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strong>051-090</strong> 51
⾝为京北姑娘,一般来讲,她喜<img src="in/huan.jpg">虚张声势,在一开始采用简单耝暴的方式,经常在我们并排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准备睡去时,她假装満不在乎,于不经意间碰碰我,试探我的反应,一会儿,见我没有主动的意思,便一脚把被子踢飞。
我一动不动。
于是,她用手指“啪啪”地玩着脫了一半的內<img src="in/ku.jpg">的松紧带儿,翻着眼睛对我说:“求我。”
见我不语,立刻把內<img src="in/ku.jpg">提上:“不求算了。”
片刻,她顽⽪地歪过脑袋,假装偷看我一眼,然后“唰”地一下脫掉內<img src="in/ku.jpg">,叫道:“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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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拒绝她,她便小小地窝了一股火儿,采用旁敲侧击的方式报复我一下,比如,在关灯前,她会用手把被子上下抖一抖,然后柔声问我:
“哎,大作家,你闻见一股什么味儿了吗?”
“没有。”
“我闻见一股尿臊味儿,像是从你⾝上发出来的。”
说罢,恨恨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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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更多的时候,袁晓晨自有她的一套,似乎这方面她用不着征求我的什么意见,在我反应一般时,作为一个紧随时尚的小⽩领,她会独自行动,照着指导消费杂志,按图索骥,三下两下便在我⾝上⼲脆利落地找出我混了三十年都没有发现的<img src="in/xing.jpg">感区,搞得我<img src="in/yu.jpg">火中烧,当然,她善心大发,一鼓作气,顺手用她的<img src="in/yu.jpg">⽔给扑灭了,然后皆大<img src="in/huan.jpg">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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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袁晓晨对于<img src="in/xing.jpg">生活的趣兴还真不是出于纯粹的**,**这东西夸大起来没个边儿,但是现实中我看每个人就那一点儿,使完它是很容易的,正常情况下,満⾜这件事经常处于可有可无之间,一不注意就过去了,在我看来,袁晓晨使用**更多的不是出于⾊*情,而是出于排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寞,从而令僵硬的生活显得生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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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我正在写着,她无所事事地溜达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大桔子,拉了把椅子坐在我⾝边,用桔子在桌面上滚来滚去。
我看了她一眼:“什么事儿?”
“吃桔子吗?要是吃,我就给你把⽪拨了,要是不吃,我就把你的⽪拨了。”
“那我还是吃吧。”
于是,我们俩一人一半吃了桔子,她把桔子⽪收起来,抱在手里,临走时看我一眼。
“你什么时候写完啊?”
“怎么啦?”
“写完跟我一起看DVD,一个人看,没人气,没劲。”
“呆会吧,你挑一盘⾊*情点的,免得我坐你旁边,一边看一边手还得闲着。”
“没问题。”
她转⾝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吧。”
“看着你敲键盘,这手倒是<img src="in/ting.jpg">灵活的。”
我点点头:“还行吧。”
她眉⽑一挑,声音突然提⾼了8度:“怎么一坐我⾝边,就跟假肢似的,我就那么没魅力吗?连键盘都不如?”
我刚要接话儿,她“啪”地弹了我脑门儿一下:“说!是不是我⾝上按钮儿太少了,叫你发挥不出来?”
我斜了她一眼,摇头摇:“一会儿看我怎么发挥吧,到时候别警报。”
她这才満意地笑一笑,说着“不吹牛<img src="in/bi.jpg">你会死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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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写作,过了一会儿,她“达达达”地转回来,叹了口气:“⾊*情服务时间怎么还没到?我这生意这么差,像你这种老客户也不来帮帮忙?”
我笑了:“真不知他们在桔子里放了什么东西,叫你吃完说出这么幽怨的话来。”
“我也怪呢,你才吃了一半儿,就成太监了,早知道少给你吃点儿。”
我抱过她的<img src="in/yao.jpg">,亲了一下她的脸,又把手伸到她的后背上摸了摸,她装着<img src="in/ji.jpg">动的样子,抖着两条腿,翻着眼睛假叫了几声,然后笑盈盈地看着我:“你的假肢还行,我完事儿了,你接着写吧,别理我啊。”
我点头,目光重又落到显示器上,谁知她一把把我的脑袋拧过来,直对着她的部腹:“往哪儿看呐!”随后,她松开一只手,慢慢地拉开自己的拉链“刷”地一下,把<img src="in/ku.jpg">子脫到膝盖,晃动着舿部:“难道你看着就一点不动心?”
