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开庭（二）

　　这一堆东西，林清雅保管得很仔细，每一件都是用适当的包装包裹得好好的，特别是那些领带，在包装之前，还仔细地熨烫过，平整而⼲净。蓝煜星仔细地把玩着这些<img src="in/shu.jpg">悉的小东西，基本上，每一件都能让他想起一个甜藌的⽇子，甜藌的往事，像放电影一般，一幕一幕地浮现在眼前。

　　蓝煜星注意到，这些东西，都是他现在也可以用的。以前她还给自己买了许多⾐服，因为蓝煜星的⾝材比范志杰小了一号，穿上是不合适的，林清雅并没有带给他。这说明，林清雅并不是以给他这些东西来表明两个人关系的决裂，只是想当然地把他可以用的东西带来而已，继续发挥它们的作用。

　　不过，蓝煜星对林清雅的想法有点哭笑不得。以自己现在的经济收⼊，用这些东西，合适吗？但是，换一个角度想，也许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在S市机关，⼲部们都是工薪阶层，真正识货的应该不会太多，估计真的别人也会说是假的吧，这样，那些领带，⽪夹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用的。这些东西，买的时候价格贵得离谱，但在苦孩子出⾝的蓝煜星看来，和普通一两百元一件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现在仿制的名牌货満街都是，谁能看得出来啊。还有一点，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上用，价值是不同的。乡下孩子<img src="in/ku.jpg">子上有几个洞，那就是破了，而城里的<img src="in/ku.jpg">子上有几个洞，那就是酷，就是前卫。这就是差别。

　　看完之后，蓝煜星把东西收起来，在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之中，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七点，蓝煜星起来，随便吃了几块饼⼲，喝了点⽔，穿上西装，打了一条林清雅带来的领带，又披上一件棉风⾐，直奔市法院。作为专案组的成员，他要参加今天的公开庭审，这是正式场合，当然着装上也要正式一些。市里的重要机关都在这一片，法院离蓝煜星的住地也不远，他就直接步行过去了。

　　三九天的S市，⼲燥而且寒冷，但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什么风，太<img src="in/yang.jpg">虽然升起不久，却已经普照大地，为清晨的S市披上一层金⾊的外⾐。蓝煜星穿得有点少，出了房门，离开了暧气，顿时感觉一<img src="in/ji.jpg">淋，这让他下意识地把风⾐裹得紧了一点，快步往法院走去。

　　七点三十分，蓝煜星来到S市中级‮民人‬法院。市中院是一个开方式建筑，主楼是一幢二十层的⾼楼，建筑风格雄壮而威武。楼顶，是线条简洁明快的屋檐，把建筑的整体轮廓清晰地勾画了出来。镶嵌在正门顶上的，是金光闪闪的国徽，这是‮家国‬权力和威严的象征。国微下面，是一排耝壮的大理石门柱。门柱⾼近十米，柱⾝要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门柱的后面，就是第一审判大厅的大门；下面，是二十多层的台阶，台阶前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

　　此时的广场上，人声鼎沸，执闹非凡。众多的记者和群众云集在广场上，因为进不了大厅，不少记者急得在外面团团<img src="in/luan.jpg">转，而另外一些思维比较活络的，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工作。法院的背景，广场上的场面，都被他们摄⼊了镜头。甚至一些前来看热闹的群众，也成了他们采访的对象，广场上，好几个地方都有‮像摄‬师扛着机器，记者拿着话筒对群众进行采访的场面。

　　这时，远远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嗅觉敏锐的记者们知道，关键的时候到了。

　　首先开到现场的是两辆警用大面包车，门上写着法院的字样，气势凶凶地停在了广场的一侧。车辆刚一停下来，记者们就像闻到⾎腥味的鲨鱼一般，纷纷扑了上去，‮像摄‬机、照相机的长镜头，纷纷对准了车门。

　　车门打开，记者们却失望了。这辆车里带的，并没有涉案人员，而是两车近百名法警。法警们一个个全副武装，在几个手持对讲机的头头的指挥下，迅速进⼊了各处就位，一部分均匀地分布在广场的各个位置，而绝大多数的人，占据了从广场⼊口到大门和后侧门的通道，并打开了审判厅的大门。一些象蓝煜星一样有旁听证的，其中也包括一些记者，开始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顺着通道进⼊大厅。蓝煜星想在门外多看会，就没有急着进去。

