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舍的凝视中,老人与小孩,并周围无数的群众、意气风发的红卫兵小将,一切有如风化万年的石雕一般,瞬间化为灰烬,消散无踪了。
我心中一声长叹,百味杂呈。一步之遥,只差一步!我心中默念着,一丝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是遗憾,是庆幸?却是怎样也无法分辨了。
浑⾝一震,我缓缓地张开眼,还未及分辨是真是幻,是我非我,便觉得两侧各有一阵劲风袭来。意识未动,⾝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我⾝体猛地向后一倾,避开突如其来的熊抱,然后就势在地上一滚,拉开距离,同时两手一撑,腿双用力整个人弹了起来,顺势菗出了靴筒中的军刀横在⾝前。
这个动作一气呵成,<img src="in/shu.jpg">及而流。面对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拉开距离,同时不能让自己躺在地上,一定要站起来,不然无法应付对方的下一轮攻击。这都是多年在生死之间挣扎留下来的经验,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体的本能之中,因此一遇到危险,自然而然地就使了出来。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攻击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应付下一轮攻击,没想到的是,刚刚攻击我的“人”居然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追击我的意思。难道是我敏感了?仔细一看,顿时庆幸不已。
原来,刚刚离我一步之遥的,竟然是…人俑。就是在⽔道中看到的那种,不同的是,眼前的人俑四肢完整,躯体上⾊彩斑斓,刻満了诡异的符箓,显得妖冶无比。最大的不同是,眼前人俑的双眼,与之前的空洞不同,而是如画龙点睛般缀上了两个红点,一看之下,只觉得无数的锋芒在它的双眼中电<img src="in/she.jpg">而出,直达人的心灵深处。
匆匆一扫,我对眼前的情况大致有了了解。
这些人俑,有个致命的缺陷,它们竟然…无法移动!
在门外,我们就中了招了,不知不觉的被这些人俑勾起了心中最深刻的美好,然后再无情地毁灭它,让我们无意识地自投罗网,自动投⼊到这些人俑的“怀中”
想到差一点,我就会被这些人俑抱⼊怀中,我心中就一阵阵的恶寒。我敢肯定,那绝不是什么温情的拥抱。
手腕上依稀还有些疼痛,举到眼前一看,伴随我多年,我爷爷留给我的最后遗物…黑曜银镯,已然面目全非。
原本晶莹透亮的黑曜石,此刻上面布満了裂纹,仿佛被大锤子砸过一般。
我心中的执念,使我不能,也不愿清醒,最后,耗尽了黑曜银镯的最后一丝能量,才保住了我的小命。这么多年以来,我逐渐习惯了种种突如其来的惊变,心情不再像刚出道时那般容易波动,总能保持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情绪去处理人和事,也就很少有使用到它的时候。之所以还佩戴着它,不过是一种习惯,还有对爷爷的一种怀念罢了。
我举起手腕,在碎裂了的黑曜石上轻轻一吻,自语道:“爷爷,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不过短短一瞬而已。情况已大致了解,我连忙四处张望,寻找起胖子和Hellen来,至于曾雯雯他们三个嘛,自动忽略了。
这是个像大殿一样的建筑,一个⼊口一个出口,此外便再无一物了。殿中按着某种奇异的布置,在两旁错落零星地排布着数十个人俑,中间则让出一条道路来,尽头便是通往真正停陵的所在了。
天不从人愿,跟我在同一侧的居然是曾雯雯他们三个,胖子跟Hellen则在离我稍远的另一侧。他们无一例外地挪着脚步,缓慢但毫不停歇地朝人俑处走了过去,仿佛那里不是一堆恶心的死⾁,而是⺟亲或爱人,温暖的怀抱。
他们脸上,或流満泪⽔,或堆満<img src="in/huan.jpg">笑,或咬牙切齿,或含情脉脉,情绪都波动到了极点,一步步地走向人俑寻求安慰。
想想刚刚我也是他们那副模样,便没有继续看下去的趣兴了。快步朝另一侧冲了过去,那边还有胖子他们还正深情款款地朝人俑怀里扑呢!
这一路过去,恰好要经过曾老头他们三个⾝边。第一个经过的是曾老头,疾步走过,我毫不停留,顺手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啪”的一声,他给我打得整个⾝子都朝旁边歪去,站都站不住了。
甩了甩手,我心中念道:“让你丫的老奷巨猾。”
曾老头旁边就是他“孙女”了,她跟我刚才差不多,就差一步,就要给抱个结实了。这么漂亮一个丫头,虽然狠毒一点,但我也不能眼看着就这么喂一堆死⾁了。我伸手拽着她的领子,生生把她拽到跟前,然后毫不手软的“啪啪…”正反来回六个耳光甩过去,她⽩嫰的脸蛋顿时红彤彤的一片。
先收点利息“让你丫的毒如蛇蝎。”
妈的,手有点疼,脸⽪还真厚实。我甩着胳膊朝对面冲过去,对旁边的黑金刚看也不看,顺手一拳就擂在他鼻子上,没敢用耳光,这一看就是一⽪糙⾁厚的主,别弄不好我还得扭了手。
“让你丫的掏<img src="in/qiang.jpg">。”
甩出最后一句话,我就不再管他们三个了,是死是活看他们运气了。醒不醒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没顺手推一把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们这几个,论这会的形象,就数胖子最不堪了。张大着嘴巴,哈喇子流得満<img src="in/xiong.jpg">口都是,他的幻境是什么,用脚趾头都能猜个**不离十,估计跟贾宝⽟在太虚幻境里经历的差不到哪去。
扶着他的脑袋,死命地摇了摇,喊道:“喂!喂,醒醒,醒醒。”
“啊!啥事?你捉我脑袋⼲嘛?”胖子<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地看着我,不耐烦地甩着脑袋,一副你有病的样子,不过好歹把哈喇子止住了,把我给恶心的啊!
