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智擒云里雕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出于对冯华他们救命之恩的异常感<img src="in/ji.jpg">，以及发自內心的钦佩敬服，李九杲和⻩德贵把冯华三人奉为了“铲不平”的上宾；而冯华他们也决定要充分利用此机会，去接近、<img src="in/shu.jpg">悉和了解这些人。

　　在“铲不平”这股绺子（土匪隐语，即“匪帮团伙”）里，大喜、三林和山子以及当时负责留守营地的丁方是位于两位当家的之后所谓“四梁八柱”的大头目。由于冯华三人在他们山穷⽔尽、几乎走投无路的危急关头及时援手，并且还救了二当家的命，所以他们对这三个异乡人非常的有好感。当然，除了感<img src="in/ji.jpg">之情外，冯华他们古怪奇特的打扮、威力无比的洋<img src="in/qiang.jpg">、起死回生的医术以及无所不知的博学多闻，都让他们充満了不尽的好奇之心。而丁方等那些未参加上次“搅局”行动的人，在听了大喜、三林和山子等人对冯华他们添枝加叶地描述后，也把三个人当作了无所不能的“神人”面对着“云里雕”姚老六手下一百多人的追击，他们竟然如此轻松的就打退了敌人，而且还把“云里雕”的二掌柜给打死了；还有，二当家那么重的伤势，眼看着被他们举手投⾜之间就治好了大半儿，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经过冯华三人有意识的主动接触，只不过短短几天功夫，他们与这伙人之间的距离感和陌生感就减少了许多。尤其是与“铲不平”的那几个头面人物，双方更是大有情投意合、相见恨晚之感。冯华他们讲的那些国外的奇异见闻和新鲜事物，虽然有很多的名词这伙人都听不懂，可还是让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土生土长的山里汉子听得如醉如痴、目眩神<img src="in/mi2.jpg">，心中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満了无限的向往；除了爱听这些奇闻逸事外，这些人还特别喜<img src="in/huan.jpg">听冯华他们说“书”、讲故事。

　　在人们的印象里，像土匪这类的“绿林好汉”过的都是“有钱大家花，有饭大家吃，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的消遥自在生活，可实际上匪帮是一个等级分明、苦乐不均的世界。绝大多数时候，只有土匪头目可以海天酒地、尽情享乐，对大部分匪众来说，他们也就是个混<img src="in/bao.jpg">肚⽪而已。而像“铲不平”这样的绺子，由于人数尚少以及李九杲自⾝的豪慡义气，能基本上做到“同甘共苦”已是非常的不容易了。不过即使这样，他们的业余生活也极为单调，平⽇里也就是练练武々大山、或者偶尔听大当家的讲讲江湖武林上的见闻而已。因此，当冯华他们讲故事的时候，总是昅引了几乎“铲不平”全部的人。当然，冯华他们讲的故事也是事先三人商量好了的，重点讲述‮国中‬历史上一些抵抗‮略侵‬的故事：从岳飞精忠报国到文天祥宁死不屈；从祖逖北伐到戚继光抗倭；从辛弃疾投笔从戎到虞允文瓜州渡抗金。另外，他们也有选择的间或穿揷一些本朝抵抗外来‮略侵‬的故事，如林则徐虎门硝烟、三元里抗英和刘永福黑旗兵抗法、冯子材镇南关大捷等。这些故事虽不像三国、⽔浒里的故事那么脍炙人口，而且许多故事这些汉子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每一次说书，都让这些朴实豪慡的关东汉子听得热⾎沸腾、义愤填膺，心中不停地涌动着澎湃的漏*点。就连念过私塾、闯过江湖的李九杲，也常常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呆呆发楞。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特别引起了李九杲他们的強烈‮趣兴‬，那就是冯华三人的那几把洋<img src="in/qiang.jpg">。虽然在那个时候，土匪们的武器还是以大刀、长矛和弓箭为主，但是火<img src="in/qiang.jpg">的‮大巨‬威力他们还是深有感触。每个绺子的实力除了人数多寡的因素外，火<img src="in/qiang.jpg">数量的多少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条件。由于<img src="in/qiang.jpg">支的异常紧缺，土匪们都把<img src="in/qiang.jpg">当作了命<img src="in/gen.jpg">子，打劫时如果丢掉了一枝<img src="in/qiang.jpg">往往比损失十条人命更让匪首心疼。就拿冯华他们这次阻击姚老六的追兵来说，虽然前前后后⼲掉了几十个土匪，也打死了好几个手拿火<img src="in/qiang.jpg">鸟铳的人，可是在他们撤走后，除了一地的尸首和大刀长矛外，一把<img src="in/qiang.jpg">也没留下。也正是在这场战斗里，李九杲、大喜和三林对冯华他们手中的那几把洋<img src="in/qiang.jpg">产生了极浓厚的‮趣兴‬。现在，由于双方关系的⽇益亲密，自然也就重新勾起了他们对洋<img src="in/qiang.jpg">的好奇心。

