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正是好时节,万物花开最是盛放的时刻。海风中夹着扑鼻花香,远远望去,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一团紫,端的是繁花似锦。风送花香,一个粉⾐妇人提着一只净桶一只⽔瓢儿,罗步轻动,裙角款款,在那一朵朵⽩⾊小花上,踏出了轻柔的“沙沙”声。到了面前,是一个土坡,只是上面已经开満了⽩⾊的香花。前方有一块石碑,上书着“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十一个大字。这里本是石头包成的坟,但冯默风却是将这石上铺上了一层土,再种上些花籽,以示对师娘的敬慕之心,这一番作为,可也是好,那梅若华在这里住了小十多年,可也是没有想到,冯默风本就是个清雅的人,他过了几十年的苦⽇子,再回到桃花岛,只觉得是两世为人,又再寻找起从前的自己起来,似他这样顺心随意,伤自是好得快了,也不负了⻩药师留下他守岛的一番心意了。
“娘…我又来看你了…你可还好么?”妇人说着,从净桶中用那只⽔瓢舀出一瓢细⽔,轻轻而又均匀地撒在了坟头上,这事本是冯默风做的,但是现在却是由她来作。只见她容貌秀妍无匹,眼角微微带出不可见之细微,却是愈发显出动人风情神采来,似这样一个天下妙人儿,不是⻩蓉,却得是谁来?⻩蓉慢慢地浇着⽔道:“娘,女儿是就在这里渡过余生算了,还是再回去见他?”这个他,自是指郭靖无疑。自从知道了郭靖在襄<img src="in/yang.jpg">遇上了那秦南琴,两人旧曲重谱,非是结下了渔⽔之好,更是连肚子也是大了起来。⻩蓉自己虽有两次对不起郭靖,但是一来那是自己给<img src="in/bi.jpg">的,不算是她出轨,二来,她也是发怈自己一时的怨气,可不是真就爱上了刘志恨,于她的芳心之中,到底还是爱着郭靖的,两人平⽇里在一起,那感觉自是不出来,但现在不见了面,这思念起来,可就重了!只是,现在回头,到时郭靖把个秦南琴领回了家中那可怎么说?自己大大方方的接受了?那要是秦南琴争气,生下了个儿子呢?那她可不就会⺟恁子贵了么?有情固是好,但是情也多纠绊,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左右着这看似比金还坚的情,人说情比金坚,可就真比金坚么?
急快的步声传来,却是大红⾐服的郭芙出来了,她换回了自己从前在桃花岛上的女儿装,脑后束起了玫瑰金环,更是娇<img src="in/yan.jpg">了,却是上前一步扶住了⻩蓉道:“娘,你也真是的,我和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你看看你,连你的竹<img src="in/bang.jpg">都不带了,不是冯大哥说,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桃花岛不是小地方,两忘峰、弹指峰、弹指阁、清音洞、清啸亭、绿竹林、试剑峰、试剑亭、积翠亭,你每次不见,我都要一个一个找,你有话就对我说就是了,老是自己憋着,这样对⾝体不好,再说你可还有了⾝子,我这个弟弟妹妹要是出了事那可怎么办,就算他们没事,伤了你自己也是不好呀…”她说着说着,却是听到⻩蓉发出了笑声。
“娘…”郭芙又恼了,粉脸上说不出的可爱,若然是刘志恨在此,怕不是立刻要拖着她上<img src="in/chuang.jpg">!⻩蓉伸出嫰葱般的⽟指轻轻点在郭芙头上,道:“死妮子,你看看你自己,平⽇里总是说娘这个不好那个不对,说娘老了,嘴巴碎叼,可是你现在可是比娘还能碎呢!”郭芙一想,可不是么,自己不知不觉竟也是说了那么多的话来,小手儿不由伸出,轻轻掩在自己的嘴上,但是⻩蓉拉开她的手道:“芙儿,你长大了,嘴碎不是坏事,是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知道关心别人疼别人了,娘很开心,真的…”郭芙怔了怔,轻轻将头靠在⺟亲的⾝上道:“娘…我…我怕…”
⻩蓉立时明⽩了,道:“你怕回去你夫君怪你罚你?”郭芙点点头道:“他就是这样子的,我也知道,他怎也不会伤我的,可是我现在真的会怕他,你说怪不怪?”⻩蓉笑道:“看来这桩婚事也算不错,至少可以证明,他能管住我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了。”郭芙恼道:“谁无法无天了,我现在每天都要处理家国大事,怎么会知法犯法呢!”⻩蓉笑道:“你呀,现在是长大了,可是你小时候呢,当时,你还不到一岁,便已顽⽪不堪。你爹有时看不过眼,管教几句,还是娘着意护持,最可怕的是你后来学了武,这岛上的虫鸟走兽可就遭了殃,不是羽⽑被拔得精光,就是尾巴给剪去了一截,难道这些个往事你都不记得了?”
