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照盘膝坐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双目低垂,进⼊深思冥想的状态。
暗忍已经默默等候了很久,望着伊藤照的目光中有一丝惊异。十八岁就主掌飞天流的少年,此时脸上不断变幻⾊彩,苍⽩、绯红、紫黑、深蓝、翠绿、鹅⻩…,肌肤竟然如同彩虹般<img src="in/yan.jpg">丽照人。
伊藤照缓缓睁开眼睛,脸⾊又重新变得⽩腻如⽟。
暗忍以一种敬畏的语气道:“首领的忍术似乎又有突破。”
“这不是飞天流的忍术。”
伊藤照淡淡地道。
暗忍微微一愣,伊藤照站起⾝,窗外暮⾊无声蔓延,伊藤照秀<img src="in/ting.jpg">的⾝姿在地上垂下<img src="in/yin.jpg">影。
“作为忍者,难道只能学习忍术吗?”
伊藤照凝视着下方波光粼粼的海面:“任何一种技能都有它的局限<img src="in/xing.jpg">,忍术也不例外。要想变得強大,飞天流就决不能固步自封。从这一点来说,绯村康是个智者。”
暗忍露出震惊的神⾊:“可是绯村康暗自偷学雪鹤派的秘术,触犯了飞天流的噤忌啊。所以您已故的⽗亲才会将他列⼊叛逆名单,对他下达了追杀令。”
“那只是我⽗亲的想法。”
伊藤照神情冷漠:“绯村康当然该死,因为他私自偷走了飞天流的忍术卷轴。但他要将天下技能融会一炉的心<img src="in/xiong.jpg">,是值得肯定的。”
暗忍沉默不语,对于门户之见向来严厉的飞天流来说,这样的话简直大逆不道。可是眼前的首领以弱冠之年,执掌飞天流,短短三年间几乎横扫整个⽇本,早已树立了绝对的权威。
伊藤照的话永远只有服从,因为在飞天流忍者们的心中,他已是一个神!
“幕府时期的飞天流,只不过是那些权贵的杀人工具。但是今天的飞天流,却拥有了主宰⽇本各界的力量!”
伊藤照慢慢地转过⾝,一字一顿地道:“穷则变,变则通。没有约定的规则,只有绝对的力量!”
暗忍默然良久,忽然跪下:“多谢首领指点,暗忍茅塞顿开。”
伊藤照摆摆手:“起来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绯村樱君的住所已经查到了。”
“好,你和妖蝎跟我去吧。”
暗忍露出了一丝奋兴之⾊:“首领决定亲自出手了吗?”
微微一笑,伊藤照洒然走出了房间。
威尼斯是世界上唯一没有汽车的城市。除了共公汽船以外,它的<img src="in/jiao.jpg">通工具还有一种叫做“贡多拉”的小船。船的首尾尖翘,中间扁平,左右两边并不对称。船⾝由数百块木板组成,船头镶着一件别致的铁制装饰品,可以称得上是极富地域特⾊的游船。
伊藤照、暗忍和妖蝎包了一艘贡多拉,驶离岸边。跟在后面的风照原也如法炮制,虽然这两天跟踪费用惊人,不过好在公款旅游,不必为钱<img src="in/cao.jpg">心。
沿途夜⾊明媚,风光怡人。古⾊古香的建筑夹岸<img src="in/ying.jpg">来,悠扬的手风琴声飘过⽔面,<img src="in/dang.jpg">起上个世纪的波光。
“五分钟前,绯村樱君离开了住所,现在我们的人正盯着她。”
暗忍放下机手,向伊藤照低声汇报。
妖蝎皱起了眉头:“这就⿇烦了,外面有很多游人,不太方便下手。”
“随机应变吧。”
伊藤照站在船头,淡淡地道。他神⾊悠然,目光宁静,仿佛陶醉在充満异国风情的⽔景中,看不出一丝杀人前的戾气。
贡多拉穿梭在弯弯曲曲的⽔道中,船桨撩碎海面上璀璨的灯火光影,船夫哼起了意大利民歌。驶过一座拱桥时,船夫向风照原介绍道:“这就是著名的叹息桥。”
风照原仰起头,桥上⾝穿雪⽩和服的丽人⾝影扑⼊眼帘。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重子立独在叹息桥头,垂首凝睇,⾝姿依然曼妙⾼雅,容颜倒映在⽔面上,恍若一个惊<img src="in/yan.jpg">的梦。
两人的目光在瞬间<img src="in/jiao.jpg">汇,风照原⾝躯微微地一颤。
贡多拉缓缓驶过桥梁。
前方的贡多拉忽然靠岸,妖蝎等人随着穿流的人群,慢慢走向叹息桥。
风照原心头狂震,大叫了一声:“重子!”
