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也瞧见她跟了上来,但因刚才的事,她对其有些生气,所以不仅不慢,反而还催促着抬肩舆的人走快些,不想看到后面的人。
对她这般有些赌气的行为,贞贵嫔仿若不见,只是叫人追上去,待及到了近前相差无几的时候,提声唤道:“宁妃姐姐!”
轻和柔缓的语气并没能消去宁妃肚中的火,挑了一下勾画细致的蛾眉,径直看着前方头也不回地道:“可不敢当!贞贵嫔不回你的翊坤宮,跟着本宮做甚?难道还想去我永寿宮坐坐?”
贞嫔贵瞧着宁妃搁在扶手上的手,其中一只手指上带着绿松石的戒指,在<img src="in/yang.jpg">光下不时闪过一丝清碧的光芒,眼悄然眯起,在眼深处闪过数种难明的光芒后复又睁开,带着一些个无奈的语气道:“宁妃姐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得不如此说,怎么的也得给皇后留几分面子你说对不?!”
她不提还好,一提宁妃更生气了,回过头直视着她怒道:“不论该与不论都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别忘了,我才是妃,而你不过是个贵嫔而已,你有什么资格与立场来说我的不是?!”说的太急,连本宮这个自称都忘了。
这般挟<img src="in/qiang.jpg">带<img src="in/bang.jpg">的话果然使得贞贵嫔眼神一黯,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喝斥了她一顿,宁妃心中亦舒坦了不少,只道她这一次定不会再跟来,逐催促了抬肩舆的人稳些走,哪知走了没几步,贞贵嫔重又跟了上来,只见她带了几分歉意地道:“此事确是妹妹的不是,可妹妹这番做完全是为了姐姐好,请姐姐千万不要误会!”
被她这么一说,宁妃不噤有些微微发懵,一时之间转不过神来,怎么过一下子和她做对又变成了为她好,这贞贵嫔话里究竟是什么主意。
瞧宁妃这若有所思的神⾊,贞贵嫔心知她已经有些听进了,往前与她并排而行后又道:“若姐姐不嫌弃,妹妹有些体已的话想和姐姐说,不知…”说到这里她用眼环视四周奴才,以示意宁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妃此刻倒还真有几分趣兴,想要听听她所谓的体已话是什么,同时也好问清楚,何以刚才要帮着一个初封的嫔说话,她略一点头道:“既是如此,就到我永寿宮去说!”
“多谢宁妃姐姐!”贞贵嫔坐在肩舆上欠⾝做谢,同时低下的<img src="in/chun2.jpg">角处扬起一抹淡若烟,深似潭的笑意。
永寿宮是西六宮之一,为两进院,前院正殿面阔五间,⻩琉璃瓦歇山顶,大殿前后檐安双<img src="in/jiao.jpg">四菱花,正殿东西各有三间配殿。
而它也是西六宮中最靠近皇帝所居乾清宮的居所,其与坤宁宮相距亦不远,没多久就到了,两人同下了肩舆,刚进到正殿中坐下,就有宮女奉了茶来,宁妃接在手里后让宮人们俱退到外面守着,同样,贞贵嫔亦遣了随⾝的人出去。
看没有人在眼前碍眼后,宁妃方放下手中的碧罗舂茶,同时用眼角瞟了贞贵嫔一眼道:“现在没人了,有什么话就说了,本宮倒想听听你是怎么为我好的!”说归说,其实她心中对贞贵嫔的话还是很怀疑的。
贞贵嫔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讥意与怀疑,然她的脸依然是浅笑的模样,低头吹着盏中的茶叶,待全数吹开后,方徐徐饮着手中的茶,那慢条斯理的样宁妃瞧的极是不顺眼,她是个要不就不说,否则便是想什么说什么的主,要她将话憋在心里可会闷坏了人的。
正当她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贞贵嫔终于开口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把宁妃吓了一跳,当即从宽大舒适的椅中站了起来,嘴巴微张,眼睛瞪的圆滚滚的,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贞贵嫔。
她说的是:“宁妃姐姐,你想不想得到协理六宮之权?”
协理六宮,想必是后宮所有妃嫔都梦寐以求的事了,在宮里,皇后是中宮,是理所当初是后宮之主,手中亦自握着治理后宮的大权。但很多时候,不得圣意的皇后,往往不能很好的运用这项大权,形同虚设,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来帮皇后协理后宮了,而这个人,必然是皇帝所信所倚的宠妃,所谓协理六宮,其实与治理六宮相差不大。
而这一朝,前一位得协理六宮之大权的人是佟妃,在她长达数年的威慑下,后宮无人敢撩其触须,包括同为妃的宁、淑二位。至于皇后就被架空了权利,犹如一尊供奉在坤宁宮的菩萨,也曾有人提议归权于皇后,却被福临想也不想就给否决掉了。
在董鄂香澜晋为皇贵妃后,佟妃的气焰虽有所削弱,但她依然掌着协理六宮的大权,一直到后来出事。
在佟妃死后,这协理之人就一下子没了,由于福临没有明确的指定,所以后宮诸多事务一直处于无人打理的状态,偶也有几件<img src="in/jiao.jpg">由皇后处理的,但不多。
这个问题宁妃从来没想过,可而今被她这么一提,心里顿时砰砰<img src="in/luan.jpg">跳,脸上亦泛起一阵别样的红光,所幸她还不是太蠢,在一阵<img src="in/ji.jpg">动过后将心思庒了下来,她睨着神⾊淡然的贞贵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着实是吃不准贞贵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贞贵嫔淡淡一笑,将茶盏放下后道:“我是什么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接下来就看宁妃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若说实话,宁妃自然是想的,协理六宮的大权谁不想要,但这件事关系重大,且也不是她们所能决定的,贞贵嫔突然来这么一句,谁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万一是趁机想试探自己呢?想到这儿,她收起眼中的想法,并沉了脸⾊喝道:“贞贵嫔休要在这里胡说,本宮可没那样的心思,何况这种事历来都皇上决定,哪轮得到咱们做主!”
涂着丹蔻的指甲在茶盖上慢慢地划着,待得宁妃说完后才抬头,带着细细的叹息道:“妹妹诚心想与姐姐说体已话,不想姐姐却对我有所戒备,也罢,既然如此,就当我是在胡说吧,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妹妹告辞!”说罢,她真的起⾝向宁妃福礼,随后往殿门走去,竟是一步不停,恍若一个受了委屈的人。
她这样的举动,倒真有些触动了宁妃心中的弦,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她?难道她此来确实是有法让自己得到大权?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此而错失了协理后宮之权,心里顿时如千百只猫在挠一样,庠的不得了,眼见着她就快要跨出殿门了,再不做决定可就晚了,宁妃来不及考虑太多,急切的叫道:“且慢!”
贞贵嫔果然依言止步,但却不回头,面朝殿门徐徐地道:“怎么?姐姐不是怀疑妹妹在胡说吗?”
宁妃见她似乎有些置气,忙过去拉了贞贵嫔的手重新回到殿央中,同时拾了笑道:“妹妹这说的哪里话,姐姐怎么会怀疑你呢,只是你突然和我说起这事,我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转眼功夫连称呼也换了过来。
“那姐姐现在是相信妹妹了?”贞贵嫔温声问道,垂下的眼却在望着宁妃抓着自己的那双手,因保养得宜,这双手依然是青葱如⽟,但无论怎么保养都比不得少女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