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強接了圣旨,急匆匆赶路进京,他前天刚刚见过崇祯,见这么急着召他进宮,不知有什么要务,不过崇祯此番对他宠信有加,并不象蒋公公说的那么悬乎,让他心神大定,也就想到别处去。
赵強当天下午就进宮到了南书房,行礼后,崇祯吩咐赐坐。
崇祯不错眼珠的默默盯着赵強,赵強在他心中本是憨厚、老实又不失顽⽪伶俐的小孩子的形象,可现在心中起疑,竟怎么看他都是一副奷诈伪作,心怀叵测的模样。赵強被崇祯看的心神不佞,坐立不安,心中隐隐感觉不妙,也就加了小心。
崇祯盯着赵強⾜有一盏茶的工夫,然后沉声说道:“赵強啊,你这次立功,朕没有给你封赏,外界可是传言说朕寡恩呐。”
赵強没想到崇祯急急忙忙找自己来,却说这个事情,赶忙回道:“皇上,其实您给我的封赏最厚,微臣心中有数,那天和朝中几个大臣一处饮酒,他们说您的字画从来不赏人,那天赐给我那幅丹青,算是开了特例了,这份恩宠比赏赐万两⻩金还要贵重。”
“呵呵,那也说的悬了。不过我对你确是寄予厚望啊。”崇祯笑道,他话锋一转,好象是不经意的问道:“说到银钱,照理说你手里管着钱粮无数,怎么就短了你婆娘的花用了?你那婆娘果真就那么大手吗?”
赵強说道:“不敢欺瞒皇上,微臣本来是有些家底儿的,尤其是那次去苏州运粮,很是发了一笔小财。可后来丢了军粮,臣拿一部分银子用来买粮了,再后来在特区修建府第,花销甚大,把底儿都垫光了。在特区任上,微臣虽管着钱粮,却知那是朝廷的,微臣是无论如何不敢挪用,而且微臣还和手人人约法三章,绝对不能收受商人们的钱物,中<img src="in/bao.jpg">私囊,这点廉洁微臣还是能自守的。”
崇祯听赵強的解释同李义方的说法一致,信实了赵強没有欺骗他,才放了心。他柔声说道:“赵強啊,今天找你来,是有几个事情同你商议。”
赵強听崇祯口气异常的客气,与往⽇大不一样,估计皇上是有为难之事<img src="in/jiao.jpg">他理办,他忙起⾝说道:“皇上有何差遣,微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恩,你坐下说话吧。”崇祯示意赵強坐下,接着说道:“本次清军南犯暴露出我朝边关兵力空虚,防御薄弱,如不尽早加強力量,边患就会屡生不止呀。所以我意将民团划⼊官军编制,调到山海关去镇守,那李刚本是边关守将,对付満清有些办法,就让他带兵前往镇守,你意如何呀?”
“来了,来了!皇上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我,看来我这关还没过呢?”赵強心中一凛,勉強着说道:“皇上既有此意,微臣自当遵从,只是特区防卫似乎也该重视。”
“特区民团可以重新招用编练,我看民团团长就一并叫尚大勇兼了,特区本就在通州地界,保护特区全安也是通州守备的职分,事权统一也好管理。”崇祯说道。
赵強清楚,这样一来,尚大勇和李刚都直接归兵部管辖,民团自然也归了兵部,自己的兵权已经被剥的一⼲二净了。好在他此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不感到意外,遂回道:“皇上如此安排甚是妥当,微臣并无异议。”
“恩,这就好。”崇祯点点头,忽然问道:“那田精明为人如何呀?”
