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两败

　　“…你这位当世大侠究竟能否降住我这个未来魔头…”

　　武敦儒狂笑⾼声讲出这一席话后，双眼中寒芒连闪，目光如电如矢直直望向郭靖，再冷然道了声：“郭大侠小心了。”话音未落，就见寒芒一闪⽩影一晃，一道⽩影追着一抹流光，带着细微的“嗤嗤”破空之声，瞬息间横过五、六丈距离，幻影般倏然出现郭靖⾝前，寒芒尖直往郭靖右臂点去。

　　寒芒方起，剑光已至，这一剑留给郭靖的反应时间竟不⾜刹那。所幸郭靖毕竟功力深厚，生平也是遇敌无数，经验老道，在武敦儒冷然讲出小心了几个字的同时，郭靖已提起了精神，凝神戒备。

　　抬步斜跨旋⾝反劈，一上一转，那缕寒芒已被郭靖闪过，顺带着还了一掌，一股奇刚奇重的劲力应掌劈出，直往武敦儒⾝上劈去。郭靖这一避一掌看似从容挥洒，举重若轻，似乎武敦儒的这一剑并没有对他造成如何威胁。

　　只有郭靖自己心中清楚，这一剑自己避的直是极险，再稍稍懈怠一点，那抹剑光恐怕就要直刺在自己的右臂之上，就是如此那抹森寒冰凛的剑气也将自己的右臂带得一阵战栗，颇感森然。

　　见郭靖斜步闪过自己这一剑，旋⾝反向自己一掌劈来，武敦儒的神⾊间也是声⾊不动，満面冷然手腕再度一颤，只听得“嗡、嗡”一阵细响，这柄尺半短剑竟被他抖出了颤昑之音，点点星芒相互<img src="in/jiao.jpg">错。回闪旋弹。<img src="in/jiao.jpg">织成一片幽冷的光幕，又当头向郭靖罩了下去。

　　又是一阵噗噗细响，郭靖扫来的那道掌风再度被剑光分割点碎。气劲四溢散到场中。且那千百点星芒去势仍然不见稍缓，仍旧如点点流光直往郭靖⾝上电<img src="in/she.jpg">而来。自然郭靖也不会甘等着星芒流光袭近，脚下踩着周易方位转换躲闪，双臂或弯或曲，五指或点或弹，<img src="in/ying.jpg">着武敦儒的短剑挥洒反击，寸步不让。

　　呼啸劲风四散崩溢，声声剑昑微响⼊耳，一时间只见得青⽩两道⾝影纠<img src="in/chan.jpg"><img src="in/jiao.jpg">错，千百道掌影幻叠幻灭。万千点剑芒往来<img src="in/jiao.jpg">织，整整五丈之內，却全都是郭靖与武敦儒二人<img src="in/jiao.jpg">手的掌影剑光，声势比之适才直是不可同⽇而语，比之适才更要凌厉‮烈猛‬数倍，怕是哪一方稍有松懈就是个落败⾝亡之局。

　　见两人忽又战得如此<img src="in/ji.jpg">烈，那旁观的众人再也都稳不住了，连大气都不敢稍出。纷纷精神⾼度紧张地看着<img src="in/jiao.jpg">手的两人，眼也不曾稍眨。连一灯大师那等修为也坐不住了，从座位站起走出，走到那早都站在七、八丈外看着场中的⻩蓉朱子柳几人⾝边站定，一双长长⽩眉连挑不停。

　　其实武敦儒与郭靖二人所以现在斗的这般<img src="in/ji.jpg">烈，<img src="in/gen.jpg">子却还在他们两人的心态上。以适才换掌挥剑那会来说，虽然其时郭靖出手声势‮烈猛‬，武敦儒挥剑迅疾如电，但那个时候两个人也是谁都没有尽出全力。那个时候郭靖是心中不愿意真的伤到武敦儒，每每出手都留有三分余力。威势虽然惊人但掌上力道都是心中有数。

　　而郭靖是手上留有余力，那武敦儒却也未尝不是剑下留情，其时他也没有将独孤九剑发挥到极致。前面早已说过许多次，武敦儒这个家伙虽然是混帐了一点，霸道了一点，张狂了一点，但他心中也还有一个底线，并不是一味的蛮不讲理，出手无情之辈。

　　对于郭靖。武敦儒心中确实较为厌烦他的古板固执，也较为厌烦他总是以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但这不表示武敦儒就要否认郭靖的大节所在，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郭靖为国为民是当世大侠这一个事实武敦儒始终是承认的，也始终犹有几分敬意。

　　故此在适才<img src="in/jiao.jpg">手那一会，郭靖掌下留了情，武敦儒剑下却也没有尽出全力，独孤九剑并没有发挥到极致。不管是不是真能做到，但武敦儒真就不想打败郭靖，至少他不想让郭靖这面抗蒙大旗毁在自己手上。他只是想让郭靖了解到自己的实力，让郭靖知道，似自己这样的人总会有自己的另一种活法，你郭大侠改变不了我武敦儒的秉<img src="in/xing.jpg">以及处世方法，你也没有实力来強迫我改变。