郭芙羞得満脸通红,道:“老拿人家过去的事说事儿,”微微一顿,道:“娘,你是不是在想爹爹了?”⻩蓉却是顿住,道:“娘想他,他却是未必会想娘的!”郭芙笑道:“娘,你也是的,爹爹没来你就以为他不想你的么?其实爹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是以国事为先,要我说呀,一定是给公事耽误了下来,不然,他早就来找娘了!”这句话却是叫她说中了。原来,自蒙古国战败之后,一路军兀良合台自是不消多说的了,惨不可言。便是忽必烈也没讨到多少好去,大军依老例子在襄<img src="in/yang.jpg">之下不可得进,这襄<img src="in/yang.jpg">铁壁专就是为了防止蒙古大军的,其城墙⾼大厚实远非是平常能想到的这蒙古人打不下来可也是正常。
只是,这样一来,可就不好问是谁的罪了,因为这是非战之罪!那么一来,蒙哥可就有⾜够的理由发难了,他当即表示,这是皇后海<img src="in/mi2.jpg">失不懂军事,胡<img src="in/luan.jpg">指挥,草草下令,⽩费粮饷,损兵折将,这其间一来二去,却是把所有的过失错处全部丢到了海<img src="in/mi2.jpg">失的头上,并強烈要求召开部族大会!在部族公会上,蒙哥手握重兵,更是得到了拔都汗的支持,再由兀良合台等西征名将起头,立时就把他拥上了汗位,顺乎情,合乎理,章法自然。唯一不幸的,只能是海<img src="in/mi2.jpg">失一伙人了,但是这时的花招是没有用的,军权在谁的手上,谁才有说话和大声说的权利!这位新汗即位,雄心<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一心要做一番大事业,当时蒙古帝国正在由一个部族化家国向一个官本制的家国转便,限制部族亲王的权利就是重中之重。
蒙哥即位后,以忙哥撒儿为断事官,以孛鲁合掌宣发号令、朝觐贡献及內外闻奏诸事。以⾼僧海云出掌佛教事,以道士李真常掌道教事,以帖哥、阔阔术等掌帑蔵。孛兰合剌孙掌斡脫,**师阿忽察掌祭祀、医巫、卜筮。以只儿斡带掌传驿所需,以孛鲁合掌必⾚写发宣诏及诸⾊目官职。从而将各职各司定位,而不是象从前一样丢手<img src="in/jiao.jpg">给这个或那个部族王。
当然,他做出这种大事,可也不会那么容易,海<img src="in/mi2.jpg">失等自也是不甘心就这么失败,而蒙古帝国內的守旧势力也是不肯善罢⼲休,按照蒙古的规矩,说不得,就是个“打”字了。蒙哥新掌汗位,可也不好立时就把海<img src="in/mi2.jpg">失等人就全给杀了,却是以重兵将其软噤起来。而同时间,反对他的人也借着各式的借口向他的汗位发动了挑战!其带头的就是窝阔台孙失烈门、脑忽、忽秃黑三王,只是,蒙哥有着四大汗国中的三国支持,这四大汗国就是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和伊儿汗国。其中,金帐汗国又叫钦察汗国,是成吉思汗长子术⾚的封地,主要辖区是东起额尔齐斯河,西至多瑙河,南起⾼加索山的地区(等于就是现在说法的世界中心!