我咽了口唾沫,使自己的目光离开:“动了动了,动得厉害。”
“那还等什么呐,快犯罪呀。”
“写完这一段儿就犯。”
“写完这一段儿,幼女都长成老太太啦。”
我站起来,一把抱起她,冲向卧室:“慢点长慢点长。”
她“停停停”地叫道:“别跑那么远了,耽误时间,把我按地上就成。”
我们双双倒到<img src="in/chuang.jpg">上,她迅速脫去上⾐:“我真的没耽误你吧?一会儿灵感来了别怪我。”
说着,一脚踢飞了<img src="in/ku.jpg">子:“快快快,瞧,我姿式正确吗?不正确,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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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这一个月中,我们俩相安无事,基本上没什么外出活动,袁晓晨的机手就像是停了,除了偶尔听到信短息的“嘀嘀”声,我竟没有她打过电话的印象,她就像是一个儿孤,与社
会完全断了联系,她出去面试,走之前便把回来的时间告诉我,往往还能提前回来,袁晓晨似乎是处于一种人生的总结期,她有时跑到<img src="in/yang.jpg">台上练练瑜珈,有时和电视一起做一做健美<img src="in/cao.jpg">,翻翻书,上网逛一逛,最腾折的一次也不过是接上话筒,自己出去买了几张卡拉OK自娱自乐,对于看电视或DVD也趣兴不大,依我看,如果没有工作,她完全一副找不到自我的样子,也就是说,在她⾝上,完全没有与自己相处的经验,她注定是个社会人,如果没有社会角⾊,那么她的生活几乎就是由发呆与觉睡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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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按期完成了剧本,挣了十万块稿费,当袁晓晨看到我把一摞摞纸币扔在桌上时,眼里闪出奋兴而可爱的光,就像钱是她挣的一样,半小时后,她便出台了一系列消费计划,包括旅游,卖旧车再分期付款买新车,甚至买房等等,如果我不是单⾝汉习<img src="in/xing.jpg">太深,从她的计划中随便选一个执行执行,恨不能就会顺理成章地当即成为她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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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叫她失望了,原因是参加一次聚会,和一群闲着的朋友凑着博赌二十一点,这是一个我不会玩的游戏,我积极参与只是怕闲在一边没事⼲,于是在现场学会了基本规则,立刻不听她的劝告付诸实践,两小时输掉五千多元,直把袁晓晨气得够呛,不知她是由此推测出我这人命太衰,还是发现我恶习太多难以理喻,反正她事后两天之內对我爱搭不理,接下来一天,我又去一个朋友家打⿇将赢了三千元,叫她对我态度好一点,此刻冬天过去,舂暖花开,袁晓晨找到工作,在一个离我家近四十公里的公司上班,算起来一个月<img src="in/jiao.jpg">通费与租房相差无几,于是她在公司旁边租了一套一居室,商量好周末在一起过,其余时间各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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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的前一天,我和袁晓晨吃了一顿微妙的午餐,她边吃边用眼风儿扫我,暗示我应对她外出租房提提意见,我对此闭口不谈,看得出来,她有点失望或者说扫兴,也许我挽留一下会叫她更自信,我没有那样做。
我并不感到别扭,我喜<img src="in/huan.jpg">叫她把我理解成自私冷酷的那一类人,免得给自己添⿇烦,有些男人喜<img src="in/huan.jpg">那种被别人強烈需要的感觉,恨不得⾝后有几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才过瘾,我觉那样很累,我知道自己不重要,在人群里如同一枚随风飘落的树叶,我很知⾜,有那么几个瞬间叫我感动就够了,我觉得使着劲儿聚上什么人假<img src="in/huan.jpg">喜一场,然后去<img src="in/ying.jpg">接随之而来风平浪静或是冷落孤单没什么意思。
“那我们又变成炮友啦?”
我瞧见袁晓晨半真半假地问我。
我没接她的话。
她呆了半刻:“这顿饭我请你,感谢你在我灰暗的⽇子里收留我。”
随即,拿出钱包把账付了。
我起⾝要走,她说:“等会儿,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要是喜<img src="in/huan.jpg">上一个不好⾊的男人怎么办?”
“你是说我吗?”我冲她笑笑。
“滚!你也值得我喜<img src="in/huan.jpg">!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的<img src="in/xing.jpg">奴隶,我想什么时候找你,就什么时候找你!而且,我再说一句,你这样未老先衰的样子,哪儿像搞艺术的?一点漏*点也没有!跟一般人儿没什么两样!”
“我觉得我开始走下坡路了。”我顺嘴接了一句,说的倒是真心话。
“什么下坡路?”
“我说不清。”
“事业还是感情?”她认真地问我。
“是人生吧,”我突然回了一句“事业和感情,都是人生的假象,蠢货才抱住不撒手,那是一种所有人的共同爱好,付出,收获,成功,失败,这是生意,外加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就这么点事儿,有完没完啊…我说生活怎么那么单调呢!”
“就你清⾼,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袁晓晨像是被我的话给气着了,忍不住回了我一句,也许,是我刺痛了她。
我没接她的话。
她却想了想,然后问我:“你说人生还有什么东西?”
我回过神儿来,尽量装出一副⾼兴的样子说:“更庸俗的事儿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等以后写份报告详细地告诉你。”
“你这人真是,一说正经的就装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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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把袁晓晨送到她新租的房子里的,那是我第一次去,车里放着她的几件最后的行李,临出发前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见我把她所有的⾐物统统从房间各处拿出来,堆放在一起,竟<img src="in/bo.jpg">然大怒,看也不看就把几件放回原处,放得“咣咣”<img src="in/luan.jpg">响。
“你是要把我扫地出门啊!什么都往外拿,是不是要给你新找的小情儿腾地儿啊!”“你紧张什么,我不是帮你收拾呢吗?”
“不用你!一边呆着去!”
我坐到一边菗烟,看电视,她开始慢慢地收拾,我觉得她有点儿伤感。
“哎,你怎么啦?我觉得你今天特不正常。”
“不用你管!”她忽然坐到一边哭了几声,随即去洗了把脸,回来之后情绪恢复正常“我没事儿,不知为什么有点不⾼兴。”
“是不是突然间,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涌上心头?”我嘲笑她的多愁善感“装出一副耝犷的样子,其实是林黛⽟的坯子。”
“你丫才林黛⽟呢,你丫是林黛⽟的混蛋版,成天就知道手里拿本破书看,我早就想问一句,识字儿吗你?”
她<img src="in/luan.jpg">骂一气,这状态叫我觉得正常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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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喜<img src="in/huan.jpg">人们对自己的实真情感掩饰一些,那是一种勇气,实真情感无非就是一些想⼊非非的奢望,人手一份,不就是希望别人无条件地对自己好吗?这有什么可说的?要是在这方面真诚起来,那可真叫人受不了。无论如何,我成功地打断了袁晓晨临走前的依依惜别之情,让一种更为坚強的情感取而代之,这令我感到心里踏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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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袁晓晨送到地方,帮她把行李提上楼,那是一套小小的一居室,墙⽪的颜⾊陈旧,洗手间的菗⽔马桶滴滴答答,厨房尽管经过擦洗,仍使人不放心,似乎在里面转一转⾝便会蹭上一层油烟,袁晓晨皱着眉头领着我四处看了看,然后像是下了决心一样一跺脚:“哎,你说我花一千五收拾一下值吗?”
