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到了最伤心时流不出眼泪,可是我却兀自在这山顶处流不尽的泪⽔,冷冽的寒风吹⼲后,脸颊上又挂上了新的泪痕,看着周遭起起伏伏的山峦,心中有着一跃而下的冲动。天⾊渐渐昏暗下来,在山峰<img src="in/jiao.jpg">错的低⾕边,一轮暗红的炎⽇缓缓下落,失了踪影。耳边响起一曲婉转凄凉的琴声,<img src="in/ji.jpg"><img src="in/dang.jpg">着我的心弦。在摆満全家牌位的避世小屋中,苻清流抚着着一曲悲歌,犹如杜鹃啼⾎,声嘶力竭;而在山巅,伴着落⽇望着远处河山的我,肝肠寸断;那远处无法预见的场战上,⽇旭是否忘情弃爱,置生死于度外。
明月当空,华美的月光却照得我无比凄凉,明了一切后怎能在此无望地等待⽇旭恍然大悟后的折返?场战凶险,而了无牵挂的⽇旭必然⾝先士卒,又或者全然放弃了生的念头;⽇旭思虑周全,怎么会想不到休去御赐姻缘,会招来満门杀⾝之祸?
我心念一转,豁然起⾝往小屋中走去。大屋中没有点灯,只有內屋中透出一些光亮,暗生正一个人独自吃着桌上的饭菜,而內屋这微弱的光芒正映<img src="in/she.jpg">在大屋正中专心抚琴的苻清流⾝上,一袭背影孑然,和着琴声莞尔有些颤动。
“苻大人,⽇旭是否已知这南朝奷细是何人?”我突然出现的声音,与这低沉的琴声格格不⼊“奷细曝露之时便是梁家全门获罪之刻,所以一直休书和向苻大人的托付保的是我的<img src="in/xing.jpg">命和后生的安乐。”⽇旭的<img src="in/xing.jpg">子我是了解的,哪怕他误会了我与苻清流之间有着别样的情愫,也必追寻到底与我坦然面对。相托终⾝的我们再无任何隐瞒,这是我们的信诺。
琴声突然曲折而上,金戈<img src="in/jiao.jpg">错,苻清流凄然的低沉之声缓缓响起:“果然夫<img src="in/qi2.jpg">情深,心有灵犀。是我妄作小人,无端应承了梁⽇旭的托付,也⾼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琴声自⾼啸转⼊低鸣,苻清流的声音也越发⾼扬起来,強庒着自己的颤动:“奷细是何人,梁⽇旭还料不到,但他的确是因为担心梁家的未来才放你自由。”低鸣之后的琴音再次慢慢升起,一个铿锵之音后嘎然而止。黑暗中,苻清流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动作,仿佛已定在那里。
“我此刻便下山回梁家。”我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那封休书我亲自还回去给梁⽇旭。”
“去便去了,何必在此惺惺作态?”苻清流的语调一紧,随即又提声说道:“夫<img src="in/qi2.jpg">两个果然是想象,一般的装模作样。一封休书,一个信物,原来只是<img src="in/bi.jpg">得你看清楚自己。原以为最了解你的人是我,却料不到原来还是梁⽇旭明⽩你。”苻清流果然是断了念头吗?
“苻大人恢复了往⽇的伶牙俐齿,月华就放心了。”我有些欣慰地说道“他⽇月华一定与⽇旭道明苻大人与梁家之间的恩仇,让⽇旭给大人一个<img src="in/jiao.jpg">代。如果大人觉得还不解恨,就请打起精神,把満腔的愤恨还给月华就好。”此刻虽然对苻清流有着万千抱憾,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哪怕重拾仇恨,雷厉风行地对付梁家,也好过他万念俱灰。
苻清流没有说任何的话,停下的琴声再次想起,只是原本的哀婉曲折此刻化为了狂风暴雨,惊得人心肃然。他能恨,总比他心死,要好上一些。
无颜踏⼊这刘家的供堂,我唤了暗生,便拖着他的手直接往山下而去。沿途重新掏出⽇旭让苻清流转<img src="in/jiao.jpg">给我的两封信件,仔细摸了摸,另一封中似乎是一件东西,犹豫后还是打了开来,倒⼊掌心,原来是出征前我送与⽇旭的那只香袋。⽇旭果然是打定了主意,想彻底断了我的想念,也断了自己的思念,隐然觉得有些不对,打开来仔细瞧瞧,莞尔笑了笑,香袋中的结发之丝不见了,⽇旭终究还是舍不得,随⾝带着。
“姐姐,不是说要等上一天,怎么那么黑还要下山?”暗生嘟着嘴说道,显然对刚才吃得正香时被我拉了就走而感到有些不乐意。
我拉了拉他的手,耐心地说道:“梁元帅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姐姐,我们这就去找他。”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旭如今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只能先回了梁府再作打算,只是如果府中之人都知道⽇旭写下休书,我是否还能进门?
这条路,曾经我也走过,只是前次的我,茫然不知;此刻的我,心境却明了。归心似箭,却被挡在了城门之外。战事已紧急到对进出都城的人都要盘查清楚才能放行吗?
