾊马兰花:我地小心肝啊,你还要受多少刺<img src="in/ji.jpg">?
飞飞:那有什么,灯<img src="in/rui.jpg">虽然现实是女人,但游戏是男的,刚好娶我。而⾐⾐现实是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游戏是女号,正好嫁给西岭雪嘛。
真空灯<img src="in/rui.jpg">:飞飞,我们不说了,休息一会好不好?
红⾊马兰花:飞飞,你今年几岁了,以后别说我认识你啊。
西岭雪:兄弟姐妹们,我们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比如说,飞飞,你问过夜染⾐没有?
飞飞:好说啊,夜染⾐,同不同意,就你一句话的事,你赶紧吧。
⽩潇沉默了,不知道是飞飞的思想太前卫,还是自己太落伍。
是男是女,真的那么重要吗?真地不重要吗?
如今的⽩潇,已是女人,这一点,她也早就接受。但接受自己是女人,并不等于接受自己嫁给一个男人啊。
飞飞:夜染⾐,你倒是快点啊,我赶着办喜酒呢。
夜染⾐:西岭兄,你能接受?
红⾊马兰花:…
PS:小墨今天居然爆发了,哎呦,手指都快菗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