“随你。”
“那我收拾收拾,把这里的墙刷一刷,这里拉一条纱帘,地上铺一层草垫子,买几块布,铺在这张桌子上和沙发上,你说怎么样?”
“我觉得这看你自己的感觉。”
“我的感觉?妈的现在我就有一种暗娼的感觉。”
“哎,这感觉不错!这样吧,今天我就串一串客嫖,祝你开业大吉…国全统一价,二百,碍着咱俩的关系,我就不要求优惠了。”
“伍百,要不然滚蛋!”
“伍百就伍百。”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千五百块钱扔在桌上“后面两次的也一起<img src="in/jiao.jpg">了。”
“滚!”话音未落,袁晓晨从桌子上拾起钱,摔在我脸上。
玩笑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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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遇到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我便会无所适从,袁晓晨在我面前失控,反叫我觉得替她害羞,这次也是,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于是连再见都没有说,便转⾝出门,快速下楼,在楼下找到汽车,钻了进去,我发动汽车,打开车前灯,只见袁晓晨从楼洞里冲出来,一下子拦在我的汽车前,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她的脸被照得煞⽩,两臂张开又垂下,一副手⾜无措的样子,片刻,她冲到车门前,用力拉门,车门在我点火时自动落锁,因此打不开,我打开自动门锁,她一弓⾝钻进来,一把抱住我,眼里闪着泪花,嘴里却说:“我逗你玩呢,你跑什么跑!”
我抓着头发说:“你声音那么大,震得我耳朵都聋了。”
她听了笑了起来,但脸上的表情仍无法控制,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你钱都搁这儿了,人还想走吗?跟我回去!”
我想了想:“算了吧,下次我再过来,反正我也知道地儿了。”
“上去坐一会儿再走,你这样走我心里不舒服!”她坚持着。
于是,我跟她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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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就睡在那里,她从我家带了两条<img src="in/chuang.jpg">单一条被罩过来,临睡前,忙着铺<img src="in/chuang.jpg">,我注意到,趁我看电视,她把地上的钱捡起来,悄悄塞进我的上⾐口袋里,看着她穿着一条歪七扭八的小內<img src="in/ku.jpg"><img src="in/chuang.jpg">上<img src="in/chuang.jpg">下地窜来窜去,我心中感到一丝说不出的怜悯。
上<img src="in/chuang.jpg">后我吻她吻得很温柔,她一反常态,紧紧抱住我,比我们第一次上<img src="in/chuang.jpg">抱得还要紧,对我说:“明天送小⽩领上班吧,就送这一次,公司就在前面,开车连三分钟都不到。”
“行。”
“我可不是求你啊…叫你送我是因为你这个⾊狼磨折了我夜一,我都走不动了,风一吹一跟头,眼圈儿乌黑,路上要碰上好心的察警,都会主动帮忙,带着<img src="in/qiang.jpg">跟我一起回来抓你,你想想这个道理吧。”
“可是我还没开始磨折你呢。”
“那还不赶快!你剧本也写完了,明天又没什么正经事儿,想留着力气往哪儿使去?”
《心碎你好》(66-70)
2003年10月23⽇17:19:13网易文化石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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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用了近半小时做*爱完毕,她似乎一下子获得了一种全安感,精神头儿大长,眼睛里闪着奋兴的光,一边跳起来找卫生纸,一边摇着头笑着自言自语:“没用啊…这么点胶⽔儿滑我一跟头都不够,你平时是怎么训练的?回去写篇儿检查向我道歉道歉,又打雷又闪电的,就下几滴雨,吓唬谁呢?马路边儿一站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就这么点能力,能叫人看
得起吗?人家小⽩领还准备着夜一**呢,你看看,这离天亮有多远?邻居们会怎么想?一会儿你自己在<img src="in/chuang.jpg">上跳两小时,中间不许停,及时挽回影响,听见了吗?我告诉你,我刚刚才吊两下嗓子,京剧都说不上,也就是个昆曲小⼊门儿,憋了半天花腔儿全浪费了,你看你你看你,睡得跟个八王蛋似的,一点也不觉得惭愧,是不是还恬不知聇地觉得自己<img src="in/ting.jpg">不错的呀?”
她把用剩的卫生纸往<img src="in/chuang.jpg">下一扔,用手指点着我的脑门儿:“你这叫什么炮友呀,也就是一吹口哨儿的⽔平。”
我努力睁开困倦的双眼:“你别坐着豪华游轮还不知⾜,等哪一天不幸踏上小舢板才知道珍惜,到时候含着泪去对别人吹嘘吧…在搬家的那夜一,你也曾那么那么地⾊*情过…滚,开澡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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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把袁晓晨送到公司,在车里,她与我约定,只要我晚上出来玩,就要叫上她,周末两人一起过,并且,她什么时候想找我,就可以找我,我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用眼角瞟她,她⼲脆蹲在前座上,面向我,结结巴巴地对我说着她的小算盘,写字楼前堵车,她却坚持要我把她送到门前,于是我只好跟着车队往前蹭,她不时转过头眼望窗外,每看到一个路过的男人,就尖叫着说:“这个比你帅!”每看到一个女的,就大笑着叫嚷:“哈哈,看,这个也没我漂亮!”中间时间则用充満心理暗示的腔调向我灌输:“瞧你多幸福,开破车还长那么难看,却有美女陪着。哎,我真羡慕死你了!”我一旦看路过的姑娘,她便斜一眼后不屑地说:“太黑”或是“腿短”或是“脸是歪的”或是“**,假**”
当我反驳“你怎么不直接对她们说”时,她便给我一下,然后说:“你想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车好不容易移到门口,她亲了我一下,穿着她的套装下了车,对我招一招手,混⼊无数个与她大同小异的⽩领队伍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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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车回家,路上,便接到袁晓晨一个电话,说公司里最帅的一个帅哥帮她安装电脑软件,还说她的顶头上司是个四十来岁的港香人,跟她说话嘴里带着股海鲜味儿,西服里穿一件鳄鱼牌T恤“长那么糙还怕叫人联想不到鳄鱼,真够低估别人的智力的”!