　　五分钟之內，旁听的人都已经进⼊了大厅，但法警们并没有散去，反而更加严阵以待。记者们知道，更重要的人物，很快就要来了。

　　果然，远远地响起了比刚才更加急促而响亮的警笛声，一列长长的车队开始驶向广场。当前是一辆开道的桑塔纳2000的警车，警车后面，是一辆奥迪A6，车牌是十号，这正是现任的市‮委纪‬
‮记书‬、市委政法委‮记书‬孙继尧的座驾。后面，是三辆警用轿车，清一⾊的帕萨特1。8T，车门上分别印着‮安公‬、检察、法院的字样。车辆直接从⼊口进⼊通往正门的环形通道，驾驶员在大厅前把车门打开，‮导领‬出了车门以后，按顺序走进了大厅。

　　孙继尧是光临今天审判的最⾼‮导领‬，他的出现，分外引人注目。今天的孙继尧，尽管天很冷，他依然西装⾰履，分外精神。同时从车上下来的，还有他从‮安公‬局带来的秘书，一个⾼大英俊、帅气<img src="in/bi.jpg">人的小伙子，也穿着西装，跟在孙继尧的后面，提着他的公文包。这个小伙子自从进了‮委纪‬以后，一直跟着孙继尧鞍前马后。大家都知道，‮导领‬带过来的秘书，绝对是‮导领‬眼前的红人，在单位的地位，想当于隐形的‮导领‬班子成员，有时候甚至比一些副职的影响力还強。所以，和他套近乎的人很多，但他很忙，并没有时间和大家多<img src="in/jiao.jpg">流，对人礼貌而客气，却不作更多的<img src="in/jiao.jpg">流，显得很超然，甚至有一些神秘。

　　当他从车上下来以后，一阵镁光灯急闪，有些急切的记者，甚至爬到了广场边的花坛上，居⾼临下一阵猛拍，这倒是个抢镜头的好位置。

　　三辆轿车后面，是‮委纪‬的一辆‮弹子‬头面包车，从车上下来的，是林清雅，几位副‮记书‬，‮委纪‬的一部分常委，其中，自然有袁小刚，他们在三长的后面，也走进了大厅。

　　紧跟在后面的，是分属‮安公‬局、检察院、法院的蓝⽩相间的警用面包车。这几辆车，并没有跟着前面的车子，而是直奔后侧的边门，记者们知道，在这几辆车里面，才是真正的主角。如果不出意外，被告刘彪，就应该在其中的某一辆车上。于是，记者们开始向后侧门蜂蛹，但是，这条通道早就被法警们封锁了。不过，这似乎难不倒无所不用其极的记者们。大家开始尽可能的抢占广场上的所有制⾼点，用各式各样的长镜头，对准这群人猛拍。

　　通过变焦镜头，记者们发现，从车里下来的，有⾝穿法袍的法官，着深蓝⾊西装制服的检察官，还有两名着普通西装的，应该是律师。这些人下完之后，两名法警押着一个穿⻩马甲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毫无疑问，这就是刘彪，只是距离比较远，看不大清楚。

　　对记者们攀爬花坛的行为，维持秩序的法警们有些无可奈何。‮导领‬们有<img src="in/jiao.jpg">待，切切不可因为行为精暴、态度蛮横得罪这些些记者们，否则，一旦进⼊他们的镜头或‮像摄‬机，那就是S市的污点。但这些记者们又实在有些不自觉，广场四周的绿化已经被损毁了一部分了，这让那些把法院看成自己的家一样的法警们十分心疼，S市这样的地方，何曾出现过这么‮狂疯‬的记者啊，以前只是在电视电影上看到过而已。

　　差不多了。蓝煜星不再停留，拿出旁听卡别在西装的上领口，阔步走向大厅。马上就要开庭了，居然还有人能够耐心地等到现在才进去，蓝煜星自然而然招来了进不去的那些人的侧目。但是，蓝煜星没有在意，而是坦然地阔步走向法庭的大门。两边，是站得整整齐齐的两排法警，给人一种夹道<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的感觉。

　　到了大门口，蓝煜星正要进门，却听见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苦命的女儿啊。”

　　这声音，实在是太惨了，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感觉灵魂像被那种很钝锯子锯了一下，并不是痛痛快快地鲜⾎淋漓，而是在⽪开⾁绽的同时又有所铰连，说不出的难受。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头发花⽩的中年妇女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直奔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