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市转悠,打算买些布匹为我的孩子做些⾐衫。忽然集市一角,几个⾝強体壮的背影昅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他们全部都是大蒙子民的装扮。待他们转⾝,我蓦地愣住,因为他们分明就是我认识的蒙哥王府的侍卫。
来不及多想,我立即垂下头混进人群,以躲开他们。我匆匆往大娘的家里跑,一回到小屋立即关上木门,心却一直“怦怦”跳个不平。他难道已经发现我的失踪了?难道不顾西征,径自回来了?他开始到处找我了么?
“叶真夫人,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苍⽩?告诉你,坐月子的女人不要随意多走动,吹多了凉风会落下病<img src="in/gen.jpg">。”大娘抱着我的孩子走过来。
我接过孩子,紧紧抱在怀中,生怕她被人抢了去,直到她“哇哇”大哭起来,我才连忙松开。
几天后,当我再在集市发现那几个<img src="in/shu.jpg">悉的⾝影时,才真正地害怕了。可是,我不理解为什么蒙哥会执意要找到我。我已经确定自己并不是他的妃子了啊!孩子当然更不会是他的!他究竟想⼲吗?万一找到了我们,他又会怎样对待我的孩子?不行,不能这样等着!我要去找我真正的夫君,我孩子的⽗亲!说什么都不能让蒙哥皇子找到我们⺟子。
低头看看怀中的她,好乖,正甜甜地睡呢。不舍地看着她甜美的小脸蛋,泪不争气地悄悄滑落。孩子,娘对不起你,今⽇就要离开你了。你要乖点,一定要乖点,很快我就回来接你,我保证。
擦⼲眼泪,再看了她一眼,我将自己所有值钱的首饰、银两一并<img src="in/jiao.jpg">给大娘,感<img src="in/ji.jpg">地说:“大娘,叶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要不是你好心地收留照顾,叶真都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了。请一定帮我好好照看我的孩子,很快我就回来接她,我很快就会回来。”
“放心吧,大娘我从来都是孤⾝一人,想不到老了还能有个伴。去吧,孩子我帮你带着。”
“哇…哇…”
离开的刹那,她仿佛是被我忧伤的情绪感染,忽然睁开圆溜溜的大眼“哇哇”大哭起来。我刚擦⼲眼泪,听到她的哭声,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娘,我还是带着她一起走吧。”
“你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孩子多难,你不相信大娘吗?大娘帮你带着,等你回来。”大娘拍着<img src="in/xiong.jpg">脯保证。我感<img src="in/ji.jpg">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我的孩子一眼,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木门,咬紧牙关离开。孩子,我是去找我的夫君,你的⽗亲。我相信,他会是我爱的人,也是爱我们的人!
独自一人离开了合洲城,一路南下,没有银两,没有值钱的东西,每一步都好艰难,可是一想到我的孩子,想到她纯真甜美的睡容,我就无所畏惧了。
“大婶,能否给我一个馒头?”路过小镇路口的一个馒头店,我望渴地看着卖馒头的大嫂。凝视了我一会儿,她叹了口气,从蒸笼里取出一只馒头,放在我手中。
“唉,像你这样体面的姑娘都出来乞讨,作孽啊!”大婶看着我直头摇。
“三婶,快,把你家小子叫出来帮我写几个字,着急用的!”我谢过大婶,正准备继续往南走,对面一个阿婆就忽然走了过来。
“写字,现在?我家那小子不在,晚上再来写吧。”卖馒头的大婶对阿婆说。
“不行,现在就要的,看,要挂在铺里的。”
听到她们的对话,我忽然转⾝,为感谢刚才大婶所赠的一个馒头,我接过话“这位阿婆,你要写什么?不如我来代笔吧。”
“你…”阿婆惊讶地看着我,不相信地问:“你一个乞讨的女子也会写字?”一边的大婶也跟着点头,神情有点怀疑。
会吗?我也不知道,可是街市上所看见的每个字我都认得,应该会吧,我点头。
阿婆领我到对面的铺子,原来要写的是一副简单的对联,拿来贴在墙面上。我提起笔,很自然地觉得曾用惯这手中的笔一样,我在纸上用力写了几个大字。
“哇!姑娘你写得可真不一般,娟秀又不失大气,好,好,好啊。”店老板欣喜地看着我的字,⾼兴地从⾐兜里取出几个铜板,放到我手里。
没想到写字也能挣到铜板,我振奋异常,迅速跑到对面馒头店里,悦愉地说:“大婶,帮我再拿几个馒头,这是铜板,加上刚才那个一起算了。”
对我来说,我的<img src="in/huan.jpg">喜不仅因为几个馒头,而是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谋生之道:写字。
“这位大叔,要写字吗?”每到达一处人多的集市,我便开始到处询问。
“不要。”
“这位大娘,要写字吗?”
“不要,不要。”
唉,这写字的活计并不好做,加上我是个外地女子,一般百姓也不愿轻易相信我。这时,我看到路边一个男子戴着斗笠,背向道路站着,就走过去轻问:“这位大哥,请问,要写字吗?”
“嘘!”