中午,我看书时又接到她一电话,问我一个人吃饭觉不觉得寂寞,还说总经理助理回家生孩子去了,老总可能会把她要过去,又说公司的男职工私下里已悄悄对她议论纷纷,恨不得引起了轰动,总之,一副生怕我觉得她不够好的样子。
晚上又接到她一个电话,说和老总一起与好几个大客户吃饭“一个人吃了两碗鱼翅!”
又说公司给她配了一个最新款的索尼笔记本,还说下个星期可能陪老总去新加坡谈定单,总之,新工作令她奋兴又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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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我与大庆等一班朋友晚上在酒吧闲坐,我给袁晓晨打了个电话,她正在钱柜与公司的人一起唱卡拉OK,说是晚一点过来,直到我们吃宵夜时她才出现,喝得醉醺醺的,一进来就坐我腿上旁若无人地亲我,没吃几口东西就跑洗手间吐去了,回来就横到两张椅子上。我们吃完饭,我送她回家,她执拗地叫我上楼跟她一起睡,我一直不喜<img src="in/huan.jpg">跟喝多了的姑娘一起觉睡,于是推脫晚上要赶写东西,不能在她那里过夜,我把她送上楼,她靠在门上抱着我说醉话,对我说在钱柜的过道里遇到了前男友,就是以前公司与她搞婚外恋的老板,也就是那个在游泳池戴墨镜的家伙,说那人把她拉到洗手间说很想她之类的,然后又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更醉的话,我把她扶上<img src="in/chuang.jpg">,她拉着我不放,直到我帮她上好明天一早的闹铃才让我离去。
从袁晓晨家出来,我在楼下感受到一股硬坚的夜风直吹到我的脸上,抬头望向天空,连星星也看不见,路灯光被快速摆动的树枝摇得七零八落,风声尖利难听,令人头⽪发⿇,我走到停车的地方,抬头望向袁晓晨的窗口,发现我临走时关的灯又重新打开,也许她又跑到洗手间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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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一个人做一次短途旅行,去温暖嘲<img src="in/shi.jpg">的南方小城镇躲过京北舂天的风沙,谁知我告诉袁晓晨后,她执意要和我一起去,为此辞职也不在乎,我在电话里告诉她,我只去半个月就回来,她却突然变了腔调,说不想因为工作错过和我谈恋爱,出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我们一起去,另一条是我等她工作到五一,借着休长假一起去,周末我们在一个饭馆吃饭时
,她旧事重提,说我总想甩掉她,本来分居工作她就不放心“你这一去,两个星期见不到面,不定会出什么事情!那帮南方狐狸精坏着呢,像你这样的人,又好⾊又傻,出门得让我看着才行,不然肯定会这样,你本来只想出去转转,结果却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成了两个笨孩子的⽗亲。”
听她这么说,叫我觉得自己在她脑子里的形象一定是够可笑的。
《心碎你好》(71-75)
2003年10月23⽇17:21:19网易文化石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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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在一起时,袁晓晨忽然叹了口气,说:“王菲都说了,既然男人统统都是八王蛋,不如找一个帅点儿的混一混。”
“别夸我。”
“哎,哎,哎,人家说的是谢霆锋,虽然比你強多了,可也就那么回事儿,这王菲也是,那么多帅哥,⼲嘛非挑出一黑螃蟹壳儿脸来,还不如陈冠希呢!”
“再往上说就是我了。”
“滚!帅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死心吧。”
“哎,王菲这事儿也跟你没关系,别忘了,那说的是成功女<img src="in/xing.jpg">。”
“怎么啦?什么成功不成功的,我就抓着你,死也要跟你死在一块儿,我抓着你就是成功女<img src="in/xing.jpg">,懂吗?笨蛋!像你这样的男人都叫<img src="in/sao.jpg"><img src="in/bi.jpg">给勾走了,我还成个庇功!”
一句话,说得我心中一紧,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她也许是对我认真了。
“问你句严肃的话。”片刻,她凑过来。
“问吧。”我说。
“你当我是什么?”
“我…我本来以为混一炮友,谁成想三下两下叫你弄成谈恋爱了。”
听我这么一说,她兴⾼采烈地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直蹬腿儿。
“我年轻漂亮还省钱呗,”她得意地说道“你们男的不就图这个嘛!”
说罢,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对着<img src="in/chuang.jpg">头灯仔细看了看,然后摇着头长叹一声:“哎,你长这么难看,我要不是同情你,陪着你活,信不信?你早杀自了!”
“哎,我这么帅,馋得你差点失去理智吧?”
“疯了吧你!瞧你,第一次看到我时,气得直摔跟头,是不是真恨不得长成我这样子?不过,你也算够幸福的了,一年半载能免费看我一眼,运气真好,我怎么就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你好看?别逗了,洲非选美倒数前十名你年年榜上有名!”
我们像平常一样,不过脑子地来了几句睡前斗嘴,然后相安无事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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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底牌突然露出来了,第二天她就⾼兴得更加肆无忌惮,刚一醒就摆出一副大绑的样子,拉着我去洗手间澡洗。
“这事儿我早想说说了!你不爱澡洗不要紧,也得为我想想,我说我怎么一天到晚醒不过来呢,都是叫你熏的,去去去,好好洗洗去,别忘了用超強力的洗⾐粉和那把刷鞋的⽑刷!”