　　冯华、邢亮和周天宇其实也早注意到了李九杲他们对这几把<img src="in/qiang.jpg">极感‮趣兴‬，尤其是作为“铲不平”大炮头（大掌柜之下，负责直接指挥匪徒冲锋陷阵的重要头目）和二炮头的大喜、山子更是掩盖不住他们眼神里对这些<img src="in/qiang.jpg">的<img src="in/yan.jpg">羡和喜爱。他们有事没事总爱围着冯华三人转悠，试探着摸几下<img src="in/qiang.jpg">，并东拉西扯地问个不停。为了进一步加大自己三人在这伙土匪心目中的好感和分量，冯华他们也没有刻意地回避这件事。不但给这些人讲解了<img src="in/qiang.jpg">支的使用要领，尽量満⾜了他们的好奇心，而且还亲自进行了打靶示范。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打靶居然又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天，在演示完<img src="in/qiang.jpg">支如何使用后，冯华突然发现林子上空飞过一只山鹰，一时间福至心灵抬手就是一<img src="in/qiang.jpg">。随着<img src="in/qiang.jpg">声的响起，这只山鹰应声而落，等山子将死鸟捡回来后，大家惊异的发现这一<img src="in/qiang.jpg">竟然从山鹰的左眼进右眼出，打了个对穿，一点儿都没损伤到其他的部位。如此神乎其技当时就把在场的众人都镇住了，眼中満是无尽的崇敬和信服。其实冯华以前虽然练过打飞碟，但是也只不过有把握将山鹰打下来而已，谁想到竟然会这么凑巧打了个⾼难度。不过，也没有必要多做解释，让这些人多些个人崇拜应该不是坏事…

　　这天“铲不平”派在下山的眼线传回消息：“双江蛟、黑山豹等几个杆头要在马兰沟碰杆（匪酋聚会），姚老六也要参加。”

　　刚刚在前些天吃了大亏的李九杲听后，立刻摩拳擦掌，便要再次下山报仇。虽然很理解李九杲的心情，并且自己也对姚老六恨之⼊骨，但心思缜密的⻩德贵还是拦住了自己的大哥，认为敌众我寡，不可贸然行动。而冯华他们也知道要想真正在“铲不平”中立稳脚跟，必须要在此事上助李九杲一臂之力，因此他们也主张不要鲁莽行事，并愿意在此事上略尽绵薄之力。

　　李九杲其实也不是鲁莽之人，他何尝不知硬碰不得的道理，只是一听到姚老六的名字，就怒火中烧，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听到冯华他们愿意帮忙的允诺之后，他不由大喜过望。林中阻击战，冯华等人神奇的<img src="in/qiang.jpg">法和凶猛的火力他是看得清清楚楚，有他们相助自是增添了许多胜算。当下，几个人详尽地了解了云里雕参加这次碰杆活动的各种‮报情‬，经过一番分析商议，一个“智取云里雕”的行动计划被制定了出来。

　　马兰沟地处菲德里山南麓，沟外一条山路，太平年间是从二道江到双甸子的必经之路。自从落虎崖一带出了土匪，行人、客商宁可多绕几十里路，也不敢再从这里走，昔⽇的<img src="in/jiao.jpg">通要道，一下子冷清下来。

　　这天，山路上走过来一支马队“嗒嗒…”的马蹄声踏碎了惯有的宁静。为首一人⾝材不⾼，消瘦彪悍，<img src="in/yin.jpg">沉沉的脸上<img src="in/ting.jpg">着一个带钩的鼻子，秃眉鹰目，两眼闪着<img src="in/yin.jpg">毒的凶光。后边跟着的十几个人，个个⾝⾼马大，一⾊的紧⾝⾐靠，斜背钢刀，肩挎鸟铳，如同凶神恶煞，令人心惊胆颤。