谁知,那人不但不回答,却忽然一把将我拉住,一只手还猛地蒙住我的口,不让我发出声音。我惊恐地瞪着他,他的斗笠庒得太低,看不清他的脸。
就在这时,道路上一群侍卫排队经过。
“好了。”待侍卫完全走过,消失在道路拐角处,那男子终于放下他那只蒙在我口上的大手。
他拉了拉斗笠,准备离开,离开前无意地瞥了我一眼,却好像忽然愣住,讶然出声“咦,是你?”
我原本不悦,有些害怕地盯着他大巨的斗笠。然而听到他忽然脫口而出的最后那句话,心猛地一颤,一阵莫名的狂喜随之而来:眼前这个人,他见过我,他认识我!天啊,多久了,走了多久了,终于听到心中不知道期盼了多少遍的话。
“你…你认识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取下斗笠,露出整张脸。
“你不是宋人?”我震惊地问。因他的藌⾊⽪肤,因他深陷的长眸,因他有些立体的五官,实在不似宋人,怪不得刚才见到官兵要避着了。
“你不记得小王?”他重新戴上斗笠,继续说“小王是金国王爷,你曾经救过小王一命!”
“金国王爷!”我更震惊了,这人还真是大胆,明知眼看着大宋就要与金国开战,竟还敢潜⼊宋国境內,还如此不在意地直接告诉我他的⾝份。
不过,这些我都无所谓,我问他:“你刚才说我曾经救过你,是在哪里?我发生了点事,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喃喃地反问“全部?”
我点头,苦笑道:“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你是在散关见到小王。”
“散关?”我皱着眉头“散关在哪里?”
“离这里并不遥远,只有两三天路程。如果姑娘不介意,不如与小王一同上路,小王也正好要经过散关,回我金国。”
“那你可知道我的⾝份?”我急切地问。
让我失望的是,他却头摇“小王不知,只在散关匆匆见过一面。那时小王被宋军所伤,被姑娘好意救过。”
“哦!”虽然仍不知道自己的⾝份,但至少有了目的,好,就跟他去散关,我马上就做了决定。
跟他一同回到客栈,发现他原来并不是一个人,另有两个同行的男子在等着他,一看就知道都是金国男子。
“大哥。”小王爷向其中一个⾼个子男人称呼了一声。那男子一脸的严肃,⾝材也比小王爷⾼大,下颚处还蓄着胡须。他向小王爷点了点头后,便将目光转向了我。
“大哥,这位就是在散关曾经救过我的姑娘。”
“哦?”表情严肃的男子忽然神⾊一变,看我的目光也有些诧异了“钰憬,这么说,她是…”原来小王爷叫钰憬。
“没错,她正是我的救命恩人。”钰憬小王爷接过他的话“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她,这次正好带她一同回散关。”
“好,钰憬,既然是救命恩人,那就带姑娘去隔壁厢房好生歇着,明⽇一早就上路。”
我感<img src="in/ji.jpg">地望了他们一眼,不曾想到萍⽔相逢,还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隔⽇一早,钰憬小王爷就敲开我的门,叫我起⾝上路了。因为是金国人,他们没有骑马,而是坐马车。那个侍卫在外面驾车,一路他们几乎没有话,始终有些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如今大宋与金国关系紧张,战事一触即发,为何你们还会潜⼊中原?”我打破沉默,故意问道。
“哈哈哈哈!”小王爷大笑道“当然是探听宋国目前的军情。”
“那为何不派侍卫,而非要自己涉险?”我不解地看了看他以及他⾝边一直寒着脸的兄长。
“我做事向来喜<img src="in/huan.jpg">亲力亲为,何况整个大金又有何人比我还<img src="in/shu.jpg">悉宋国?哈哈哈。”钰憬小王爷自负地大笑起来。
“哦?你常来我们宋国?”我愣住,看来大宋的边防实在糟糕。
“来过几次。”
“那这次来,你们主要去了哪里?”
“姑娘似乎对政治很感趣兴,告诉你也无妨,是合洲。”小王爷倒是慡快之人,没因为我是宋人而拒之不告。听了他的回答,我又微微惊讶,我也正是从合洲方向过来,不过他们去合洲的目的也相当明了,自然是听到了宋蒙即将联盟的消息,特过来查探事实。
唉,如若能长久和平,那该多好,不再做声,我将头轻轻靠在角落的柱子上,闭上双眼假寐起来。
傍晚,马车停在一处树林央中,今晚,我们将在这林中过夜,小王爷好意丢给我一<img src="in/chuang.jpg">羊⽑厚毯。
和着厚毯,我躺在马车內,那三个金人各自带了毯子露宿在外头。明⽇,就该到达散关了,我的孩子,你好吗?是不是又在哭了?有没有想起过娘?你不要着急,很快娘就回去接你。唉!想到孩子,情绪便一发不可收拾,在车內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外面一阵细微的谈话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连忙将耳朵贴在布帘上,仔细地听。
“作为王爷,你怎可有妇人之仁?”是小王爷兄长的声音。
“大哥,当初告诉你,是因为我记恩。如今,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什么都忘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小王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
难道他们在谈论我?
“再怎么普通,也可以拿来做人质。”
“大哥,我不屑用女人取胜。”
一会儿之后,外面恢复了平静,而我却不安地坐起⾝,那个男人,他想⼲吗?拿我做人质?说不通啊,我应该只是宋国的一个普通女子,或许…难道事实并不像他们告诉我的那样,或者,他们<img src="in/gen.jpg">本就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