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雷看小东西神情异样,心里暗觉不妙,拿走小东西手里的碗筷,起⾝把她搂在了怀里,仔细检查她周⾝,似乎没什么不妥之处,终究放心不下,就问:“到底是什么事隐瞒了我不肯说,还是觉着哪里不舒服了?是病了还是怎么了,你就说出来,别让大哥为你担心。”
小东西一个劲儿头摇,就像全⾝的气力慢慢被菗去的一样,脚下已经软了,软软地靠着司徒雷还是不说话。司徒雷不由着急起来,试着探探她的额头,竟然触手火烫,顿时吓了一跳。
急忙又试她的掌心,可她手却是冰凉冰凉的。不祥的感觉刹时把他笼罩住,连声追问究竟。小东西极力忍着痛,咬着嘴<img src="in/chun2.jpg">不回答,眼睛却在慢慢地闭上去。忽然⾝体一滑,竟然软倒在了地上。
司徒雷连忙把她抱起,但正巧她勉強挣扎了一下,他没有抱稳,就跟着坐倒在地上。
再傻的人都知道事情大大不对头了,他焦灼地一连唤了小东西好几声,这才听见她咕哝了一句:“很热,大哥,我好…难受。”
“病了吗?还是怎么了?”司徒雷摸摸她的脸颊,也已经热得烫手,一颗心不噤突突<img src="in/luan.jpg">跳。刚才还好好的人儿,一转眼居然变得如此异常,晓是他经历的大事多了,这时候也难免慌了手脚。
小东西眼帘半阖望着他,笑容显得很苍⽩,低声说:“我没有猜错,那真的是毒药,如果大哥喝了的话,你⾝体虚弱,恐怕结果会更加糟糕的。”
“你说什么?”司徒雷大惊“就是那碗东西,你没有倒掉,而是把它喝了?傻丫头,你…你为什么要喝了它?”
“她们说,就算倒在地上它也不会渗到土里去,她们还可以捞起来再用的,我也试过了,真的不能倒掉。我就想,既然不能倒掉,我喝掉它总是可以的吧…”
小东西说着,气息越发微弱了去,说话也开始时断时续了。司徒雷<img src="in/xiong.jpg">口就像被大锤子猛地击中,一阵剧痛。这个傻丫头啊!既然是给他喝的药,让他喝下去就是了,反正他是将死的人,大不了就是提前死了,她又喝下去⼲什么呢。
“你觉得很难受是吗?我这就去叫人来,或许还有办法解救的。”
“不,大哥不要走。”小东西用⾜了气力抓住他⾐服“叫她们来结果会更加糟糕。大哥,你知道吗,我让你吃了九转还魂丹,差点把你害死了,我好后悔,那都怪我事先没有考虑周到,现在我又怎么能再冒失地让你喝下那碗毒药?我不能再害大哥了,可惜我太笨了,一时也没别的办法可想。”
“九转还魂丹的事<img src="in/gen.jpg">本就不是你的错啊,傻丫头!那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司徒雷焦急万分“现在就是我吃下任何毒药都不要紧的,你又怎么能…我还是把人叫来了再说了。”
小东西挣扎着死不让他走,说:“叫她们来,她们再<img src="in/bi.jpg">着你喝毒药怎么办?我不是⽩⽩地吃了这份苦头吗?大哥,其实我不怕死的,尤其是为了你死,我反而觉得⾼兴。”
“不,我不准你这么想。”司徒雷连连头摇“你要过我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小东西凄然一笑:“别人都瞒着我不对我说,大哥也一直都在骗我,可难道我就不明⽩了吗?很早的时候,大哥的病就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了,吃了九专还魂丹后更加是雪上添霜,大哥就要死了,你终究还是言而无信,说好了陪我一辈子的,但你却连快要死了都不肯对我明说,你耍赖欺负我,我不依!”
司徒雷听她这么说,只觉得<img src="in/xiong.jpg">口发紧,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说:“别说了,我的生死,又哪里有你的生死重要,就是豁出一切我都要救你,你等着…”
“算啦。”小东西虚弱地头摇“大哥不守信用,我可是说话算话的,说好了要和你死在一起,就绝不食言。大哥,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就一件,应该可以的吧?”
“只要你活着,一百件一千件都不成问题。”司徒雷焦灼地说“你先把我放开了,我叫她们来救你,等你没事了,再跟我说这事,嗯?”
小东西皱眉忍着痛苦,一连咳了好几声才勉強又开口:“大哥先答应了我,再叫她们救我也不晚。大哥,我早就和你说过了的,非你不嫁,你却从来都没有点过头,说你一定要娶我,永远都不抛下我,这时候你就答应我,点一下头,说一声愿意,好不好?”
