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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虎柙逃猛虎 龙山聚蛟龙

作者:萧逸 字数:19744 更新:2024-10-14 02:31:14

  “我已看出来了他对我所怀的仇恨!”向<img src="in/yang.jpg">君接着说道“如果我现在一时心软,饶过了他…⽇后必将不放过我…”

  “哼!”老和尚几乎已经没有气力了“这么说,你是怕他?”

  向<img src="in/yang.jpg">君一声朗笑:“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金某一生行事只问正直,不畏其它,也不⼲傻事!”

  老和尚苦笑了一下,向着一隅的郭彤看了一眼,后者那双沉痛的眼睛也正在注视着他。两者目光<img src="in/jiao.jpg">接之下,老和尚再也忍耐不住,悲痛的泪⽔,由他眸子里汩汩地淌了出来!

  向<img src="in/yang.jpg">君微微一笑:“你很爱这个弟子吧?”

  老和尚微微点点头:“不是…我只是对他感到愧疚而已!”

  “为什么?”

  “因为他虽然是我门下的人…我却没有见过他几面,更没有传授过他一天功夫…”老和尚讷讷地道“而现在他却因为维护老朽这条<img src="in/xing.jpg">命,而丧生在你的手里…他太无辜了!”

  向<img src="in/yang.jpg">君冷笑了一声:“人生在世,就是这么回事,当生者生,当死者死,天道循环。哼,这一点,老和尚你们佛门中人,应该比我看得清楚。”

  “当死者死,当生者生…你说得不错!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再次宣着“南无阿弥陀佛。”

  向<img src="in/yang.jpg">君忽然一笑,道:“生离死别,人生痛苦之事,我料想你们师徒有许多话要说,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么吧,金某就做一次好人,要你们师徒在临去之前说上几句体己话吧!”

  他微微顿了一下,冷冷地道:“我就在殿门前伫候,待你撒手西归之后,再来取他<img src="in/xing.jpg">命!”

  老和尚听了,无限感<img src="in/ji.jpg">地点点头:“阿弥陀佛,果真如此…你也算功德无量了。”

  向<img src="in/yang.jpg">君那双锐利的眸子,四下里打量了一眼,确信郭彤没法儿闯出此殿。他自信他本人把守门前,一个小小的郭彤揷翅难飞!

  是以,他毫不顾虑其它,当下右手凝具五行真气,缓缓地向着一隅的郭彤推出一掌。

  这一掌真力贯注⼊郭彤之后,只见他⾝形霍然摇动了一下,顿时⾎和脉开,恢复了本⾝行动!向<img src="in/yang.jpg">君果遵诺言,就在郭彤恢复行动自如之后,⾝形微微一闪,飘于殿门之外。

  门里门外,有一段相当距离。当他离开之后,佛殿里只剩下了老和尚与郭彤师徒二人。

  郭彤在他确定筋骨真地恢复行动之后,立刻扑向跌坐在⾎泊中的静虚老和尚。

  “方…丈大师!”只说了这几个字,再也忍不住泪⽔“弟子无能!弟子罪该万死…”郭彤悲痛至极地说道“这都怪弟子学艺不精,护卫无能。”

  “你已经很不错了!”老和尚镇定地道“听着,三件事你务必遵行。”

  “弟子遵命。”

  老和尚说话的神情精力,不像方才那等虚弱了,这是他早已储备而用的。

  “第一,我必死无疑,你不可过于伤心,你我有此一缘,已属佛祖的恩典…老衲甚是欣慰!”

  “第二,你千万记住,不可试图为我复仇,只有最最愚笨的人,才会有这个念头…”

  “第三…”老和尚<img src="in/chuan.jpg">得那么厉害“第三…你…你还应该记住我关照过你的话…”

  郭彤固然沉痛到了极点,聆听之下倒能镇定,点头道:“弟子记住了!”

  老和尚眼晴睁得极大,道:“记住…活命第—…拿着我的这串念珠…到鄂省狼牙山七紫坪…去见崔奇,崔…奇…记住我以前对你所说的那些话…记住!”

  郭彤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咬着牙,牙齿深深地咬进<img src="in/chun2.jpg">⾁里,几乎都要淌出⾎来!

  他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悲痛,紧紧地握住了老和尚的手,那只手是那么凉,使他大吃了一惊。

  当郭彤的目光再次视向老和尚时,才发觉他已经死了。

  死相很怪,郭彤惊得几乎⿇木了!

  只见老和尚面⻩如蜡,一双眼⽪深深地搭垂下来,整个⾝躯犹如一块腐朽的木头,看上去极其轻微,像是没什么分量。在他的一双鼻孔下,垂下一种⽩⾊的东西,像是很浓的鼻涕。

  郭彤心里陡然间升起了一阵子恐慌,六神无主了。

  “方丈师⽗…方丈师⽗…”

  一连摇晃了几下,老和尚⾝子纹丝不动。

  郭彤由不住伏在老和尚肩上啜泣了起来!

  ⾝后微风轻袭,向<img src="in/yang.jpg">君已然去而复⼊。

  郭彤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老和尚所留<img src="in/jiao.jpg">给他的那串念珠,觉得那串念珠的份量是那么沉重,虽非是金铁所铸,却大别于一般寻常僧人所持用的木质念珠,像是一种⽟石雕琢而成。

  他已经感觉到向<img src="in/yang.jpg">君就在⾝后,但是没有立刻回头看上一眼。

  “怎么,老和尚圆寂了?”