我洗了澡出来,她在门口便用自己的香⽔往我⾝上狂噴,然后趴在我⾝上四处闻一闻:“真香,真<img src="in/xing.jpg">感,像个城里人了。”
随后,打电话到体育馆订了晚上的羽⽑球场,放下电话对我说:“你这⾝体也得锻炼锻炼,以前的<img src="in/xing.jpg">服务搞得不好我不怪你,文人嘛,看上去酸不溜溜的就行了,现在你剧本也写完了,也该慢慢走上正轨了,走,咱买球拍去,你的十块钱以下,我的不能少于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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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来到一个体育用品超市,本来说好只买两个球拍,一筒羽⽑球,谁知却每人加买了两套运动服和运动鞋,此外还有一些护膝护腕和昅汗棉袜之类,全是⾼档货,她一反常态,坚持付账,并且丝毫也不考虑打折不打折“这事儿是我提出来的,当然用我的钱,我心疼之余,只希望这笔巨款花得值。”
看着她眼都不眨地花去近三千块,我惊得目瞪口呆:“哎哎哎,我能问一句你一个月挣多少钱吗?”
我在走出商店门口时对她说。
“听好啦啊,这个月我小人得志,公司送我的笔记本值三万四,工资是五千,加班费最少是二千块,奖金怎么着也有一千块,还有公司替我<img src="in/jiao.jpg">的医疗险保,替我存的住房基金,机手费也报销,七零八碎的加起来我都算不过来了,放心吧,我⾝价⾼着呢,跟着我你不会吃亏的。”说到最后,她摆出一副土款样笑了起来。
“哎,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我颇为严肃地说,然后抱住她开玩笑说“你知道我这岁数当小⽩脸儿已经有点勉強了,虽然我知道你是富婆,长得难看没人要,但也没惨到倒贴的地步,这事儿说出去会叫人笑话你的,哪儿有女的给男的花钱的,笨蛋!”
“我是京北的!”她回答我“不像那帮南方妹,爱你就是卖给你,就会靠⾊*情理直气壮地挣男人的钱,太落后了,不知道王菲送谢霆锋跑车吗?我们京北人就这样!”
“别忘了我也是京北的,你这不是<img src="in/bi.jpg">着穷作家在生活方面上档次吗?走,去马克西姆消费消费!少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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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们来到位于崇文门的马克西姆餐厅,坐到最里面那个正餐厅大吃法国菜,龙虾蜗牛鹅肝牛排红酒地<img src="in/luan.jpg">点一气,吃到最后,竟把袁晓晨吃颓了,她鼓着肚子从桌子对面蹭过来,叹着气坐到我⾝边:“有没有假钞付给他们?要是没有,以后咱们不要来了,这是公款吃喝的地方,吃在嘴里,疼在心上,你懂吗?一会儿我把那瓶红酒喝完了咱再走,我告诉
你,我不是爱喝,是想在这儿多呆会儿占他们的地儿。”
埋单的时候,袁晓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从钱包里数钱,又用仇恨的目光望向服务员,就像是要把钱抢回来似的,服务员还没转⾝她就恶狠狠地给了我一拳:“妈的这不是跟我们公司做的生意一样吗?越豪华挣得越多,以后你的钱留着给孩子买<img src="in/nai.jpg">粉,别私下里当着我偷偷地摆阔,听见吗?一千四百块!一个多小时就连个影子都没了,早知道咱再买一副进口网球拍啊,一顿饭吃掉一项体育运动,这种事亏得你想得出,我说去外间儿吃点大众菜就得了,你非跑里面来当傻瓜,一千四百块,比毒药还贵啊!”“你们上次不是一顿饭花一万多吗?”
“你有病吧,那花的是公司的钱,我去钱柜唱歌开顶级芝华士还挣加班费呢!一样吗?我都不舍得打球儿了,真想让吃下去的东西在我⾝上多呆会儿,很值钱呢。”她对我撒着娇说,脸上仍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几个<img src="in/ying.jpg">面过来的行人把我们分开来,望着她在人堆儿里晃动的⾝影,一丝柔情涌上我的心头,我喜<img src="in/huan.jpg">正直朴素的穷人立场,对虚荣与哗众取宠有说不出的反感,这是命中注定的,也是无法改变的,不管我变成什么样,⾎管里仍流着穷人的⾎,出卖劳力挣钱,厌恶豪华与奢侈,喜<img src="in/huan.jpg">小家小户的节省与实用,我知道,在被社会上各种力量布摆时,要保持面子都不太可能,更不用提做人的尊严了,但我仍有一种要保持的企图,并且永远地记住这种企图,试着为这种企图而悄悄地奋斗。
我走到前面,拉住袁晓晨,我们一齐并肩往前走,那一刻,我已知道,她打动了我,就在<img src="in/yang.jpg">光从⾼楼顶上照耀在我们脸上的时候,就在我们走回被商业大厦所遮住的<img src="in/yin.jpg">影里的时候,就在袁晓晨回头冲我做鬼脸的时候,尽管我现在已完全算不上穷人,但我知道,世上再也没有比穷人的<img src="in/huan.jpg">乐更动人的东西了,那是被完全庒制的**所能获得的一点点満⾜,是镶在生活底层最珍贵的珠宝,是倾家<img src="in/dang.jpg">产换回的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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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我感触良多,有一种恨不能与袁晓晨死磕的决心在心头悄然升起…就一起与老百姓同生共死算了,过单纯的生活,<img src="in/xing.jpg">与食物就是一切,不再娇<img src="in/rou2.jpg">造做,不再幻想,不再羡慕,有一天,<img src="in/xing.jpg">会失去,最终,我们会与富人一起死去,告别我所知道的冰冷晦暗的宇宙,像一切微不⾜道的生灵一样,那才是我们的本分。
“嗨,你往哪儿走呢?”袁晓晨一把拉住<img src="in/luan.jpg">走一气的我。
“啊,我走神儿了,街上美女太多,看得我<img src="in/gao2.jpg">丸直疼。”
“呀!你不牛<img src="in/bi.jpg">会死啊!”袁晓晨⾼声喊道,顺手儿踢了我一脚“我早就怀疑你的<img src="in/xing.jpg">能力了,去把电线杆子上贴的小广告撕下来,回家好好研究研究去,说不准偏方就能<img src="in/gen.jpg">治你的臭⽑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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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袁晓晨吃<img src="in/bao.jpg">了撑的在商业街上漫步,老花市被推倒了,原来的电影院与华新书店不知搬到了哪里,下面一站是磁器口吧,我都记不得了,这条街完全变成了商品的海洋,袁晓晨在前面带路,走进一个商场又一个商场,柜台上摆着的各种商品闪闪发光,把一种富⾜而舒适的光芒投<img src="in/she.jpg">到逛商场的人⾝上,我看到袁晓晨的眼睛像自动探照灯一样,从每一件商品上扫过,最后聚焦在她感趣兴的一些⽇常生活用品上,她一定在盘算着我缺什么,她缺什么,这些人人都可拥有的消费品<img src="in/mi2.jpg">住了她,⾐服、鞋子、⽑巾、浴巾、化妆品,在我眼里千篇一律可有可无的东西都叫她着<img src="in/mi2.jpg">,她劲使工作只是为了增加购买力,除此之外,她还关心什么呢?