　　所以在<img src="in/jiao.jpg">手数十招后，武敦儒认为郭靖应该知道以他的实力是強迫不了自己的，便寻了个空挡提出就此罢手休战，算是给郭靖找了个台阶，也算是自己首次底头示弱了一回。无奈武敦儒真是小看了郭靖的固执，也不知道郭靖是真有信心能将他擒下，或者是郭靖那固执的天<img src="in/xing.jpg">发作，总之在武敦儒百年不遇的一次示弱后，竟然被郭大侠毫不犹豫挡了回来，斩钉截铁地告诉武敦儒此路不通。

　　心中狂怒，被郭靖毫不犹豫的拒绝后，武敦儒直是心中狂怒，那股执倔偏<img src="in/ji.jpg">的秉<img src="in/xing.jpg">一下就被<img src="in/ji.jpg">发到了顶点，要知道以他的天<img src="in/xing.jpg">来说，真要论到固执倔強天下间还就没有几个人能够超越他。前面能勉強按奈住<img src="in/xing.jpg">子提出罢手，完全是看在郭靖为国为民这四个字上，否则他心中对郭靖真是半点好感都欠奉。

　　既然你郭大侠不肯甘休，那我武敦儒何必又要给你留什么面子？何必向你示弱？心念如此一转，武敦儒已把不愿毁掉郭靖这面抗蒙大旗的念头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冷冷道了声郭大侠小心了，随之欺⾝抢上，独孤九剑用到极致，与郭靖分个⾼低上下。

　　说道武敦儒如今的武功，若是空手自然不会是郭靖的对手，但现在武敦儒是持剑在手，场面就截然不同了。独孤九剑本就以破尽万法著称，天下间无论什么武功只要与独孤九剑对上，那么九剑就一定能找出对手的破绽，更何况武敦儒此时九<img src="in/yang.jpg">真经已经练到第四卷上。內力已相当于原著中刚出绝⾕的张无忌。只是差了最后一关没有过去。故此虽然功力尚不及郭靖，但也只是差了两三筹而已，持剑在手以破掌式与郭靖全力相抗。局面还真就不知道是谁人胜出。

　　武敦儒一全力出手，郭靖的庒力立时就为之大增，掌下也再留不住余力了，否则他就要败。只得全力出手，分心二用双掌同使降龙十八掌，呑吐开阖刚柔不定，掌劲呼啸从至刚之中竟生出至柔地妙用，却是越斗威势越強，越斗越觉挥洒自若，任凭你短剑招招抢进。我双掌就是不落下风，分毫不让。

　　战到此时，郭靖与武敦儒二人早已是全力出手，谁也再谈不上什么掌下留情，剑下留力。只要谁稍存了留情之念，手上稍有懈怠，那就不只是失手落败的问题，恐怕都要有重伤⾝亡之危。故此两个人谁也不敢稍微留力，只能全力出手。

　　左手呼地一掌劈出，⾝形如同巨蟒，扭曲呈一个奇怪的‮势姿‬，堪堪避过一抹贴<img src="in/xiong.jpg">而过的流光，再大步前上，右掌如刀夹带劲风向武敦儒的手腕劈去，将武敦儒这反臂刺出的一剑<img src="in/bi.jpg">回，两人又<img src="in/jiao.jpg">错而过，郭靖与武敦儒又险险换了两掌一剑。极尽凶险。

　　手中不曾稍停，忽呑忽吐大开大阖与武敦儒<img src="in/jiao.jpg">手，而在心中，郭靖正是思绪百般上心头，隐隐间正自颇觉后悔，后悔自己或许不该如此<img src="in/bi.jpg">迫武敦儒，适才或许应该答应武敦儒的罢手之议，不至把局面弄得如此骑虎难下。

　　幸好郭靖有一个分心二用之法，运用此法心中在思量着事情。手中却是不曾稍缓，不耽误与武敦儒动手过招。自然会这么想并不是说郭靖怕死，也不是说郭靖就怕了武敦儒，郭靖只是不想与武敦儒来个两败俱伤而已。在武敦儒全力出手之前，郭靖本以为自己有把握制得住武敦儒，有把握阻止武敦儒的恣意妄为，故此他的态度才如此坚决，定要武敦儒答应他的条件。

　　可在武敦儒全力出手之后，郭靖终于明⽩了，以武敦儒现在的武功，自己已经没有把握能够制得住他。非但没有把握将他制住，以现在的情形来说，就是郭靖想要收手退出这场<img src="in/ji.jpg">战都是不能。因为武敦儒如今正是一脸漠然，出手间短剑颤昑声声，隐蕴剑气。若是郭靖于此时收掌退后，而武敦儒不肯收剑的话，那搞不好郭靖就要重伤损⾝，却正是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但如此拼下去呢？郭靖心中隐隐有了一些预兆，继续如此拼下去搞不好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自己乃有用之⾝，敦儒又不过是任<img src="in/xing.jpg">了一些，实不用闹到如此局面，分明将是个亲者痛，仇者快的局面。郭靖是怕自己与武敦儒拼了个两败俱伤，再让蒙古人趁机专了空子，所以他才隐隐觉得后悔，绝不是因为怕死或惧怕武敦儒。

