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克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惊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蜷缩在卡车下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汽油味扑鼻而来,手脚完全失去了知觉,⾝上的⾐服硬邦邦的,隐隐散发出恶臭。光线明亮而耀眼,外面似乎是⽩天。他恍惚了一阵,慢慢记起发生了什么。
已经过了多长时间?到达目的地了吗?鲁克努力活动着关节,让僵硬的肌⾁恢复柔软。手脚⿇得利害,像有无数针刺在里面<img src="in/luan.jpg">绞,他皱起眉头,加快了活动的频率。
透过车底的<img src="in/feng.jpg">隙,可以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修整得很平整,四周还种着不知名的时令鲜花,姹紫嫣红,在微风中摇曳,仿佛窈窕的舞女。
鲁克猜想,他们在一个温暖的山坳里,四周是⾼大的山脉,挡住了凌厉的寒风。这里四季温暖如舂,气候宜人,适宜妖怪族繁衍生息下去。但是內心深处另一个声音却不断提醒他,人类是绝不会这么好心的,美景一定是用来掩饰险恶的用心!
他转动头颈,继续观察着四周的景物。
草地之上有一栋混凝土建筑,外形像四四方方的仓库或厂房,⼊口处的牌子上写有“浴室”字样,两侧还站着一支乐队,成员都是年轻貌美的女郞,一律⾝穿⽩衬衫和海军蓝的裙子,手持各种乐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鲁克愣了一下。浴室?乐队?那是⼲什么用的?难道进⼊保护区之前还必须在音乐中浴沐更⾐?他有一种不祥地预感。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卡车旁响起:“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将军。”
“这是第一批,千万不能出差错!”
“已经训练过很多次,不会有问题的。”
鲁克朝声音传出地方向望去,看到一个魁梧的背影,穿着天原军的军装。満头银发,正向参谋打扮的下属问话。他揣摩着话里地含意,觉得脊梁骨冷飕飕的,像被一阵<img src="in/yin.jpg">风吹过。
“让他们都下来吧。”那被称为将军的老人向乐队打了个手势。那些女郞们纷纷举起乐器,开始演奏美妙的轻音乐。音乐像清澈见底的细流,缓缓流过鲁克的心田,他突然记起了什么,热泪盈眶。
在西昆市的街头,他曾经听到过这支乐曲,叫《快乐的寡妇》或《霍夫曼的故事》什么的,他记不清楚了,不同于庄严沉重地<img src="in/jiao.jpg">响乐,每一个颤音都轻轻拨撩着他的心弦。.让他回忆起过去。
那时,他还年轻。
那时,他还能爱,能感动。
沉重的车厢门缓缓拉开,与此同时,广播响起,一个温和的女声劝告妖怪们先洗个澡,去除⾝上的污秽和虱子,然后再进⼊保护区。开始新的、自由的生活。
离开肮脏的集中营,摆脫繁重的苦工,<img src="in/ying.jpg">向生新活,还有比这更振奋人心地吗?那些妖怪毫不怀疑,一个个爬出车厢,在音乐伴奏下相互搀扶着向浴室走去,脸上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们中绝大多数是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像蒙田那样年轻而強壮的“刺头”寥寥无几。
“现在总可以把镣铐拿掉了吧?”蒙田向持<img src="in/qiang.jpg">戒备的战士举起手臂,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击撞声。
“等你洗完了澡再说。”回答他的是这样一句冰凉的话。
蒙田摇头摇…。看着他的同伴,心中一阵难过。他们已经被磨折得不成*人形…人类到底想⼲什么?他感到困惑不解。
鲁克振作起精神,目不转睛注视着他们的背影。除了蒙田外,没有他<img src="in/shu.jpg">悉地,涂凤不在其中,他感到安慰。
在黑洞洞的<img src="in/qiang.jpg">口监视下。他们鱼贯进⼊了“浴室”<img src="in/ying.jpg">接他们的是一群受过专业培训的看守。
看守告诉他们,在“淋浴”前每人能分到一个⾐橱。还“友善地”提醒他们记住⾐橱的号码,免得出来时找不到自己的东西。随后妖怪们被带到“浴室”地过厅里,那里不仅有⾐橱,还能领到⽑巾。墙上用优美地字体写着<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他们来到保护区的标语,甚至写着洗浴地时间和规定等等。
为了快点进⼊保护区,妖怪们争先恐后地脫掉⾐服,涌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內变得越来越拥挤,以至前<img src="in/xiong.jpg">贴着后背,他们这才感到有些蹊跷,但还没明⽩过来,沉重的合金门已经关闭,看守们⿇利地在门外加上了锁和密封条。
“我们被骗了!”蒙田大叫道,他用力吹打着浴室的墙壁,发出“嗡嗡”的巨响。他绝望地发现,那竟然是合金铸成的,牢不可摧。
他们被骗进了一口密封的铁锅內!大多数可怜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面上的勤务兵们走向隐蔵在草坪中的小“⽩菇蘑”那些⽩菇蘑雕塑是毒气室的通气孔,它们被修整得很好的草地和花坛掩盖得一点都看不出来。
站在卡车旁的将军下达了命令,勤务兵们向通气孔中投放一种紫蓝⾊的晶体,学名叫“齐克隆B”那是剧毒的试剂,能在短时间內蒸发为致命的毒气,经过验证,对妖怪有极其強烈的杀伤效果。
茫然无知的妖怪们正仰头望着噴头。突然,所有的灯全熄了,他们情不自噤地发出惊叫。紧接着,离噴头最近的妖怪摇晃着倒下了,他们知道不妙,争相涌向门口,但无论怎样用力推挤,合金门纹丝不动。
他们终于意识到厄运降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徒劳地挣扎着。
叫声突然消失,所有的喉咙好像被无形的巨手卡住了…
十五分钟后,灯亮了,杀屠者通过窥视孔察看里面的动静,所有的妖怪都死了,只剩下纹丝不动的一堆堆⾁。
看守们用菗气机菗走毒气,打开大门开始处理尸体。
门打开了,惨不忍睹的景象出现在面前,刚才进去的妖怪像突然被菗去了全部生气,尸体木头般一个紧贴着一个站立着,面目极其狰狞可怕,混⾝青紫,伤痕累累。窒息的痛苦和本能的相互撕扯使他们<img src="in/chan.jpg">成一个拉扯不开的大⾁坨。尸堆成金字塔形,这是由于他们都想挤上唯一的通风口,呼昅一口新鲜空气而造成的。
看守们戴着防毒面具,先用⽔龙头冲去尸体上的⾎迹和地上的粪便,然后用绳子套住尸体将其分开,实在分不开的就用斧头砍断尸体的手指,強行扯开。
<img src="in/cao.jpg">作工启动提升机,把尸体运到焚尸炉里火化。
紧挨着“浴室”后面,就是三层式的巨型焚尸炉。黑烟滚滚,烈焰滔天,把尸体连同罪证一起销毁。
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杀屠就这样结束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杀戮者没有怜悯,被杀戮者也没有反抗,这正是军方要达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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