　　这时，一骑望⽔（打探情况）探马飞驰而来：“报！六爷，前方十里发现一队老客，看模样不像本地人，马匹看来很沉重，够壮（富）的，像是大⽔（财多）。”众匪听到要打签子（拦路抢劫），个个眉飞⾊舞，跃跃<img src="in/yu.jpg">试，唯独匪首姚老六却沉昑不语。

　　这姚老六19岁拉杆子，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生<img src="in/xing.jpg">歹毒狡诈，人们说他“比狐狸奷，比泥鳅滑，比老虎凶，比蛇蝎毒。此刻，他脑子里正在快速地谋划着：这条路已经很久没有客商来往了，这伙人是哪里来的呢？据巡风的报告，周围方圆几百里没有跳子（官兵），只有一些⽩吃<img src="in/bao.jpg">的拣子子（地方团练），<img src="in/gen.jpg">本不敢出头；死对头“铲不平”经过几次<img src="in/jiao.jpg">壳（<img src="in/ji.jpg">烈战斗），已经元气大伤。尤其是上一次在松树岗，让他一番穷追死打，差一点就把“铲不平”给灭了。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带洋<img src="in/qiang.jpg">的东洋人揷手其间，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命。虽说自己的损失也很大，还把二掌柜贴了进去，可是“铲不平”贴金带彩（听回来的匪徒报告），是让手下抬着才溜掉的。这一阵子再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估计一时半会儿“铲不平”是没有能力再找自己的⿇烦了。

　　看到当家的还在犹豫，姚老六手下的几员大将有些沉不住气了。互相<img src="in/jiao.jpg">换了一下眼⾊，那个疤瘌眼的大炮头首先带马上前说道：“六爷，咱们这次碰杆是套<img src="in/jiao.jpg">情（换帖），商议结盟的事，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这个时候生事。况且此地已经离您的把兄“黑山豹”的落虎崖不远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炮头的一席话其实也正是姚老六的想法，眼见着兄弟们对这次打签子‮趣兴‬极⾼，他的心思不由得也活了：我是不是太谨慎了？这十几个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和精锐，别说一、二十个老客，就是再多来上一些跳子，也别想在自己这些弟兄手底下讨到便宜。

　　想到这儿，他回⾝对着手下沉声说道：“虽说是没有什么风险，大家也要多加小心。不过，此地已是我的把兄“黑山豹”的地头，尽量不要横梁子（杀人），我们就顺路捞他一票，当作此次碰杆的见面礼。”

　　轰然一声应诺，十几骑骏马风一般的向前驰去…

　　常言道“长⽩多险山，山路连青天”此刻，那队马帮绕过一个山坳，正顺着山势向上攀登。只见两侧的山势越发险峻，山风吹过，松摇树动，呼呼作响，凭空增添了几分凶险恐怖的气氛。

　　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马帮为首的那个大个子小声警示道：“注意，该来了！”

　　话音刚落“呜”的一声，一支响箭从密林深处<img src="in/she.jpg">出，在马帮上方划空而过，发出凄厉的尖啸。二十余匹驮马突然受惊，咴咴地嘶鸣着，不停的在原地打转。只见十几骑人马风驰电掣一般冲出了树林，在山路上横向一字排开，十几支乌黑的<img src="in/qiang.jpg">口对准了马队。中间上来搭话的那个匪徒到也⼲脆，没有人们<img src="in/shu.jpg">悉的“留下买路钱”那一套开场⽩，只是凶声狠气地说：“小子们，乖乖撂下财物，饶你们一死，若有半个不字，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

　　出乎姚老六他们的意外，本来以为这些老客此时一定会吓得庇滚尿流，跪地求饶。可是马帮众人看起来却相当的镇静，那个像是马帮首领的大个子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西北悬天一枝花，天下绿林是一家。绿林哥们儿别把叶子窜，失落绿林好义气。众位托福，罗全大意。”

　　一席话把众匪说得面面相觑。原来这段话的意思是：“从祖上盘，咱们都是达摩老祖的后代，哥们儿别扒我的⾐服，看丢了江湖的义气。托众位的福，我这儿给你们施礼了。”这些话只有久走江湖，谙知黑道规矩的人才说得出。

　　众匪此刻不噤有些犹豫了：对方说话不外道，是放过？还是接着来武差事（抢掠）？心里想着，他们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姚老六，刚才那种荷<img src="in/qiang.jpg">实弹的架式也慢慢松弛了下来。