“哦,这田精明老成持重,精明⼲练,办事勤恳,是可用之才。现下特区贸易市场和钱庄的事情就是他在管着的,并无差错。”赵強答道。
“看来这田精明是个能吏,我想封他做户部左侍郞,让他将特区市场和钱庄等诸般事宜都管起来,你意下如何呀?”崇祯盯着赵強问道。
赵強心里一寒,暗道:“完了!完了!皇上不光要夺了自己的兵权,连特区这块儿<img src="in/gen.jpg">据地也要齐<img src="in/gen.jpg">儿给拔喽,自己这一年多的辛苦经营算是⽩搭了。看来蒋公公分析的一点没错,自己已经招了崇祯的疑忌,这弄不好还可能要找茬儿杀了自己。”赵強忽然感觉自己象一只褪光了⽑的<img src="in/ji2.jpg">,被放到了锅里,就等着别人用开⽔煮了。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头上冷汗涔涔而下,颤声说道:“皇上怎么安排,微臣不敢妄言,全凭皇上一言而决,但是让田精明管了特区,那我⼲吗去呀?”
崇祯注视着地上的赵強,得意的笑了,他起⾝绕着跪在地上的赵強,居⾼临下的看着他,象猫在欣赏被抓在爪中的老鼠一般。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就是要赵強知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生杀予夺全在我的一念之间!我才是天底下最伟大、最能⼲、最正确的君主!”
他回到座位上,洋洋得意的说道:“至于你吗,朕另有重用。你是朕的心腹,自然不会委屈了你。我想调你回宮做大內总管,如何?”
“回宮?”赵強垂着头,心中一阵的懊丧,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出去,如今又要⼊这囫囵之中。
“是呀,回来做大总管不是<img src="in/ting.jpg">好的吗!”崇祯换了温和的语气说道:“你立了功,也很能⼲,我有心升你的官,可你是公公出⾝,放外臣做到四品已经到头了,这个大总管可是三品。我知道你主意多,本事也不小,是个想⼲事儿的人,回来以后,咱们朝夕相见,你不正好可以在朕⾝边随时给朕出谋划策吗,总之不会埋没了你。再说了,如今的大总管林哲老迈年⾼,理不了事了,必须得换一个人,我想来想去竟只有你合适,寻常之人朕还信不过呢,太后、皇后也是这个章程,怎么样小多子,你还是回来帮朕吧?”
赵強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明知道崇祯是忌自己权重,却找这些借口来填唬人,心中对这个皇帝算是彻底的绝望了,原本的那点感恩和忠诚之情也就<img src="in/dang.jpg">然无存了。他见崇祯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是没有退路了,不答应也得答应。想到要进宮,他猛的想起了陈圆圆,心里一动,暗道:“要是回了宮里,那不就可以天天和圆圆在一起了吗,老子这回是大总管,六宮都太监!宮里就属我官大,嘿嘿,那我可要近⽔楼台先得月了。皇上啊,皇上,你既对我不仁,那就别怪老子对你不义,少不得要弄几顶西瓜帽给你戴戴。”他一想到陈圆圆,诸般烦恼全消,委屈的心情顿减,眼角眉梢露出笑容,冲着崇祯说道:“真的?皇上,这么说我这可是升官儿了。”
崇祯先取后予恩威并施,就是要迫赵強就范,此时见赵強由愁到喜的样子,心中大慰,暗道:“毕竟还是个孩子,一听到升官就喜成这样,看来我疑他真是多余了。”他疑心一去,想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么一个能臣被安排到宮里伺候,又有点后悔了,可话已出口,覆⽔难收,也只好先这样了。崇祯笑着说道:“那自然是升官了,而且连升了两级,満朝文武这么年轻就做了三品的,只你一个。”
