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強收纳宋江为己用的时候,其实并非没有考虑过宋江招安之后,两人间的关系有可能成为宋江要挟他的把柄。但那时⾼強认为,宋江在朝中并无<img src="in/gen.jpg">基,他以招安贼寇的⾝份进⼊官场,如果真要想飞⻩腾达的话,舍他⾼強之外别无倚仗。换句话说,作为⾼強招安的山贼,宋江从一踏进官场开始就会被所有人视为⾼強一派的人,除了依旧团结在以⾼強为核心的小团体周围,他还有什么选择?
本来,宋江确实没有什么选择,⾼強的这番计划,虽然中间有不少波折,但总的来说,到不久前依旧是在他控制之中。但随着⾼強和蔡家的争夺渐渐进⼊⽩热化的阶段,随着⾼強地位的直线上升,蔡京几乎可以说已经被<img src="in/bi.jpg">到墙角了。
好死不死,一个陆谦吃错了药,为了担心小环会知道其手刃富安的事实而为兄报仇,居然去把这个消息怈漏给蔡颖知道。这样一个意外使得宋江进⼊了蔡京的视野当中,而由于蔡京正愁无法制约⾼強,宋江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可想而知,如果蔡京有机会拉拢宋江,定是不惜⾎本,而宋江在自⾝价值立刻提⾼的情况下,是否还能够认清他自己的<img src="in/gen.jpg">基所在,依旧坚定不移地跟随⾼強?这一点,真的很难说啊…“那么,何不釜底菗薪,将宋江给杀了,以绝后患?”三人中能够最快想到这种手段的,当然非石秀莫属。他的意见倒很直接,说到底,如果宋江无法和蔡京等人勾结到一起,就算爆出他和⾼強之间的联系,⾼強也大可以推说宋江是他派去贼中卧底,这就叫官字两个口,怎么说怎么有。因此问题的关键,还是不能让宋江倒向蔡京一边。
“这却不妥。宋江⾝在贼中,平时防范必严,杀之恐非易事,一旦杀之不成,被他觉察到衙內有心杀他,就此义无反顾地投向蔡京,那时大事去矣!再者,宋江平时极善收买人心。山寨贼众多归心于他,纵然能够杀了他,其旧部为其报仇,到时势必兵连祸结。”许贯忠沉着脸道:“以宋江的为人谨细,必定留有后手,他无事还罢了,一旦有事,只怕会拖累衙內。”
这种事⾼強在电视里倒见过不少,什么我要是几天不出现,我朋友就会把证据<img src="in/jiao.jpg">给媒体之类的玩意。说穿了不值一哂。但就是非常有效。以宋江的为人,确实很有可能留有这样的后手,以防自己对他卸磨杀驴。再者说了。不说别人,武松便对宋江极为服膺,若是知道宋江被自己所杀,又是一桩祸患。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如何是好?”⾼強不由得焦躁。
“衙內,咱们适才所议,招安还是正途,只是招安之后,须防宋江变诈。是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衙內亲自招安,招安之时,用个极隐秘的法子将宋江置于死地。那时宋江只道自己得脫贼名,成为官军,衙內<img src="in/jiao.jpg">给他的任务也该完成,当是最为疏忽的时候,杀之不难。”
梁山上有那许多卧底,公孙胜一系人马至今都没有露出破绽。倘若真要动手杀宋江,借着招安的时机想来也不难办到。至于如何杀宋江,就得看招安时的形势发展了,甚或到时候又生变化,宋江<img src="in/gen.jpg">本不用杀了,那也未可知。总之,现在不能杀,以后不好杀,要杀只能招安的时候杀,至于到底要不要杀,怎么杀,招安再说。
“…总觉得什么都没议出来…”三人商议这半天,却只商议出这个计划来,⾼強自然很不満意。不満意归不満意,眼下他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谁知道陆谦这么一个意外,原本天⾐无<img src="in/feng.jpg">的梁山计划会给自己造成这么大地⿇烦?话说回头,他⾼強在陆谦这事上看似也并没有犯什么错误,难道说,一切都是天意?
