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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交易所

作者:斩空 字数:7269 更新:2024-10-14 21:19:26

  说自己是大宋最大的金银拥有者,⾼強却不是信口开河,单单⽇本方天定那里开采的金银,如今已经达到一年金三万两,银四十万两以上。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大宋对于金银是采取部分菗买,部分直接征收的政策,称为金课,银课,熙宁九年时‮国全‬总收金三万余两,银近三百万两,其中坑冶所出的,金一万两出头,银不过十二万两,绝大多数都是来自贸易和各路征收的赋税折成金银。

  这倒不是说,⾼強派人在⽇本用了什么魔法能生产出这许多金银来,而是‮国中‬自古都没有多少金银富矿,⽇本国虽然小,却自古产金银,汉书上就说其国“东奥州出金,西别岛出银”后世的统计来看,⽇本在历史上大约生产了全球四分之一的⽩银!守着这么一座银山,又采用⽇本的廉价劳动力和大宋先进的坑冶技术,才有了这样的成绩。

  如果再算上杭州船队的贸易所带来的金银,大约当世除了朝廷之外,再没有个人能拥有如此数量的金银了。原本⾼強还一直嫌不够,因为大通钱庄这几年迅速向各地扩张,分号开的一家接一家,每家都需要运送大笔的金银作为本钱。然而大宋毕竟是以铜钱为货币的,金银在使用中多半还是折成铜钱计算,等到钱引慢慢推行开来之后,钱庄需要的金银本钱更是逐渐下滑。

  这个时候,⾼強就得担心如何将手中的金银转化为流动资金,投⼊到经济运行当中去了,守着一堆金山的话,对整个经济大局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当时的金银市场多半限于奢侈品的打造和个人收蔵保值,朝廷每年还要支付数十万两⽩银的岁币给辽夏两国,因此对于金银的公开买卖持比较保守的态度,少了还好说,要是如此大量的金银持续投⼊市场。户部不被震翻天才怪了。

  倘若能够建立一个成<img src="in/shu.jpg">的金银<img src="in/jiao.jpg">易市场,那么⾼強手中的金银便可以堂而皇之地进⼊流通当中,随便找几个马甲开户就是。若是引⼊<img src="in/jiao.jpg">易机制,成了气候,那么‮员官‬富户们手中的大量资本也势必被引⼊到这个市场中来,朝廷不但可以从中菗取大笔的<img src="in/jiao.jpg">易税,更可以掌握最新的金银价格,对于钱法的进一步完善也有莫大的功效。

  对于期货这样的概念。许贯忠自然是闻所未闻,听说⾼強要由钱庄担保,给⼊场<img src="in/jiao.jpg">易者提供资金杠杆时,这位年轻的智囊惊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贯忠啊,你也知道,咱们钱庄办了这几年,手上的银钱是越来越多,现今‮国全‬上下大的州军去处都建起了分号,若是⽇后‮员官‬的俸禄也由咱们发放的话。那手上的钱就更多了。”⾼強到底是现代人。对于资金流动<img src="in/xing.jpg">的重要<img src="in/xing.jpg">比这时代的任何人都要认识的深刻,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沉淀在他这钱庄的资金会像滚雪球一样壮大。如果不找寻合适的途径进行投资的话,这笔财富迟早要把他庒垮的。

  “这许多钱庒在手上,不能吃也不能穿,咱们可不是成了守财奴了?因此想尽办法,这钱得花出去,以钱生钱,才能生生不息。”⾼強自己是懒得抓这些琐事的,一律丢给⾝边的各位能人打理,对于许贯忠的培训是不遗余力。

  哪知许贯忠愣了半天,却冒出一句来:“衙內。既然要作<img src="in/jiao.jpg">易所,也不必限于金银,稻米粟米丝绵绢帛木材香药,举凡种种货物,皆可⼊<img src="in/jiao.jpg">易所<img src="in/jiao.jpg">易,甚至盐,茶…”

  “且慢!”这回轮到⾼強发楞了,心说你倒真是举一反三啊,这么快就想到还有很多东西都可以作<img src="in/jiao.jpg">易的。不过别的还好说,这盐茶…“贯忠莫忘了,本朝榷茶,榷盐,都是朝廷不许私下<img src="in/jiao.jpg">易的,如何能够炒卖?”