暗忍、妖蝎一左一右,守在桥尾。伊藤照不紧不慢地走向重子,在人流中忽隐忽现。
“重子,快走!⽇本忍者来追杀你了!快走啊!”风照原焦急地大声疾呼,挥动手臂,心跳得仿佛要从<img src="in/xiong.jpg">口蹦出来。
桥上的游客纷纷向风照原投来好奇的目光,重子闻言脸⾊微微一变。
“糟了,是他!是万神庙中的那个家伙!”
妖蝎骇然叫道。
暗忍盯着风照原,眼角跳动:“怎么可能是他?他不是已经被炸死了吗?”
此时,伊藤照已经走到了重子⾝后。
在游人们的惊呼声中,重子轻盈跃下桥头,宛如凌波的仙子,落在风照原的贡多拉船上。
伊藤照站在重子刚才的位置,目光闪动,贡多拉迅速转过左面的⽔道,再绕了一个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暗忍赶到伊藤照⾝边,涩声道:“是那个在万神庙与妖蝎<img src="in/ji.jpg">战的少年。对不起首领,这都是我的过错。”
妖蝎眼中厉芒一闪:“我和暗忍立刻追下去。”
“不用。”
伊藤照出神地注视着海面,过了一会儿道:“你们带人封锁住威尼斯码头,不要让他们离开这里。至于那两个人,就由我亲自动手吧。”
贡多拉穿梭在绮丽的夜⾊中,华贵的凤凰歌剧院里传来隐隐的歌声。风照原默默地看着重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您已经是第二次救我啦。”
重子轻轻一笑,笑容清越明澈,在⽔面上盈盈绽开。
“重子,那些忍者为什么要追杀你?”
话一出口,风照原不由暗骂自己猪头,哪有这样单刀直⼊的问话啊。毕竟和对方只见过两次面,又怎能不避忌讳,打听重子的隐秘呢?
可是重子的回答又让风照原觉得欣喜:“那是飞天流的忍者,因为他们的忍术卷轴在我手里,所以一直追踪我。风照原君,你又怎么会来到威尼斯的呢?”
“我,我。”
“不方便说也没有关系。”
“不是的。”
风照原生怕重子误会,一咬牙,道:“我正在追踪那批⽇本忍者的底细,没想到恰好看见重子。”
重子秋⽔般的目光在风照原脸上略一停留:“风照原君也是个不寻常的人物呢。”
想起在茶馆变⾝妖怪的那一幕,风照原有些惴惴不安:“重子,我上一次没有把你吓坏吧?”
重子微笑道:“刚开始还真把我吓一跳呢。后来想想,这大概是一种幻术吧。”
“是的,是的,幻术,幻术。”
风照原频频点头,乐不可支,千年妖狐不満地嘀咕:“臭小子,见了美女就这副嘴脸,真受不了。”
“飞天流的忍者很危险,风照原君还是小心一点好啊。”
重子坐在船头,清丽的侧影映在波光中。
“重子,你也要小心。”
“⾁⿇啊!这种蹩脚的爱情对⽩一千年前就让我想吐!拜托换一点新嘲的可以吗?”
千年⽩狐怪叫道。
风照原心中大骂老妖怪,一面问道:“重子,你为什么还没有离开意大利呢?”
重子沉昑了一会,低声道:“先⺟是意大利人,家⽗是⽇本人,我从小就出生在这里,意大利可以算是我的故乡吧。虽然准备离开躲避飞天流的追杀,可总还是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重子的目光在夜⾊中朦胧:“站在威尼斯的叹息桥头,总想起幼时随⽗⺟出来赏玩的往事。仿佛一低头,时光就在⽔波中无声倒流。”
“叹息桥的名字真是奇怪。”
“嗯,那座石桥把公爵宮与河对岸的监狱连接起来,是当时死囚走向刑场的必经之路。每当囚徒走到这里,见到桥下船上的亲人等候诀别的情景,总是哀叹不已。所以叫叹息桥。”
重子低下头,叹息声比云烟还要轻:“人生是否总要经历离别呢。我的⺟亲早已不在,⽗亲也不知所踪。曾经<img src="in/shu.jpg">悉的景物中,只剩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