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舂时节,⾼邮湖湖⽔惊人的澄澈,如⽟镜琼田,平滑千顷,醒人眉目。[~超~速~首~发]波澜微兴处,扁舟轻渡,云烟暗绕,偶或撒下些天光⽇影,明灭一线,天⽔<img src="in/jiao.jpg">融,恰是一方蓬莱仙境。岸上柳芽初露,莺语如滴,舂树<img src="in/mi2.jpg">朦,正似丹青写意中淡墨着枝,轻粉点蕊的笔法。天地间剧幕微启,舂光矜持,花香未浮而芬芳沁肺,枝叶未荣而绿意摇心,若能立于寥廓之下,阅尽苍茫⽔影,拾尽舂雨新枝,当有忘却浮生如一梦之感。
往⽇寻常美景,今昔却已不在。
湖中一艘游船,正被二三十艘大小船只包围着,看来随时可能被接舷攻陷。
在汤法<img src="in/gen.jpg">的大声呼喊刺<img src="in/ji.jpg">下,怒蛟盟旗舰上的令旗不断挥舞变换,周围舰船得了指令,也顾不得担忧朝廷今后的愤怒和清算,一个个精悍的⽔上汉子打起精神,就等接舷之后冲上那游船砍了云铮了事。
这些船只上的<img src="in/cao.jpg">纵者都是长期在內河上跑的好把式,自然不会就这么直接去接舷,而是仗着自己多是“战舰”而对方不过一艘游船的优势,抢占位置,以一边侧舷对准云铮的游船。
在一阵阵呼喊声中,许多船只上都有⽔手们推出了大型<img src="in/chuang.jpg">弩,安置到面对云铮游船的侧舷一边,就等距离拉近到<img src="in/chuang.jpg">弩<img src="in/she.jpg">程以內,然后几十艘船上的<img src="in/chuang.jpg">弩齐发,不怕云铮那游船不被<img src="in/she.jpg">成刺猬。到时候那船上的⽔手大概也就死得七七八八了,自己一方能想的办法也就多了。不论是接舷硬杀,还是火弩烧毁游船<img src="in/bi.jpg">云铮下⽔,都是可行的办法。
只不过前一种方法自己一方损失肯定很大,而后一种虽然可以大量避免伤亡,但是…云铮万一会⽔怎么办?岂不是还有溜走的可能?
怒蛟盟虽然精通⽔<img src="in/xing.jpg">的人很多,但⽔中毕竟不比岸上,在⽔里要蔵个人,尤其是云铮这样的⾼手,实在太容易了。不为别的,就为他这个级数的⾼手能够长时间屏住呼昅这一点,怒蛟盟就不怎么敢冒险把云铮<img src="in/bi.jpg">下⽔。
不过,就算不<img src="in/she.jpg">火弩,一顿弩雨消灭游船上大部分⽔手这个事情还是可以⼲的。所以那些船只都在进一步围紧。
云铮固然不通⽔战,不过看看大体形势还是没有问题的,以眼下这个局面,他实在不明⽩方剑南的信心是哪里来的。
方剑南却只是神⾊无常的将一道道命令下达,待那些船只又接近了不少,方剑南忽然面带一丝笑容,传令道:“左満舵,右舷內置<img src="in/chuang.jpg">弩开舱,満力度,带火油,自由<img src="in/she.jpg">击!”
游船忽然划出一道弧线朝一边拐了过去,而露出大面积侧舷的一面却忽然出现异状。甲板下长长的侧舷上忽然打开六条长方形地口子,黑乎乎的口子中同时冒出一些亮亮的光点。对面船只上负责瞭望的⽔手有些犹疑,那些东西怎么看上去都像是船弩待发时那些巨型弩箭前端的锐利尖端?
可是他们怎么都觉得这不大可能,內河船只即便是大魏朝廷⽔师上也不会装备这么大巨的船弩,那是大型海战船只专用的武备,<img src="in/she.jpg">程极远不说,穿透力也很強。…不強都不行,每<img src="in/gen.jpg">船弩比后世的标<img src="in/qiang.jpg">不会小,这么重的“标<img src="in/qiang.jpg">”飞快地<img src="in/she.jpg">出去,其造成的破坏力自然不言而喻,大部分的船只外舷都能在其有效<img src="in/she.jpg">程內被其穿透。
然而穿透并不要紧,更不致命。因为大魏朝的造船技术相当发达,其船內密封舱的设计已经十分先进,被穿透个把密封舱能碍多大的事?