  “嗯!”郭彤缓缓地点了一下头“他死了!”

  郭彤仍然没有回头。

  向<img src="in/yang.jpg">君鼻子里哼了一声,缓缓移步,径直来到了老和尚面前。

  两只精光闪灿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老和尚,他脸上现出极其惊诧的表情。

  他突然超前一步,蹲下⾝子,仔细地在老和尚睑上打量着,神⾊甚是庄重。

  “想不到他的武功造诣,竟是如此精湛,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知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使得郭彤对他的行为大感惊讶,不自噤地把目光转往向<img src="in/yang.jpg">君的脸。

  向<img src="in/yang.jpg">君手指着老和尚鼻下那两<img src="in/gen.jpg">鼻涕般的东西,冷冷地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郭彤自忖必死,却也不再惧怕,⿇木地摇了‮头摇‬,表示不知道。

  “这是本命⽟膏,唉唉…”向<img src="in/yang.jpg">君连续地叹息了两声“想不到他的功力造诣,竟然达到了如此境界;如果再假以时⽇,必将大成其功,那时候即所谓金刚不坏之躯了!”

  郭彤冷冷一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意思甚为明显,像是在说:“到了现在你还说这些⼲什么?”

  然后,郭彤缓缓站起⾝来,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向<img src="in/yang.jpg">君目光炯炯地看着郭彤:“现在该轮着你了。”

  郭彤哂道:“生死原是不⾜为惜,只是我只觉得就这么死在你的手里,有点不太值得!”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郭彤冷冷地说“我们之间可以说还是那么陌生…凭心而论,我们彼此间了解得太少…”

  这一问,倒使得向<img src="in/yang.jpg">君呆住了!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话倒也不假,我们彼此认识得太浅了。”

  郭彤冷笑了一声,道:“就因为我是老方丈师⽗门下弟子,所以你要杀死我?”

  向<img src="in/yang.jpg">君呆了一下:“那倒也不是,我只是直觉地感觉到你是一个可怕的人,所以我不能放过你!”

  “你已经决定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向<img src="in/yang.jpg">君道“快告诉我,你希望怎么个死法,我一定成全你。”

  郭彤冷冷一笑:“你还没有问我,方丈师⽗临死之前,对我说了些什么?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

  “有什么好关心的,反正你已难逃一死。”

  郭彤道:“方丈师⽗死前,曾<img src="in/jiao.jpg">待我一句话,这一点,我一定要做到。”

  向<img src="in/yang.jpg">君冷冷一笑,道:“这恐怕不是你所能做得了主的,你说出来我听听!”

  郭彤深深叹息了一声,道:“方丈师⽗是一个酷爱自然之士,他老人家希望能够归还自然。”

  向<img src="in/yang.jpg">君微微一愣,讷讷道:“原为他是一个自然爱好者…这一点,我倒不知道。”

  郭彤道:“所以,方丈师⽗特地<img src="in/jiao.jpg">待我,要将他的尸体暴于自然。”

  向<img src="in/yang.jpg">君哼了一声,道:“这个好办,随便找处荒山野地一抛了事…”

  他微微一笑,接道:“这是最起码的一点小小请求,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郭彤站起来,双手合十,微向向<img src="in/yang.jpg">君一揖道:“谢谢你,既然这样,在下现在就去了。”

  向<img src="in/yang.jpg">君摇‮头摇‬:“这件事我⾜可代劳,嘿嘿…包括你的尸体在里面,我俱可以一并处理!你大可放心!”

  郭彤冷峻地道:“在下不敢苟同,你方才曾经亲口答应方丈师⽗一个最后的要求,想必以⾜下之声望,当不至于自食其言吧!”

  向<img src="in/yang.jpg">君想了想:“你小子很聪明,要是下象棋一定很会将人家的军。不错,我的确是说过这句话。”

  他微微一顿,偏头想了想,又道:“奇怪,这么一件小事,还值得老和尚临终授意么?”

  接着,他心里暗忖: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img src="in/yin.jpg">谋不成?

  他走过去伸手把了一下老和尚的脉门,确实证明对方的脉搏不跳了。由于静虚的本命⽟膏下垂,必然是死了。这一点,绝无可疑!

  那么,还能有什么花样?

  心里这么转着念头,眼睛移向郭彤的脸。事实上,这个少年人的纯朴与武技,对于他可以说<img src="in/gen.jpg">本就够不成威胁。在自己眼⽪子底下,岂能容他现出什么花招?倒不如大方一点好!

  郭彤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怎么,你不肯?”

  他冷笑一声,讷讷地接下去道:“其实,这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既然你言而无信,我也无可奈何,只是…”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你为什么叹息?”

  “这不关你的事!”郭彤黯然道“我只是心里感到无比的遗憾而已。”

  “遗憾?”

  “当然,我觉得有愧于方丈师⽗临终的托嘱。”

  向<img src="in/yang.jpg">君由不住发出了一声朗笑:“这么说起来,我倒是要成全你了。哼哼,我金某人言出必行,岂能对死者失信?既然老和尚死前说过这个话,自然要成全他。好吧,他的后事就由你处置吧!”

  郭彤一言不发地前去为老和尚整理⾐容,然后缓缓地把他的双手抱起来。

  向<img src="in/yang.jpg">君说:“你这是要去哪里?”

  “后山。”

  “后山哪个地方?”

  “这个,”郭彤打量了他一眼“一定要告诉你么?”

