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要上大学了,我的大学,我来了…”
安然下了专门接生新的大巴车,在学校门口张开双臂,深情而⾁⿇的呼唤着。
“完,又一个即将被大学上了的可怜人…”
几个老生从他⾝边走过时如是评价,甩过去一个又一个同情的目光。
“被大学上了?什么意思?”
安然轻声嘀咕着,有些不明⽩。
“他们的意思是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现在的大学可不像以前了,奉劝你一句,千万别拿上大学当回事,否则就不是你上大学,而是大学上你。”
周围的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瘦生新背着沉重的行李耸耸肩膀说道。
“不会吧?现在和过去有什么分别?不都是培养天之骄子的地方吗?”
安然有些莫名其妙。在他的印象里,大学就应该是这个样子,那可是生学们梦寐以求的象牙塔。
“靠,得了,你可别老土了。昨天我们老家一个广告牌子倒下来,你猜怎么着?一共砸死三个人,两个是研究生,一个是博士生,都没找到工作在街上闲逛呢!
现在无论什么大学,毕业之后都难找工作,我国每年大生学毕业就业率不超过百分之十。兄弟,以为上了大学就⾼枕无忧了?那纯粹是一个美丽的扯。
过去并轨前的大学还能包分配呢,可现在,毕业之后爱哪里去哪里去,把我们全部推向残酷的市场,没人管我们的命运如何。有的人,上了四年大学,读了三年研究生,结果毕业时到社会上找工作,四处碰壁,⾼不成低不就,陷⼊两难的尴尬境地。知道不,京北市一个澡堂子雇<img src="in/cuo.jpg">澡工,将近五百个大生学将简历投了过去,还有不少是名牌大学的生学呢。都沦落到这份上了,上不上大学有什么意思?
可以打这样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当大学从你⾝上下来,提着<img src="in/ku.jpg">子说:你可以走,但青舂必须留下。那个时候你才会恍然大悟,不是自己上了大学而是大学上了自己!”
好家伙,这个生新真了不得,不愧是考上中大的⾼材生,简直就像是一个社会分析家,一番透彻的分析让安然佩服得五体投体。
“兄弟,你是哪个系的?”
安然很想结<img src="in/jiao.jpg">一下这位才识过人的家伙。
“呵呵,我是XX系的。”
“太巧了,我也是XX系的。”
安然很惊喜。
惊喜的事情还在后面,分寝室的时候,他和这个擅长社会分析的家伙竟然分在一个寝室,他叫石委伦。
“甭管怎么说,大学里真是优秀人才的集散地,来此一趟,可真是开了眼。”
安然对“大学即将上了自己的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倒是对能够认识石委伦这样有才华、有社会责任感的室友感到很开心…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结束后,安然的大生学活便正式开始了。
上大学,首先经历的便是食堂关,谁也不能避免,安然也不例外。
“哐…”
安然把饭盒子摔到了桌子上,大声抱怨“妈的,这破伙食也差劲了,我一顿饭吃出了两只小強,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是他来到大学后的第一顿饭。
大学的食堂,给他结结实实地上了头一课,让他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寒窗苦读。
虽然他现在可以不吃饭不喝⽔,但他可不想成为人人都另眼相看的怪物,所以也只能每天跟着同学出⼊食堂打饭吃饭…吃饭倒也没什么关系,可他受不了的是,竟然第一顿饭就吃出了久违的小強,这个食堂还真是強,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石委伦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安然同学,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在上个世纪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老百姓们饿得恨不能把小強都吃下去。吃吧,吃吧,小強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还能为⾝体补充极度缺乏的昆虫蛋⽩质呢。”
“妈的,我可不想成虫子。”
安然愤愤地说道,将饭盒扔到了一边。
“你就知⾜吧,据说前几年的伙食比现还差,两个馒头合在一起就是标准的奥运铅球,体育系现在还用食堂的油饼当铁饼做训练呢。就连咱们学校附近的那个李小龙截拳道训练馆,也从咱们食堂特地购买了大量的油条串在一起给学员当双截<img src="in/gun.jpg">用,三年了,还没用坏呢。”
石委伦艰难地消灭着面前那所谓的粮食,口腔里发出了吃钢嚼铁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那里抱着一盆铁沙子吃个不亦乐乎。
估计情况,谁要是在这个食堂多锻炼几年,出去以后找工作肯定不用愁…⼲别的不行,跑跑江湖做个吃钢嚼铁唬弄钱财的“气功师”也错。据说,现在江湖大力丸行情看涨呢。⼲这行发家的也有不少。
“妈的,再这样下去,我可以受不了了,我要向他们提意见。”
安然开始咆哮起来。
做为一个拥有过亿⾝家的明星企业家,这几年他到哪里不是锦⾐⽟食,哪遭过这份洋罪?
“切,食堂的大师傅都已经千锤百炼了,你的意见连个庇都不值,提也⽩提。”
石委伦脸上现出了很不屑的表情。
真是难为他哪里得知了这么多实真的內幕消息。
“我还就不信了。”
安然不服。
“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你不信琊,就会碰得头破⾎流。”
石委伦倒是一个典型的现实悲观主义者,什么事情到了他嘴里,都凄苦万丈,看见了他,好像看见了现代版的林妹妹。
刚说到这里,安然又是一声大叫,饭盒里一只半死不活的小強抬起头来看着他,复眼里<img src="in/she.jpg">出千万道嘲弄的光芒,看得安然脊背发凉。
“我靠他姥姥的,已经是第三只了,不行,再吃下去我连五年前的饭都得吐出来,我找他们评理去。”
石委伦大吃一惊,可一把没拉住,安然已经愤怒得像一辆豹式坦克般向着打饭的窗口冲了过去。
“哐…”
安然将饭盒子狠狠砸在了窗口前,大声质问“今天是谁做的饭?看看吧,我一顿饭已经吃出三只小強,你们说,该怎么办?”
打饭的师傅连头都没抬,只是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集齐五只蟑螂才能换二两米饭。你才三只,添什么<img src="in/luan.jpg">哪,没看我正忙着呢?”
安然抻长脖子向里一望,险些晕过去。
只见那位师傅正拿着一只盛満了蟑螂的大饭盒子数个不亦乐乎,边数边通过窗口的扩音器喊“刘胜利,集齐了五只蟑螂,二两米饭;王众,八只,三两米饭;张強,十只,四两米饭…”
“真他妈有创意,我服了,打个饭还带有奖竞吃的,这都什么世道啊…”安然想死的心情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