“微臣,不,奴婢谢主隆恩!”赵強<img src="in/huan.jpg">喜着叩头谢恩。
“呵呵,好了,你还是先回特区,将事情<img src="in/jiao.jpg">接一下,过几天圣旨下了,你就走马上任。”崇祯说道。
“奴婢遵旨。”赵強说道。
赵強辞了崇祯,出了大內,当即赶回通州,在路上,赵強坐在轿车里,思量着今后的出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特区,组建民团,又结<img src="in/jiao.jpg">了李刚、尚大勇这么几个亲信,结果这点家底儿被崇祯几句话,顷刻之间就剥的⼲⼲净净,果然是天威难测!看来蒋公公对崇祯的分析丝毫不慡,此公心<img src="in/xiong.jpg">狭隘,猜疑成<img src="in/xing.jpg">,这样的皇帝是不能再保了!此番重⼊皇宮倒是可以和那圆圆朝夕相伴,可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还有,那丽妃与我有故,此次重逢,不知该如何面对?不过此次⼊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弄不好会终老此间,象林哲那样在宮里待一辈子,那可就要了我的命了,但如果圆圆也在宮里待一辈子,那倒是要考虑考虑了,可我是个假太监,随着年岁⽇长,这行蔵早晚是要掩不住的,该怎生想个法子呢?要不⼲脆就,不行,要是真的当了太监,那还不如***杀了我呢。赵強一路走,一路想,越想越<img src="in/luan.jpg">,终归没有理出个眉目。
赵強当晚赶回通州,在內宅整了酒席请田精明、尚大勇、李刚三人聚会。他谴开从人,命小山子在门口把风,然后同几个人饮酒密谈。几个人关系亲厚,彼此之间都是过命的<img src="in/jiao.jpg">情,所以说话并不顾忌什么。
赵強先简略把下午见崇祯皇帝的经过说了,众人闻听心里都是一寒。尚大勇是个急<img src="in/xing.jpg">子,立即叫嚷道:“什么?皇上这分明是明升暗降,这特区、民团、军需供应,哪件不是家国的要务,却让大人到宮里去伺候那帮娘娘妃子,皇上是不是昏了头了?”
李刚却知崇祯禀<img src="in/xing.jpg">,黯然说道:“我看这是皇上疑了赵大人,有意要拆散我们几个,削了大人的权柄,鸟尽弓蔵啊,袁督师当年的悲剧又在重演了。哎!我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这条儿,早知如此,我们当初又何必拼了命的去抵御清军呢,如今树大招风,反而遭了算计。嘿!”
田精明被升了官,但没有丝毫的喜⾊,他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和威望<img src="in/gen.jpg">本打理不了这么大一摊子事情,只要赵強一走,朝中大佬和各地督抚肯定不买自己的帐,到时候到处伸手来揩特区的油,败家恐怕是难免的了,他长叹一声说道:“唉!赵大人一走,特区转眼也就败了,朝廷没了这块支撑,嘿嘿,⽇子恐怕也就没有那么好过了。跟着赵大人我是一钱银子也不敢贪,不过这以后吗,嘿嘿,少不得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差不多了,我就挂冠归隐,做我的富家翁去,这朝廷的事谁爱<img src="in/cao.jpg">心谁<img src="in/cao.jpg">心去!”
“是呀,皇上此番措置,不仅对赵大人不公,就是对朝廷也是有害无益呀,我们这个皇上呀,唉!”李刚叹气说道。
尚大勇怒道:“大人不能就这么认了,我们几个拼了前程<img src="in/xing.jpg">命不要,联名上书让皇上收回成命如何?”