  “你要弄清楚,不但要告诉我。”向<img src="in/yang.jpg">君冷冷笑道“而且,我还要跟你一起去!”

  郭彤摇‮头摇‬:“这…方丈师⽗临死之前,并没有说要阁下护送。”

  向<img src="in/yang.jpg">君一笑:“这可就由不得他了!如何?”

  郭彤冷笑道:“既然你坚持如此,我也无话可说,那咱们就走吧!”

  说罢,遂向侧门走去。

  向<img src="in/yang.jpg">君问道:“为什么不走正门?”

  郭彤道:“前院僧侣众多,一旦发现了方丈师⽗⾝故圆寂,岂不要大<img src="in/luan.jpg">了?方丈师⽗<img src="in/jiao.jpg">待不许惊动这寺里的任何人。”

  向<img src="in/yang.jpg">君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唉!”他轻叹一声,接着道“就某一方面来说,老和尚仍不失为一个可敬的长者。”

  郭彤理也不理他,大步向后侧门踏出,他前进了一段距离,未听见向<img src="in/yang.jpg">君的脚步声,甚是奇怪。回头一看,发觉向<img src="in/yang.jpg">君与自己少说间隔着十步开外的距离。

  这是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他为什么如此放心?

  转念一想,他心里也就昭然了。

  因为向<img src="in/yang.jpg">君功力之精湛,他已有所领略,对方所以故意把距离拉得这么远,必然是有绝对把握预防他。换句话说,如果认为眼前情况是可趁之机,那就大大错了。只要略显形迹,即可能死在对方极其精湛的劈空掌力之下。

  当然,从向<img src="in/yang.jpg">君方才的表现看,如果有意下手,套句俗话来说,那可真是简单得如同探囊取物!

  好在郭彤并没有存下这个意图。

  他<img src="in/xiong.jpg">有成竹,一切计划全在意念之內,当下按照事先与静虚方丈研究好的策略,朝着一定的目标路线继续前进。

  一前一后,一进一随,转瞬间登上了山道。

  约莫小半盏茶的时间,二人登上了中峰一个突出的⾼地。

  呼呼的劲风,拂动着二人⾝上的长⾐。当空的骄<img src="in/yang.jpg">固是耀眼生辉,却不觉得炎热。

  郭彤抱持着老和尚的尸体来到了一棵拔起当空的巨松之下,觉得抱持着老和尚的那双手有点酸痛,遂将方丈尸⾝慢慢放下来,一面用袖子揩着脸上的汗珠。

  向<img src="in/yang.jpg">君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地方到了?”

  郭彤点点头。

  “很好!老和尚的眼光不错,金某虽然不是什么五行之术的⾼人,对于勘舆之学倒也有些涉猎…”

  一面说时,他目光在附近转了一转,频频点头道“好地方,左青龙,右⽩虎,依山面⽔,嗯,此处当系此山龙脉所在之地,老和尚选择了这个地方,保存他的⾊⾝,倒真是好眼光!”

  郭彤道:“这地方是方丈师⽗早已看好了的!”

  “嗯!”向<img src="in/yang.jpg">君赞赏道“⾼明!”

  郭彤道:“此举的特别之处,即在孤峰独峙!”

  说到孤峰独峙时,他的声音特别強调了一点,向<img src="in/yang.jpg">君其实早已注意到了,左右看了一眼,最近的邻峰都在数十丈以外,且峰与峰之间的洞⾕,都在千仞⾼下。

  换言之,如果想转登彼岸,简直是梦想中事。

  当然,来到这里,向<img src="in/yang.jpg">君就更为放心了。

  其实,已无所谓放心不放心,因为他想在这个地方,将郭彤的<img src="in/xing.jpg">命结果。

  当下,他缓缓向前一步,道:“郭小兄弟,我们是有言在先,你就在这里陪着老和尚长眠吧!”

  他边说边缓缓举起一只手掌,暗聚力道,正待向郭彤击出。

  郭彤忽然冷笑了一声,道:“且慢!”

  向<img src="in/yang.jpg">君推出了一半的手掌,忽然停住:“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郭彤道:“方丈师⽗嘱我安置之处,并不在这里,且容我将方丈师⽗尸⾝安置完毕之后,再与你解决生死之事如何?”

  向<img src="in/yang.jpg">君皱了一下眉:“要怎么安置才谓妥当?”

  郭彤举手向正面一指,十丈外,也就是这座孤峰‮端顶‬,有一座小小石塔。

  那石塔十分矮小,看起来像是兴建多年,表面长満了苔藓,且受风蚀,看来斑驳点点几与附近岩石完全一样,如非特别指出,简直看不清楚。

  向<img src="in/yang.jpg">君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嗯,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所在,这石塔又是什么玩意儿?”

  郭彤冷冷一哂,道:“这个你就不明⽩了,这石塔竖立此峰,据说已数百年,在达云寺建寺之前,早就有了!”

  “⼲什么用的?”

  “达云寺的前⾝,名叫青云寺”郭彤知悉甚清地徐徐道来“青云寺的祖师名叫青龙长老!”

  向<img src="in/yang.jpg">君冷笑揷口道:“你唠唠叨叨说这些事又是为何?”

  郭彤道:“你既然问,我当然要说得清楚些。”

  向<img src="in/yang.jpg">君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郭彤却继续说道:“据说青云长者选中了此地,就是认为这里风⽔极佳,他由数百里外来到这里,才发觉到这里乃是龙脉所在,所以亲手用本山所产之岩石,兴建了这么一处石塔。”

  “我问你是⼲什么用的?”

