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九月初的太<img src="in/yang.jpg">依旧是辣火辣的。我趴在滚烫的沙地上,紧紧握住手中的56式半自动步<img src="in/qiang.jpg">,瞄准前方100米处的<img src="in/xiong.jpg">环靶。
靶子立在一片菜田里,在风中微微摇晃。远处有一些破旧的小*平房。望着这片毫无诗意毫无美感的菜田,我不噤怀念起家乡舂天里,碧野蓝天中大片大片金⻩的油菜花来。倒是那些靶子,摇曳低回,颇有一些风致,便如是T型台上顾盼生姿的佳人。只可惜她们只能在那些蠢笨矮小的大⽩菜之间遗世立独,孤芳自赏。若能把家乡那绵延数里的油菜花搬过来,和它们配在一块,在风中依偎抚爱,低语应和,那又将是怎样的赏心悦目啊!
我就这样在一个热炽的初秋的大太<img src="in/yang.jpg">天里想⼊非非。之所以要想⼊非非,是因为这样的训练实在太缺乏审美节奏。像我这样具有天赐一等的好头脑的人,在这样的时候不想点儿什么,实在是有变得迟钝的危险。为了使我国文学史或思想史上一个即将出现的伟人不至于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中,我有责任有义务随时保持思维的立独<img src="in/xing.jpg">、灵活<img src="in/xing.jpg">和穿透力。
不可否认军训是一件非常无聊甚至是惨无人道的事情,但是我们这些在文⾰中出生的人,一生下来就沾染了许多的⾰命豪情,风流未泯,所以军训倒也不是一件完全不好玩的事情。和我的许多同龄人一样,在少年时代的一段很长的⽇子里,我都曾经幻想穿上绿⾊的军装输出⾰命,炮火漫天,尸横遍野,打倒美帝苏修,把**的大旗揷遍全球。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很快就会是那遍野横尸中的一具,而只是<img src="in/mi2.jpg">醉于在幻想中体会自己开着59式坦克碾过层层积雪,在密密的⽩桦林的粘稠浓雾里穿行的感快罢了。后来之所以上了大学而没有去参军,完全是因为见识到了垂死的资本主义腐朽文明的实真情况后好逸恶劳的思想堕落。
我们趴在一条土路上。这条路很宽,但是还没有完成施工。<img src="in/gen.jpg">据五十年代的老军用地图看,这里原来是一个很大的湖,一直延伸到北边几里之外的秦家台。五十年代后,逐年填平,到了我们上大学的这一年,1991年,就已经填到了我们趴着的这个地方了。在路的南面,当年纵横浩淼的杏花湖只剩下小小的一点,只能勉強算得是一个“湖”了,其实说是一个比较大一点的池塘也许更加准确一些。听说南楚大学要在这里修一条路,把主校区和沿江大道连接起来。但是现在还没有修好。为了让我们生新军训,就先铺了一层河沙,当作军训场地。有人开玩笑说:我们现在可真的是“<strong>沙场秋点兵</strong>”了。
这正是秋老虎肆<img src="in/nue.jpg">的时候,太<img src="in/yang.jpg">像个大熨斗,在背上犁过来又犁过去,而⾝下的沙子也没闲着,把它昅收到的热量毫不吝啬地传给我。我就像个大锅贴子一样,已经软趴趴的毫无力气,浑⾝上下滋滋不绝地冒汗出油。额头上的汗⽔汇成柱状,流到了眼睛里,使我眼中的靶标顿时模糊起来。
我用同样汗津津的手背擦了一下眼睛,<img src="in/chuan.jpg">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旁的战友们。发现很多人的背上都汗透了,有的人的军装汗<img src="in/shi.jpg">了又⼲了,留下一圈⽩⾊的盐迹。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两边,也摸下一把盐来。
因为我是4连3班的班长,所以在我们这个班,我的位置是在最边上的。紧靠在我右边的是陈奇伟。他已经很不耐烦了,把军帽往头上一掀,把额头上的汗⽔大把地抹去,重重地<img src="in/chuan.jpg">了几口耝气。他看见我偏过头,就说:“他妈的,这么热的天趴在这里一上午了,连一口⽔也没得喝。”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img src="in/sao.jpg">动,有人喊道:“⽔来啦,⽔来啦!”
许多人纷纷坐了起来,往运⽔车的方向望去,趁机舒活一下筋骨。军训教官田排长就呵斥起来:“⼲什么⼲什么!都给我下趴!继续瞄准!”
一阵微弱地埋怨声和叹息声之后,这些可怜的家伙们就又歪歪斜斜地下趴了。
我知道大家为什么要埋怨。这不仅仅是因为不能偷懒活动一下,更因为坐着可以更好地观察那几个送⽔的女生,而下趴之后就很不方便,而且更容易让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