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公子,昨⽇吾等谈文论道,但是半途沈公子就不辞而别,实在是未能尽兴,今⽇定要和沈公子聊个痛快!”
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拉住沈子成,大咧咧的说道。
沈子成有苦说不出,这些人都是喝了一肚子墨⽔长大的,从小就能把《论语》《孟子》背得滚瓜烂<img src="in/shu.jpg">,自己就算是背三字经最多也就是能结结巴巴的背上十来句就哑火了,跟这些人谈文论道,那不是给自己找难看么?
“是啊是啊!沈兄,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聇;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聇且格。是前年科举出题之选,不知沈兄有何⾼见?”
又一名书生拉住沈子成,笑眯眯的问道。
沈子成闭目想了想,忽然一拍桌子:“啊,我想起来了,在下和潜溪先生有约,不好意思,得上三楼一趟,少陪了!”说着,急忙站起⾝来,快步朝三楼走去。
走上三楼,沈子成刚擦了把汗,就见之前见过面的一位浙江举子走了过来,此人姓刘名阙,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就中了举人,在浙江的名气那叫一个大。都说这位刘公子是文曲星下凡,要憋⾜了劲给浙江考取大明朝第一位浙江状元出来。
刘阙一看沈子成,顿时眼前一亮,昨⽇他写了一咏雪之诗,拿给苏坦妹看。须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刘阙见到苏坦妹美<img src="in/yan.jpg">不可方物,顿时惊为天人,一心要讨好苏坦妹。
刘阙知道苏坦妹喜<img src="in/huan.jpg">诗词歌赋,于是殚精竭虑,呕心沥⾎写了一咏雪诗出来,谁知道苏坦妹看了之后只是淡淡一笑便丢在一边,说道:“小妹说话向来如此…若是和沈子成公子的咏雪比起来,实在是大有不如…”
要知道刘阙是何许人也,他自幼就有神童之称,平素里谁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的说一声:“刘公子好!”宋濂这样的,刘阙也不去比,但是年轻一代的文豪里,刘阙哪里服过人?于是卯⾜了劲定要找沈子成比划一下。
一见沈子成,刘阙立刻拍了拍手,叫道:“诸位,诸位…听说苏州沈子成公子诗词天下无双,苏才女极为推崇。今⽇兰溪盛会,是否应该请沈公子给大家昑诗助兴啊?”
沈子成顿时汗颜,得了吧,记得的那几诗差不多都卖弄完了,要是还是诗词歌赋的,不如直接从三楼跳下去得了。正要出言推辞,可是二楼三楼二百多人齐声喝彩起来,定要沈子成露一手给大家看看。
宋濂也站起来说道:“老夫生平见过才子无数,但是沈子成一桃花庵,意境非凡,实在是绝妙好诗。今⽇恰逢盛会,不如沈公子再赋诗一,如何?”
苏坦妹笑盈盈的看着沈子成,粉粉嫰嫰的小巴掌用力的拍着。
沈子成肚里暗骂半天,还得挖空了肚⽪去想,可是除了那些脍炙人口的诗句,以及**书的时候课本上学过的诗句之外,沈子成庒<img src="in/gen.jpg">就不记得什么诗词歌赋,可是几百双眼睛眼巴巴看着自己,退也退不得,昨天是借口尿遁跑了,难道现在还装肚子疼么?
苏坦妹悠悠的说道:“沈公子才华惊人,在苏州之时,小妹就曾经见识过沈公子的大才。还望沈公子不吝赐教!”
男人可以在男人面前丢面子,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沈子成福至心灵,忽然想起一当初记得滚瓜烂<img src="in/shu.jpg">的诗来,忍不住遥指东方,**道:“浩<img src="in/dang.jpg">离愁⽩⽇斜,昑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舂泥更护花…”
満楼的文人墨客都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还是宋濂率先鼓掌称赞道:“妙哉,妙哉!”
顿时如雷的掌声响彻醉风楼,苏坦妹的脸⾊却是微微一变,这诗句充満了沈子成的心声,诗的前两句在无限感慨中表现出豪放洒脫的气概。一方面是表现了沈子成对苏州的眷恋和深切的离别情结;另一方面,是他离开了⽗⺟的庇护,可以回到外面的大千世界里另有一番作为的欣喜。
最后两句更是点睛之笔,沈子成自比落红,要化作舂泥,护花…护花…护什么花呢?苏坦妹一抬眼,却正好看到沈子成朝自己看过来,心里微微一紧,难道花是说自己么?
沈子成哪里知道苏坦妹正在芳心纷<img src="in/luan.jpg">,自作多情。
他是憋了半天想起来龚自珍先生的这诗,**出来之后果然是技惊四座,満堂叫好,心中暗暗得意,看到苏坦妹,自然而然的点头示意,意思是你们想为难老子,偏偏没为难住!少爷肚子里的货还多得很呢,上下五千年的名句少说记得二三十,虽然唐宋时期的是用不上了,但是明清时代的就叫你们吃不消。这…就是穿越者重生者的好处!