  “用以置放尸⾝而用,据说,⾝后⾊⾝于此放⼊石缸之中,可以永不腐朽!”

  微微一顿,郭彤又接下去道:“是以这几百年来,本寺的方丈长老一经圆寂之后,即将尸⾝置放于此!静虚方丈师⽗也不例外,与其说格外向阁下要求,倒不如说是依例而行罢了!”

  “原来如此。”

  向<img src="in/yang.jpg">君四下打量了一眼,确信郭彤没法儿脫逃,也没有不信任他的理由,点点头道:“好吧,你就照办吧!”

  郭彤点点头,重新将方丈师⽗尸体搬抬起来,向峰峭那座小小石塔行去。

  向<img src="in/yang.jpg">君缓缓在后面跟着他,来至石塔正前。

  石塔不过三丈⾼下,共分四层,虽然明称为塔,其实丝毫没有“塔”的形状,不过是四四方方的一堆石块罢了!

  郭彤抱着老和尚尸体走到塔前,向<img src="in/yang.jpg">君却在他⾝后丈许以外。

  这个距离实在是很近很近了。

  二人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楚塔里的一切。

  原来那石塔共有四扇石门,俱是敞开无阻,中间设有一<img src="in/gen.jpg">螺旋打转的石柱,那石柱也就是供以攀行向上的石梯了。

  他二人站在外面,很清楚地看见置于底间的许多石缸,石质奇古,也多已风蚀,看来虽然毫无异状,却令人兴出一种<img src="in/yin.jpg">森森的感觉!

  石塔正面还悬有一方石匾,如不仔细辨认,简直难以看清石匾上还有四个字…大千法华,笔力雄浑,走笔如龙蛇飞舞,称得上贯力万钧,不知何年何月出自何人手笔。

  站在离门丈许以外,向<img src="in/yang.jpg">君打量着塔內所陈设的一座座石缸,想象着这些石缸內所盛置的一具具尸⾝,不噤兴起万般感慨…一种人生如梦的感慨!

  就在这时,郭彤说话了。

  “阁下是否要陪同我一并登塔,处置方丈师⽗的灵体?”

  向<img src="in/yang.jpg">君抬头看了一下面前的塔⾝,摇‮头摇‬道:“不必了,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站着等候!”

  “好吧!”郭彤冷笑道“在下须要按照佛家坐化姿式,将方丈师⽗置⼊石缸,⾜下不嫌要等候一段时间么?”

  向<img src="in/yang.jpg">君道:“无妨,你去吧!”

  说罢,遂面向<img src="in/yang.jpg">光,盘膝坐了下来。

  郭彤等他坐下之后,才双手捧着静虚老和尚的尸⾝,缓缓地一步一步地登上石塔。

  塔分三层,第一层內陈设十具石缸,第二层设有八座,第三层,也就是郭彤现在登临的这一层,共有四座石缸。

  这四座石缸,有三座是空的。

  郭彤不慌不忙地将老和尚尸⾝小心地放置在一座空缸之內,然后密封。

  这一些虽然做来琐碎,但是郭彤却尽可能地以最快的速度做好。

  然后,他走向石塔正中,那里陈设着一座石缸,他按照方丈师⽗的指示,当下将石缸的盖子推转开来,立刻现出了一条秘道!

  那是一道漆黑如墨,直通向⾕底的秘道,有数不清的石阶。缸盖启开时,散发出一股透骨的冷风!

  郭彤知道自己的<img src="in/xing.jpg">命能否逃过,可就在此一举了。当下,他毫不犹豫地潜⾝而⼊,一面轻轻阖上缸盖,就此遁去无踪!

  约莫有半盏茶之久,向<img src="in/yang.jpg">君忍不住站起来,向着石塔打量了一阵。

  虽然他坐处距离石塔在丈许以外,耳朵却能极其灵敏地听清塔內所发出的细微声音。

  现在,他忽然发觉声音停止了。

  换句话说,他认为郭彤已经把老和尚尸⾝之事处理妥善了!

  他又听了一下,忽然神⾊一变,道:“不好!”倏地纵⾝而起,⾝形晃处,翩若惊鸿。只一闪,纵上了塔顶;再一闪,进⼊塔內!

  上下三层,很快地走踏一遍,没有人的踪影…郭彤那小子早就逃走了!

  向<img src="in/yang.jpg">君一言不发地停立在这间塔楼內,內心充満说不出的懊恼!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那条秘道,只是已经太晚了!他确信这是他出道江湖以来上当最惨的一次,从而也使他认识到郭彤这个少年的智勇双全。这样一个人,不能不使他引为来⽇之大患!自此“郭彤”二字,在他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实实地刻在了他的心坎上!

  南岳衡山!

  衡山周八百里、七十二峰。主峰祝融,⾼三千八百九十余尺。祝融殿孤立峰顶,铁瓦石壁,雄伟绝伦!

  时令⼊秋,这附近的枫树叶都变了颜⾊,像是⻩⾊,却又有些儿红。山风过处,散发出一片瑟瑟之声。波伏而起的丛叶,有如万马奔腾,更像急滚的嘲⽔!

  如果是一个目睹之人,感觉绝不仅限于一个美字。那是雄伟、壮观,融合了天地之间的钟灵气息。那是自然界的一种奇迹,是那么強烈地震撼着你、昅引着你,而又<img src="in/mi2.jpg">惑着你!

