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峰又给杜翰、焦佑瀛、宋庆等人讲了一下西方的主民制度、蒸汽机、火车等先进东西,听得众人晕头转向,不知⾝在何处。
“那个美利坚的皇帝竟然每四年换一个?还是由百姓投票来选?那岂不是天下大<img src="in/luan.jpg">了?”学了一辈子儒学的杜翰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么震撼的思想。
“怎么会<img src="in/luan.jpg">?不换才会<img src="in/luan.jpg">!”李明峰笑着解释道:“他们不叫皇帝,叫总统。一任总统假如治理天下治理的好,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的舒心,自然会用手中的票让他再做一届。假如他做的不好,不是个明君,那么老百姓就会用选票来将他推翻,换一个更英明的人来做!”
“那被推翻的皇帝…不,是总统,他岂能甘心?”焦佑瀛呑了口唾<img src="in/ye.jpg">问道。
李明峰越说越来劲,听到焦佑瀛的疑问,他眉飞⾊舞的讲道:“不甘心他也没有办法!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军队是天下人的军队,不是某个人、某个家族的私产。
在西洋,洋人学的不是君君臣臣的孔孟之道,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世人皆平等。所以,在美利坚,军队的各级将领也只会听从民选的总统。”
听完李明峰的讲述,众人神⾊各异,杜翰是连连头摇,表示无法接受这种思想。焦佑瀛则若有所思的默默念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至于宋庆、郭友乾等人都听得呆了。
“好了!不要再谈这个了,否则可是要遭人口⾆。这是洋人的治国之法,咱们大清还是要用孔孟之道来治理家国!”李明峰笑着说道。
众人也都知道,李明峰这一席话确实有些犯噤的意思,所以连连点头,表示明⽩老李的暗示。
李明峰不知道,他这些话对宋庆等武夫倒还没什么影响,但是却大大的刺<img src="in/ji.jpg">了杜翰和焦佑瀛。
这两人都是为官治国三四十年的人物,他们从李明峰只言片语之中,已经发觉了这种制度的先进之处。虽然固有的封建儒家思想,让他俩对这种主民选举的政治制度怀有很大的疑虑,但是现在怀疑现有制度的种子,却已经在这两个老儒的心中扎下了<img src="in/gen.jpg">。
李明峰这一席话,完全是一时兴起才说的,并没有任何深意在其中。但是老李不知道,因为他这一番卖弄,倒让这西方思想更早的进⼊到了国中的士大夫阶层。
天⾊渐晚,众人尽<img src="in/huan.jpg">而散,李明峰送走宋庆、郭友乾等人之后,拉着杜翰、焦佑瀛二人返回了常胜军在京驻地。
三人坐轿返回了营地,现在陈星翰、刘铭传、吴长庆等人都被关了起来,所以只有蔡宜群一个人出来<img src="in/ying.jpg">接。
陈、刘、吴三将被关了⾜⾜半个月了,蔡宜群虽然不敢说,但是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老蔡,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他们三个。虽然他们被关在刑部大狱,但是咱们常胜军的人,一般人还不敢欺负。”进⼊营帐之后,李明峰先安慰道。
“末将晓得了!”蔡宜群行礼道。他嘴中虽然说晓得了,但是神⾊间却仍然隐含担忧。
四人落座之后,李明峰先张口问道:“杜大人,焦大人,我找两位来此,就是想问一下崇文门的案子。”
杜翰、焦佑瀛刚刚坐下却又站了起来,神⾊惶恐的道:“我俩都是待罪之⾝,平头百姓,哪里当得起大人您这么称呼?”
李明峰挥了挥手,示意他二人坐下:“既然如此,在下还是叫两位先生吧!以两位之才学,一声先生,是应该叫的!”