也许她只是想找到一个亲人,用于构筑她想像中的世界,与别人差不多的世界,小家小户、三口儿乐,休息⽇能够睡个大觉,看电视上评论乐娱明星相貌举止,外加一些到了中年就不会再听的流行歌曲,努力吧,加油吧,让你的头发散开,像海浪一样在风中呼昅,让你的**聚成一个富于弹<img src="in/xing.jpg">的生命,不被记录的生命,在城市的人嘲中沉浮不定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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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因你穷而感动,我欣赏你穷,欣赏你发愁的每一件事,⽇常生活用品,住房,汽车,遥远的旅行,连这样一些事都办不到,你就会显得因穷而美丽,事实上,你因向往而美丽,而且,我知道,甚至只有向往才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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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打羽⽑球的时候,我们都没劲儿了,但新买的运动服已换上,钱已花出去,所以要坚决打完一小时,打累了,我们坐一起喝饮料,话题仍是评论那些素不相识的打球者,袁晓晨看到一个像是陈冠希的帅哥,<img src="in/ji.jpg">动不已,回头有些不満地看看我:“哎,你要长成那样,我就给你买更贵的球拍,瞧人家跳得多⾼!”
“要是他脚底下是悬崖,就用不着跳那么⾼了。”这方面我回敬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在夜里看起来一定更帅。”
“当然啦,如果他的狐臭味儿从腋下悄然飘向你的嗅觉系统的时候。”
“哎,你怎么对别人的优点那么嫉妒?是不是怕我不要你啦?放心吧,猪肝酱,我没那么狠心,不过,我甩你的时候,只要你在我面前多哭几分钟,我就会心软的。”
“狐臭厉害就值得嫉妒吗?”
“你怎么那么缺德,说得我就跟闻见了一样,人家招你惹你了?”
“你心软之前,我就已经腿软了,叫这位帅哥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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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体育馆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但气温适中,走到停车场,抬头可以看到星星,我和袁晓晨就靠在车边<img src="in/chuan.jpg">气,袁晓晨不顾我的反对,用纸巾擦我脸上的汗⽔,擦得我一脸纸巾沫儿,她就看着我哈哈大笑。
“怎么样?猪头饼,这次有氧运动的效果怎么样?要不要就在汽车里叫我检查检查?”
“你就站车外面就行,去,把<img src="in/ku.jpg">子脫了,趴后备箱上去!”
“那你站我后面啊?”
“我?我坐司机座上打电话警报,怕倒车撞死神经病。”
“滚!”已经佯装走到车后的袁晓晨回头大骂,见我没反应,又小声叫我“过来,你过来。”
我走过去,她已坐在后备箱上,随后靠在后挡风玻璃上,我与她坐在一起,抬头仰望星空,停车场上寂静无声,也没有人过来,我们就这么呆着,势姿像电影明星,还不时喝上一口饮料,也不知看到我们的人会说我们是浪漫还是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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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已死的人,活着的人,将来诞生的人,都要看到同一个夜空,同一颗天狼星,同一颗北斗星,同一颗织女星,同样的一点光亮,因为远而显得渺茫,因为远,而保持神秘,就像无数写字楼里坐着的无数⽩领,你看不到他们每一个人,或者,你看到一眼,接着便忘记了。但我无法忘记,袁晓晨就近在眼前,夜风吹<img src="in/luan.jpg">了她的头发,夜风也扫过她的面庞,⽩银一样的面庞,能令人忘却烦恼,因为在我的幻想里,她愿意替我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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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袁晓晨的电话响起来,她开始接一些工作电话,从电话的內容看,我大至能估计出她的工作強度,可以看出,袁晓晨在工作上精明⼲练,而且诡计多端“宁说十句话,不跑一步路”是她的座右铭,本来是一件她必须去现场处理的事情,叫她东一个电话西一个电话地给解决了,临近晚上,她非要一起做饭吃,我只好与她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儿,因为昨天运动过猛,所以<img src="in/yao.jpg">酸腿疼,这一走,势姿就像两个上年纪的人,买了半天菜才决定省事儿点,晚饭吃火锅,于是,我们不得不跑到附近一家超市又买了一个电火锅。
回家以后,我们一同洗菜,然后就坐在火锅边等,⽔开了,看着电火锅里冒出气泡,她竟自己傻乎乎地笑起来,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你犯傻的时候就像这样冒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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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上经常形容恋爱为热炽的、深沉的什么的,那多半是外国有产者的感觉,很难摹仿出来,国中人谈恋爱,图的就是一个轻松,生活庒力大得叫人只能把谈恋爱当成乐娱休闲项目来搞,跟流氓**活动基本没什么区别,即使是⽩领儿,也多半只能如此,晚上我送袁晓晨回家,她叮嘱我多做有氧运动,别勾三搭四,然后就在车里依依惜别:“你回去吧,要是明儿早上走,还得堵车,回去得一个多小时,我今天要早睡,下个星期估计忙得要死,天天都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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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被強*奷的时候,我九岁,我舅舅⼲的,我表哥按着我,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窗外电闪雷鸣,下着暴雨…”回到家,我睡不着,闷闷不乐地挂在网上,写着狗庇不通的⻩⾊小说,愁苦不堪地打发着空虚的时间,唉,没办法,孤独催人无聊,而且,再没劲的事情也得有人⼲呐。
回想这个周末,过得像打仗,一件事紧接着一件事,马不停蹄,我知道,这是袁晓晨的生活节奏,我是无意间踩上她的点儿的。现在,我坐在我的书房里,坠⼊一种冷冰冰的清静之中,草绿⾊的格子窗帘低垂着,楼下听不见汽车声,电话铃也不响,眼前是一直排到房顶的书,随手菗出一本《⽩话四书五经》,胡<img src="in/luan.jpg">一翻,便看到这样的句子“公子突说:派一些勇敢但没有毅力的战士,冲击一下敌军就赶紧逃离。”看得我直皱眉头,原来我国古代的队部是按<img src="in/xing.jpg">格分成一个个作战集团的,也不知道他们打起来什么样儿!
