満屋子的人一听说有人来投案自,个个都来了精神,转脸望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僧人穿着一⾝洗得⽩的僧袍,面⾊平静的站在众官差⾝后。他的旁边站着个年轻魁梧的小伙子,看起来十六七岁年纪,却是英姿<img src="in/bo.jpg">,器宇轩昂,肩膀上背着一个行囊,像是这和尚的随从。
财爷正拿沈子成没办法,一听有人出来自,回过头去冷笑道:“你这秃驴,可知道殴打知县大人是何等大罪?却跑出来強出头?”
那和尚笑呵呵的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的的确确是苏州人氏。贫僧刚刚来到兰溪,还没来得及去县衙门<img src="in/jiao.jpg">上路引文牒,刚来到客栈就听说官差要捉拿苏州人,佛曰:我不如地狱谁⼊地狱。贫僧是万万不敢隐瞒自己苏州人的⾝份的,至于殴打知县大人一事,出家人有戒律在⾝,贪痴嗔都是犯戒,要是动手打人更是滔天大罪,贫僧…”
财爷被他这一番话搅得头昏脑<img src="in/zhang.jpg">,忍不住大骂道:“你这秃驴,居然戏弄本大爷,来人,把他铐下!”
沈子成缓缓的说道:“不知道财爷在兰溪城里官居何职?居然能命令官差,小生真是佩服佩服啊…”摔倒在地上的师爷赶紧爬起来,喝令那些衙役:“把这个秃…和尚和他的随从带回县衙门去。把这个家伙也给我带回去。”说着,师爷的手指指向沈子成。
沈子成笑眯眯的伸出双手,安慰许芝兰:“娘子莫怕,我和大师去衙门里走一圈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去找苏姑娘吧,有她照顾你,我就不担心了!”说着给许芝兰使了个眼⾊。
沈子成和许芝兰心里都明⽩,昨夜打了县太爷和财爷的十有**就是她的两个宝贝哥哥,沈子成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要她去找宋濂和苏坦妹搬救兵去,料想宋濂乃是堂堂太子老师,学士承旨,兰溪县城是绝对不敢为难他们的。
“走…哪来这许多废话!”衙役一推沈子成,沈子成也不反抗,笑盈盈的朝那个和尚说道:“大师,请!”
那和尚双掌合十,低头道:“施主,请!”这两人就像是去别人家串门似的,庒<img src="in/gen.jpg">就没把这些官差放在眼里。
财爷正盘算这到了县衙门如何大刑伺候沈子成,打的他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殊不知沈子成正乐得开心,别人不知道那个和尚是谁,沈子成可是知道的。况且那和尚⾝边还有个十六七岁的英俊魁梧少年,一⾝俗装。这位爷,沈子成也是知道的,这两人可都是宋濂邀请来参加兰溪会的人,至于他们的⾝份…到了兰溪县衙,天知道那一堂审案会变成什么样子!沈子成一想起来就几乎笑出声来。
“威武…”
左右两列衙役整整齐齐的站在衙门大堂,手中红漆⽔火<img src="in/gun.jpg">有节奏的点着地,大堂之上端坐着本县的⽗⺟官…孔有全孔大人。孔大人头戴乌纱帽,⾝着团领衫,<img src="in/yao.jpg">间系着一条标志着七品官的银带,脚踏黑⾊长靴,恶狠狠的看着堂下的沈子成和那位和尚。只不过孔大人的左脸⾼⾼肿起,红红一片,想必昨夜那一巴掌给得不轻。
孔有全一想起自己那件尴尬的事情便火冒三丈,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县太爷还有脸见人吗?怒喝道:“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那和尚双掌一合:“贫僧法号道衍,皇上在洪武二年之时,授贫僧见官不拜…”
孔有全准备好的一番说辞顿时呑到肚子里去了,就连站在一旁的财爷和向博文也傻了眼,这和尚叫什么?道衍?来头不小啊!居然是皇上御赐的“见官不拜”可惜他们都是连佛祖叫什么都不知道的主,哪会知道这和尚是什么人?但是又不知道这个和尚是不是拿话来诓自己,一时间无从下手。
孔有全眼睛一翻:“那和尚⾝后的小后生,说你呢!见了本官为何不拜?”
谁知道那个跟着道衍和尚来的小伙子双眼一翻,双手往膀子里一抱:“拜你?你拜我还差不多!”
孔有全大喝道:“大胆,就算你有功名在⾝,见到本官也应该禀明⾝份,出示功名,否则就要跪拜本官。你好大的胆子,可是欺我兰溪县不敢用刑?”
那少年哈哈大笑,他年纪虽轻可是⾝材魁梧,双目圆睁极有气势,鼻梁⾼耸,面方耳大,沈子成不噤暗赞一声:“好汉子!”
那少年道:“好,我便告诉你!本官姓常名森,家⽗是开平王常遇舂,本官是皇上亲授的从五品委署前锋参领,现随道衍大师习读兵法。知县大人,到底是该你拜我,还是我拜你?”