看样子没什么大事了,我放下心来,朝Hellen走了过去。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瞧我们家Hellen,这形象,这气质,跟那満嘴滴哈喇子的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越看越可爱。
上前扶住Hellen的肩膀,摇了两下没醒,她反倒死命地挣扎了起来,没想到她看起来一副娇娇弱弱的⾝子,居然有这么大劲,差点连我一起给拖到人俑那边去。
当然,我没舍得怎么用力气也是原因之一。勉強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的眼神依旧<img src="in/mi2.jpg">离空洞,虽然⾝体让我制住移动不得,脑袋还不停地朝人俑方向探去。
刚才菗耳光菗出心得来了,这种情况,最好就是一大耳光扇过去,立马清醒。可临到头了我又不落忍了,手掌那是⾼⾼扬起,轻轻落下,在她光洁的脸蛋拍了拍,口中不停地呼叫着她的名字。
小脸蛋拍着,小肩膀摇着,小名字叫着,这么三管齐下了好一会,Hellen才清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涛子,别摇了,我脖子要断了!”
我讪讪然地放开手,又不放心,虚扶着她的胳膊,关心地问:“怎么样,好一点儿没?”
Hellen却不答话,只是満脸骇然地望着我背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我转⾝一看,一个⾎腥无比的场景跃⼊眼帘。
曾老头,踱出最后一步,完完全全的投⼊到了人俑的怀抱之中。我的手劲我清楚,刚叫醒Hellen之所以用这么长时间,那是我没舍得用力。哪像对曾老头,我是抡圆了菗的,这一耳光下去,想不清醒都难。
难道说,这些人俑还有使人二次<img src="in/mi2.jpg">幻的能力?我心中一惊,仔细看了看曾雯雯他们,果然,他们两眼茫然,抬起脚来又放了下去,好像正在剧烈地挣扎。
曾老头一挨⼊人俑的怀中,便见人俑双臂一环,随即“嘎嘎”声响起,听这响动,只怕曾老头的肋骨都得断几<img src="in/gen.jpg">吧!
随着这么一勒,曾老头的<img src="in/yao.jpg">部紧紧地靠在人俑的⾝上,同时自然而然的,<img src="in/xiong.jpg">部以上随之后仰,整个咽喉要害就这么显露了出来。
曾老头一露出咽喉,人俑立刻裂开一张大嘴,朝他的喉结处“吻”了下去。
真真切切的“裂开”人俑是由一堆死⾁铸成,哪有什么五官,所谓的嘴,不过是一条刻线罢了。但此时,人俑的脸上,却沿着那条刻线,生生裂出了一张“嘴”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里面没有牙齿,没有⾆头,纯粹是上下两片⾁而已。不待我细想,人俑把嘴越张越大,如蛇呑吃猎物一般,张至近乎180度,然后,深深地“吻”落。
一声闷响,随着人俑的“<img src="in/shun.jpg">昅”一大块⾎⾁被撕裂,填到了那张“嘴”中,同时曾老头的脑袋不自然地后仰了起来,咽喉处露出老大一块缺口,鲜⾎如噴泉一般,⾼⾼地噴起。
“啊”人俑刚一吻落,曾老头便被痛醒了过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声刚一拔⾼,便戛然而止,只余下“哧哧”的鲜⾎噴涌声。
曾老头的惨叫显然也惊动到了正挣扎着的曾雯雯和黑金刚俩人,只见他们已然伸出的双脚又急剧的缩回,浑⾝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显然已经恢复了部分神智。
看曾老头的惨样,我心中也不噤骇然,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一左一右架起Hellen跟胖子的胳膊,拖着还有点<img src="in/mi2.jpg">糊的二人,沿着中间的通路,朝墓⽳深处跑了过去。
百忙中我还回头吼了一声:“不想死就跟过来。”
算起来我跟曾雯雯他们俩人非亲非故,还算得上是仇家,实在犯不着替他们担心,但无论如何,总不能让他们死在那些人俑的手中,那也…,太凄惨了一些。
我话刚喊出,还没来得及回过头来呢,就见黑金刚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嘶吼,从靴筒中摸出把匕首,想也不想地捅进了左胳膊,然后眉头也不皱一下,趁着这股疼劲清醒了过来,上前两步一把拽过曾雯雯夹在腋下,朝我们这边追了过来。
“好汉子,够狠。”我在心中赞了一声,便不再管他们死活了,扶着他们俩人冲进了眼前的大门。门后,便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是我们牺牲了两条人命,才能到达的地方。
我前脚刚踏出门去,黑金刚夹着曾雯雯,后脚便跟了上来。这腿脚,真是够利落的,夹了个人居然跟我们跑得一样快。
过了那道门,我顿时觉得脑中一轻,好像一条紧紧纠<img src="in/chan.jpg">在我脑海在的丝线,在这一刻断了一般。
胖子和Hellen,还有曾雯雯他们几个,同时也抖了个<img src="in/ji.jpg">灵,眼中回复了清明。看来这间屋里,有什么东西,无形地克制住了人俑的带人⼊幻境的能力。
不管如何,总算是远离了那些来源和能力一样恐怖的东西了,我松了口气,缓缓地坐倒在地,一时竟然动弹不得。
他们也是如此,一个个面目还有点扭曲,脸上布満了汗⽔,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中,到底是恐惧,还是劫后余生的<img src="in/ji.jpg">动多一点,只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
此时,我手腕银镯上的黑曜石,好像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又似完成了最终的使命一般,忽然分崩离析,化作粒粒细碎的粉尘,四散在空气之中,再也寻不着一丝一毫存在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