至于俄罗斯?蒙古帝国直领中,并且就是由蒙哥汗打下来的。)。术⾚就是那个不是成吉思汗的儿子的儿子,虽说成吉思汗认下了他,可是这个术⾚却是非比寻常,他的才能让成吉思汗的所有的儿子都黯然失⾊,为了自己不过份受到刺<img src="in/ji.jpg">,也为了自己的汗位可以传给自己亲生的儿子,成吉思汗把他远远的放到了边境去,美其名曰:“远征!”于是术⾚远征,他也猜到了自己的下场,回不去了,不能再见到家人了,他虽不是成吉思汗的儿子,但是他比成吉思汗的所有儿子都要爱他,在这种痛苦与煎熬中,郁闷的死了。术⾚死后,他的第二子,也就是拔都,服征了乌拉尔河以西伏尔加河流域钦察、不里阿耳等部族,并服征了斡罗思,迫使斡罗思各公国称藩纳贡。拔都结束西征回到伏尔加河上,建立了东起也儿的石河,西到斡罗思,南起巴尔喀什湖、里海、黑海,北到北极圈附近的辽阔广大的钦察汗国。对于东欧各公国享有宗主权,包含罗斯公国(罗斯公国是俄罗斯家国的雏形)。它是四大汗国的头子,也是最最強大的一个。其余的三国,察合台汗国,是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封地,主要辖区在天山南北。窝阔台汗国是成吉思汗第三子窝阔台的封地,领有额尔齐斯河上游和巴尔喀什湖以东地区。建都叶密立(今疆新额敏县)。后来窝阔台继帝位后,将封地赐给其子贵由。后来,贵由当了汗,看似是更盛了,只是这样的力量却是落在了贵由这个废物的手里,他借着先荫上位,可没两年就死了,而正是蒙哥借拔都之手把汗位夺下了来,这也是针对察合台汗国的行动!说得⽩了,就是三大汗国和蒙哥一起分察合台汗国。
最后一个汗国是伊儿汗国,又称伊尔汗国或伊利汗国,由蒙哥的小儿子旭烈兀年前西征后才方建立的,是东滨阿姆河,西临地中海,北界里海、黑海、⾼加索,南至波斯湾的大国。既为欧、亚两洲文化荟萃之地,又是重要<img src="in/jiao.jpg">通枢纽。居民民族成分复杂,主要讲波斯语和阿拉伯语。海<img src="in/mi2.jpg">失只道可以削弱蒙哥的军力,但不想这个旭烈兀本事不小,却是打下了这一片的基业,只得立他为汗,封他为王,来弱化蒙哥的势力,可是纵然这样,儿子到底是向着老子的,自是响应蒙哥的了。
此次的大会主角是蒙哥,拔都与察合台,旭烈兀从中捞点小便宜,而受到算计的就是窝阔台汗国了,这也是没法子,谁叫窝阔台硬生生把拖雷给杀了呢,他不义在前,拖雷的后人有大义之名,做起事来可也就方便得多了,也理直气壮得很!只是窝阔台手底下到底也是⾜,想一下子把它打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谓百⾜之虫死而不僵,贵由再是废物,但是他还是留下了窝阔台之后的庞大家底,有了实力,为什么不争一争呢?只是蒙哥的手段太⾼明了,他一面是下了死心与窝阔台孙失烈门、脑忽、忽秃黑三王为敌,一面却是向窝阔台子合丹和窝阔台之孙脫脫和海都示之以好,挑他们窝內斗,以分立而化之,这法子也就相当于旧时的推恩令一样,把一个诺大的窝阔台汗国给裂分成块,让它再不能威胁!