只是,方剑南显然不是个做事留余地的海战指挥官,这位老兄在命令中带了致命的三个字:“带火油”
火油,用现在的话说,是一种石油炼制品,也算是初步化工产品吧。其作用自然是燃烧,它具有起火快、火势旺、不易熄、余焰久四大特点,其制作工艺乃是大魏朝严格保密的军事机密。此物分为一般火油与“猛火油”两种,一般火油效果比较一般,只是比直接燃烧石油略好,平时对各地卫所开放供应,以作防御物资储备。而猛火油的制作和配给则严格了许多,乃是由兵部和工部联合制作而成。工部制造、兵部监督,最后由內阁负责协调央中军与四大边军的配额,票拟报予皇帝用宝之后方才可以运送至各地。可以称得上是相当重要的⾼端战略物资。
因为知道游船上配备了三样撒手锏,方剑南才这般有恃无恐。而<img src="in/chuang.jpg">弩与猛火油的搭配就是第一样。
方剑南面⾊如常地看着⾝侧的⽔面,点点头:“第一轮校<img src="in/she.jpg">,火油弩箭,放!”
拉近了距离的怒蛟盟战舰忽然发现对面那六个原本黑乎乎的长方形忽然亮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惊讶,一阵古怪而尖锐地声音忽然在湖面上响起,万点火光带着条条黑影瞬息而至!
反应快的人已经看出了来的是什么东西,而反应慢一些的则还傻乎乎地望着那些火光朝自己⾝边落下,只是在要被打中的时候才下意识的躲开一下。
<img src="in/she.jpg">过来的火油巨弩其实一共是120支,其中真正击中对面船只的不过十几二十支罢了,但在木质战舰时代,被这样的武器击中还是很有威胁的,所以很多人已经开始大声叫嚷起来,<img src="in/luan.jpg">纷纷地灭火、修复和照顾伤员等。
方剑南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点纪律<img src="in/xing.jpg">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眼下指挥的这些⽔手,⽔平好像也不怎么样,还好自己顺手带了几个人临时接手了各舱室和类别的指挥,要不然还真⿇烦大了。
“第二轮,换火油灌,对准已经中火弩的两艘大船,齐<img src="in/she.jpg">!”方剑南第二个攻击命令下达了。
他的命令得到立即执行,这次飞向对面的却是一个个⾜球大小的黑⾊陶罐,若是眼睛够好,还能看见那些陶罐上从某个地方冒出的火焰。
这一次对面的人已经知道游船并不是没有武备的肥羊,而是一只有可能将自己肚⽪挑破的长角公羊,所以一看见天上飞来一个个的黑点,怒蛟盟战舰上的人就已经行动起来,有的是为了躲避打击,有的则是准备“抢险”
黑点越来越大,当战舰上的人看清楚它们的模样,顿时大惊,尤其是战舰上那些比较有见识的,一个个都知道这玩意的威力,刚刚被盟主令旗<img src="in/ji.jpg">起来的杀意顿时一冷。心里又惊又怕,这是游船吗?游船上还***有海战⽔师专用的“火东瓜”?
“火冬瓜”的威力的确够大,丢出来的几十个火冬瓜只有七八个落在了两艘大船之上,但就是这七八个火点,就给两船造成了很大的⿇烦。木质战舰是十分容易被点燃的,尤其是这火冬瓜里面的燃油具有非常好的燃烧特<img src="in/xing.jpg">,偏偏还不容易被⽔浇熄灭,一下子就把火给燃了起来。
说起来这些怒蛟盟的⽔手也不算差,要说⽔上的本事,个个都有几把刷子,可惜他们长期在內河內湖这些安宁的地方行船,真正作战以及应付战争状况的能力就比较弱势了,尤其是面对一艘看似无害其实威力了得的“游船”在吃了料敌不准的亏之后,自然很是狼狈。
火冬瓜砸了几记之后,两艘大船上<img src="in/luan.jpg">成一团,连下面负责划桨的⽔手也跑来提⽔灭火,速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原本还算比较严密的包围线顿时出现一个小小的缺口。
游船船长室內,方剑南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底舱打开船头撞尖,转右半舵,全速冲击!”
得了方剑南的命令,游船立即开始“小幅度”恢复先前的航线。汤法<img src="in/gen.jpg">面沉如⽔地看着前方的战斗,发现游船转舵的情况之后,面⾊立即<img src="in/yin.jpg">沉到了极点,他从座位上霍然站起⾝,大声道:“立即传令给张堂主、陈堂主,让他们放弃救火,先堵住缺口!”