看到杜焦二人点了点头,李明峰继续说道:“崇文门的事情,两位先生也都知道。现在圣上的登基大典已经举行完毕,这个案子也要浮出⽔面了,还请两位先生给分析一下将来可能出现的结局。”
听完李明峰的话,焦佑瀛略一沉昑,道:“依我看,李大人的打算恐怕要落空。最初我也认为只要抓住宝鋆之子的不法,和文祥之子的擅调噤军两条罪状,肯定能让宝鋆和文祥失势。但是崇文门事发之后,两宮太后虽然明显护着大人,但是却也没有准备对文祥、宝鋆下手的意思。
要我看,⺟后皇太后<img src="in/xing.jpg">情温和,想要息事宁人。圣⺟皇太后则是有几分顾忌六王爷的权势,不敢对六王爷下手太狠,所以现在来看,这案子的恐怕最终结果就是处理一下下面的人罢了。”
杜翰也点了点头,说道:“而且此事现在由刑部负责,刑部的两个尚书,绵森和赵光都和恭亲王有几分<img src="in/jiao.jpg">情,所以这案子到最后,应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早就发现绵森、赵光和鬼子六的关系不同一般,听两位先生的意思,难道他们之间还有旧谊?”李明峰疑惑的问道。
焦佑瀛说道:“绵森是宗室,和六王爷关系一直不错。至于赵光,则是欠了六王爷几分人情。”
“几分人情?”李明峰不解的问。
焦佑瀛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事还要从三年多以前说起,那年也就是咸丰八年的顺天乡试是由大学士柏葰任主考,那一次试考被人检举有舞弊之事。
说实话,自从乾隆末年以来,科场舞弊倒真是越来越严重,发展到现在,几乎每一场科考都有舞弊,只不过轻重程度不同罢了。
但是凭良心说,柏葰柏中堂这人倒是个耿直清廉之人,那次的科考中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但是既然有人举报,还要查的,查来查去,倒也查出了几个行贿送礼的事情,只不过事情都不是柏葰理办的。
虽然柏葰没有受贿,但是他手下的考官却受贿了,他就有了失察之责。柏葰时任文渊阁大学士,是当朝正一品的宰相!按理说这么点小事,正常也就是个罚俸罢了,最多也就是个降级留用。
但是当时先帝最信任的是肃顺,肃顺和柏葰有宿愿,所以当先帝询问肃顺该如何处理此案的时候,肃顺就极力要求处死柏葰。
当时朝中掌权的是载垣、端华等人,他们自然是站在肃顺一边,极力劝谏要求严惩柏葰。先帝当时还犹豫不决,认为案子太小,岂能擅杀大臣。
但是哪知道,在关键时刻,恭王爷却出面极力保举柏葰。先帝对恭王爷一直不放心,他看到恭王爷出面保举柏葰,心中就认定,私下里,柏葰和恭王爷一定关系密切,甚至两人很可能结<img src="in/dang2.jpg">营私。
和六王爷结<img src="in/dang2.jpg">,这是先帝最不能容忍的。这么一来,本来一件小事,却演变成了大案,咸丰爷就直接下旨处死柏葰。”
李明峰问道:“那赵光和柏葰是什么关系?”
杜翰在旁边说道:“赵光是柏葰的生学,赵光能有今天,全凭柏葰的全力提拔。当时朝中就有人开玩笑,说柏葰待赵光比待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好!”焦佑瀛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也听过这样的玩笑。
“到了行刑那天,人都庒到菜市口了,当时柏葰都没意识到自己死到临头。实际上,我们也没想到能有这个结果。咱大清的惯例,一般除了造反谋逆之外,一品大员都是可以免死的。
照往常,即便被问了死罪,人被庒到菜市口待斩,在问斩之前,皇上都会派人送来特赦令,俗称驾帖。驾帖一到,死罪全都改为流放。
柏葰当时都已经叮嘱家里人了,抓紧收拾行礼,准备到疆新去。但是,先帝认定柏葰<img src="in/jiao.jpg">结恭亲王,所以在是否下驾帖一事之上,犹豫不决。
赵光是刑部尚书,当时就在法场之上,他看到时辰不对,生怕驾帖送的晚了,所以连忙⼊宮去请先帝下驾帖。
奏折送进了宮里,当时先帝正和肃顺在一起,看了奏折之后,先帝想起了柏葰昔⽇的好处,叹了口气道:‘罪无可恕,但情有可原!’
假如当时在先帝⾝边的人是和柏葰不错的大臣,他只要顺着说皇上的话几句,就能为柏葰争得免死的驾帖。但是坏就坏在,当时是肃顺在⾝边!
肃顺听了这话,也不替柏葰说话,直接走出门外,对等在外面的赵光说道:‘上谕是,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恕!’
肃顺将两个词组这么一调转,整个意思就完全相反了。赵光看到圣上之意甚决,也不敢再劝,只能哭哭啼啼的到菜市口去给柏葰送行。
柏葰看到生学哭成这样,知道事情不好,当即就破口大骂,诅咒肃顺死无全尸。但是无论怎么骂,都不可能改变他的命运了,最终时辰到了,柏葰还是被一刀了结了<img src="in/xing.jpg">命。
柏葰死后,六王爷极力主张厚葬。先帝杀了柏葰之后,也有些后悔,所以也就应了六王爷之请。就因为这事,赵光就对六王爷感恩戴德,成了‘恭王<img src="in/dang2.jpg">’。”
听到焦佑瀛讲述陈年旧事,杜翰不仅感叹:“哎!柏中堂死的冤啊!自从隋唐开始科举以来,⾜⾜千年光景,从未有过一个一品大员因科场舞弊案而被处斩,柏中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啊!”“这么说来,刑部的两位个尚书都会为文祥、宝鋆开脫?”李明峰才不管柏葰是否冤枉,他最关心的还是崇文门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