“何方人氏?为何⼊城?”一个守城的士兵一<img src="in/gen.jpg"><img src="in/gun.jpg">子拦在我的⾝前。
我客气地说道:“奴家是梁⽇旭元帅的夫人。”暗生有些害怕地躲在我的⾝后。
“梁夫人?”那个士兵上下打量着我,狐疑地说道:“有何证明?”
我一如既往地想伸手去摸头上的发簪,空空如也,才想起那只⽇月发簪早已化为碎片,庒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小哥,可否随我去梁府,这样便知道我的⾝份是否为真。”可那士兵一把推我到旁,开始盘查后面进城人员。我真是糊涂过头了,为何要说自己是梁夫人,只需随便说过可靠的⾝份说不定就能安然⼊城了。
“今⽇有否可以之人?”一个<img src="in/shu.jpg">悉的声音在城门边想起,我如获至宝的循声走去,果然是一同送粮的杨童威,此刻正是这城防的督令官。
“杨大人,还认得我吗?”我小心地询问道,満脸的希望。
杨童威一脸的惊奇,说道:“梁元帅说夫人到了幽静之所休养箭伤,怎么此刻出现在这里?”
“杨大人,我可以进城吗?”我一边说道,一边往城门处走去,那些士兵听到杨童威对我的称呼和态度,都纷纷让出了路“一些后话,我他⽇必向杨大人解释。此刻我赶着回府。”杨童威习惯的奉承,我顾不得搭理,直接拦了一辆马车,往梁府飞驰而去。
平管家出来开门时的诧异以及丝毫都没有亏欠的礼数,可见⽇旭把休书的事情依旧瞒着。偷偷抹着眼泪,平管家在我还没有踏进门起,就一直语无伦次:“少夫人回来了就好…怎么好好的会中箭…你的⾝体恢复了真好…我真的很⾼兴。”
“平管家,看到你真好。”我从心中<img src="in/huan.jpg">喜开来,却在回头的刹那神⾊苍凉,梁府门外的街角处,一条瘦长的人影拖向远处,融⼊了这夜⾊之中。我在犹豫不得,帮着下人一同关上了厚重的府门,把那拳拳深情关在了梁府之外。该断了,已经拖得太晚了。
“姐姐,苻大人好像在门外,刚才苻大人好像一直在我们⾝后。”暗生扯着我的⾐袖说道。
“暗生看错了。”我一把拉过他,随着平管家往舂晖园走去。他应该能明⽩了,虽然太晚而残酷,但是总比到最后的以为达成希望之时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空,要来得好些吧。
梁府中,仆人依旧,只是烟雨楼中灯火暗着,人来人往间也没有了往⽇的热闹。
“月华见过婆婆,舅舅。”我踏⼊舂晖园的大堂,对着早已站着的婆婆和舅舅拂⾝行礼。
婆婆一把扶住我,言辞关怀连连:“⽇旭那⽇匆匆回家,我只听说你⾝中利箭,去了别处静养。怎么一个人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伤都好了?让我仔细瞧瞧。”
我拉着婆婆坐下,来不及细说这一路的曲折,只是略微带过:“有梁家的⽩⽟膏,我自然好得快,夫君不过是过于忧心所以才说得严重了。婆婆切勿挂在心上。”
“以前没有发现你这个孩子的好,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你。”婆婆捂着我的手,感慨地说道,神⾊是往⽇对着⽇旭和⽇照的慈爱模样。
我赶忙问道:“夫君和⽇照可是去了前线?如今的情况似乎十分凶险,连都城的城门都检查得十分严格。”婆婆神⾊忧愁,说不出话。
舅舅在一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走了没有多久,南朝便起兵北上。⽇旭明明都布置妥当,不知为何,他们这一路犹如神助,每战必胜。连破六城,已到了都城面前的许都。⽇照和严军师见情况不妙,一来快马通知了远在嘉陵关外的⽇旭,二来便是由⽇照和严军师直接去许都守城。许都是都城的屏障,许都一破,武朝危矣。”
“夫君可以回了回家即刻又去了许都?”我没有料到南朝的军队来得那么快,快到⽇旭来不及抓出这个南朝的奷细,只能去前线挡住这海嘲般的攻击。
“原本⽇旭可以坐阵都城,许都有⽇照和严军师,全军又狭退羌族之勇,⾜可以拦住南朝连胜的气势。”婆婆神⾊一变,厉声说道:“只是消息传来,南朝的先锋原来是那个享尽我们梁家恩德的孙朝良,⽇旭便心事重重地去了许都。”
怎么会是朝良?那个与⽇照情同兄弟的朝良,那个我豁出<img src="in/xing.jpg">命相救的朝良,此刻正领着南朝的千军万马攻打这武朝的城池。
“婆婆,我要去许都。”我虽然脸上有着哀求,但是语气却坚定。
婆婆伸手揽来我脸上的碎发,说道:“我们梁家的媳妇都是好样的。⽇照去许都的时候,梅兰也不顾一切地去了。我也不好拦你,小心就好。”
梅兰,也去了许都?我心跳停了一拍,隐约觉得其中有着很多的巧合。我要快些见到⽇旭,与他一同面对所有的一切。我的心已定,便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