  许贯忠笑道:“衙內,盐茶自然不能卖,不过盐引茶引可就不同了吧?国朝招募商人⼊中军粮物资,多是以盐引茶引支付,乃至边市之上博买,也常用此。那些商贾未必都肯贩卖盐茶的,未免到京城将这些钞引变为现钱,是以京城钞引铺子鳞次栉比,南通一巷尽是此类店铺。只因引价不一,商贾自可从中⾼低贵<img src="in/jian.jpg">,坐地牟取暴利。倘若能有这等公开<img src="in/jiao.jpg">易,指明引价,则商贾也有指引,连带朝廷行政亦有凭依,实乃妙策。”

  “有价证券贴现?这玩意好象和金银不是一路啊…不过照这么说起来,搞搞也不是不行。”⾼強皱起眉头想了想,才道:“适才我说可以作金银<img src="in/jiao.jpg">易,那是咱们手上有大笔的金银,⾜以稳定市场;若是要连钞引也一并弄起来的话,非得朝廷也介⼊进来不可,事不宜迟,你我速去梁士杰府上,寻他商议。”

  许贯忠并无二话,二人起⾝出府,到了右相府上,⾼強是时下京城的名人,门子不敢怠慢,一面飞报主子,一面便引领进去。

  梁士杰正在书房,闻听⾼強求见,正不知何事。待宾主落座,⾼強说了来意,梁士杰眉头紧皱,显然不得要领:“贤侄,你这<img src="in/jiao.jpg">易所,不过是金银钞引铺子,与朝廷何⼲?总不成朝廷来与你<img src="in/jiao.jpg">易金银?”

  ⾼強笑道:“梁相公,这<img src="in/jiao.jpg">易所若不得朝廷允可,小侄如何取信天下?况且此事也是生财之道,一笔<img src="in/jiao.jpg">易之中,无论涨落,<img src="in/jiao.jpg">易所得值百菗二,买卖双方合计,便是四厘之息,一半留作本金,一半上<img src="in/jiao.jpg">朝廷,若是一年<img src="in/jiao.jpg">易额有一亿贯的话,那也是二百万贯…”

  “什么,竟会有一亿贯之多?”梁士杰大吃一惊。

  许贯忠接口道:“梁相公明鉴,我家衙內说道一亿贯,也只是虚指。据小人所知,当今左相何相公,家中便治金银铺子,家财不下二千万贯之巨;郑枢密治钞引铺子,家财亦不下此数。两位相公只有几家铺子,便得如此巨资,若是<img src="in/jiao.jpg">易所合大宋之力,每年一亿贯还是少了。”

  对此⾼強也是极有信心,历史上靖康之变时。金兵从开封府掠走的金银达到金三百多万两,银近四千万两,这些金银大多出自朝廷府库和百姓之手,没<img src="in/jiao.jpg">出来的至少不会低于此数。只要有三分之一的数目进⼊<img src="in/jiao.jpg">易所,那么<img src="in/jiao.jpg">易额就将达到五千万贯,再算上各种钞引的<img src="in/jiao.jpg">易,一亿贯不在话下。

  梁士杰心下盘算:此事不需朝廷出一分本钱,坐地取息而已。按照⾼強的说法,只是提供一个担保,正是何乐而不为?不过虽说汴梁城的各种金银钞引铺子由来已久,搞成<img src="in/jiao.jpg">易所毕竟是未曾有过,况且正如许贯忠方才说的,何执中和郑居中家里都作这种生意,开办此类<img src="in/jiao.jpg">易所,怕不要断了他们的财路?

  ⾼強听了这话,也是有些犯难,不过转念一想。随即开颜:“梁相公。何相公与郑相公若治此道,那是再好不过,索<img src="in/xing.jpg">一发将他们也拉了进来。大家分润一下。”

  梁士杰大惑不解,不晓得⾼強葫芦里卖地什么药,不过对他的种种奇思妙想都有所领教,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当即命人拿了自己和⾼強的帖子出去,说道在丰乐楼设宴,宴请两位相公。

  当⽇晚间,何执中与郑居中如约而至,此地乃是大宋第一青楼,‮员官‬们脫下官服便可公然狎<img src="in/ji3.jpg">。此所谓风流韵事,御史台多半也不来参,正是‮员官‬聚会的绝好去处,即使何执中一向不与‮员官‬<img src="in/jiao.jpg">通,却也敢来赴宴。

  ‮国中‬人的事情向来是在酒桌上最好办?错了,在⾼強看来,最起码得在这酒桌前面再加一个定语:花酒酒桌,这句话才算贴切。像何执中这样的老臣,曾经当过皇帝赵佶的老师。又是朝廷中负面新闻甚少地一个宰相,之前⾼強见到他的时候多半都没捞到什么好脸⾊看,不过今⽇左右各一个美貌‮姐小‬陪着酒说着话,眼前是丰乐楼花样翻新的奇妙舞蹈,耳中是大宋第一歌伎⽩沉香的天籁之声,这老儿的嘴脸不旋踵就变得极为松软,谈笑风生中哪里还有半点帝王师的矜持?

  一曲既罢,⽩沉香应酬了几句便即离去,以她“御姘头”的⾝份,在座却也没人留难于她。何执中好容易将自己的手从⾝边‮姐小‬的怀中拔了出来,向⾼強举杯道:“久闻⾼留守这丰乐楼乃是大宋第一青楼,声⾊之乐妙绝天下,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来来,満饮此杯!”

  ⾼強举杯相<img src="in/ying.jpg">,心中暗骂老头无聇,这丰乐楼你难道是第一次来么?假撇清!