  然而,如果你是一个凡夫俗子,情形可就另当别论了。

  话说回来,如果你真是一个凡夫俗子,也就无此雅兴,无此勇气来祝融峰了。

  就像这位先生吧,他独个儿来到这里很久很久了。大概是⽇出以前到的,此刻却是⽇上三竿,⾝处在四周浓密的树林子里,对于⽇光的感触是敏锐的!只须注视着遍布于地面上那些类如蛛网也似的线条,你即能达到心情上自然的一种开朗与‮谐和‬!

  于是,你就有机会开始静下来,进行一项思索,或是一种自我检讨。

  这个时候,无论你从事什么,都会有益于⾝心,你会感到很有收获,很值得!

  这个人,四十七八的年岁,⽩净面⽪,一⾝宝蓝⾐衫,眉清目秀,神凝气和。

  只要你向他瞄上一眼,就会立刻体会到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如非<img src="in/bao.jpg">学之士,也必属当世奇人。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当他打开手里那个长形的布包儿,现出了那口飘有杏⻩⾊剑穗的青鲨⽪长鞘、略呈弧形的长剑时,他的⾝份已经暴露了!

  原来,他就是当代极负盛名的一位剑士…终南剑客夏平江。在能人辈出的武林江湖里,能够为各方所瞩目,被公认为最杰出的人物,掐遍手指,数遍了江湖,只有二十一二人而已。

  终南剑客夏平江居然就是这少数人士当中的一个,当知其⾝份之迥异、剑术⾼超境界之一斑了!

  这个地方太妙了!

  四周围生満了枫树,一条笔直的通道直达祝融殿,在殿前十数丈处,竟设有一块方圆里许的平地,这里独览江山之盛,巧夺天地之妙,登立此峰,居⾼临下,那⽩云伸手可掬,真是飘飘乎羽化而登仙。踏遍洞庭南岳此峰之最称奇妙,实系不争之事实了。

  终南剑客夏平江独个儿展示了一下那口剑,遂又收到鞘里。

  这时候,却由三条不同的登山山道处,上来了三个人。

  一个面相清奇的全真道人。

  一个⽩发皤然的老人。

  一个风度翩翩的长⾝少年。

  在时间上,似乎是不着先后,三个人同时抵达,但在脚步上却有快慢之分。

  道人第一,老人第二,那风度翩翩的少年当然就是第三了。

  由于山道的崎岖长短不同,差别甚大,就算是三个人商量好,同时起步,却也不能以此来衡量何人轻功为佳。第一个到的不见得轻功最好,最后到的那一个也不见得轻功最差。只是有一点,那就是三个人的轻功都不差。

  非但不差,甚至于都称得上轻功一流⾝手!

  只看着这老少三个人面不红气不涌,那种神态自若的形象,非但是轻功一流,即使其它方面的功力,也必属杰出!

  三人彼此抱拳一笑,那道人目光一扫,看见了先来的蓝⾐文士,呵呵笑道:“贫道等三人只当是来得最早了,想不到夏兄更是占先一步,幸会幸会!”

  被称为终南剑客夏平江的蓝⾐文士站起抱拳道:“铁肩道兄久违了,小弟⽇出之前即先来到,无非垂恋南岳之景象,心仰⽇出之盛景而已!”

  ⽩发老人听至此,呵呵笑道:“夏兄真个雅兴不小,老朽早已闻祝融⽇出之盛,原也同夏兄抱有一样心情,不知半路遇见了牛鼻子与我瞎扯,后来又见了青冠少侠,三人结伴而行,边谈边说,可就把时间给耽误了!”

  被称为牛鼻子的道人,乃系来自巴蜀的⾚眉道长,远看倒不甚显著,近看他那双眉⽑确实够红的!谛听之下,道人狞笑一声,反<img src="in/chun2.jpg">道:“朱老头你少撇清吧,你那点鬼心思,瞒得过别个,却瞒不过我。嘿嘿,道长也不与说破,咱们往后瞧吧!”

  ⽩发老人姓朱名农,亦是⾝列为海內二十七奇人之一的杰出之士,人称一掌飞星,这个绰号得自于他所擅长的独特暗器打法。

  至于那个翩翩风采的长⾝青年,正是前文所曾提及的“青冠客”邓双溪。

  这些人都是应五柳先生之邀,来此参与三年一度的盛会。

  在这场盛会上,各人要凭借所学,互相较量一番,公推出一位统领天下武林的人物。

  当然,有此因由,这些人来的意图也就至为明显了。

  这类人士各怀绝技,有的平素游戏人间,突梯滑稽;有的深沉固执,不喜多言。总之,凡是来到这里的人,都绝非简单人物。

  这附近散置着数十块石砖,各人择其一,纷纷落座。

  终南剑客夏平江目光向着青冠客邓双溪一转,微微笑道:“老弟台英雄出少年,愚兄近年听说青城武功,老弟已尽得精体,此番前来,料必是大有可为了。”

  夏平江就年岁上看来,实较邓双溪要大上许多,但言谈之间,却并不以前辈自居,可见其涵养修为。再者,以此而衡量,青冠客邓双溪实亦非等闲之辈了。

  谛听之下,青冠客邓双溪抱拳一揖,道:“前辈对区区在下之夸奖,实在是愧不敢当,倒是前辈之剑术已臻至⾼堂奥,在下对前辈之精湛造诣,钦佩之至,亟望能够得前辈指示一二,必当受益不浅!”