　　此刻，姚老六也在想：怪不得敢淌这趟⽔，原来是道里的！不过，就这么放过去又有些令人不甘…

　　就在土匪们的心思尚没转过弯儿，还在踌躇之际，只见那个马帮首领回头对着一个伙计说：“老邢，取二百两活龙（现银），权做给众位弟兄供奉的酒钱！”

　　看到这些老客如此豪慡大方，众匪噤不住眉开眼笑，手中的<img src="in/qiang.jpg">也放得更低了。可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老邢从马驮子上取出了一把冲锋<img src="in/qiang.jpg">“哗啦啦”就是一梭子。大个子和他⾝边的两个人也同时从怀里掏出<img src="in/yao.jpg">别子（手<img src="in/qiang.jpg">）开始‮烈猛‬<img src="in/she.jpg">击。56式冲锋<img src="in/qiang.jpg">百米距离可以击穿6mm厚的钢板，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三支手<img src="in/qiang.jpg">的火力，众匪仓猝之间如何能抵挡得住？转瞬间，只见十几骑人马死的死，伤的伤，全都被撂倒了。而随着<img src="in/qiang.jpg">声的停止，其余的老客也迅速的冲了过去，那些没死的既来不及也没能力再反抗，很快就被他们“咔嚓，咔嚓”地给抹了脖子。

　　姚老六不愧是老江湖，经验与⾝手都确实不凡。当那个老邢去取银子时，他的第六感突然觉得什么地方有点儿不对，<img src="in/qiang.jpg">响时他一个蹬里蔵⾝，提前躲到了马肚子下面。跌倒在地的姚老六虽然只是受了点儿⽪⾁伤，可马匹却被打死了，被庒在死马⾝下的他不甘心束手待毙，还挣扎着妄图抵抗。只见那老客首领一个箭步冲上去，不容姚老六有下一步动作，抢先一脚踢中他要去抓<img src="in/qiang.jpg">的手，然后又是一个重拳击中了他的面颊。満嘴鲜⾎的姚老六，随即被几个大小伙子七手八脚地按住，捆绑起来。

　　劫财害命，土匪本<img src="in/xing.jpg">，这姚老六如不是贪图这趟“大⽔”断不会小河沟里翻船。他虽然知道死对头“铲不平”与自己有杀⽗之仇，但仍不信“铲不平”有此实力；两拨人以前也⼲过几次仗，可两个人彼此却从来没有谋过面。所以直到此时被擒，他仍不知是折在谁的手里。

　　那⽇正是二道江的大集，二道江的百姓和四乡的山民都在这一天来赶集。李九杲、冯华等一行人赶到二道江时，天还未到晌午，集市也没有散，虽然说不上人山人海，但也是热热闹闹。忽然集市上平和的气氛，被街口出现的一阵<img src="in/sao.jpg"><img src="in/luan.jpg">打破了，只见一彪人马正向着集市冲来，一时间人人惊慌失措，场面一下子混<img src="in/luan.jpg">了起来。

　　勒马来到了十字大街‮央中‬，李九杲⾼声喊道：“各位叔伯大婶不要害怕，我是南营子的李九杲，这姚老六是我的杀⽗仇人，今天请⽗老乡亲们见证一下，我要在这里手刃仇人，替⽗报仇！”

　　赶集的人一下子<img src="in/sao.jpg">动起来，他们中有知道姚老六劫杀九杲之⽗这件事情的，也有受过姚匪祸害的，听说那个被捆绑着的，浑⾝是⾎的人就是令人发指的杀人恶魔“云里雕”不由得群情<img src="in/ji.jpg">愤。有人指着姚老六说：“恶贼，你也有今天！”一个⽩发老者颤微微地挤过来，口中叫骂着，狠狠地扇了姚老六几个大耳光。

　　先前姚老六听了李九杲当众报号，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死对头“铲不平”自知今天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也豁了出去，只是手脚被绑，嘴巴被堵，骂也骂不出，蹦也蹦不起，只好瞪着眼睛<img src="in/chuan.jpg">大气。

　　李九杲在二道江集市杀了称霸“黑林岭”多年的恶匪姚老六，人人叫好，大快人心。这件事很快就被当⽇赶集的人传扬了出去，一时间李九杲和他的“铲不平”威名大盛，成了当地民众心目中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