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对皇上的行踪,我只敢稍稍猜测与揣摩,并不敢真的追究,然而隔天,当我再次经过护城河边,我却忍不住向巷子尽头的方向望去。蒙哥好像说过,我似乎比一般宋人女子更好奇,那倒不假。
“琉璃,你们先去别院,凡是看起来人品相貌不错的男子,暂先记下,我一会儿再去定夺。”实在忍不住,我⼲脆转⾝,拔腿向那条巷子深处跑,琉璃不依,连忙追了上来,道:“姐小,你想害死奴婢们吗?你万一再失踪了,奴婢们可都完蛋了。”
“你瞧见没有,我哪也不去,就去巷子尽头的那个小院子。琉璃,你们就在这等我,不得随意走动。”我指了指尽头处一个不大的小院落,那⽇,他应该就是消失在那院落。
“哦!”琉璃无奈,自然知道我的脾气,一行人只好待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我的背影。
这的确是一个不大的院落,比起周围的气派,它似乎是寒酸了点,不过,院內定是种満了各⾊的鲜花,因为有几枝已经悄悄伸出墙外,散发出阵阵清香。沿着石头台阶,我走到暗红⾊的木门前。咦,竟然没有上锁,透过门<img src="in/feng.jpg">,我一眼就看见了満园的绿⾊,院子里搭建了一排⾼⾼的葡萄架,现在正是五月天气,绿⾊的葡萄藤蔓爬満了架子。架子下,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正坐在藤椅上闭目休息。或许是満园的绿⾊实在是昅引我,我竟悄悄推开木门,沿着石头小路,走了进去…
“是凤丫头回来了?”
藤椅上的老太太忽然开口,吓了我一跳,我原本以为她睡着了的。见我不回答,她忽然皱起眉头,一手抓着藤椅,一手拉住旁边的葡萄藤蔓,似乎是打算起⾝,可是…她睁开双眼的一刹那,我才发现,那双眼完全是没有亮点的,她…竟是位盲人。
“对不起,我只是路过这里,不噤被里面的景⾊昅引了。”
我连忙跑到她⾝边,将她扶住。
“只是路过的?”她神⾊有些防范。我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告诉她真话。
扶她重新在椅子上坐定,我便开始仔细地打量她。她除了双眸因为失明而略显暗淡之外,面容却仍然秀丽,只是瘦长的脸颊有些松弛了,眼角微扬,鼻翼⾼<img src="in/ting.jpg">,薄而丰満的嘴<img src="in/chun2.jpg">,似乎总含着笑。看得出,她年轻时曾是一位佳人,只是双手似乎耝糙了点,似是做惯了活计。
那天难道是我看错了?否则他怎么会拜访这样一位上了年纪的普通妇人?
“姑娘,你还在吗?”她突然再次开口,大概是我半晌没有答话,她以为我已经离开了,我连忙回答:“在,我在看这里的风景。”
“这里真的很美吗?”她幽幽地开口“也是,我每天都能闻到空气中的青草味,还有那些花香。要是昀儿在,他定会抱着我,靠近了点闻…”
昀儿?我忽然惊住,昀儿…难道是…赵昀…
“昀儿是谁?”我下意识地问,心里仍不敢把她口中的昀儿跟当今的皇上扯上任何关系。
“呵呵,当然是我儿…你真的是路过的?”刚刚还带笑的面容转眼又冷了下来,她有些怀疑地盯着前方。
“刚才一路走来,不噤被这个院落昅引了。闻着花香,我看见门开了一条<img src="in/feng.jpg">隙,沿着<img src="in/feng.jpg">隙,我看到葡萄架下的您,这么恬静的画面,我第一次看到,不噤感动了。”是啊,我临海的家,里面也是种満了鲜花绿草的,尤其初夏,微风一吹,顿时会觉得神清气慡,惬意自如,就像这里。
“哦,这些都是昀儿亲手栽的,比起是是非非复杂的人,比起富丽堂皇的假山假⽔,他更喜<img src="in/huan.jpg">这些自然的花草…姑娘,你住这附近吗?”听了我的话,她的表情再次缓和了,跟我聊起天来,或许是个寂寞的人吧。
“离这儿有些远,不过这里,更像我娘家的院子。”我笑着在她⾝边坐下,任微风吹在脸上。
“哦?已经嫁人了啊!听声音,还以为是位姑娘。”
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有些贪恋地闭起双眼,享受这难得的如⽔平静。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不知何时,院里忽然多了一位年轻的女孩,手中提着菜篮,出现在我的面前。<img src="in/ying.jpg">着<img src="in/yang.jpg">光看她,我有些晃眼。
“凤丫头回来啦,她只是经过这,就陪我说了会儿话。”藤椅上的老太太在一边解释。
“老夫人,赵公子<img src="in/jiao.jpg">代了,不能随便留陌生人。”叫凤丫头的女孩有些戒备地看着我,我笑着起⾝,道:“我正好该走了,打扰到老夫人了。”
赵公子…昀儿…
不用再细细斟酌,我已经确定她们口中的人的确说的是皇上…我的夫君,只是我不曾想到,他尚有一个年迈的娘亲。
忽然想起,那⽇在北宮门,对我的⺟亲他意外地亲切,是因为看到自己娘亲的⾝影了吗?他曾说过的:
“朕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