宋濂阔步朝沈子成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杯香茶,递到沈子成的手中,大声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舂泥更护花…沈公子才情惊天下,老夫无以为敬,以茶代酒,敬沈公子一杯!”
沈子成洋洋得意,但是口中依然谦逊:“多谢潜溪先生厚爱!”接过茶来,一饮而尽。満楼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苏坦妹心如鹿撞,看到沈子成转⾝朝自己走过来,竟然心中隐约有种不知道如何面对沈子成,想掉头就走的感觉。
苏坦妹从来对男子不假颜⾊,她眼光颇⾼,一般男子<img src="in/gen.jpg">本⼊不了她的双眼。只是遇到沈子成之后,觉他处处行事都不同寻常,匪夷所思。有时候貌似庸俗,却有一颗⾚子之心;有时候语不惊人死不休,出口成章,动不动就是妙语惊天下。
这样的男子,对苏坦妹这样自负过人的女孩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一颗芳心里早已被沈子成不按常理出牌的组合拳打得无法招架。
小疙瘩早已得了沈子成的吩咐,和振武打行的一位武师一起,推着一筐文房四宝笔墨纸砚走了进来,大声吆喝道:“出售文房四宝…一贯一套…”
那些文士来酒楼里听兰溪会才子谈文论道,自然是不能带着文房四宝来的,谁给他们磨墨?谁给他们镇纸?这就显示出了沈子成关心服务业的⾼人一筹的眼光了。
你们不是没时间没地方磨墨么?不要紧,咱叫人在后院给你们磨!
你们不是没带着纸笔来记录么?不要紧,咱们当场卖!
你们不是听了许多精妙言论,生怕忘记一句半句么?不要紧,咱们都替您想到了,只不过收费是贵了点!但是您要是考上了举人进士,这点本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跟⾜球赛的时候十块钱一瓶矿泉⽔并无区别,只不过这样的暴利也是投其所好,体育场并不噤止人携带矿泉⽔进场。醉风楼也没不让人带笔墨纸砚进来。想要用,自己又没带,那就只能买贵的了,这就是垄断的好处。
也有些机灵的想要出去买,但是小疙瘩悠悠的说道:“十贯银子一个座位…出去了,可就被外边的人给占了哦!”于是许多人都坐了下来,又有人想叫外边的人帮忙去买,但是外边的那些人,都是振武打行的人在挡着,一听说有人叫买笔墨纸砚,顿时叫里边的人先把钱丢出来再说。何况那些打行的武师个个膀大<img src="in/yao.jpg">圆,⾝強力壮,胳膊⾜⾜有那些读书人的腿大耝细,那些读书人又怎么敢得罪这些武师呢?
“一贯一套啊…”小疙瘩拖长了声音叫卖开了!
沈子成侧着耳朵听着楼下小疙瘩的叫卖声,心里洋洋自得,今天卖了笔墨纸砚,明⽇这些人就学了乖,只不过他们最多也就是带着纸笔来,墨是没法带着的,明⽇就专门卖墨⽔。名头就叫“代人磨墨”!别看这些钱小,一天也是几十贯的收⼊呢,沈子成现在是积累原始资本的时期,任何能钱赚的路子都不放过…
更何况…沈子成回过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那幅字,心里更是有底气,只要这幅字不丢,到时候更加能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沈公子…沈公子…”
沈子成回头一看,原来是张老实亲自把贵宾楼的名菜送了过来,沈子成急忙<img src="in/ying.jpg">了过去,拱手道:“张老板,有何贵⼲!”
张老实涨红了脸,低声说道:“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时候我张老实有眼无珠,不敢相信公子,⽩⽩错过了好机会,如今还想公子指点一下,现在如此热闹,贵宾楼的生意也带着好了许多,只不过还是无法和醉风楼相比。公子若是肯给老张出个主意,老张真是感<img src="in/ji.jpg">不尽!”
沈子成微微一笑,忽然起了一个**头。低声说道:“也好,不过你我一起出钱,得了利润咱们一同分配!可好?”
张老实现在对沈子成是奉若神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连连点头,问道:“不知道公子有何妙计?”
沈子成摇了头摇:“现在还说不得!你等我的消息吧,这事儿,我一个人还真拿不下,也要寻一个帮手!”
张老实乐开了花,连声道:“公子肯找俺张老实,那是给俺张老实面子,这一次老张说什么也不退缩。公子怎么说,咱就怎么办!绝不装孙子!”
沈子成微微点头,拍了拍张老实的肩膀,快步朝楼上走去。
忽然一阵香风刮过,一双⽟⾜就在眼前,下边红粉⾊的百褶长裙,还挂着一串亮晶晶的银饰,那不用问了,必然是这醉风楼里的唯一女子…苏坦妹!
沈子成抬头笑道:“苏姑娘有何贵⼲?”
苏坦妹脸上一红:“沈公子,今⽇事毕之后,小妹有事要和公子商量,还望公子赏光!”
沈子成満口答应了下来,却见苏坦妹一转⾝就跑了回去,纤细的<img src="in/yao.jpg">肢在裙子里轻轻摇晃,端的是风光无限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