我把那本“四书”扔到一边儿,随手又拿起一本老得发⻩的《罗丹艺术论》,那好像是我看过的第一本艺术文论,里面通篇漂亮话,我看到字里行间,到处是我用十几年的手画出的小道,看来当时觉得说得又好又妙,现在却已看不进去了,封面上是罗丹的著名雕塑《思想者》,当时觉得简直是对希腊雕塑的超越,一条条鼓起的肌⾁处处显出思想者的优美与力量,现在看来却问题颇多,据我的个人经验,人在思想时,肌⾁是帮不上什么忙的,相反,为了维持大脑⾼速运转,放松肌⾁很有必要,但罗丹却不这么看问题,人们竟会相信他,这叫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猜罗丹若不是找了一位被便秘所苦的模特当思想者,那么他简直就是开欣赏者的玩笑,我暗想他之所以能够成功,定是因为欣赏者中很少有思想过的人。
哎,过去,过去,那些海绵一样的过去,那些不管青红皂⽩就点头同意的无知的过去,令我百感<img src="in/jiao.jpg">集,拥有青舂的骄傲、新奇与愚蠢,也不知该叫人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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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翻闲书成了我生活中占时间最长的一部分,房间里到处都是闲书,随手就可抓到,就如有人喜<img src="in/huan.jpg">往家里四处<img src="in/luan.jpg">放零食一样,闲书看多了令人见怪不怪,人生在我眼里,变成一场与空虚的消耗战,最后空虚战胜生命,死亡结束一切,宇宙法则永不更改,这么一看,无论什么样的人生,都像是一种垂死挣扎,从长远看,剩下的表现只不过是个风度问题,拼命维护必死的自我的,叫做没风度,顺从的人显得更从容,被关注的人叫做表演者,剩下的是观众,就是这样。还有一撮另类试图用怪方法超越生命,可惜一直没能说清楚超到哪儿去了,有时候我倒是<img src="in/ting.jpg">希望谁谁谁能回来看一看,介绍一下超越了生命以后的情形,可惜的是,这种事儿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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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有一些无名的痛楚袭击我的內心,叫我难受之余,试图用文字给它们命名,介绍给别人,可惜那不是故事,因此说出来也没人爱听,活人自有一套法则来使生活实真可信,京北就铺展在很大的一块土地上,人们在这块土地上留下痕迹,但是,京北在哪里呢?一个词语如何讲述那么多的人和事呢?当我闭上眼睛,京北便像一团轻烟似地消散了。
然而我睁开眼,我想我仍在那轻烟中,我知道街道上有汽车穿行,有人从树下匆匆走过,而在京北之外,仍有一个幻想的京北存在,在每个人的心中,人们用**去轻触这幻想,就像用一个梦去轻触另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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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响了起来,是袁晓晨,问她在哪里,她说在洗手间,然后就用神秘的口气贴着听筒对我讲:“我们老总这两天犯病了。”
“什么病?”
“花-痴!”她一字一顿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在我们总经理办公室,人人都这么说。”
“该犯犯他的。”
“那不行,今天他第一次犯到我头上。”
“他怎么犯的?”
“我给他文件的时候,他不接文件,却一把抱住我,用手拍我的后背,我闪开⾝要走,他却趁机又摸了摸我的头发。”
“一下子犯这么厉害?”
“是啊,据说比这厉害的还有好几次。”
“你们老总多大了?”
“五十吧,但打扮得像不到三十的,听说有一次还穿着<img src="in/bang.jpg">球服、戴着<img src="in/bang.jpg">球帽来上班呢。”
“那你就原谅他吧,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我原谅他了,这不到洗手间来洗手了吗?”
“那就好。”
“不好…”“怎么啦?”
“我说的是上午的事儿,他下午老⽑病又犯啦,刚刚摸了一下听电话的小虹的脖子。”
“哎,你紧张什么,反正不是你。”
“呆一会儿就轮到我了,我要去他那里送机票,这不一个人在这儿人心惶惶的,大<img src="in/chuan.jpg">气呢!直想把咱家那个护膝当脖套儿戴上,而且啊,这次去新加坡,就四个人,你说要在机飞上我们坐并排,他⽑病一犯,我怎么办呀?也不能就带一降落伞上民航啊!好了,我得走了,回头再向你汇报我们老总的新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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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机手费报销,袁晓晨有事儿没事儿总给我打一些这一类的电话,讲一些公司的笑话及琐事,用以缓解工作庒力,并趁机撒撒娇,经常听到她在电话里唉声叹气:“你看,我被他们使唤得累死了,还不如在过去当一大户人家的丫头,没准儿还能碰到像贾宝⽟那样的帅哥,现在可惨了,被一帮老⽩领支得团团转,话都说不出来了,你看看,小⽩领成天这么忍辱负重的,你也不可怜可怜我。”总是说着说着便联想到我们见面“你见到我要好好心疼心疼我,要不我活着可就真没希望啦。”
一般来讲,我就听一听,搭上一两句,让她把话说完,不过,我知道,渐渐地,她已经把我当成一种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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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袁晓晨去了新加坡,回来给我买了免税商店的礼物,一瓶男用范思哲香⽔,据说还在老总的支持下,偷偷用公款买了一⾝⾼级套装,打在办公费里“七千多块钱呢,他们讲排场,我就占便宜,下次出去你提醒我一下,只带我<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七十的时候最爱穿的那条裙子,看看他们给不给我买新的!”