  终南剑客夏平江呵呵一笑,说道:“老弟台这么说,可就实在不敢当了…”

  一旁的⾚眉道长听至此,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小子嘴甜得很,只怕有些个口是心非吧!”

  青冠客邓双溪面上一红,微微向着道人抱了一拳,冷笑道:“道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眉道长笑道:“大家的招子都不含糊,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小兄弟你要是真的以为技不如人,今天你也就不会来了,是不是?”

  一掌飞星朱农嘿嘿一笑,道:“这么说,牛鼻子你定然是心存必胜的把握才来喽?”

  ⾚眉道长挑动了一下红眉,冷冷地道:“朱老头你不要老跟我过不去,你那一掌飞星绝技,固然是自鸣得意,道爷我却不看在眼里,等一会儿道爷定然要向你请教一二!”

  朱农呵呵笑道:“不敢,不敢,朱某只是会嘴⽪子,一说到讲打的时候,可就只有装孙子的份儿了,老道你千万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眉道长生就的火爆<img src="in/xing.jpg">子,被一掌飞星朱农眼前这么的一<img src="in/ji.jpg">,顿时火冒三丈。

  只见他霍地由石砖上站起来,大声道:“朱老头太可恶,来来来…道爷等不及众兄前来。这就先要请教请教,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招儿。”

  道人右手五指聚力,就像是要向朱农一掌击出。

  一旁的终南剑客夏平江忽然阻止道:“⾚眉道长请了,还请稍安勿躁得好!”⾚眉道长那只原将探出来的手,在听到夏平江的劝阻之后,強忍怒气地缓缓收了回来。

  “夏兄既为朱老头缓颊,贫道倒不好出手了!”他那双被怒⾎充红了的眼睛,狠狠地看向朱农“等一下诸兄到齐之后,贫道一定要向你讨教!”

  朱农嘻嘻一笑:“牛鼻子,你可真是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的脸,老夫恭维客气几句,你却当了真,岂以为我就真个怕你不成?”

  ⾚眉道长顿时涨红了脸,正要发作,终南剑客夏平江摇摇手,微笑道:“二兄毋须为些许小事争持不下,今⽇之会,正是龙虎风云际会。以小弟推想,五柳先生今年再想保住不败势将万难了!”

  这几句话一经说出,在场众人不噤为之吃了一惊。

  ⾚眉道长翻着他那一双红眼道:“怎么!夏兄莫非听见了什么新鲜消息?”

  夏平江微微一笑:“我想二兄应该有所耳闻,今年五柳先生请柬之內,似乎多了两个人!”

  “多了两个人?”

  一掌飞星朱农似乎怔了一下:“这个,老夫倒是不知…”

  ⾚眉道长翻着一双红眼,道:“多了哪两个人?噢!莫非是早已落发为僧的任秋蝉这个老和尚被说服,也不甘寂寞了?”

  终南剑客夏平江摇‮头摇‬:“不是!不是!”朱农道:“是了…这么说莫非是任老头那个死对头野鹤崔奇出来了?”

  “也不是!”夏平江冷冷一笑:“二兄的脑子里,莫非只认识几个过去的旧人?须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嘿嘿,如今江湖武林,很出了一些杰出青少年人物…”

  说到这里,他那双眸子向着一旁的邓双溪一扫,微微一笑,又道:“就拿这位邓少侠来说,他蜚声武林,岂非不是这两三年的事情么?”

  微微一顿,他遂接下去道:“以此而思,如今的年轻人,大是不可轻视。我这么一说,二兄当知道是什么人了吧?”

  朱农皱了一下眉,昑哦道:“年轻…人?”

  ⾚眉道长转向邓双溪道:“老弟台,你可知是谁么?”

  青冠客邓双溪点点头,神⾊忿忿地道:“二位如果连这两个人也不曾听说过,实在未免太孤陋寡闻了!”

  夏平江嘻嘻一笑,道:“这么说,邓少侠对此二人料必是有耳闻了?”

  邓双溪冷笑道:“岂止是有所耳闻,简直是如雷灌耳。不过,在下倒是不知道五柳先生竟然也对此二人分别发出了邀请函柬!”

  朱农皱了一下眉,实在是想不出来是谁,只是看着邓双溪发愕。

  邓双溪哼了一声,道:“朱老莫非连向<img src="in/yang.jpg">君这个人都不曾有所耳闻么?”

  “向<img src="in/yang.jpg">…君?”朱农仰头思索着,讷讷道“噢,我好像是听说过这个人!”

  一旁的⾚眉道长冷笑道:“老弟说的这个人,莫非是如今三湘地面上绘影图形,意图捉拿的那个杀人大盗?”

  邓双溪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此人。”

  ⾚眉道长嘿嘿一笑:“我当是什么惊天动地、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这么一个角⾊。五柳老儿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这类江洋大盗也致函相邀!哼哼,看来这天下真个是没有能人异士好邀请了!”

  青冠客邓双溪冷森森地笑了一声:“道长你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这个向<img src="in/yang.jpg">君果然是声名‮藉狼‬之人,只是要论及此人那一⾝杰出武功,只怕在座…咳咳,这个在下可就不便说了!”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言下之意很明显。一时之间,除了终南剑客脸上仍能保持着原有的笑容之外,一掌飞星朱农与⾚眉道长二人,都大为不忿。

  ⾚眉道长登时由石砖上霍地站起来,道:“你这话是怎讲?”

