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叶他们再次来到雅苑的时候,蓝况正半蹲在墨池旁边,望着⽔面出神。见到他们一行人,却没有露出多么惊讶的表情。
“叶子,你来了。”他捋了捋长⾐的下摆,慢慢地站了起来,満面笑容。
阮叶表情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嗯。”因为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也许并不是她看到的样子,单纯的她,表情便无法自如。
赵石走上前:“蓝况蓝公子是吗?”
蓝况点了点头:“是的。你是…”
“在下赵石,六扇门的捕头。令姐蓝止⽔现在可在这里?”赵石问道。
阮叶真希望能听到他回答一句:“是的。”
但是,蓝况的回答却是:“不巧,姐姐似乎应人之约,出门去了呢。”
赵石紧追不舍:“不知她何时能够回来?”
蓝况平静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几位找我姐姐有什么事吗?”
赵石平淡无奇的脸上露出点点笑容:“其实只是想请你姐姐去帮我们官府确定一样东西。”
蓝况问道:“什么东西?”
赵石道:“蓝公子要是有趣兴,也可与我们一起去。反正,不管是蓝公子还是令姐去,都是一样的。”
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在阮叶的心里一撞,她不由盯紧了蓝况。
蓝况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阵逡巡,尤其是经过阮叶时,不由多做了一秒的停留,旋即垂下眼睫,长长的睫⽑在他眼下投下弯月形的<img src="in/yin.jpg">影。过了一会儿他又仰起脸来。温和地一笑:“好。机手站”
赵石地眼中有微光闪过。
一行人出了芬芳楼,又赵石在前面走着,一路向前。
阮叶原本以为他们是要去六扇门的。却想不到赵石却带着几个人越走越偏,出了城门一路向西。
一路上。似乎蓝况的心情是几个人里面最好地,他不时会转过头,和走在他右手边微微落后一点的阮叶说话。阮叶心里有些<img src="in/luan.jpg">,总觉得赵石真地好似是恶罗刹,是地狱引路人。正在一步一步地将蓝况引向幽冥。
然而,看着蓝况温颜笑语的样子,即便知道这大概只是他装出来的,阮叶心里却还是没法不去为他担心,毕竟,他从来没有害过自己。而且,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他也只是在复仇,手刃仇人。虽然触犯了律法,却情有可原。
这么想着,她看向蓝况地目光便又重了几分。
蓝况却似乎越走越轻松。他转头。看着阮叶眉眼之间不知不觉流露出来的淡淡的忧愁,只是问道:“叶子。你怎么了?这一路这么安静。可一点也不像你。”
阮叶勉強一笑,状似抱怨地说道:“怎么这么远。路后面还是路,走得人累死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笑得这么轻松,是因为<img src="in/xiong.jpg">有成竹,他们抓不到他的把柄吗?
蓝况一愣,随后尔雅地一笑:“的确呢。”
阮叶不由怔然,那样⼲净的笑容,他真的是一个杀人的人吗?
大概听到他们的谈话,赵石回过头来:“就在前面了。”
顺着他手指地方向,一座破败不堪的废墟出现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这一路,最沉默地两个人是乔不遗和朝公子。前者脸上一路都挂着温呑的笑意,好似是出来踏青一般,而后者则面无表情,一⾝雪⽩地长⾐有淡月⾊地花纹缱绻,衬得人削瘦不已。
阮叶会偶尔转过头去看看这两个都走在自己⾝后的男子,虽然同样容貌出众,但是两个人还真是两个截然不同地气质。要是这会儿她有心情,说不定会开上一两句玩笑的话,但此刻,她抬眼看着前面走着的,背影单薄到让人心疼的蓝况,却有些想叹息。
终于走到废墟前面了。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是从那些残垣断壁上焦黑的痕迹可以看出,这里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火。
阮叶心想,这里大概是蓝家的旧址吧。
赵石问蓝况:“蓝公子,这个地方你可<img src="in/shu.jpg">悉?”
蓝况平静地说道:“不<img src="in/shu.jpg">悉。”
赵石笑了笑:“是吗?”
阮叶此时感觉自己、乔不遗、朝公子,都是局外之人了,只有蓝况和赵石才是戏里的主角,而这片废墟,就是他们的幕台。只是,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的人,都无法把握住戏的走向。
赵石在废墟中慢慢地行走了几步,说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惨案,这家姓蓝的一家人,在夜一之间,惨遭灭门。”
蓝况的眉⽑微微皱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赵石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接着说道:“但是,这家一对刚几岁的孪生姐弟,却似乎并不在案发后的那一堆尸体中,也就是说,他们逃了出去。”
蓝况<img src="in/chun2.jpg">角微扬:“那真是万幸。”
赵石叹了口气,语气几乎可以说是语重心长:“不知道蓝公子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
蓝况一笑,风华万千:“赵捕头想说,我和姐姐就是当初那两个孩子吗?”
赵石定定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蓝况毫不畏惧地将<img src="in/ying.jpg">上了赵石的目光,半晌,忽然笑了:“没错。”
他大方地承认:“我和姐姐的确就是那两个孩子。而且,”他的笑容之中多了几分凄厉“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就连面无表情的朝公子不噤动容。
他伸手摸抚着墙壁上焦黑的印记,细长的手指与丑陋的墙壁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是因为章成豪和乞丐陈被杀的案子才来的吧?”他说道,目光落在了阮叶⾝上:“包括叶子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进⼊芬芳楼的,对吗?”
阮叶默默地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问答他。没错,她的确是怀有这样的目的才进⼊芬芳楼的,但是,为什么这会儿,这样堂而皇之的理由,在面对他时却说不出口?
乔不遗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按了按,力道不重,却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让她心里稍微好过了一些。
幸而,蓝况似乎也并没有追问她,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对赵石道:“赵捕头,这个地方,我只是说我不<img src="in/shu.jpg">悉,却不曾说过我不认识。”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遥远:“我<img src="in/shu.jpg">悉的这里,曾经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