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虽好奇佟妃她们神秘兮兮的模样,但也不敢跟出去听个究竟,她放下棋子,取出丝帕轻擦着执棋的手,只是这一盘棋的功夫,手心已盈満汗⽔。
她喝了会儿茶,见佟妃还没回来,颇有些无趣的在其寝宮中转悠着,打量着宮中的摆设。
先昅引她目光的是一张绣有牡丹花样的屏风,那层明明比纸还要薄上几分的纱绡她竟不能看透,但转到屏风后面却能清楚的透过纱绡看到前面的事物,真是好生奇妙,她研究了许久都没弄明⽩是怎么一回事,有些惋惜地别过头,却被一道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光芒晃花了眼,定睛细看,原来是佟妃枕边一块小如桃核的⽟石发出的。
光线通过它上面的小孔时被折<img src="in/she.jpg">成无数道璀璨的光华,⽇夕从未见过如此美⽟,如被魅惑一般⾝不由已地往它走去,眼见着手就要拿到那块⽟的时候,一个急促的声音阻止了她:“夕贵人,那东西碰不得!”
是佟妃宮中的小宮女碧罗,她才进来就看到⽇夕要去碰那块⽟,慌的叫了出来,当下顾不得主仆有别,一把拉开⽇夕,⽇夕被她奇怪的举动搞的莫名其妙。接着,不等她问罪,碧罗就跪下认错了,幸而她遇到的是不爱计较的⽇夕,否则这顿罚是免不了的。
⽇夕罢手让她起来说清楚,碧罗千恩万谢地站起来答道:“回夕贵人话,这块⽟名叫:如意⽟;上有七孔,乃是天然生成,是娘娘初进宮时,皇上赏的,据说全天下就这么一块,娘娘平⽇里宝贝的不得了,碰都不许人碰一下,何况是拿了!”
听了碧罗的解释,⽇夕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她颇有些后怕的拍拍<img src="in/xiong.jpg">口,可没一会儿心中又有了新的疑问,歪头盯着那块如意⽟道:“你说这⽟全天下只有这么一块?”
“怎么,妹妹还见过另一块如意⽟不成?”佟妃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夕在说这句话,就把话接了过去。
“娘娘您回来啦!”⽇夕乍闻声音回头笑道,佟妃绕过⽇夕走到<img src="in/chuang.jpg">头拿起如意⽟,轻轻拭着上面微不可见的悄尘,看得出她确实很在意这块⽟。<img src="in/ying.jpg">着佟妃的目光,⽇夕迟疑着不敢将知道的话说出来。
“有什么话就说,难道在本宮这里还要避讳吗?”
⽇夕咬了咬<img src="in/chun2.jpg">,呑呑吐吐地说道:“有一次,我......我听到,听到皇上提起过如意⽟三字,好像是前阵子缅甸王来朝时又进献了一块,据说⾜有婴儿手掌那么大,那时皇上正在吩咐奴才们把这批进贡来的东西按宮里各位娘娘的品级逐一赏赐,其中特意指出将那块如意⽟赏给......赏给......"话在嘴边,却不敢说出口,只是拿眼偷觑着佟妃越来越难看的脸⾊。
佟妃的涵养功夫离‘宠辱不惊’四个字显然还有些距离“赏给了谁?”她的气息显得有些紊<img src="in/luan.jpg">,随即不等⽇夕回答又说道:“不必说了,本宮知道了!”说完这句她闭起眼深深地昅了口气,等她再睁眼时,虽还没有完全平复,但至少表面上已看不出异常了。
她盯着桌上的棋盘慢慢坐下来,突然伸手在⽇夕的棋盒中夹起一粒⽩子,同时,微眯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叭!”一颗⽩子落在棋盘上,这一步走得却是精妙至极,只一步就将⽩子即将落败的局面给扭转过来,并将原本势如破竹的黑子围困在中间,⽩子开始露出了一丝反败为胜的生机。
⽇夕不明所以地注意着佟妃的举动,看她还要怎么下,然而佟妃只下了这一子后就收回了手,对着胜负已经变得扑朔<img src="in/mi2.jpg">离的棋盘勾起嘴角,脸上喜怒难辨!
佟妃抬起眼对愣在一旁的⽇夕道:“天⾊已晚,妹妹你该回去歇息了,明⽇若有空再来陪本宮下完这盘棋!”在说到最后三字的时候语气加重了些。
⽇夕虽还是一头雾⽔,但看佟妃面⾊不善的样子,还是依言告退,临走前,佟妃又命碧罗执灯将⽇夕送回昭云轩。
就在⽇夕刚要踏出咸福宮的那一刻,她隐约听到一声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脆生生的,很是好听!