  邓双溪抱拳道:“道长请暂息雷霆,在下还有后文不曾道出!”

  ⾚眉道长说:“你说…”

  邓双溪嘻嘻笑道:“方才夏前辈曾谈到五柳先生此次函邀了两位年轻杰出之人,在下只不过说出了一个,还有一个未曾说出呢!”

  朱农耐不住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怎不快说?快说快说!”

  青冠客邓双溪抱拳道:“朱老稍安勿躁,在下这里正要道出!”

  他的目光转向终南剑客夏平江,道:“前辈所指的另一个人,不知可是一个姑娘人家?”

  终南剑客夏平江听后,点点头道:“邓少侠真可当得上是见闻广博,不错,这个杰出之人,正是一位年轻姑娘。”

  “那么,这个姑娘必然就是出⾝天山冷瑰⾕的毕无霜毕姑娘了?”

  “不错,就是她!”

  “毕无霜?”

  “毕无霜?”⾚眉道长双眼睁得滚圆滚圆的“噢,这个姑娘,我倒是久仰了!”

  他说话间,眼睛眯成了两道细<img src="in/feng.jpg">:“哦,哦,这倒是一件新鲜事情!”

  终南剑客夏平江道:“道长有什么⾼见?”

  ⾚眉道长神⾊惊恼地道:“夏兄岂能忘记,当年流传江湖的两句诗…”

  “道长说的是‘天山代有杰人出,冷剑无情天下寒’这两句?”

  “不错!”⾚眉道长神⾊凝重地道“那炼魂先生当年退隐天山冷魂⾕之时,曾经发下狂言,有朝一⽇江湖上出现了冷魂⾕的门人,也就是武林各派该遭劫难之时。贫道在巴山时,曾接有署名毕无霜的一封函柬,告以不⽇将要请教我巴山派的不世绝功,是贫道由函柬结尾的一颗印记上察知有冷魂⾕三个梅花小篆,始知这个署名毕无霜的姑娘,竟然是天山冷魂⾕的传人…”

  他好像被邓双溪忽然一提,才突然触及毕无霜其人,而又由毕无霜这个姑娘的出现,想到了天山冷魂⾕武功的可怕。总共不过瞬息间的差别,却使得这个言词轻狂、目无余子的道人判若二人!

  ⾚眉道长的威风似乎在一听到毕无霜其名的一刹那消失于无形,顿时噤若寒蝉!

  紧接着那位看来与⾚眉道长同样狂妄的老人…一掌飞星朱农,也像是受到了无形的感染。

  “哦,”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神⾊凝重地道“这倒是无独有偶,老夫也曾经在年初接到同样的一封函柬…这个毕无霜姑娘,后经老夫多方打听,证实确实是天山冷魂⾕的传人。只是这位姑娘显然并未依言践约…实在是奇怪得很!”

  “毕姑娘绝非是失信之人!”终南剑客夏平江微微一笑,道:“夏某人也不例外,也同样收有二兄所谓的那么一封战书,如果夏某没有曲解这位姑娘的原意,今⽇此刻就是毕姑娘践约之时!”

  “啊!”⾚眉道长愕了一愕,忽然双眉一分,重现盛气地道“夏兄说得不错,看来正是如此了。好吧,就让她来吧,道爷我就接她一阵,看看他们天山冷魂⾕到底凭什么胆敢睥睨武林群雄的罕世武功?”

  终南剑客夏平江又微微一笑,道:“道长放心,如果夏某猜得不错,这位毕姑娘一定会来的。”

  青冠客邓双溪冷笑道:“那要看另一个人是否能来!”

  ⾚眉道长追问道:“谁?”

  “向<img src="in/yang.jpg">君…金贞观,”邓双溪徐徐地道“如果他来,那位毕姑娘必然会来;如果他不来,毕无霜来的‮趣兴‬就不会太大!”

  ⾚眉道长挑了一下眉⽑:“这是什么道理?”

  邓双溪冷哼了一声:“有人说这位毕姑娘眼睛里只有一个人才是她的对手!”

  “谁?”

  这句话显然同时由朱农、⾚眉道长两个人嘴里溜出来的。

  “向<img src="in/yang.jpg">君!”邓双溪十分肯定地说出这个名字。

  “岂有此理!”⾚眉道长凌声道“这是什么玩艺儿?嘿嘿,道爷真巴不得这个向<img src="in/yang.jpg">君马上就来,好让我领教一下他到底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领!”

  终南剑客夏平江轻轻叹道:“道长且莫要小看这个金贞观。请恕夏某人说一句长他人志气的话,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的忽然出现,⾜可使武林易帜,你我这些昔⽇老手,都要面临严重的考验,那就是优胜劣败。适者生存了!”

  他平和的语气,凝重的神态,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这几句话,更使得听者为之猝然动容!

  夏平江微微一笑,他的修养似乎已经达到了斧钺加项而不变其⾊的地步,如果武功与修养相辅有关,那么由此似可证明这个夏平江的武功必然也⾼出在座诸人许多了。

  “今⽇夏某人早来了这祝融峰片刻,观察了一下地气…”夏平江继续道“发觉这片峰头⾚气弥漫,从而想到这次势将有异于往年,只怕有失五柳先生所提倡的以武会友之宗旨…嘿嘿,恐怕有些不妙!”

