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上和齐王来了,梁景仁赶紧从树后走出来觐见。
皇上笑着说“平⾝”又很亲切地把他让进了小书房。
看到皇上的态度,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齐王却不知为什么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依旧和我们一起站在外面。
大概是皇上和梁景仁谈话的时候,他怕自己不方便在场吧。
倒是贾荃不好意思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努力在齐王面前维持淑女形象,刚刚她说的那些不堪⼊耳的话,居然正好给齐王听见了,这是她没有料想到的。所以她慌了,一时却也不知道如何自圆其说,只是看着齐王笑,脸都快要笑僵了。
齐王叹了一口气,低声告诫道:“今天府里这么多客人,怎么也要顾些体面吧。别说<img src="in/gen.jpg">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就算是吧,你做姐姐的,也不该这么大肆喧嚷,恨不得闹到天下皆知。把她的名声弄臭了,你就⾼兴了吗?你平时总是说这府里的人欺负你们⺟女,可是今天,我看明明就是你在无事生非,欺负你妹妹!”
贾荃急了:“我无事生非?刚刚的情形王爷您也亲眼看到了。她一个嫁了人的女人,把一个男人拖到树后面去窃窃私语,这让外人看了成何体统?说出去,丢的可是我们贾家的脸。她如果不是自己行为不检点,怎么会怕人说?”
齐王的眉头拧得紧紧的,有点不耐烦地说:“刚刚的那个人是我们去江南赈灾的时候认识地一个朋友。小说网。皇上被绑架的时候,就是他带着南风去营救的。他们是老<img src="in/shu.jpg">人了,不是你想地那种关系。我说你脑子里就不能琢磨一点别的?尽在想些什么呀。”
贾荃眼泪都出来了。呜呜咽咽地说:“我不过是担心我们贾家地名声,劝她注意一点形象。我说什么了?王爷就为了她骂我。想不到我跟王爷这么多年的夫<img src="in/qi2.jpg">,到头来。在王爷的心里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呜…”齐王已是満脸黑线。眼睛向四周瞅了瞅,发现已经有仆人在往这边探头探脑了。只得耐住<img src="in/xing.jpg">子说:“有什么话我们进屋里去讲好不好?不要在这里哭。你刚刚也说,你在乎的是贾家的名声。可你现在这样,让客人和仆人们看到了算什么呢?”
见齐王真地生气了,贾荃也住了嘴。不敢再闹了。可是依旧在不停地拭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僵持着,前面却传来了焦急的呼唤声:“王妃,王妃,您在哪里呀?老夫人昏倒了!”
我们赶紧一起跑了过去。贾荃边跑边着急地问:“我娘怎么啦?”
那丫环说:“老夫人把我们都打发走,说要单独跟老爷待一会儿。结果等我们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老夫人已经倒在地下了。估计是伤心过度吧,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李夫人已经醒了。正在和小午较着劲。好像是她非要起<img src="in/chuang.jpg">,小午就按着她的肩好说歹说不让起来。
这回贾荃倒是没有误会小午,还过去帮她按住⺟亲的肩膀说:“娘。您就好好躺一会吧,您现在的这个⾝体。实在是经不起腾折了。”
见⺟亲还是固执地要起来。她哭着说:“您就只当是疼女儿吧,我又不能常陪在您⾝边。您还这么不爱惜自个儿的⾝体,叫我怎么能放心呢?”
我悄悄问齐王:“你们怎么不把老夫人索<img src="in/xing.jpg">接进王府去呢?”
自从贾荃和贾浚相继出嫁后,李夫人就等于是一个人住在永年里了。贾荃还能偶尔回去看看她,贾浚因为远嫁到了青州,几年都不能回来一次。
齐王叹道:“怎么没有?一年都要提好几回,是她自己非要住在那里。说那个地方是你⽗亲给她买地房子,她要在那里等着你⽗亲去和她团聚。”
“可是现在我⽗亲已经去世了啊,她还等谁呢?”
“等死。”齐王感伤地说“岳⽗去世后,她就更不想动了。因为对于她来说,住在哪儿都一样,活着跟死了也一样了。她盼了你⽗亲一生,现在连这最后一点盼头也失去后,她整个人就彻底垮掉了。你是没见过她以前的样子,就去年早些时候,她看起来还是一个仪态雍容的贵妇。虽然你⽗亲从来不去看她,可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就怕你⽗亲会突然出现。”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鼻子酸酸的。一个才貌双全地女人,就这样活了一生…
这时,我们⾝后有声音说:“如果她愿意,就让她搬回来住吧。”
“娘!”我吃惊地回头“您,同意让贾荃地娘搬回来住了?”
“嗯。”娘红着眼圈说:“大家都老了,离死也不远了。反正你⽗亲也不在了,也没什么好争的了。”
<img src="in/chuang.jpg">那边地贾荃⺟女显然也听到了⺟亲说的话,贾荃就低头问她娘:“娘,您想搬回来吗?”
李夫人没有吭声,只听到了庒抑的菗泣。
贾荃突然跑过来跪倒在我⺟亲面前说:“那我就把我娘<img src="in/jiao.jpg">给您了。她现在⾝体很差,让您多费心了。我也会尽量回来看她的。”
⺟亲点了点头。
我注意到贾荃并没有喊我⺟亲什么。我也同样不知道喊她⺟亲什么。我们的⺟亲都是正室,没有大小之分。这给儿女们带来了很大的难题:如果每个人都该喊娘,那到底喊的是哪个娘?如果不是都喊娘,那另一个要喊什么?
不管怎样,李夫人是从此留在太尉府了。
她不到三十岁就被⽗亲休弃。发配边疆几年后回京,又在外面住了二十多年,才终于在衰残暮年,回到了自己⽇思夜想的家。
在回宮的路上,我一直在和皇上说着这件事。想不到我⺟亲和贾荃的⺟亲斗了一生,到最后,居然能化⼲戈为⽟帛,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共度晚年。我和贾荃,是否也能从此化⼲戈为⽟帛,让皇上和齐王好好地联手,一起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