“嘿嘿,这恐怕不行。如此一来,皇上更会疑我们是结<img src="in/dang2.jpg">抗上,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赵強头摇说道。
尚大勇急道:“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大人你就甘心在那宮里头熬一辈子,那还不如…”他这个“反”字没有说出口,但众人已明其意,心中都是一动,酒桌上一下沉默了。
赵強闻听,心头也是一震,他培植势力,编练民团原是为了自保,从没有动过要造反的念头,可如今情势,却不由的动了心思。可他随即想起蒋公公说过的话,此时造反注定是不行的,这民团的将佐中不少是从各部借调来的,升官发财的心正热,心里还是指望着朝廷的,就是自行招用的这些士兵,也都是临近各洲的本地人,家都在这里,也未必肯死心塌地,冒着満门抄斩的风险追随自己,而且自己只有区区五千民团,从实力和自己的威望上都远远不够。造反肯定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头摇说道:“几位的心意,我赵強心领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还早,我打算还是按皇上的旨意先进宮去,不过我不会在那里待一辈子的,我等生逢<img src="in/luan.jpg">世,当今烽烟四起,正是英雄辈出的年月,这朝局如何发展还很难说,但不管如何发展,事先做些打算还是必须的,只要我们齐心,手中掌握实力,总有一天我们会有出头之⽇的!我们虽然暂时分开了,但我们的情分还在,谁想拆也拆不散!”他一番话语意深刻,慷慨<img src="in/ji.jpg">昂,众人都听的明⽩,也倍受鼓舞。
尚大勇率先说道:“赵大人,我尚某的命是您救的,不管将来您到哪,我尚某还是要追随大人,您说怎么办,尚某都决意跟随。您放心,既然皇上允我继续编练民团,只要假以时⽇,尚某还能练出一支虎狼之师。”
李刚也沉声说道:“这五千民团虽划归兵部,开赴边关,却依然姓赵,有朝一⽇大人但有招唤,李某任凭驱策。”
尚大勇说道:“对,我手里的兵也要让他姓赵,我看借着这次调动,我们把那几个借来将佐都换成自己人,打造一支赵家军!”
田精明也被说的心热,坏笑一声说道:“嘿嘿!如此说来,我老田就还替大人看着这个摊子,不过这手里的钱可要适当的挪挪地方。我看不如拿出一些来存在别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赵強思虑着说道:“特区的钱都是有帐的,随意挪动万一被查出来恐怕不妥吧?”
“这个大人不必劳心,如今我们的贸易市场办了几处,钱庄也开了十好几家,每月过手的银钱何只千万,我们取个百八十万的就好比在⻩河里面舀了一瓢⽔,哪里会有什么痕迹。您放心,我是户部的老吏,绝对出不了差错的。倒是这银子该用在何处,需要大人酌定。”
赵強也在考虑自己走了以后的善后事宜,他琢磨着说道:“我看这些钱得派上几个用场,老尚、李刚你们两个拿一些,招兵整军都有用;给张晓平那里存一些,这批<img src="in/qiang.jpg">炮就算是兵部买下了,我们多给他钱,让他再去买一批来,先存在南边,一旦需要的时候再说。还有呢,这个狡兔三窟,拿一部分钱选几个亲信可靠之人,到各地去买地盖庄院,囤积一些粮食,再训练一些家丁,早晚会用上。你们看这么着如何呀?”
“好!”“对,在各地多搞几个庄子,将来不管到哪都有落脚的地方!”
赵強的提议众人均表示同意。大伙儿心思一致,又议论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直到深夜才散。临走的时候,李刚从袖筒里拿出一把扇子,对赵強说道:“大人,那天您曾言及不会武功之事,我琢磨了一下,又找特区的能工巧匠们研究了一番,商量着给您做了这件兵器,您看如何?”
赵強接过来,觉得扇子<img src="in/ting.jpg">沉,仔细一看,扇柄是用精铁打造的,打磨的很光滑,外面糊了彩纸,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特别,再仔细看,扇柄居然是扁扁的圆桶儿。李刚在一旁指点着说道:“赵大人,这是一个暗器,这两个扇柄里面安装了机簧。”他指着扇托,手把手的教给赵強:“只要将扇子打开,食指在扇托这个扭上一按,扇柄里就可以发出钢针,这些钢针头上涂了⿇药,打到⾝上立即浑⾝无力,四肢发⿇,来,您试一下。”
赵強依言打开扇子,将扇柄对准屋內的屏风,食指按动按钮,只听哧哧轻微的声响,几枚银针打在屏风的木头上,扎的很深。
李刚说道:“您事情太忙,恐没有时间去练武功,但有了这个暗器,虽不能上阵杀敌,但危急时刻应可自保。”说完,李刚又详细的<img src="in/jiao.jpg">给赵強如何上针、拆解等等用法,赵強学会了,李刚才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