  他话声一顿,目光一扬,道:“有人来了!”

  其他人随着他目光望去,即见正前方通向峰顶的主道上陆续来了三男一女。

  三个男的,看起来很有一把子年岁。一个是⾝背大笠,一⾝庄稼人打扮的老渔夫;一个是青⽪少⾁,双颧⾼耸的瘦⾼老文士;另一个却是大腹便便的矮胖华服老人…

  至于那个惟一的女人,是一个方项平眉的华发老尼姑!四个人简直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四种⾝份,却偏偏结为一道,倒也奇怪!

  双方俱是旧相识,老远地彼此一一打招呼,纷纷趋前寒暄。

  自然,能得五柳先生函邀,得登祝融的人,定是一方之俊,非等闲之辈,所来四人怎能例外!

  走在最前面那个面⾊黝黑的渔夫模样老者,姓⾕名枫,世居江汉,人称老渔人,乃是內家铁琵琶门的惟一传人。

  那个看来青⽪少⾁双颧⾼耸的老文士,是名噪陕南,人称南岭一鹤的尚万近。此人以一⾝杰出轻功傲视武林,称得上个中翘楚,至今尚不见有什么人在轻功一道上能出其右。

  再后面那个大腹便便的矮胖华服老人,则是家财万贯的武林巨贾,人称⻩金如来的左大庄。

  左大庄说起来虽然是一个善于理财的市贾,但难得的是精于武功,所练莽牛气功。鲜有人能在这门功力上与其匹敌!这些人既蒙五柳先生邀聚,当然都绝非凡士。

  至于那个老尼姑,是来自西昆仑放鹤庵,人称无为庵主。

  这些人素⽇散居天下,鲜有往来,如不是自五柳先生的柬邀。简直难以聚集一起。彼此乍见,寒暄一通之后,各就散置面前的石砖坐好。

  ⾚眉道长目注四人道:“我等平素甚难一见,说来却是该感谢主人宠召。”

  老渔人⾕枫呵呵一笑,道:“说曹<img src="in/cao.jpg">曹<img src="in/cao.jpg">就到,各位请看,主人来了!”

  在家闻言,顺其手指处看去,即见曲盘山<img src="in/yao.jpg">的羊肠小道之间,行走着一人一骑。

  一个青⾐小童手拉着一头全⾝黑⽑的小驴,小⽑驴的背上侧⾝坐着一个红⾐散发的老人。

  彼此距离甚远,难以看清那红⾐老人的模样如何。只是那一头皤然⽩发及飘洒在<img src="in/xiong.jpg">前的五绺长须极其醒目,也说明了主人的⾝份。

  各人看在眼中,甚感‮奋兴‬!

  ⻩金如来左大庄呵呵一笑,忽然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外传主人翁⽟体欠安之说是真的不成?”

  老渔人⾕枫笑道:“自然不会是假的了,不过看起来却也不像传说的那般严重,各位请看他的<img src="in/yao.jpg">杆还能<img src="in/ting.jpg">得这么直,即可想知与传说的中了风毒大是不符!”

  来自西昆仑放鹤庵的老尼无为庵主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道:“⾕大侠这么说,显然是忘记了五柳先生深湛的医术!”

  顿了一下,这个老尼姑冷着一张三角形的尖脸,继续道:“据贫尼所知,天下只有两个人,能够医治这种绝症,其中之一就是五柳先生本人!”

  ⾚眉道长怔了一下,说道:“另一个呢!”

  无为庵主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另一个各位自然也不陌生,那个人就是早已退⾝武林,一心侍禅的静虚老上人。阿弥陀佛,贫尼几乎有十年不曾听见这位师兄的消息了!”

  伫立一旁的青冠客邓双溪听到这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浩叹。

  无为庵主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就像罩了一片秋霜,道:“邓少侠何故不屑,敢莫是老尼言语有所冒犯不成?”

  邓双溪耸了耸肩头,黯然一笑:“庵主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听了庵主的话,有所感动而已!”

  老尼姑目聚棱光,冷冷一笑:“贫尼乃是有幸与那位静虚上人同属佛门中人,加以当年曾有过道义之<img src="in/jiao.jpg">。故此,发故人之思,乃人之常情。邓少侠你这番感伤,似乎略嫌多余,大可不必!”

  “哼,那可不见得…”邓双溪冷冷地一哼,说道“庵主是道义之<img src="in/jiao.jpg">,在下师门却是与这位前辈亦有<img src="in/jiao.jpg">往,念及此老⾝遭不测,自然有所感伤,这也使不得么?”

  此言一出,各人都情不自噤地吃了一惊!

  十数道目光,几乎同时聚向邓双溪。

  最惊讶的却是眼前这位来自西昆仑的老尼无为庵主。

  她霍地自位子上站起来,一双三角眼里锐光毕露:“你…为什么说⾝…遭不测?莫非静虚师兄他…”

  “庵主显然还不知道!”邓双溪冷冷一笑:“这位昔⽇的武林名宿,今⽇的沙门⾼僧,早在月半之前圆寂了!”

  “啊…”同时发出兴叹的,显然不只老尼姑一个人,只是无为庵主较诸其他人表现得更为<img src="in/ji.jpg">动!

  “你说什么?”老尼姑双眼发直地道:“这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邓双溪轻起左手,把老尼姑紧抓着自己的一只手,用力推开,冷冷地道:“自然是真的,庵主勿要过于<img src="in/ji.jpg">动,在下还有言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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