这一次,她带回了更多的老总花痴新闻。
“人家新加坡那方面出了一个德语翻译,叫朱丽叶,长得比我还难看,他就受不了,一上去就跟人家握手,还说英语!弄得人家直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先生,我不懂西班牙语!”
“你们老总英语不行啊?”
“废话,要是行,我吃谁去!”她翻了我一个⽩眼儿说。
她又说:“后来谈完了事儿,他还去抱人家,人家为了躲他,脑袋都撞花瓶上了,真给咱陆大人丢脸!就跟陆大没女的似的。你说,他怎么这样呀?我当时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后来我知道了,我偷眼一看我们财务顾问,他板着脸,看着脚下,以后我也那样了,就跟默哀似的。”
“这还没完呢!你听啊,最后啊,我们散会的时候,他跟所有有点姿⾊的女的都抱了一抱,估计心里头觉得人家还以为他外国上流社会混出来的呢,可是,你听啊,最后再见的时候,他都抱晕了,又去抱一个进来端盘子的服务员,而且人家都转⾝了,他还垂涎<img src="in/yu.jpg">滴的,人家朱丽亚都跟我说啦,像他这样的,在新加坡,早被送上法庭了,哪儿还能人五人六地穿着西服到处滋事儿啊!”“最危险的是有一天,我们换了一饭店,他让我去他<img src="in/chuang.jpg">边,给他翻一段说明书,他还故意把灯开得特暗,我字儿都看不清楚怎么翻呀!我说‘老总您能把灯拧亮点叫我看清楚字儿吗?’他说,‘小姑娘,眼睛不好啊,明天我还希望你帮我挑几件衬衫呢,我最相信你们年轻人的眼光了!’说着啊,就用手摸我的后背,差点儿把<img src="in/xiong.jpg">罩儿搭扣开解!我转了一个⾝,他就用胳膊搭我肩膀上,死沉死沉的,我甩了他的手,他一点也不生气,过一会儿,还想用手指头摸我脸,我脑袋一偏,一躲,差点让他把我眼睛杵瞎了,你说这人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那过两天我没事儿告他<img src="in/xing.jpg"><img src="in/sao.jpg">扰去。”
“你告也没人信啊,他⽩头发都快掉光了,精神头儿也不好,看起来就像大小便失噤的样子,估计那方面早就不行了,才显得这么花痴,其实<img src="in/ting.jpg">可怜的。哪儿像你啊,咬人的狗叫都不叫一声!”
“是啊,你倒不咬人,叫得比炸爆还难听,以后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别瞎嚷嚷了,就跟要招呼邻居围观似的,你知道你声音像什么吗?像用冲击钻演奏抒情歌曲!你也太叛逆了你!”
“滚!”她恶狠狠地踢了我一脚“不许你⼲涉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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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一个多月以后,袁晓晨领到了第一次薪⽔,她拿着单子还不放心,下班跑商场买了几样零碎,刷了卡以后就在商店门口儿给我打电话,声音又骄傲又充満了对未来消费的憧憬:“哎,我出事儿了!”她夸张地说道“发我的钱多得出乎我的预料!真不知该不该退回去!”
“我支持你退回去,苍天有眼,叫我这辈子有机会见一见⾼尚的人。”
“呸!我还没傻呢,别教我!你听我说,我给你买了一件长袖T恤,可好看了,见面你就穿上!你给我<img src="in/ting.jpg">着<img src="in/ji2.jpg"><img src="in/xiong.jpg">站镜子前看一看,我告你什么效果。”她在电话里就乐了起来。
“什么效果?”
“俺们那疙瘩少女怀舂就你那熊样儿!”
也不知她哪儿学了这么一句非要用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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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袁晓晨更忙了,她是个很好的秘书,这一次,在金钱的刺<img src="in/ji.jpg">下,总算觉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时常沾沾自喜地告诉我别人说她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能⼲,她自己就更悄悄地努力,因为公司开展了一项与意大利公司的业务,她便开始学意大利语,起初是与公司的几个职员一起学,后来由于学得太猛,把人家给甩下了,人家见她学得那么快,都没了信心,最后,就她一个人学,虽然她挤时间与我见面,但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往往是进了门澡都来不及洗,就在我怀里说了几句胡话后便睡着了,她的电话犹如追命铃,如影随形地追着她,没有片刻的消停,她更瘦了,以前穿过的套装穿在⾝上直逛<img src="in/dang.jpg">,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她与公司的人去了趟意大利谈生意,顺便玩了一通,回来才稍微好一点,她买回两个威尼斯面具,她一个,我一个,以及一大提包在罗马、都灵、热那亚等各种地方收罗的低值生活用品,她管那叫艺术品,一些沉甸甸的复制的希腊小雕像,一个杯子,一个又能带在⾝上又能挂在墙上的铁首饰,一个从小饭馆里偷的手工烧制的盘子,两把木头巨勺,还有诸如此类的宝贝,她拿回来一件件摆放在我家中,又极不舍得地从中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次的烟灰缸,带回家去送她爸。
下一次来,又更不舍得地从墙上摘下一件小挂毯送给她妈。
她自己的装备也换了,⾝上尽是些公私混用的东西,往往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就是名牌,拿出另一个是更贵的名牌,还有掌上电脑之类,现在她是公司的小红人儿,如鱼得⽔并且全情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