　　可惜郭靖此时觉得不用把局面弄至如此已经晚了，他已成功的把武敦儒的<img src="in/xing.jpg">子给<img src="in/ji.jpg">起来了。武敦儒的那个偏<img src="in/ji.jpg">秉<img src="in/xing.jpg">一<img src="in/ji.jpg">起来，那真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此时武敦儒脑子里再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你郭大侠知道，有些人不是你郭大侠可以任意撮扁<img src="in/rou2.jpg">圆的，不是你郭大侠能任意‮布摆‬地。

　　青⽩两道⾝影<img src="in/jiao.jpg">错间，掌影自是重重叠叠，呼阖呑涂，掌风四散而溢。但那剑光更是一剑紧似一剑，一声尖似一声，随着一道道被烛火闪映晶亮剑光，一声声短剑颤昑和剑光破风所发出的低啸声，回<img src="in/dang.jpg">在厅中。剑芒辉耀简直是如同星雨。星芒流光点泛闪过，从千百个不同的角度疾风骤雨般向郭靖周⾝刺去，看上去诡异之极，凌厉之极。

　　局面越发的<img src="in/ji.jpg">烈，旁观的众人一颗心也都悬了起来，休说眼睛不敢稍眨，就是心弦也都绷得紧紧的。⻩蓉愈看愈觉害怕，终是忍不住心中担忧，提起一口中气，向场中清喝道：“靖哥，敦儒，你们两个也过了两百多招了，也该都有些累了。听我一句，各自收手，总不能真要分出个生死，若是你们同意，就听我的招呼一同收手如何？”

　　听得⻩蓉怎么一说，那郭靖手中仍是出掌不停，但心中却已有几分同意，自然面上是不会表露出来，怎么说也是他自己首先不肯罢手，这会自然也不好出言附和。

　　而那武敦儒手中仍是疾挥短剑，长笑一声，朗声回道：“郭大侠武功绝顶，想必敦儒这点武功是不会放在眼里了。师娘就不要坏了郭大侠的一番苦心了，或许再有个三五招郭大侠就能将敦儒擒下。还是由郭大侠出手将我这未来魔头拿下好一点，若是如此罢手，敦儒⽇后岂不是还要为害武林？不成不成，师娘您就不要<img src="in/cao.jpg">心了，等着看郭大侠的手段吧！”

　　“敦儒你…”⻩蓉又急声叫了声敦儒你，随之就再说不出什么了。

　　只听武敦儒如此答话，⻩蓉与朱子柳两人就清楚的知道武敦儒现在<img src="in/xing.jpg">子已经被<img src="in/ji.jpg">了起来。不但他们二人知道，就是旁观众人，包括一灯在內，一众人等都明⽩了武敦儒地心意。武敦儒分明是心头火起，不管不顾了，连⻩蓉他都能话里带刺给顶了回来，那别人更是不用再提。

　　武敦儒的<img src="in/xing.jpg">子⻩蓉可说是众人之中最了解的一个，一听武敦儒这些话，⻩蓉就知道他那偏<img src="in/ji.jpg">的<img src="in/xing.jpg">子又上来了，这个时候谁劝也是无功，何况这件事情本就是靖哥先挑起来的，自己更不好再说什么。

　　苦思片刻终是无法，无奈之下⻩蓉只得转过⾝去，对一灯言道：“大师，我现在方寸已<img src="in/luan.jpg">，再想不什么办法能把他们分开。可就让他们这么继续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场面越斗越凶，越斗越险，我心中真是愈发的担心了。您功力深厚，是不是能出手将他们分开？不要他们继续斗下去了。”

　　苦笑一声，一灯大师点了点头，回道：“容我试试吧！”说着话抬步上前，一灯慢慢向场中走去。

　　没等一灯走出几步，忽就听得场中一声清喝：“郭大侠再接我这一剑…”

　　众人忙循声看去，就见那武敦儒⾝形急急晃了几晃，倏忽划出一连串幻闪幻现的⽩影，有形无质般围着郭靖转了一圈，⾝形突兀出现在郭靖⾝前三尺处，一抹剑光如流星疾闪直向郭靖的右肩刺去。这一剑的速度已快到无法形容，连众人的眼睛都似追逐不上一般，剑光刚起寒芒已点到了郭靖的肩肘，看那电闪一般的速度，若真要刺中恐怕郭靖的这条胳膊非要废了不可。

　　眼见郭靖闪之不及，但在剑光刺到的同时，郭靖的左掌却也夹带一股刚猛強韧的劲风劈到了武敦儒的左肩之前，观这劲道如果真被他劈中，恐怕武敦儒的左臂也好不到哪去。

　　电光石火间，一剑一掌竟同时招呼到对方的肩肘之上，眼见双方谁都没有收手的意思，又或许是都收手不及，竟然真要来个两败俱伤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