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晚上,石秀就住在杨雄家中,他脫了自己的军装,收起了军器,只说是杨雄的兄弟,以前开过⾁铺的石三郞又回来探亲,周围邻居也都没看出来。其实在石秀看来,杨雄的脾气耿直耝疏,<img src="in/gen.jpg">本不适合做內应,无奈他作这牢城营的节级已经好几年,张青又和他接上了线,没得选择,只能赶鸭子上架。
在这个计划中,杨雄无疑是极为重要的角⾊,梁山要劫牢,必须要取得这位节级的配合,強攻牢城营风险太大。而通过杨雄,石秀就可以第一时间获得梁山具体人员和军力的配备等等报情。
“只要牢城营一打开,紧紧跟着晁盖,我手下的孩子们未必都认得晁盖,但都认得你,你跟着晁盖,我们就能钉死他!”这就是石秀<img src="in/jiao.jpg">给杨雄的任务,打开牢城营之后,杨雄作为“接受贼人贿赂,私放罪囚”的小吏,只有跟着上梁山这一条路,晁盖势必会将他带在⾝边。至于卢俊义,石秀就用不着杨雄帮忙了,但凡在大名府混过些时候的,有几个不认得这位河北⽟麒麟?
杨雄晃了晃脑袋,把一些犹豫都抛开了,正如石秀说的,收受罪犯亲眷的贿赂,这种事他又不是头一次⼲了,这次只不过是比以前的什么夹带私蔵之类要做的更多点,得把牢城营大门也打开罢了,轻车<img src="in/shu.jpg">路,有什么不好作的?
他正这么想着,院子里忽然有些响动,侧耳听时,好似是几个石子丢了进来,前几⽇雪下的不小,河北这几年一年比一年冷,⼊冬下的雪多半到开舂才能化,因此这几个石子丢在积雪上声音极细,若非有心人便觉察不到。
杨雄翻⾝而起,将窗子推开。手中晃亮了火折子,在窗前晃了几下。
隔了片刻,墙外两条黑影飞了进来。几步窜到窗口,跟着就跳了进来。来人夜行装扮,正是已经数次联络杨雄的张青和杨林。
张青开店出⾝,平常与人说话甚是和气,他与杨雄又是接触了几次,这牢头拿钱痛快,办事有些犹豫。正是他眼中最好控制的那种官吏,因此这几次接触下来,张青对杨雄的戒心早就消弭了大半。
“杨节级休怪,小弟本当早些来与节级情商,不过节级家中住了那位结拜兄弟,实在是不好露面。”说来也巧,⾼強火烧十字坡的时候,石秀还没有到他手下。后来也不曾跟着出使,加上张青多数时候都在塞外勾当。因此他并不认得石秀。再者,和他一道的杨林也是大名府左近的地头蛇,若是石秀有什么问题,他也能听到些风声。殊不知,这杨林也是个卧底!
杨雄哼了一声,也不理会,只道:“看知府相公的意思,大抵过了上元节就要了结了这案子。若要劫牢。就在这几⽇,你们可布置定当了?”
见张青有些呑呑吐吐,好似不大愿意将全盘打算脫出,杨雄很是着恼,将桌子一拍,圆睁双眼道:“此番某家可是提着脑袋当当,若是还不信我。不妨一拍两散!”
张青自然不会信他,不过面子上却装出懊悔兼感<img src="in/ji.jpg">。安慰了杨雄几句,随即从怀中取出上等紫金五百两,笑道:“杨节级义薄云天,慨然相助,山寨晁盖哥哥与诸位头领都是倾心,些许财物,不成敬意。异⽇杨节级上了山寨,还有厚礼相赠,亏待不了节级。”加上这一笔,前后张青已经送给杨雄一千二百两紫金,换成铜钱就是将近三万贯!这么大地财富,凭他一个押牢节级,拼了老命搜刮也是几辈子才能挣到的,张青绝对有自信,看在这些灿灿紫金面上,任何一个官吏都无法抗拒。
杨雄自然也不例外,<img src="in/gen.jpg">本不用假装,脸上已经被金光照的乐开了花,适才地恼火自然抛到九霄云外,一面嘴上客气,一面手上已经将那一堆金子搂了过来,掂起一铤在那里体会这金子带来的充实感,一面向张青笑道:“些许小事,何必客气?杨某有甚效劳处,张头领只管开口。”
张青很満意他的表现,却并不说具体的行动,只道:“左右便是这几天了,杨节级最要紧将柴大官人⾝体将养好,免得他⾝子太弱,行动不便,到时出城都是⿇烦。”
杨雄皱眉:“上元将至,牢城也要轮值,你这里定了⽇子,我才好安排人手,若是事到临头才知会了我,牢城里外人多了,打不开门,休要怪我!”
张青心中一转,情知这也说的在理,便笑道:“节级恁地把细!非是小弟有意相瞒,此刻众家兄弟大多还在城外,要到上元节才能尽数到这城中,晁盖哥哥的意思也是等众家兄弟齐聚,这才知会节级。既是节级这般说了,咱们权且就定正月十八后半夜,如何?动手的信号,小弟却实在不知了,须得请晁盖哥哥与军师示下。”
杨雄听了,只索作罢,又将柴进在牢里地情形说了一下,两个多月没受什么罪,柴进早就把⾝子养好了,牢里没什么地方给他作运动,看着还胖了几分,到时候跑路绝对没问题。
张青听了,心下甚喜,连声谢过杨雄,随后便即离去。
次⽇天明,在青楼睡了一晚的石秀才回来,待听杨雄转述之后,他只是一笑:“贼人举动,都在算中!兄长,你便只管去作你着倒反大牢的节级,旁的事都不需理,枝节多了,反露出马脚。”
这话杨雄已经牢记,连连点头,不在话下。
石秀仰起头,细细揣想前后各个关节,没发现什么岔子,便自回房睡去,他为了给张青和杨雄制造会面的机会,昨夜在青楼熬了一晚,顺便部署自己的众手下,着实累的不轻。
只是刚到门口,却又想起一事,转⾝道:“兄长,你这就要‘上山落草’了,许多金银细软不得收拾一下?以小弟看来,兄长须得速速将家中细软都存到大通钱庄里,开出银钞来随⾝带着,这才是落草的打算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