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主一声呵斥,把昑笛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嘴不敢再说,心里怦怦<img src="in/luan.jpg">跳。还以为是一句话惹上了大祸,但没想到魔教主接下来并没有把她怎么样,就只盯着无心说:“你真就是被我打死也毫无怨言了吗?”
“确实!”无心回答“所以你可以动手了。”
魔教主哼了一声,幽幽地说:“就是杀了你,我二十年的苦也已经吃了!你倒想一死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无心听她说得幽怨,不由睁开了眼问:“那要怎么惩罚我,才能消你心头之恨?”
魔教主踟躇了一下才回答:“我现在还没有想到,不过,等我想到的时候,就不知道你会在什么地方,或者又十年二十年地躲了起来,我又上哪里找你算帐去!”
无心说:“我说了不会躲,就肯定不会躲了,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躲或许是不会躲的,就是一直在暗中偷偷地跟着,鬼头鬼脑,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无心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个…起初我是没有勇气见你,后来看到你行事实在出人意料,不免感到担心,因此暗中观察动态,以策对应。”
“你又想怎么对应?”魔教主不咸不淡地问“和其他人一样唾我骂我追我杀我吗?”
无心忍不住叹气,都已经说得这么明⽩了,她还是拗不过脾气来:“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我确实是担心,江湖上嫌憎你的人太多,你又何苦多生枝节让别人加深对你的误会?昨夜偷⼊宁府带走了那位宁馨儿姑娘,今天又带走这位姑娘,幸亏昨夜有司徒雷帮你周旋,今天又没有惊动他人,才没有⼲戈迭起。这两位姑娘和你又没有冤仇,你带走她们又为了什么?”
魔教主冷冷地:“又不是杀了蒸了煮了吃,要你管这么多。”
“啊?”昑笛闻言大惊失⾊,忍不住低低叫出声来。
魔教主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胆子小经不起恐吓,就嘲讽地一笑,接着说“看把你吓成这样,难道我是嗜杀忍残之人?我只不过想要你陪伴馨儿罢了,我事情忙,她难免孤单冷清,心情不好了对⾝体也不好,只是陪她解闷儿,这你总做得到的吧?”
昑笛抚着心口这才算定下了心。怎么不早说啊?早说了的话自己就不害怕了,而且公子爷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去向,也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她这边暗自思忖,魔教主偏偏目光如炬,说:“在想那风流小子了?”
昑笛轻轻头摇,似乎多想也无益啊!
“他要是肯为你着急担忧,应该是你的造化了!”魔教主哼了一声“他肯来找你就说明心里有你,要是不愿意找,你从此就死了心的跟着我走,我难道就会亏待了你的?我教中多数女子都是因为不堪忍受男人的欺凌才投奔我,可见天底下坏男人多不胜数,我劝你不必痴痴傻傻地把前途押在男人⾝上,⽩⽩蹉跎了如花的岁月。”
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总有意无意地去扫无心,怨艾嗔怪之意显露无遗。无心垂首念佛无言以对,昑笛则回答:“教主说得在理,本来我也在左右为难,留在公子爷⾝边是给他添烦恼,能跟了教主那是我的福气。只不过公子爷一直对我那么好,如果不告别一声就离开了,总觉得过意不去…”
“要他知道你的去向,那还不简单?”魔教主又瞥了一眼无心,再不废话,拉着昑笛就走。
“可是他…”昑笛回⾝看着无心,刚才还要打要杀的,她这时候怎么就撇下不管了?
魔教主一声冷哼,让昑笛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她暗暗一吐⾆头真的不敢再言语。而无心则急忙叫了一声:“青霜。”
“真罗嗦!”魔教主顿住“还有什么废话要说的?”
无心愣愣地:“你…就这么走了?”
魔教主不回答,但意思非常明显…已经便宜你,不杀你了,还想怎么样?
无心顿了很久,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但在魔教主不耐烦地想走时,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那位宁馨儿姑娘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敢提她?”魔教主居然大怒,厉叱一声“你不配提起她!还不快点滚,再要罗嗦,看我不劈了你。”
看来宁馨儿对她而言真的是意义非凡,但凡有人问起,她都会情绪失控。无心又怎么赣再追问下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拂袖而去。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芳踪皆无了。
头摇轻叹一声,无心也没心思念佛了,呆呆望着天空默坐良久。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他都可以听见落叶坠地的声响。忽然之间就有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这声音甚至比落叶更轻,要不是他內功深厚,恐怕还听不见。
不用说,那是个轻功⾼手过来了,脚步第一声响起时还遥远,转瞬间人竟然就已经到了他跟前。
显然来人料不到会在这里看见无心,愣了一下才开口:“请问…”
无心对他点了点头:“我当是谁,原来是千里无影,太湖雷家的三公子。”
来人正是雷千里。他一心牵挂着爱<img src="in/qi2.jpg">,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不停地搜索着她的下落,苦于毫无任何结果,这时候已经是双目肿红疲态尽现了,但仍然心不死地不肯放弃追寻。却<img src="in/gen.jpg">本就没有料到魔教主在安顿了宁馨儿之后,又返回宁府去把昑笛也带走了。
这是第一百零一遍地再次逡巡到这里,巧是真的不巧,没见到魔教主却碰上了无心。也是不抱多大希望了,他姑且一试问上一句:“大师可曾见到过內子宁馨儿,或者是魔教主?”
当然没想到无心的回答会让他差点跳起来:“雷三公子要是找魔教主的话,我刚才倒是见到的。”
雷千里急忙追问:“现在她在哪里?是单⾝一个还是和馨儿在一起?”