深夜,在某个宮殿的一角,灯火还未熄,在昏⻩的烛火下,一个女子修长的⾝影投在墙上摇曳不定,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闭目静静地坐着,搁在桌上的手有节奏地敲着,一副闲散笃定的模样。
三更刚响过一声,虚掩的门被无声地推了开来,又一个⾝影悄悄地走了进来,低声地叫了声主子。
女子豁然睁开双眼说道:“你来了!今天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
“回主子,今天中午奴才确实按您的吩咐,哄着皇贵妃吃了几口前些⽇子贞嫔送来的粽子,但皇贵妃的腹痛与那粽子并没有⼲系,现在所有承乾宮以外的东西进皇贵妃口中之前,都必须经过太医的检验,粽子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什么?”女子听到这句话吃惊的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此话当真?”
“奴才绝不敢欺瞒主子,是奴才亲眼看着太医检查,也是奴才亲眼看着皇贵妃吃下去的,瞧得真真的,绝不会有错!”那人苦笑着说。
女子重新平静下来后,带着几分不解道:“既然如此,皇贵妃怎么还会出现腹痛?”
“是奴才怕误了主子的计划,不得己才在她的茶里下了点‘流连散’,因为奴才下的轻,所以太医也没查出来,还请主子恕奴才自作主张之罪!”
“罢了,这事怪不得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倒是我疏忽了。”女子狭长的,如毒蛇般的眼中闪过惨人的冷光,与⽩天完全不一样。
她明明叫人在那些粽子上下了毒的,怎么到了贞嫔手里又没事了呢?难道她已经发现了安揷在她宮中的人,贞嫔…原以为这个女人普通的很,现在看来只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主子,能不能容奴才多嘴说一句话?”
“讲!”
“咱们这一次没能扳倒贞嫔,极有可能惹来她的怀疑,要是让她顺着宮中的人摸到主子您这里⿇烦可就大了,要不要奴才…”他用手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女子起⾝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显然在考虑要不要这么做,想了一会儿她抬手道:“贞嫔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到是咱们,你们几个都是我阿玛费尽心思才送进来的,就指望着你们能在宮中助我一臂之力,现在就自断一臂太不值得,还是先看看再说,不过你去通知她,叫她设法弄清楚,看看贞嫔有没有怀疑到她!”
“喳!奴才这就去办,不过奴才还有一事不明,主子您为何非要选在今晚?”
“呵呵!”女子轻轻吹着戒指上的珍珠:“你知道皇上有多久没到佟妃那里去了吗?”
“这个…这个…奴才不知。”
“我来告诉你好了,距上次已经整整过了十二天了,今晚她不容易才盼到皇上来,临了却被皇贵妃坏了好事,你说她能咽得下这口气吗?虽然咱们这次没能把贞嫔拉下⽔,但至少加深了佟妃对皇贵妃的怨恨,也算不⽩忙这一场了!”女子徐徐说着,诸般巧妙的设计与精确的算计在她眼中似乎是再普通不过一件小事,这样的冷⾎与城府,即使放眼整个后宮,也找不出几个人能与之匹敌的!
“主子,佟妃真的会下手吗?”
“会!一定会!因为她很清楚,只要皇贵妃在一天,就一天没有她再出头的⽇子,再说,这一次皇贵妃要是生下了一个小阿哥,那她所出的那位就彻底没希望登上皇位了!”
“可是皇贵妃对您不也是一个极大的阻碍吗,为什么不让奴才在她饮食中…”
“不!”不等他说完,就立刻被女子否定了。
“她不能死,至少目前还不能!”她拿眼角扫了一下低着头的那人道:“你以为皇贵妃死了,我就可以⾼枕无忧了吗?别忘了,除了她以外,我头上还有多少人在,她们随便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以与她们分庭抗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贵妃做那个众矢之的,待她们斗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咱们再坐收渔滃之利!”
“主子英明!”他恍然大悟地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记得时刻注意那边的动静,一有什么事就立刻来禀报!”
“奴才遵命!奴才先行告退!”他跟来时一样,无声地退出了宮门。
女子望着宮门外黑漆漆地天抿紧了<img src="in/chun2.jpg">,殿中的烛火燃了许久,已不如先前那般明亮,她走过去盯着燃烧的烛火,忽地拔下头上一<img src="in/gen.jpg">金簪要去拨烛<img src="in/rui.jpg">,正在这时,一阵风从门口灌了进来,一下将烛火吹得亮了几分。
女子的双<img src="in/chun2.jpg">慢慢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两个梨形酒窝浮现在两颊上,她重将簪子揷回头上,拍拍洁净的双手。
她怎么忘了呢,从来只有笨蛋才会自己动手,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历来都是借他人之手达到自己目的的。
今晚应该有很多人睡不着吧,其中必然少不了那一位,明天…呵呵,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明天的来临,想来一定是很精彩的一天,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