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沈子成在什么愁,守御所千总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官,也是五品,跟镇抚、千户是一个级别的官,倒也不怕李琨。可是难就难在李雍⾝上,李雍到底是开国之初的将领,立下过汗马功劳,而且李雍跟许多老将大臣的关系都颇为不错。牵一则动全⾝,督查风闻司刚刚成立就遇到一只大老虎,而且这只大老虎不同于那些被蝶⾐偷了赃款的官儿,只不过是小小员官,办了也就办了。要是办李雍⽗子的话,按照朱元璋的<img src="in/xing.jpg">格,很有可能趁机扩大,打击一部分老将旧臣下去。
这些李氏⽗子的暂且不说,扬州知府苏乙木也是这次沈子成查案的关键证人。若是办了他,只怕后边的案子就难以查下去了。权衡起来,到时候朱元璋<img src="in/jiao.jpg">代的任务完成不了,倒是颇为⿇烦。
常森见沈子成沉默不语,只道他也是悲愤満<img src="in/xiong.jpg">,便劝慰道:“镇抚大人不必多虑,到了扬州之后,咱们一件一件案子来审,总叫他们逃不了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沈子成定了定神:“好,那就先去了扬州再说!”
扬州是江南大城,有道是“二十四桥明月夜,⽟人何处教吹箫。”扬州风景秀丽,瘦西湖更是无限风光,就算是冬天,也别有一番风采,乃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月亮城。从隋炀帝南下开始,隋堤绿柳,不堪烟锁。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在诗词中称颂过扬州美景。沈子成虽然是在苏州待过,但是苏州扬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繁华美丽,却不可一概而论。
锦⾐卫来扬州办案,苏乙木便亲自带了扬州员官前来<img src="in/ying.jpg">接,那位已经被沈子成知道了鼎鼎大名的守御所千总李琨,也是赫然在列。苏乙木削瘦精⼲,李琨膀大<img src="in/yao.jpg">圆,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沈子成心中暗笑一声,果然是好搭档。一唱一和,一对贪官污吏!
“镇抚大人远道而来,扬州上下特意在‘⽔月轩’备了洗尘筵,<img src="in/ying.jpg">接镇抚大人和千户大人!”苏乙木彬彬有礼的说道。
沈子成不知道那⽔月轩是什么来头,倒是蝶⾐在旁边提醒道:“这⽔月轩的名头可不小,并非是一间酒楼,而是瘦西湖的一条画舫,那条船大巨无比,要去⽔月轩用餐,要从御码头登船。之后<img src="in/dang.jpg">漾⽔上,欣赏瘦西湖的夜景,非是达官贵人不能享受啊!”沈子成眉头一挑,好去处,当下笑呵呵的答道:“多谢苏大人了,久闻扬州瘦西湖美名,可是在下还从来没有去过。这次有劳苏大人了!”
苏乙木笑道:“哪里话来!”这儿已经为众人备下了暖轿,沈子成也不谦让,当先上了暖轿,常森倒是打熬习惯了,骑着自己的马儿就跟在一旁。蝶⾐和几个精⼲的缇骑随着沈子成一路朝⽔月轩去了。一众扬州员官谈笑风生的一同前去。
到了御码头,就见识到了瘦西湖的景⾊,登上画舫,沈子成暗赞一声,这条画舫⾜可容纳五六十人一同进餐,里边的布置奢华无比,地上铺着厚厚的织锦地毯,三十六盏大红宮灯挂着一百四十四条金⾊流苏将画舫內点缀的如同⽩昼一般。那些从苏州定做的⽔磨石桌上铺着华丽的桌布,里边的一桌一椅,一杯一盏都极具匠心。难怪非是达官贵人才能来的地方呢!
沈子成心中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这些扬州员官必然将他的老底查了个清楚。知道他出⾝天下第一大富豪沈万三的家中,又是在京都见过世面的人。若是对这些露了怯的话,岂非有些不像话了?
画舫轻轻的划开,早已做好的酒席送了上来,沈子成和常森在桌坐下了,李琨、苏乙木和其他几位扬州的⾼官陪着一同坐下。明亮的月光下,透过舷窗便能看到远处的小金屴道:“苏大人,咱们锦⾐卫的人出来办事,为防万一,定下一条规矩,凡是用酒菜之时,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有人试过。”
苏乙木颔道:“镇抚大人说得对,锦⾐卫与寻常衙门不同,是要分外小心一些的!”
沈子成笑了笑,将自己面前那満満一杯酒,随手递给蝶⾐,板着脸说道:“你,给本官试试这酒!”
蝶⾐几乎快忍不住笑,可是却一直強忍着,接过酒杯,忍不住一口就喝了下去,果然是酒味醇厚,齿颊留香。便对沈子成点了点头,将酒杯递还给沈子成,却见沈子成自己拎起酒壶,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沈子成是现代人,哪里在乎这么多。苏乙木常森等人也没有多想,但是蝶⾐那个小丫头却是心如鹿撞…他居然用我用过的杯子,也不嫌弃!一颗小小芳心忽然患得患失起来,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沈子成这一次到扬州的来意,扬州员官心里都有数。之前蝶⾐在扬州连盗十一家达官贵人,其中员官就占到七人之多。除去一位扬州主事之外,其他六人都不⼲净。眼前这五六十人中,也只有那几个人是食不甘味的,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头顶上的乌纱帽还能带多久!
沈子成也不说公事,只是随意闲谈一些苏州故事,沈子成越沉得住气,苏乙木就越沉不住气。终于先跳开话头,低声说道:“镇抚大人,这次锦⾐卫亲自来查案,扬州上下自然是诚惶诚恐。先前那名飞天大盗落网的时候,说出赃物,乃是本州巡检刘章亲自带人去起出来的。稍候,在下会命刘章去沈镇抚那里禀告!”
“苏知府果然想得周到。”沈子成淡淡一笑:“这件案子也不难查,到时候结了案,苏知府也是大功一件。”
苏乙木笑了笑没有接话。只见⽔面上一条小船朝着画舫划了过来,靠在画舫旁边,跳上来一个瘦小的汉子。那人穿着一⾝官差服饰,神⾊紧张朝画舫內探头探脑。苏乙木皱了皱眉头,对沈子成说道:“镇抚大人,那是扬州府的差役,待我过去问问何事!”
沈子成笑道:“但去无妨!”
苏乙木起⾝朝画舫外走去,和那官差<img src="in/jiao.jpg">头接耳说了几句,走回席间,脸⾊忽然变得非常难看。
“出了什么事?”沈子成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苏乙木叹了口气:“正月里,许多员官都还没有开始坐堂,方才本官召集扬州员官给镇抚大人洗尘。那巡检刘章就没有来。于是我便命人去刘章家里寻他。到了之后现大门紧闭。那差役不敢怠慢,喊了半天门也没人应门,便壮着胆子墙翻进去看看是否出了什么意外。却见刘章一家七口都死在家中。应该已经有好几⽇了!”
“什么?”沈子成脸⾊一变。
这边常森已经拍案而起:“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现在就死,倒是要跟咱们锦⾐卫对着⼲上了?”
苏乙木的脸⾊极为难堪,支吾了两声,看着沈子成说道:“镇抚大人,你看如今怎么办?”
沈子成推杯而起,厉声喝道:“锦⾐卫有案子就要办,哪管他那么多!常千户,马上调集人手,去刘章家中看看。这个案子,咱们锦⾐卫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