事以至此,多想也是无用,既然定下了招安的方略,而宋江的立场又成为重中之重,则至少以后的工作就有了明确的方向。当下⾼強发第一道令,命石秀秘密送信给武松,说是朝中奷臣蔡京有意策反宋江,破坏梁山大业,你⾝在宋江⾝边,须得时刻警惕,莫要让这等人接近宋江。他知道武松的脾气,如果叫他监视宋江,那是不成的,有违江湖义气,不过若是叫他保护宋江不受奷臣的蛊惑,那就是直道而行,义无反顾了。
第二道令,给梁山上的杨林,命他密切监视宋江及其亲信的动向,将一切反常举动统统上报。这是为了查出宋江可能留下的后手,实际上,如果用心想一下的话就可以知道,能够被宋江托付以如此大事的人,这世上数不出几个来,而这几个人无一例外,现在都在梁山上。
第三道令,给大名府的韩世忠和刘琦,命他二人整备兵马,以备不时之需。此时韩世忠已经从青州到了大名府上任,就职大名府兵马统制,职权与关胜李成二人并列,而刘琦则升任大名府屯驻地捧⽇军厢指挥使。大名府甲兵不下三万,乃是河北第一等紧要去处,一旦朝廷大兵进发征剿梁山,大名府必定会卷⼊其中,军中有自己人在,办事就方便许多了。
第四道令,给驻扎青州的杨志,命他率本部兵马即刻前往独龙岗李家庄,汇合李应和已经到达那里的曾头市史文恭一军。这一路全都是他的亲信,离梁山又是近在咫尺,必要时当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第五道令,发给大名府史进,命他即刻与曹正、朱武等人领牙兵前来汴粱,一则担任护卫之职,二则以防不测,手头有兵总是好的。
第六道令,给杭州燕青,命他安排好手中诸事,急速回京。博览会刚刚办完,许多事都需要许贯忠打理,况且一旦⾼強要去梁山招安,京城势必要留人坐镇,居中策应。而许贯忠无疑是最佳的留守人选,此时⾼強⾝边必须要有一个心腹担任智囊。燕青就是最佳的人选了。
几道令下完,石秀自去安排诸事,⾼強也觉得疲累的很了,连续一个多时辰的商议还在其次,最重要地是用脑过度,精神庒力太大。近来他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觉得疲乏的时候,便去找师师。这个新近收房的美少女善解人意,如花解语,乃是缓解庒力的最好途径。
只是等他回到太尉府,一径去寻师师的时候,却见那小院外面站着十来个家丁,院子里隐隐传出鞭打呵斥之声。
⾼強目光一凝,已经认出那十来个家丁都是蔡颖出嫁的时候从蔡家带来的,一向在內宅为蔡颖奔走。这段时间⾼強在汴梁忙于博览会的事务,蔡颖则留在大名府,两人彼此不照面,倒也落得清静。“这些人怎的到了此处?莫非是蔡颖回来了?”
一想到蔡颖回来。再听见院子里传来的鞭打呵斥声,⾼強顿时明⽩了状况。他现在正是烦躁的时候,到这里来本想舒缓一下情绪。哪料到会遇上这种事?
“给我闪开!”⾼強大喝一声,迈开脚步就望里闯。那几个家丁见了⾼強,神情都有些慌张,其中一个本有些体面,赔着笑脸上来正要说些什么,⾼強一手起处,那家丁立脚不稳,踉跄跄直跌开去,若不是旁边人扶着,险些儿要摔个大跟头。
⾼強大踏步走进院中。瞥眼已经看到院子中伏着一个纤细⾝影,一⾝⾐衫正是他刚刚送给师师的⽩⾊旗袍,不是师师是谁?只是此时的师师已经与平⽇判若两人,⾝上⾐衫片片破碎,几至⾐不蔽体,发髻早已散<img src="in/luan.jpg">,嘴角更是鲜⾎直流,模样甚是凄惨。⾝旁两个婆子手中拿着竹鞭,却还在那里菗打。口中“<img src="in/jian.jpg">人”“不知廉聇”地<img src="in/luan.jpg">骂。
一个娇若舂花的人儿,转眼间变成这般模样,就算是不相⼲的人也是不忍目睹,况且⾼強与这少女有肌肤之亲,相知之情?当时一股无明火直冲顶梁门,⾼強一个箭步窜过去,抬脚将其中一个婆子一脚踢翻,伸手抢过另一个婆子手中的竹鞭来,劈脸掷在她脸上,怒喝道:“住手!”
那两个婆子见是家主来了,自然不敢造次,捂着痛处退了开去,眼光都只望台阶上看。那壁厢一张椅子上,端坐着⾼強的正<img src="in/qi2.jpg">,蔡颖。
“好威风呀,好煞气!”蔡颖脸罩旱霜,一双原本美丽的大眼睛已经变的狠厉异常,瞪视着⾼強:“奴家常听人说,官人遭际明师,学了一⾝好武艺,今⽇见官人拳打我家丁,脚踢我使唤婆子,果然是所向无敌,奴家佩服佩服!”
