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有心事吗?”她似是感受到了我的愁绪,我不回答,反问:“老夫人的昀儿,常来探望您么?”
提起她的儿,她満脸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満是欣慰。
“来,来…只是…”她忽然双眉聚拢,道“这段时间来得越发少了,每次来都只坐在一边,看着这些花儿,草儿,发着呆,不似前些⽇子…”
“前些⽇子…”我喃喃重复着。
“那些⽇子,他也像你这样,就坐在我的⾝边…我的昀儿,表情从来就冷淡,喜怒哀乐从不放在脸上。别人说,那孩子从小冷漠,只有为娘的才了解,我的昀儿,其实比任何人都重情。”
他也真心喜悦过吗?我不敢相信啊!
金窝子,银窝子,丞相家有个新会子!
买金子,换银子,新会子还能加冠子!
印会子,折会子,乐了丞相苦了民子!
鹰⽝子,爪牙子,红了耳目逐了臣子!
乍听到这首童谣,我顿时愣住,随之而来的是震惊,是何人,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直接将当今的朝政编成一目了然的童谣,在临安城內肆意传唱。
几乎是自从皇上登基开始,丞相就开始大量印造新会子,官府便不再以金、银、铜钱兑换,而只以新会子兑换旧会子,并且还将旧会子折成一半的价格,百姓自然痛苦。物价飞涨,币值跌落,加上丞相权倾、专横,爪牙、耳目、鹰⽝众多…这些都是表面依旧繁华的背后,心照不宣的大宋现状,也是皇上急于改⾰的缘由。而这首童谣,除了皇上,还会有其他人敢随意编写吗?不管是谁,目的自是一目了然,引起民愤!对丞相的不満,对专权的愤恨,对百姓疾苦的共鸣。
夜晚宿在行府,心绪却始终不宁,想着⽩天在御街中心听到的童谣,想到皇上临别时的那句“珍重”想到皇上⺟亲说的“最近来的越发少了”想到太后这段时间刻意的冷漠,以及太后威严说出的带有双重意义的两个“取而代之”…越想越发觉得不安,隐隐中总感觉发生了一些我无法预料的事。越是不安,就越是难以⼊眠,最后我⼲脆起⾝,匆匆穿上⾐裙,走出寝间。
秋季的夜空,格外⾼阔,寂静深暗的夜,就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可谁知道这平静之下,到底孕育了多少汹涌暗流?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陡然出现在我的脑中,对,我要回宮,与其让莫名的不安迅速在全⾝不断扩散,不如偷偷回宮,回宮亲自证实。想到这里,我立即回寝间取了长披风,直接走到行府大门口。守门侍卫们真是极负责,即使深夜,还一动不动地站立着,没有一丝的困乏之意。
“替本宮备车,我要回宮。”
“皇后…这么晚了…”守门侍卫惊讶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我,我挥了挥手,立即打断:“本宮有急事。”
两名侍卫驾着马车,到达灯火通明的北宮门已接近五更时分,东方早已出了鱼肚⽩。我命他们在原地候着,自己快速走到宮门口。此时的宮门自然是关着,门口上方的台楼上,每隔半米就站着一个侍卫,我只隐约看见他们的半个脑袋。
我知道除了上面的值岗侍卫,门口同样站立着一排排守门侍卫,密切注意着宮门口的一切风吹草动。
“咚…咚…”
我敲门,厚重的铁门发出两声沉闷的声响。一会儿,里面就有了反应。
“大胆,何人竟敢随意击拍皇家之门?不要命啦!”
“是本宮,谢道清谢皇后!”我直接说出名号。一阵短暂的沉默,我耐心地等待,他们定是尚未反应过来。
半晌,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忽然自里面传来,随即一阵大巨的“吱呀”声,宮门轰然打开,一排侍卫迅速向外鱼贯跑出,跪拜在地,将我<img src="in/ying.jpg">进宮门。看来贾贵妃的去世,并未真正影响到我的地位。我微微一点头,便不再看他们,迈开脚步,直接向他的崇明殿匆匆走去。
暗!我讶然,为何竟是一片暗?崇明殿的大殿门口竟连一个灯笼都找寻不到,若不是天空早出现了鱼肚⽩,我怕是要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确实是昔⽇最为耀眼的崇明殿么?人呢?大殿外围的守卫呢?守夜的宮女太监呢?还有皇上寝宮外面一直伺候着的董公公呢?顾不上胃里的翻腾,我在整个崇明大殿內奔跑起来,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