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玄机（上）

　　只有天知道，这个案子为什么会搞得如此复杂，显然，这又是一件难以预料的突发事件。

　　袁小刚很快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在蓝煜星的陪同下，来到了大院。后院，警报已经解除，⾼瓦数的<img src="in/she.jpg">灯也关掉了，‮委纪‬专用办案的二号楼前的空地上，此时稍微有些混<img src="in/luan.jpg">，以李強为首的十来名驻点‮安公‬人员都出现在这里，忙忙碌碌的样子。

　　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招待所全被惊动了。后院办案点的服务人员都是经过‮委纪‬专门培训的，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但还是有一些好奇心比重的小伙子从窗口向外探头探脑，被‮察警‬大声呵斥着，又把头缩了回去。

　　这时，林清雅也从楼道口走了出来，袁小刚看见以后，连忙<img src="in/ying.jpg">了过去，两个人远离人群，袁小刚轻声地向林清雅汇报着情况，林清雅面无表情，频频点头。

　　蓝煜星在认真地观察着现场。董守业的尸体姿式怪异地躺在地上，头部和上⾝在冲锋<img src="in/qiang.jpg">扫<img src="in/she.jpg">下，布満了密密⿇⿇的弹孔，鲜⾎还在不停地顺着伤口汩汩地向外流淌，把董守业的⾐服和地面都染成了紫黑⾊。一支‮四六‬式手<img src="in/qiang.jpg">，醒目地扔在离尸体不远处的空地上。两名刑警围着董守业，喀嚓喀嚓地拍着照片。拍完之后，又有一名刑警走过来，小心地把手<img src="in/qiang.jpg">夹起来，放进一个用来保存证据的塑料袋中。

　　那个<img src="in/qiang.jpg">支被董守业抢劫的‮察警‬，也站在一边，此人原本是刑‮队警‬里的格斗精英，这次奉命看守侦察兵出⾝的董守业，也是对他委以重任，没想到，在一秒钟之內就被年近花甲的董守业击倒，连<img src="in/qiang.jpg">都被下了，看着自己的手<img src="in/qiang.jpg">被当成物证保管了起来，神情无比沮丧。和他相反，两名击杀董守业的刑警，很可能是第一次开<img src="in/qiang.jpg">杀人，又可能是感觉自己这次肯定立了大功，看起来又是紧张，又是‮奋兴‬，拎着‮型微‬冲锋的手还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

　　在李強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很快，一辆警用灵车驶了过来，两名‮察警‬担着担架跑了过来，用一个尸袋利索地把董守业的尸体套好，放到担架上，迅速地抬走。灵车走完之后，人群散开，两名‮察警‬抱来了一个⾼庒⽔<img src="in/qiang.jpg">，不停地在地面上冲涮着，鲜红⾊的⾎⽔在⽔<img src="in/qiang.jpg">的引导下流进了下⽔道，地上的⽔流颜⾊渐渐变淡，变清，不一会，所有的痕迹都<img src="in/dang.jpg">然无存，好像院子里不过是下了一场大雨。

　　这时，林清雅已经走回了房间，袁小刚过来，宣布林清雅的指示：“林‮记书‬正在向冯‮记书‬汇报这里的情况，大家现在可以回房休息，不过，要严格遵守保密纪律，对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要严格保密，守口如瓶。”众人答应着离去。

　　回到房间，蓝煜星躺到<img src="in/chuang.jpg">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在认真地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董守业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想逃吗？不是。如果他想逃，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在拿到<img src="in/qiang.jpg">以后击杀李強和两名刑警，然后挟持自己和袁小刚两人做人质。当然，警方让他逃脫的可能<img src="in/xing.jpg">微乎其微，约等于零，这一点董守业应该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样做，但是，以董守业的经验，如果真要这么⼲，也未必一点机会没有。第二个办法，因为楼道口是唯一的出路，而这里有两名‮察警‬把守，所以，他还是要先<img src="in/she.jpg">杀李強和两名刑警，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然后想办法搞掉出口处的两名‮察警‬逃走；如果觉得这样有难度，他也应该顺着墙往后退，防备后面的袭击。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选择这样的逃跑途径，往视野最开阔的院子里跑，这不成了活靶子了吗？即使楼道口的‮察警‬反应不过来，追出来的李強和他的部下也⾜以要了他的命了。如果是普通的犯罪分子，慌不择路是有可能的，但董守业不同，他是一个上过‮场战‬的老兵，经历过⾎与火的考验，长于短兵相接，这样的常识他不会不清楚。

　　如果不是想逃，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蓝煜星清楚地记得，在董守业抢到手<img src="in/qiang.jpg">的时候，李強两人的<img src="in/qiang.jpg">还没有拿出来，当时他只是警告<img src="in/xing.jpg">地向地面开了两<img src="in/qiang.jpg">。一个已经杀了三个人的凶手，而对可以威胁自己生命的‮察警‬，只是象征<img src="in/xing.jpg">地警告一下，并任由他继续具备可以威胁自己的实力，这合理吗？董守业是在求死。对，他不是求生，而是求死。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得通。正因为他在求死，所以才会放过李強等两名有<img src="in/qiang.jpg">在⾝的刑警；因为他在求死，他才会跑向一个空旷地，让自己成为靶子；因为他在求死，他才需要抢一把<img src="in/qiang.jpg">，使自己成为危险人物，并且在听到站住放下<img src="in/qiang.jpg">之后做了一个半拉子的还击动作，让刑警不得不开<img src="in/qiang.jpg">了结自己的<img src="in/xing.jpg">命。

　　那么，他为什么要求死呢？想想他在审讯中，对受贿，杀人，完全是供认不讳大包大揽，而且在供述时不留任何翻案的余地，<img src="in/gen.jpg">本就是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嘛。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在他看来比生命还重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用这句话来解释董守业虽然说不通，那些钱财，在他的处理方式之下，他<img src="in/gen.jpg">本就用不着。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对金融知识一窍不通，或者情况紧急？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这是基本常识，董守业并不是一介武夫，他上过军校，受过⾼等教育，并且当过多年的一把手，对这样的常识不会不知道。董守业作出这样的选择，应该是有另外的原因。还有，如果他想‮杀自‬，方法应该有很多吧，当过侦察兵的人，面对一帮普通的‮安公‬人员，如果想了结自己的生命，方法应该能有很多很多种，为什么要在临死前还背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联系到这些，蓝煜星明⽩了许多，董守业的确是在求死，但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他还要死得有价值，价值的所在就是把这起案件的责任完完整整地背过来，就是董守业的目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