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宛如·叹

厨房里暖烘烘的，这就是阿福要把宛如安排到这里来的最主要的原因，可是他找了一圈，除了看到裘嫂在墙角里打盹以外，再没有看到半个影子。他走过去摇醒裘嫂。

　　“哎？谁啊？哦，阿福，什么事啊？”裘嫂眯着眼睛伸了一个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

　　“怎么就你自己？宛如呢？”阿福四下里又望了一圈。

　　被吵醒好梦的裘嫂不悦地白了他一眼：“什么宛如？少爷不是吩咐过了以后不许叫她宛如吗？”

　　“你！”阿福有些憋气，这些人全部忘记了宛如小姐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里的好，现在全都反过来欺负她“桑十三呢？她现在在哪？我不是让她来帮你做事的吗？人呢？”

　　“后院，我吩咐她劈柴去了。”

　　阿福怒目圆睁：“劈柴？裘嫂，你怎么能让她劈柴呢？她…她可是小姐啊！”看来这个觉是睡不成了，裘嫂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站起来拍拍围裙上的尘土：“她做什么事情，怎么做，少爷已经特许我来安排了，以后她归我管，我让她劈柴她就得劈，这厨房里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还有，你当她是谁啊？她还是以前的桑小姐？我呸，她现在就是康府里一个下人，你也不长点眼色，少爷对她们全都恨之入骨了，她们住的地方比马厩好不了多少！现在你还护着她，你存心想跟少爷过不去是怎么？”

　　“可是你们也不能这样对她，她昨晚受凉，到现在身子还没痊愈，你怎么能让她去后院啊？那里冷的呵气成冰，你是不是想整死她呀？”

　　看到阿福还这么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不悟，裘嫂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叫我要整死她？是少爷！少爷要治死她，你懂不懂？不光是她，她们十三个人少爷一个也不会放过的，我这样做不过是在给少爷帮忙而已，再说现在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比死了好多少！”

　　“你！”阿福气极，不再理会她的胡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语，一个人跑到后院。

　　宛如一个人在那里劈柴，面前已经堆起了一小堆劈好的柴火，斧头在她的手里灵活自如的挥动着，动作熟练的让阿福有些恍惚：“宛如小姐，你…”抬头看到一脸错愕的阿福，她直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发髻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漉漉的汗珠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冰冻白霜：“阿福你来啦，帮我把那些劈好的柴给裘嫂送去，晚上少爷要请朋友来吃饭，估计她要忙一下午了。”

　　阿福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上前去：“宛如小姐，你歇歇吧，这些我来劈。”

　　“没关系的。”宛如说着又弯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去“不碍事的，这些活我在家里也常做的。”

　　“呃？”阿福更惊讶了，他知道一向重视身份甚过生命的桑老爷治家极严，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去做这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活呢？再说，在他的印象中，桑老爷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看见阿福还站在原地，宛如笑着说：“怎么了？快帮我拿进去啊，这么多我可搬不动。”

　　第一次见到她笑，才发觉她笑起来竟然是这么美，记忆中的她总是粘在少爷的身旁，一脸的苦瓜相，于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口而出：“宛如小姐，你笑的时候真好看…”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失言，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抱起一堆柴跑了。

　　只剩下宛如愣在了那里…

　　回到厨房，宛如已经累的有些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了，看到她进来，裘嫂板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早上没有吃饭，肚子空空的，又劈了一上午的柴，现在更是饥肠辘辘了，想问问午饭在哪吃，可是一看到裘嫂的那张脸，到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地咽了回去。裘嫂是这里的杂务管房，一切都要听她的，她不给自己东西吃，自己还能怎么样呢。中晌过了，杂室房的人三三两两地跑来把自己的饭碗端走，看着他们蹲在门外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jpg">虎咽地吃着，宛如也只能把口水往肚子里咽。裘嫂更是像没事人一样端着饭碗跟其它的管事嫂子聊天去了，厨房里就剩下宛如一个人蹲在灶下填着柴火取暖，这一次，她没有哭。因为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情，昨夜投井没有死掉，但是她就当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死人了，这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的躯壳而已。其实三年前她就已经该死了，只是她放不下一个人而已，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她活下去的人！如今，这个人再也不需要她牵挂了，他重新拥有了属于他的一切，而她也没有什么奢望了…

　　一下午都忙得昏天黑地，不知道俊哥哥要请什么人，只是知道厨房里的所有人都忙的像陀螺一样，甚至还从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楼请来了大师傅帮忙烹饪，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个大师傅依然在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楼，记得从前每次跟着俊哥哥溜出去都要去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楼亲点这个大师傅做菜，这么些年了，大师傅的手艺依然有如从前。有如从前…

　　“好了，看你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了！”裘嫂不乐意地看着她。

　　真的可以走了吗？她看了看门外已昏暗的天空。

　　“是啊，不然还准备等少爷请你去吃饭吗？”吩咐小丫头们把菜端出厨房，裘嫂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宛如默然，她低头走了回去，其实这间屋子已经不能被称作是屋子了：茅草堆砌的矮棚下四面透风，炕下没有生火，炕上也是胡乱堆放些破被烂褥，但更多的是稻草，稻草中似乎还裹了一个人。

　　“是谁？”她低声问道。

　　“是我。”回答中带着重重的鼻音。

　　宛如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才看清是三姐宛言。“你怎么了？”她伸手试了试宛言的额头，烫手的温度让她吓了一跳“你病了。”

　　宛言吃力地点了点头，一抹清泪滑落。宛言是四夫人的女儿，和八妹宛素不同的是，一母所生的宛素身康体健，而她则是一向体弱多病，自小就是和药罐一起长大的，而今，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又怎么能受得了，第一天做事就苦不堪言，受尽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滴水未进之后又被赶了回来，在这冰冷的炕上冻了一个下午，看到宛如进来，再也不去顾及自己平素对宛如的嫌怨，失声痛哭：“小妹，我只怕是要死掉了…”

　　“不会的，不会的！”宛如轻拍三姐的脊背“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给你找点吃的。”

　　说完跑出了茅屋，重新回到厨房，人都已经走散了，大师傅和裘嫂他们应该去了前厅小厨房了，后院这已经空无一人，她摸索进去，不敢点灯，她记得应该还有一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汤，因为她亲眼看见裘嫂把它放进了柜子里。于是去墙角的柜子里摸索着，真的还有一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汤，摸了一下，还有点温度，于是悄悄端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回茅屋。

　　在温度彻底消失之前，她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汤端到宛言手里。

　　“好喝吗？”看着宛言把汤全部喝完，她笑着问。

　　用袖子胡乱抹了一下嘴巴，宛言点点头：“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原来这样的不只自己一个人，宛如叹了一口气，想来其他姐妹也好不了哪去，对于娇惯了许久的她们来说。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她们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