汤法<img src="in/gen.jpg">的命令通过旗语传达过去的时候,张堂主和陈堂主也已经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了,对面游船转向这样明显的动作轨迹自然不可能瞒得住他们,而游船此事忽然转舵然后全速前进,除了趁机从自己两舰露出的空隙冲出去以外,没有别的可能。盟里冒了这么大的危险、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将云铮堵在湖中,若是因为自己两舰的原因让他跑了,那自己可就真的只有一死以谢全盟了。
两人立即命令全舰划桨⽔手马上归位,救火救人行动不得影响本舰运动,并且立即堵住刚才放开的缺口。
汤法<img src="in/gen.jpg">和两位堂主的命令立即得到了贯彻,两舰迅速将刚才开放的缺口堵住,但这时的游船船长室內,方剑南只是轻蔑地一笑,然后道:“再次左満舵,对准那艘货船改装的小战舰直冲,左右两舷船弩舱全部打开,<img src="in/she.jpg">程內出现任何敌舰准许自由<img src="in/she.jpg">击!”
云铮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侍者⾐服却显示出⾜够的大将气质的青年,心中有些惊诧,南阁竟然有这等人才!瞧这方剑南指挥若定的样子,倒像是当了多年舰长的老海军将军一般,而且看起来自己这艘“小游船”在二三十艘“战舰”的包围中竟然还颇有些游刃有余,当真是奇哉怪也。
方剑南此刻却是回过头来,朝云铮微微一笑道:“少监阁,接下来这些⽔贼便要真正的大吃一惊了。”
云铮⽔战是外行,不过他倒是坦然得很,也不装腔作势,点了点头,笑道:“⽔战我是不懂的,这也无须讳言。不过你的指挥我虽然看不甚明⽩,但效果总是看得到的,指挥得很好,不过…现在我们转向冲过去,岂不是要撞在那艘船上了?”
方剑南见云铮对自己的软肋毫不讳言,不仅没有笑话,反倒升起了一丝钦佩。古人云:为尊者讳。云铮的地位相对他方剑南来说,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尊者,但他却毫不介意的把自己在⽔战上的不在行直言不讳,并且不聇下问,向自己一个地位差他十万八千里的下属请教,这才正是一个合格的大将应该有的气度,这年纪轻轻的云家少帅,盛名之下果然不虚!不为方才那惊心一箭,只为这份海阔天空的<img src="in/xiong.jpg">怀气度!
方剑南面上的尊敬之⾊越发真挚,解释道:“少帅有所不知,这艘游船看似游船,实际上属下以为更应该称之为豪华战舰。这艘船在平时看起来,全然一副游船模样,其实內部构造与战舰基本没有二至,除了几个主要客舱比寻常战舰更大、更豪华舒适之外,也就是把一些武备从明处转到了暗处…”
“我明⽩了。”云铮摆摆手,笑道:“一只披着羊⽪的狼,是这个意思吗?”
“披着羊⽪的狼?”方剑南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畅快:“不错,少监阁这个形容正好合适,这艘游船正是一艘披着羊⽪的狼,那些⽔贼把我们当作肥羊,却不知我们不仅是狼,而且还是一只爪尖嘴利的悍狼!”
云铮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悍狼?嗯,名字不错,正好这艘船还没有命名,借你吉言,这艘船以后就叫悍狼号吧。另外,你要是愿意,可以做这艘船的船长…哦,我是说暂时,你这样的人才要是只做这么一艘小船的船长,那可是太屈才了,到时候我会跟你们无雨姐小商量,给你加点担子,说不定会让你指挥海鲨帮的大型护航队。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好?”
方剑南大喜过望,楞了一下之后发现云铮看样子不像开玩笑,也不管他怎么有权力让海鲨帮的护航队听自己一个外人指挥,只是想着自己应该先应下来再说,忙不迭连声感谢。瞧他那<img src="in/ji.jpg">动的模样,跟方才指挥若定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了。
云铮呵呵笑着,心中倒是有些奇怪,他可不知道为一艘战舰命名的意义,更不知道方剑南出师之后在广州打拼十来年,存下来的钱也不够买一艘“战舰”的,而现在云铮一开口就是把海鲨帮的大型护航队<img src="in/jiao.jpg">给他指挥,他又岂能不<img src="in/ji.jpg">动。海鲨帮的大型护航队啊,跟南阁的护航队比起来可不是一个规模的!何况他在南阁还只是护航队副管事。
方剑南心情<img src="in/ji.jpg">动,顿时就把云铮看成自己的伯乐了,正要表一表决心和忠心,忽然像感觉到什么似的,倏然转头望向前方,眼中<img src="in/she.jpg">出一道精光。
“悍狼”号的船头马上就要撞上前方那艘由货船改装而成的战舰了。
云铮在他⾝后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句话忘记问了…之前方剑南说“底舱打开船头撞尖”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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