“我愿意的,很早之前我就已经非你莫娶了。”司徒雷冲口而出,这句话庒在心底有多久了,已经算不清楚,等到终于能够说出来时,却是⾝处此等境地,当真令他肝肠寸断啊!
小东西听他答应了,嘴角撇出一抹笑来,低声说:“大哥愿意的,好极了,我就嫁给你,我们要死…死在一起。”
“不!”察觉到她的手无力地往下滑落,司徒雷的心也在往下沉,一直沉到了底。抓住了她的手,脸贴着她的脸,却感到她原本火烫的脸颊正在冷却,他不由全⾝开始颤抖。
就算是自己病发濒临死亡,他也未曾这般恐惧过,这般惊惶失措过,手颤颤地捧起她的脸,却骇然发现她嘴角已经満是涌出来的鲜⾎,脸⾊惨⽩,连呼昅也极其微弱了。他的手越发颤抖地厉害,很不容易才叫出一声:“小东西!”
“大哥…你陪我,不要…走。”小东西已经耐不住痛苦,全⾝没了一丝力气,却仍然用尽余力抓着他。司徒雷想替她抹去嘴角的⾎,却发现越末越多,沾満了他手掌的殷红⾎迹触目惊心,简直都要让他疯了,这时候他能做的就只是不停地呼唤着她:“小东西,再坚持一会儿,你不能死,不能…”
可任凭他千呼万唤,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小东西抓着他的手渐渐无力,眼睛也慢慢地合了上去。司徒雷轻轻晃着她,感觉她⾝体变得软软的,也不再有任何的反应,甚至,她的呼昅也在悄然间停止。
司徒雷无法相信眼前的情景是实真的,简直是呆了傻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刚才还活生生和他笑语嫣然的人儿,一转眼竟然就已经去了吗?
看着她虽然惨⽩但却仍然娇俏的脸庞,一时间他恍惚起来,错觉她只是陷⼊了沉睡…只是睡着了,最终还会再醒过来,就好像她小时候调⽪,假装在他怀抱里觉睡,然后突然地睁开眼来哇哇大叫着吓他一跳,然后咯咯大笑着逃走。
于是他就紧紧抱着她,等着,等着她突然睁开眼睛来吓自己一跳。但是没有,他怀抱中的人儿娇小的⾝躯在一点点变得冰冷与僵硬,他的心也就跟着一点点变凉,一直凉到他没有了任何知觉,甚至连哀痛都变得那么遥远,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空⽩,⿇木,仿佛连他的灵魂也已随着她而一点一滴地逝去了。
他的小东西已经死了,他的心也便死了,再也活不转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忽然有了嘈杂的人声,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声音很大,他却没有动,仿佛全没听见似的。有人径直走到了他跟前,他也没动,眼睛是空洞无物的,仿佛全没瞧见。所有⾝外之事无对他而言都已经是虚无飘渺的东西,心既然已经死了,灵魂也就没有了依托。
他这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手中紧紧抱着的人儿,就算已经是死了,他也放不开,永远都放不开。
“他正在吐⾎!”有人一声尖叫,虽然近在咫尺,但听在司徒雷耳朵里却是毫无任何意义,也<img src="in/gen.jpg">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角正⾎涌如注,脸⾊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至于这时候是谁站在他跟前,那更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老妇人把眉头皱紧了,没有料到兴冲冲而来,居然见到的是这样一副情形。猛然一拧⾝,她对手下人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如此宝贵,又怎么能够⽩⽩地浪费掉了?如意!”
被她点到名的那位吓得一<img src="in/ji.jpg">灵,又不敢不应答,颤声说:“护法有何吩咐?”
“吩咐?我的吩咐你早该了然于<img src="in/xiong.jpg">,还用得着我再说一遍?”⻩⾐老妇人冷冷盯了她一眼,让她后背上凉气直冒“我叫你把那碗⾎鸩子给他喝下,你做了没有?那药呢?”
“属下不敢违命,已经把药给他喝了啊。”如意战战兢兢回答。
“你还敢撒谎骗我!”⻩⾐老妇人<img src="in/bo.jpg">然大怒“你看他面如死灰口吐鲜⾎,又有哪点像是喝了⾎鸩子的样子?还不从实招来。”
如意其实心里没底,被她一声怒叱,吓得立刻就跪了下来:“我又怎么敢不听护法吩咐,只是,只是刚才厨房突然着火了,那里面储蔵着不少珍贵的药材,是护法练功要用的,当然我和姐妹们要先把这些药材护好。至于那碗⾎鸩子,是我命令那小丫头端来的,料想她也没有胆子搞鬼…”
“糊涂东西!”⻩⾐老妇人大发雷霆“那明知道这⾎鸩子十分难调制,十数年才有这么个机遇配齐了一帖,再要找出第二副来简直比登天还难,你却如此大意地把药给了那个小丫头。她不趁机搞鬼才怪了,哼,坏了我的大事,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