“雷三公子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几句。”无心说。
雷千里又怎么不急躁?跺了跺脚说:“你为什么不把她留住?她把我夫<img src="in/qi2.jpg">生生地拆散了,为什么你不留住她,也好让我找回馨儿…现在她去哪里了,说啊?”
“是她把你夫<img src="in/qi2.jpg">拆散了,还是另有原因?”
无心一句话把雷千里问得顿了顿。想到宁馨儿临去时对他说的那些话,想到她竟然忍心撇下他跟着魔教主走,他的心就像是要裂开来似的,不由握紧了拳头,哑声说:“要如果没有魔教主这人,我和馨儿又怎么可能分开。我问你,你明明知道馨儿是我<img src="in/qi2.jpg">子,又为什么不留住魔教主,要她把馨儿还给我?”
这话很不讲道理,不过无心怜惜他的苦恼,并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我留得住她吗?我又凭什么留住她。雷三公子,其实留得住也罢,留不住也罢,来去本无定数,焉知那不是你的运气?”
运气?雷千里忍不住冷笑,没有了馨儿他还有什么运气可言,罢了,这个老和尚<img src="in/gen.jpg">本就不懂人世间的真情,不怪乎二十年前要落个被逐出少林寺的下场。
“我懂得人世间的真情么?”无心听他反诘,不免喃喃自语“我不懂么?所以害她凄苦了二十年。”
雷千里实在不耐烦了,大声打断他:“快点告诉我,魔教主究竟往哪个方向去了?”
无心偏不回答,仔细看了他几眼,又叹了口气:“雷三公子,我且问你,宁馨儿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很亲密?”
“她们是师徒。”雷千里说“你问这个⼲什么?”
师徒?无心喃喃地复述了一遍,眉头紧锁,似乎遇上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下去说:“既然是师徒,当然就有师徒的情份,你对宁馨儿用情至深,魔教主对她未必不是如此。就算你把宁馨儿还给她几天,尽一份做弟子的孝心也是应该的!而我听她言语间对宁馨儿非常疼爱照顾,你其实用不着太焦虑了。”
“可她偏偏就把我们拆散了!”雷千里简直要跳脚“唉,跟年说了你也不懂,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魔教主去了哪里?再不说我就…”
把拳头捏了起来又放了下去,这时候还算没有理智全无,知道自己和无心动手的话多半捞不到便宜,反而更耽搁时间。
无心不忍不说了,但才要开口,忽然见那边飞也似的又来了个人,到了跟前倏地停下,两边都没料到会碰面,所以都非常惊讶:“千里,你在这里?”
“表哥!”雷千里张口就问“你见过馨儿吗?”没想到他的表哥…吕鸣铁几乎在同时张口问他:“你见到昑笛了吗?”
一句话出口两人又同时顿住,继而相对苦笑,知道各自要找的人,问对方是问不出结果来的了。
无心则念了声佛:“吕公子要找的,应该就是被魔教主带走的那位姑娘了?”
魔教主?吕鸣铁闻言变了脸⾊,昑笛竟然落⼊了魔教主手里,恐怕凶多吉少:“大师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你别问他了。”雷千里沉着脸哼了一声“他一门心思只想着为魔教主说好话,恐怕不会愿意帮我们的忙。”
“我岂是不愿意帮你们。”无心一叹,就怕这两位按照指点找到人之后,不分青红皂⽩的一场争执,魔教主伤了他们不好,他们伤了魔教主更不好“老和尚请求两位先坐下来,听我说上几句好不好?”
“什么叫做不分青红皂⽩?”雷千里说“我不找魔教主要回<img src="in/qi2.jpg">子,难道还这么忍气呑声了不成?”
就是!吕鸣铁也同意,要找魔教主不为别的事,就只为了问她一个无故掳人的错失,难道不应该吗?
“两位为什么就认定她带走两位姑娘就是不怀好意呢?”无心说“或许是她觉得冷清气闷,需要两位姑娘陪伴,她是魔教主但也是个人啊,也有七情六<img src="in/yu.jpg">喜怒哀乐,为什么别人就认定她乖张暴戾不可理喻?”
雷千里实在忍不住了:“大师,可别怪我们对你不敬,而是你的话实在让我们怀疑,你和魔教主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
其实这话都是说来多余的,江湖上谁不知道无心和魔教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瓜葛呢。
“不错。”无心索<img src="in/xing.jpg">大方承认了“正是因为我当年铸下的大错,才害她吃了二十年的苦痛。”
既然这样,老和尚是要把她帮到底了?看来还是得武力解决问题,雷千里把袖子一挽:“大师,你要是痛快指点我们方向,那也就罢了,要是还不肯说,我可真要动手了。”
无心淡淡苦笑,早就请求他们听自己说几句再作道理,但年轻人就是脾气躁,没办法。
“我怕我们听你说完了,昑笛和宁馨儿也找不回来了。”吕鸣铁不无担忧地说。
无心说:“昑笛姑娘是被魔教主请了去陪伴宁馨儿姑娘的,绝对不会有姓名之忧,要是你们不信我的话,不妨点了我的⽳道,两位姑娘要有什么差错,由我来抵命,你们看如何?”
说着把双臂下垂,就等着他们来点⽳。话说到这份儿上,看无心和尚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吕雷两人倒有点踟躇起来,对望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同时点了点头…也罢,就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也不去点无心的⽳,一起坐了下来,不过坐得巧,一左一右正好把无心夹在中间,以防万一嘛!
“最好是长话短说!”雷千里又加还是一句。
“多谢两位了!”无心点头,略微顿了一下,思索着该从何说起,然后才慢慢地把二十年前发生的事说给两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