说着,那少年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金牌,上边刻着“免死”二字。正是朱元璋赐给开国功臣的免死金牌。
孔有全大惊失⾊,连滚带爬从大堂上滚了下来,财爷和向博文也不敢怠慢,两人紧随其后,噗通连声,満堂衙役都跪了下来,口称:“参见常大人!”
常森到底是少年习<img src="in/xing.jpg">,也不跟他们多计较,斥道:“都起来吧,孔大人接着审案,我和师傅就一旁观看得了!”
孔有全汗如雨下,不知道今天是倒了什么霉,居然得罪了开平王的儿子。要知道现在朱元璋对胡惟庸是宠信,可是朱元璋对常遇舂简直就是兄弟。当常遇舂病逝的消息传回应天府的时候,朱元璋泪如雨下,马皇后当天就去常府陪着常遇舂的<img src="in/qi2.jpg">子蓝氏,后来还命人画了一幅常遇舂⾝穿龙袍的全⾝像留在宮中,并且将自己的龙袍脫了下来,盖在常遇舂的遗体之上,这样的恩宠,就朱元璋的脾<img src="in/xing.jpg">来说,哪里还会有第二人啊!
孔有全战战兢兢的坐回到大堂上,早有机灵的衙役端来两把椅子请道衍大师和常森坐下。孔有全一斜眼看到站在一旁暗自笑的沈子成,不由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大喝一声:“大胆沈子成,你可有功名?为何见官不拜?”
道衍大师一听沈子成的名字,脸⾊微微一变,揷口道:“沈公子!可是以一《桃花庵》与苏姑娘结<img src="in/jiao.jpg">的那位苏州沈公子?”
沈子成也不着急跪了,点头答道:“大师说得对,就是区区不才!”
常森眼前一亮:“沈公子好大的学问,难怪苏姐姐对沈公子推崇备至,要师⽗一定要来和沈公子谈文论道。苏姐姐眼⾼于顶,在应天府之时就和我家三位姐姐<img src="in/jiao.jpg">好,平素一般的男子,就算是我大哥二哥好了,也难得苏姐姐的赞誉。看来沈公子真是奇人也!”说着这师徒两人都站了起来,竟然在公堂之上和沈子成谈笑风生。
孔有全傻了眼,歪着脑袋看着财爷,财爷再笨也知道今天没个好,一缩脑袋心里就琢磨开了,怎么跑回家去才是全安。孔有全知道这种脑子里全是稻草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又扭脸朝左边看着向博文。
向博文到底智商是要比财爷⾼不少,低声说道:“孔大人,如今你是秉公办案,沈子成的亲属嫌疑最大,就算是开平王的儿子也不能置王法与不顾,况且他是武将,您才是文官。互不统属,又何必惧怕他…案子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该用刑就用刑…”向博文说得多了,牵动脸上的伤口,顿时一阵龇牙咧嘴。
孔有全点了点头,板起面孔冲着沈子成叫了起来,可是话一出口不知道怎地,又温柔了许多:“沈…沈公子,本官在问你话呢!你可听见了么?”
沈子成朝道衍大师和常森一拱手:“二位,待沈某先过了这一堂,再叙过!”
道衍大师笑道:“好,好!”沈子成一掀前襟,跪倒在地:“在下苏州沈子成,并无功名在⾝。”
孔有全见沈子成倒也识趣,接着说道:“本官赐你不跪,你可以起来了。你的两个亲戚,许勇武和许英武他们去了何处,你可知道?”
沈子成笑道:“他们两个都是大男人,有手有脚,也许去了<img src="in/ji3.jpg">院也许去了赌档,也可能已经回了苏州,在下怎么知道?”
孔有全一拍惊堂木:“沈子成,本官好言问你,你却不言不实。实在不成体统,是不是要本官大刑伺候?”
道衍大师忍不住揷口道:“沈公子并非人犯,况且殴斗之罪,家属并不连坐。孔大人何出用刑之言?”
孔有全心头一阵虚,这可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啊!想了想,又喝道:“若是如此,在本官没有抓到许家兄弟之前,沈子成你不可以离开兰溪县城半步,每⽇都要来县衙签到。待到证明你与本案无关,方可离开!”
沈子成点头笑道:“是,在下谨遵知县大人之命!”
孔有全擦了把汗,好歹面子算是能过得去了。可是还没坐稳当,大堂之外的鼓声便隆隆隆的传了进来,一个衙役飞奔进来叫道:“启禀知县大人,宋…宋老先生来县衙击鼓鸣冤来了…”
孔有全顿时瘫坐在大椅子上,这叫什么事啊,可是财爷已经站了起来:“大人,小人忽然想起家中还有点事要办,小的先告退了!”
向博文也站了起来:“在下也有个重要约会,告辞了!”
沈子成一边嘴角就像弯月般翘起,不怀好意的笑看这些人儿,忽然想起星爷那句:“都是官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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