这件大事,得利的自是蒙哥,但是也要老一辈的人物出来帮着,这个领头人就是拔都。好在拔都也是知道的,是以他的目光并不放在国內,而是放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其实,他一个人闷闷不坑地呑着西方的肥⾁,可不知有多美了,只是窝阔台汗国的实力強大,又是正好在他的后方,而守住了与蒙古帝国的通途,得了此,分开这样一个家国才是最好!由了此,他与蒙哥一拍即合,这两位实权人物携手,却哪里是海<img src="in/mi2.jpg">失这等无知之人能对付的。
但就是这样,就是在这种国內还要争斗的情况下,蒙哥还有余力对大理国进行报复作战!此又是何也?就因为蒙古帝国自起事以来就没有败过,更不要说这样一场难以想像的大败了,这种大败之下,那可说是什么脸面都是丢尽了,帝国的面子自然是要找补回来的。于是,蒙哥就定下了新政策!他在与窝阔台余<img src="in/dang2.jpg">争斗之余,再调大军,这一回是由他牵头,出兵十万,再由蔵地出蔵兵十万,而四大汗国凑个数,也是出十万,其中,二十万大军的主力由忽必烈率领,十万人由败军之将但拥立有功的兀良合台率领。兀良合台虽说是败了,但是蒙哥可不是傻子,拔都也不是傻子,他们都对兀良合台的能力十分相信,便仍着令于他带着十万军,两支军一共三十万,将分成两路攻打大理国!当然,这是定下来的策议,也正在做着相应的准备。如果是蒙古兵种,带上牛羊,打到哪儿放牧到哪儿,可也不愁吃喝,但蒙古人少,打下了这许多的地方之后蒙古人大多都是发了财,愿意当兵的可就不那么多了,谁不想过老爷的生活,能过上这种生活,再去当兵?过那种苦哈哈的⽇子?谁⼲!是以,现在的蒙古大军中的中坚力量,其实是汉人汉军!这些人都是中原的汉人他们⾝处陷地,想要活命,哪里还有得选,相对起来,蒙古人对他们还算好,只要打了胜仗,至少会给吃⾁,给女人,立了功,还会当官,从哪一点上来说,都是比过去在旧宋手下要強出多了,也不会再有那些狗庇不懂的文士装模作样的在他们的面前发号那些笑死人的命令,如此一来,军心怎么能不強?战力怎么能不大!他们在宋给敌人打得似条狗,但是在蒙古,却是个个勇得像虎!
对面的蒙军在调粮,在运兵,一支支的军队在调动着,知道了这一切的情况,郭靖哪里还有空来找⻩蓉?再者说了,⻩蓉使女儿家的小<img src="in/xing.jpg">子也不是第一回了,是以郭靖这一回还真是没有在意,他一边希望蒙古帝国內斗的长一些,一边希望刘志恨收国之战打快一点。但是,凭着郭靖对军事上的敏感,他不由得怀疑大理国最终的动向,那就是刘志恨到底会不会攻打宋国!
只是郭靖的怀疑目前可也无法证实!刘志恨正在丰京想着如何进行下一步的事情。
一声叹息,⻩蓉⺟女两站开来,一左一右向竹屋行去。这间竹屋是⻩蓉最爱的屋子,其实桃花岛上有很多比这间好的,但是⻩蓉偏爱就是它了。少女时,她便在这里思过郭靖。却是从这竹屋里走出了冯默风,这冯默风刮去了自己的大胡子,笑道:“师妹!回来了,我做了汤,还有菜,来尝上两口!”郭芙道:“冯大哥,是什么菜?”⻩蓉喝道:“胡说,说什么呢,冯师兄是我师兄,你要叫师叔的!”冯默风却是摇头摇摆摆手道:“不可不可,大姐小要还是你女儿,叫我师叔我认,但人家现在也是正正经经的王妃啦!一个王妃叫我一个老头子师叔,会折了我的福份的!”⻩蓉道:“那是在她的宮里,这是桃花岛!”冯默风道:“一样的,一样的,再者说了,刘志恨于我有大恩,不是他,我也不会再见到师⽗…”说着话,泪又要下来了,忙道:“好了,你们吃吧,我做了冬菇炖<img src="in/ji2.jpg">,这冬菇还是梅师姐留下的,她把冬天的冬菇制⼲了<img src="in/yin.jpg">放着,味道可还真是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