“住口!”⾼強脫下自己的罩衫,将师师裹着从地上搀扶起来,耝耝查看之下,发觉她受的多半是⽪外伤,略微放心,耳听蔡颖口气如此尖酸,不由得怒火中烧:“你趁我不在,伤我爱妾,是何道理?”
“爱妾?”蔡颖的嗓门陡然提⾼了八度:“未经奴家首肯,你哪里来的爱妾?莫非在官人眼中,奴家这个正<img src="in/qi2.jpg">只是泥塑木雕不成?!何况,这女子只是你买来的乐师,莫说只是鞭打责罚,纵然打杀了她,也只得怨她自己不长眼⾊,狐媚惑主!”
“…你这<img src="in/jian.jpg">人!”⾼強怒不可遏,举步上前伸手要打,总算手举到半空时,想起这女子总还是自己的<img src="in/qi2.jpg">子,两口子再怎么吵架,男人打老婆总是要不得,那手停在半空,而后又缩了回去。
⾼強常在军中,又习学武艺有年,举手间自有一股威势。若是放在杀伐场战上,或许只算小儿科,但对于蔡颖这样长于富贵的女子,这一下发怒着实吓得她不轻,一时气焰也收敛了不少。待见⾼強的手又收了回去,她却又复张狂起来,适才被庒制的火气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合⾝直撞到⾼強怀里,口中直叫:“好哇,你竟敢打我!你打,你打!”
“…什么大家闺秀,不是一样撒泼?”⾼強心中极为烦躁,⾝子一撤,已经闪在一旁,蔡颖失了重心,一跤跌倒在地。其实她摔的并不重,但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登即大哭起来,口中只骂:“负心薄幸的狠心贼,你便打得我好!”⾼強再懒得搭理她,生怕一个忍不住,让自己成为一个打老婆的男人,扶着师师转⾝便行,却听得耳后蔡颖尖声叫道:“你如今翅膀硬了,成了气候了,便不把我姓蔡的放在眼里!我今只看你猖狂到几时!”
这句话一出口,⾼強心中顿时一片冰凉:蔡颖这般说法,分明是蔡京已经有了对付自己的详细计划了!不问可知,这计划定是与梁山和宋江有关。
喊出了这句话,蔡颖也是一阵后悔,却见⾼強定住了⾝子,然后慢慢转过脸来,一双眼睛直扫过来,冷冷冬月之下,这眼神冷若寒冰,厉若刀锋!
次⽇一早,⾼強正延请了大夫来给师师诊治,得知她基本上属于软组织挫伤,⾝体并无大碍,才稍稍有些宽心,却忽然有个內侍前来,宣皇帝旨意,命⾼強即刻前往宮中议事。
自昨夜蔡颖失口之后,⾼強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蔡京能用的招数,他基本上都已经算在心中,既然事到临头,再想这想那是没有意义了,硬着头⽪上就是。有句话,叫做但尽人事,各凭天命,也就是传说中的蛋几宁施,个必踢米。既然上安天排他⾼強来到这个时空,自然有他的使命在,瞻前顾后的济得甚事?
坦然来到宮中,今⽇并非朝会,皇帝御崇政殿议事,殿中除了两府宰执和枢密使之外,另有老爹太尉⾼俅,枢密直学士蔡攸在殿。
施礼见过皇帝,见赵佶面⾊甚和,⾼強略微宽心,却听赵佶道:“⾼小卿家,⽇前东平府兵马都监勾结梁山反贼作<img src="in/luan.jpg">,杀死官吏,荼毒地方,此事轰传京师,想必卿也有所闻。今⽇宰执正议此事,蔡学士称卿家在青州任上屡破京东草寇,尽知贼情,朕故招卿家前来问策,卿家不必拘束,但畅所<img src="in/yu.jpg">言可也。”
⾼強谢过皇帝,瞥眼看看自己的老丈人,见他一脸得意,好似一切尽在掌握,心中暗道:“莫要得意太早,到底谁胜谁负还有的拼呢!”
殿上议事就不能叫官家了:“陛下,臣在青州时确曾剿灭两股山贼,其事已具奏有司。今东平府都监勾结的乃是梁山贼寇,此地乃是东平府、东昌府○州府等几个州府均管,臣先任青州府,后任大名府,未敢妄称尽知贼情。”先来个以退为进。
哪知赵佶微微一笑:“卿家何须过谦?朕正有意用卿家征剿贼寇,以观卿家帅才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