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仙见过这个太监穷凶极恶的样子,对他装可怜的样子丝毫不觉得同情,那太监见讨不了好,颈项间寒光<img src="in/bi.jpg">人,渐渐老实起来。定了下神,慢慢道出原委。
原来李蕴虽未娶<img src="in/qi2.jpg">,但<img src="in/gen.jpg">据皇室的老规矩,宮里会指派专门的人来教导王爷人伦大事。本来一般皇子要过十六岁后就会有女官来侍奉,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受宠的荣王这却一直没消息,直到去年底荣王李蕴的立妃之事被提出,宮里这才选派了两位女官。
两位女官一位姓施一位姓张,因为王府的正妃尚未册立,她们也不好有封号,下人们暂时都以夫人称之。施夫人是沈淑妃跟前颇为受宠的宮女,在宮里比之一般不受宠的主子都有脸面;张夫人却是皇帝的才人,才人是最低阶的內命妃品阶,一般都是从宮女升上去的。未曾承恩的才人在宮中更是受人⽩眼,如今被派了这差使来反倒是苦尽甘来,也算有了出头之⽇。
张夫人<img src="in/xing.jpg">情比较柔婉,承恩的次数略多些,施夫人嫉妒心重,便想趁了王爷不在府中的机会派人药死了张夫人,反正不过是个没还正式受封的普通妾侍,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这王太监就是跟着施夫人的,而刚刚那侍女浣纱在宮里就是服侍张才人的,才人⼊了王府她也跟着过来服伺。
因为浣纱唯一的弟弟前一个月得了病,请了好些大夫来看却一时半刻不得好,银子如流⽔般花出去。浣纱跟着的主子以前在宮里受人⽩眼,她这贴⾝宮女也一样受人排挤,连月例银子也时常被人克扣。哪里有钱帮弟弟吊命。施夫人知道后愿意给她大笔银子,条件就是让她帮着去药张夫人。1*6*K上次已经试下过一次毒,但浣纱不忍心。没把下了药的东西端给自己主子。施夫人知道后<img src="in/bo.jpg">然大怒,让心腹王太监跟着过来。监视浣纱再投一次毒,务必要杀了张夫人。
周彦仙听得暗暗乍⾆,古人说“最毒妇人心”果真不错,不过一个小小妾侍,居然也敢杀人争宠。他见王太监这番话说得不假思索。看着倒不似假的,这些豪门內事他本待不管,但要他眼睁睁见着一条人命就这样在他眼前冤死却不是侠义道地作风。想了想,问清这侧院非常偏僻平时并无人走动后,便把王太监点了哑⽳扔进一间空屋,自己却摸到浣纱刚刚走进去的那间屋子窗边,伸指沾些唾沫把窗指戳个小洞窥视。
屋子并不算大,但布置倒还雅洁大方。屋里坐了个穿着一⾝烟霞织锦宮装的年轻女子,捧着本书侧脸对着窗。二十二三岁地样子,⽪肤光洁,线条柔润。长相算不得美丽却胜在气质温婉大方。
刚刚进来的那个侍女浣纱端着一杯新沏地茶⽔,悄然放在张夫人的⾝旁。自己走到屋子另一边收拾整理。但她人虽然离张夫人远远的。一双眼却不停地瞅着张夫人⾝旁的那杯茶。周彦仙看这情形,心里顿时明⽩那杯茶⽔大概就是被下了药的。
张夫人翻了几页后。手便往桌上伸去。周彦仙手里扣了一枚铜钱,若张夫人真要喝,他也顾不得行蔵暴露也要先行救人了。浣纱见张夫人端起了那杯茶,紧张得全⾝都木了,抿紧了嘴<img src="in/chun2.jpg">,手里拿着件正在擦拭地小摆设呆呆立在那。
张夫人似乎完全沉浸在书中,对侍女的一举一动全无所觉,举杯就<img src="in/chun2.jpg">,周彦仙弹指就要发出铜钱,出声示警茶⽔中有毒,却听到浣纱扑过来,一手打翻了茶杯,哭着叫道:“夫人别喝,⽔里有毒!”
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张夫人大惊失⾊,双手紧紧抓着浣纱的肩,颤声道:“你说什么?”
浣纱痛哭着跪倒在地:“夫人,是奴婢对不起您,施夫人<img src="in/bi.jpg">着奴婢给您下毒,奴婢竟然昧着良心答应了。奴婢真不是人!”
张夫人茫然松开手,跌坐在榻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浣纱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磕得额头破了一大块⽪,流出鲜红的⾎来,落在⽔磨石的地面上,点点滴滴地带着凄<img src="in/yan.jpg">。
张夫人缓缓弯下<img src="in/yao.jpg">扶起浣纱:“你就算答应了他们要害我,最后也没忍心害我。你在我⾝边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必是有不得已的苦处。”浣纱大哭,菗菗噎噎地把自己弟弟的事说了。
张夫人凄然垂下泪来:“你跟着我这没用的主子太委屈了,你弟弟病了,竟然连病都看不起。象施琳原先跟你一样的宮女⾝份,却不知得了主子们多少赏,比我这所谓地主子強得太多。形势比人強,原是怪不得你!”
说着站起来,打开角落放着的一个雕花箱子,取出一个小包袱来。打开外间裹着的红绫,里面却是一锭元宝和几件首饰。“我攒了这些年,也就这点⾝家,你先拿去应应急,不够地咱们再另想办法。”
浣纱又愧又悔,推辞不肯收,张夫人却道:“这些你拿着,你明天一早就出府,带着你弟弟和家人远走⾼飞。”
浣纱惊问:“为什么?就算我没有完成施夫人的任务,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您又何必要我逃命呢?”
张夫人苦笑道:“傻孩子,若是施夫人要杀我,我小心留意着和她周旋也没什么好怕地,可是若是那人要杀我…”您?”听张夫人说得郑重,浣纱声音中带着哭音,刚刚积蓄起地一点勇气也一下子散了。“若真要逃,您和我一起逃命吧!”了。”张夫人叹口气“那人一心想要杀我,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反倒害了你。你单独走,想必他们也未必要对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大动⼲戈。”
浣纱死活不愿意走,坚决表示自己刚刚已经对不起主子了,不能再抛下主子一个人逃命。张夫人见劝不动她,只好让她先回房休息,把额头地伤处理下。
周彦仙见张夫人的小命暂时无事,松了一口气,这次暗探没查到荣王的什么秘密,倒是无意中见识到女人间争风吃醋的酷厉。听张夫人的口气,似乎施夫人还不是杀她的主谋,背后另有⾼人。不过这些他也管不了,毕竟他不能十二个时辰守在张夫人⾝边。只是因为正巧看到了有人要害人,他才决定伸手管这桩闲事。如今既然张夫人没事,他也就该走了,总不成还留下来参与到女人间的争斗中来吧?
周彦仙悄悄缩回⾝子,正要离去,却听到张夫人喃喃自语:“淑妃娘娘,您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