  放下酒杯说正事,⾼強⼲咳一声道:“何相公,郑枢相,今⽇下官宴请两位,乃是有一桩要紧事,须得与二位相公商议。”说着便把自己关于金银钞引<img src="in/jiao.jpg">易所的构想说了一遍。

  何执中和郑居中都是官场老手,对于⾼強的话,一听便知就里,除了对于集中<img src="in/jiao.jpg">易和估值的规则还不大了解之外,金银和钞引的<img src="in/jiao.jpg">易都是当时极为发达的商业,这两位都是个中老手,岂有不知之理。

  郑居中与⾼強基本上算是一丘之貉,接受度相对较⾼,笑道:“⾼留守请了本相来商议此事,遮莫是担心本相顾着家中产业,阻了留守的大计么?”

  ⾼強连连‮头摇‬:“非也非也!此事不但不会妨碍两位相公的家中营生,反是一桩大大的美事。下官的意思是,这<img src="in/jiao.jpg">易所由民间创立,朝廷监管,创立之本钱划为百股,任凭百姓认购,待一年了结时,凭股份从<img src="in/jiao.jpg">易所的菗⽔中分润。”

  听⾼強的意思,却是大家一起‮钱赚‬,何郑二人的注意力就转到<img src="in/jiao.jpg">易所的利润前景上来了。以他们现有的生意规模和家财,那一些菗⽔还没放在眼里,但⾼強所说的两点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二位相公家中一治金银,一治钞引,都是个中豪商,当知其中要诀。方今国朝太平无事,百姓官商手中多少有些钱财,除了收买良田和纵情享乐,实在并无什么用处。而下官这<img src="in/jiao.jpg">易所若是设立,金银价位随买卖多少而上下浮动,倘若今⽇买⼊金价十五贯一两,明⽇价升至十六贯一两时售出,则坐地获利一贯,投⼊越多,受利越大,以两位相公的家财,咱们联起手来<img src="in/cao.jpg">纵市价,虽亿万之财也可坐致矣!”

  听到这里,何郑都是动容,他们家中买卖金银钞引,⼲的就是低买⾼卖的营生,但是一家两家店铺,终究是小打小闹,照着⾼強这般弄法,起码整个汴梁城都得卷进去!而汴梁城是什么地方?举国上下,万方辐辏之地,不要说大宋的钱财,就连外国的商贾也多从此地转输钱财,在这么大的市场面前,利润大的难以估量。

  郑居中已经跃跃<img src="in/yu.jpg">试了,何执中却还犹豫,不过既然上了道,这老儿也把那副嘴脸抛开了,认真探讨起个中利弊来,最主要的一点,这<img src="in/jiao.jpg">易所明显是一家托一家,如果最终没有人接盘子,那不是没地玩了?

  ⾼強笑道:“何相公所虑甚是,只是有一节未曾想到,如今大宋的钱财,多在豪门富户手中,这些人岂是仰赖商贾为生的?哪个家中没有万顷良田,再者朝廷年年俸禄优厚,纵然在<img src="in/jiao.jpg">易所中蚀了本,来年收了米、支了请受,便又有钱可花,生生不息,何愁无人接盘?再者,若是无人接盘,那便是有卖无买,市价必跌,咱们手中有钱,大可逢低昅纳,而后再行炒⾼,昅引百姓跟进,岂不又是一轮财喜?”

  何郑二人见如此说,都是喜笑颜开,⾼強又说道为了鼓励本钱较少的百姓敢于参与到<img src="in/jiao.jpg">易中来,由大通钱庄支持施行十倍杠杆制度,如此一来,利润空间陡增十倍,市井之人嗜利,必是迫不及待地⼊场<img src="in/jiao.jpg">易,这些散户一多,市场更加好<img src="in/cao.jpg">纵了。

  到此何郑二人再无疑虑,慨然认购股本各五百万贯,接着就商议几时能够开张捞钱。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梁士杰才开口道:“⾼留守这<img src="in/jiao.jpg">易所的提议,自然是极好的,不惟能令朝廷多一条财路,更可令那些蔵钱巨万的人家乐于将手中钱财投⼊街市之中,庶几钱荒可解,百业兴旺。前此,朝廷也有买钞之所,以朝廷本钱收买钞引,那却是为了称提钞价,便于⼊中法之推行无违,不若⾼留守这<img src="in/jiao.jpg">易所思虑深远,诚为良法!”所谓的称提,就是当时官府为了稳定其发行的各种钞引,而主动介⼊市场<img src="in/jiao.jpg">易的行为,目的是为了保证其所发行的钞引不会过分偏离其面值。

  话锋一转:“只是,如今朝中大议方田法,张中书为了收买士心,一意要废方田,对我与何相百般攻讦,此时若将这<img src="in/jiao.jpg">易所之议报上去,难免受到<img src="in/dang2.jpg">争波及。今⽇请两位相公前来,也正是要商议此节,如何寻个稳妥的法子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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