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里奔跑,这虽然不是第一次,却是最凄惨的一次。我开始头痛,⾝体也随着冰冷的雨⽔而逐渐⿇木,勉強看清前方,明明还看不见敌军,我却感到了绝望,我想问,我真的能离开这里吗,我为什么看不到希望?
“公子,前面就是城门了。”朱闵的声音好像也听不太清了,我明明是想要回答,可声音却已经模糊不清“开城门了吗?”
“什么?公子,我听不清,我们要再快一点,敌军就在后面了。”
我的眼⽪也开始打颤,紧紧的咬住嘴<img src="in/chun2.jpg">,丝丝⾎腥味在口中流转,这一刺痛勉強唤回我快要倒下的意识,我没有力气开口,只能跟紧朱闵。
前面,快到了…只是倏然停下,我也止住了朱闵。不对,这里的城楼不对劲,我靠向旁边的树⼲,<img src="in/chuan.jpg">着气,回忆着过去偶然见到的资料,这种布局,应该是大城为了防御而建,这城楼比周围的城墙要⾼许多,而这几处的独特构筑,应该是…只是为什么在西面,这明明应该出现在南面呀?
“朱闵,看样子我们要…咳咳。”我<img src="in/chuan.jpg">着气,尽量让气息平稳一点,右手上的剑強撑在地上支撑大半个⾝子,左手努力的抓住朱闵的⾐服,眼睛已经对不准焦距,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朱闵道“这外面…有子城,应该是…月城的结构,我们不能过去,否则…正好给他们瓮中捉鳖,咳…”还有很多要说,可喉咙里却泛起一阵阵⾎腥气,呛的我开不了口。
“公子,那我们走哪里?东面肯定不行,只有南和北了!”
“我们分开走,你走南门,我走北门…”
“不行,我答应过众位将军要誓死保卫您,更何况将军现在也许已经逃脫,若见不到您,我又有何颜面回去!”朱闵<img src="in/ji.jpg">动的喊道,只是我没有力气和他争论了。
“别说了,一人的目标毕竟比较小,容易逃脫,我主意已定。现在是命令,朱闵副官必须执行!”我豁出剩余的力气严厉喊道。
“那…好吧,只是公子走南门,公子的伤比较重,这里离南面近,况且出了城就有接应的骑军,这样我还能放心。”
我只能微微的点一下头表示同意。
和朱闵分开后,我只能慢慢的贴着屋檐走,再没了剩余的力气,好想就这样结束,可是就算是尸体,我也不能留给他们,这副⾝子,这个⾝份都是一场灾难的导火线,我不想因为这个而重新掀起一场战争,只是…
我来到一户已经亮灯的平房前面,里面隐隐约约有小孩的声音传出,以及年轻的妇人的叨唠,我驻⾜听了一会儿,里面似乎只有两人,这倒是个好机会,我推门而⼊。
一进屋,果真只有两人,那尚年轻的妇人惊惶的看着还提着带⾎的长剑的我,紧紧的抱住⾝边的小男孩。
“别出声,我的长剑可比外面的士兵来的快,知道吗?”我冰冷的不带感情说道。
妇人害怕的点点头,拉着小孩向后面退,我提剑指着小孩道:“让他过来,你若安分点,我就不伤他,现在,去找一块⼲净的布来,还有热⽔。”
大概是出于恐惧吧,那妇人只迟疑了一会儿,在看到我这黑⾐黑巾以及带⾎的肩时,也许是猜到了什么,小声嘱咐了那男孩乖一点,别出声之外,就去烧⽔了。
男孩的眼里充満着害怕和恐惧,可还是小步小步的向我走来,门已经关上,但我隐约间还能听见不远处士兵的脚步声和金属铠甲的擦摩声,他们是以为我急于逃出城吧,那统帅果真厉害,一个城里居然有那么多士兵,而我居然什么都没有察觉,我讽刺的嘲笑自己,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快被发现,我不敢确定这里的探子是否已经被他收买,若是,那我那逃出的机会又少了一成了。我让那男孩带我进里屋,这里应该只有这两人住,小小的里屋里只有一张<img src="in/chuang.jpg">和破旧的几件家具,那妇人端着铜盆进来,小声的说道:“大人,您要的东西,您…”
“什么?”
“我是说…您的伤,是否…需要帮忙。”那妇人低着头小声的开口。
我侧头看着已经慢慢恢复知觉的⾝体,举剑架在呆愣着的男孩的脖子上对更加恐慌的她说道:“行,你来,不过这男孩的生死就在你的选择里,别做傻事。”说完我示意男孩向<img src="in/chuang.jpg">边走,而我缓缓坐下,靠在墙上看着她。
这妇人还算冷静,至少没像一般寻常人家那样吓得瑟瑟发抖而傻愣当场,她绞⼲布巾,走过来想要解我⾐服,却又想到了什么,迟疑着。
“开解,不过你若想多活些时候,就忘记你现在做的一切,别对任何人提!”
“是,那这…”“也开解吧。”我不知道开解黑巾暴露容貌是否冒险,只是我现在,必须尽快得到治疗,哪怕是最简单的打理,而呼昅对我来说都成了痛苦,那每一次昅气都扯动了左肩的伤口,撕心般的痛。
她小心的解着黑巾,除去后,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惊讶和疑惑,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擦拭了我満脸的雨⽔和⾎⽔,接着她开始解我的⾐服。
“男孩,闭上眼,转过去。”我吩咐道。妇人眼里露出不解的神情,不过却马上得到了解答。
“别发愣!”露出不可思议无比惊讶表情的妇人又重新看了我一遍,只不过这明明⽩⽩的摆在眼前的事实却由不得让她不相信,在再一次看到那恐怕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时,闪过的是点点怜惜。我知道这是肯定会发生的,只不过现在我没力气命令,那冰冷的感觉更加剧烈的爬上我⾝,幸好她开始慢慢的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迹,传来了望渴以久的温暖。
“你知道外面在打仗吗?”我随口问道。
“知道。”
“那统帅知道吗?一共有几个统帅?”
“只有一个啊。是非常年轻的将军呢。”她敬佩的说道。
一个?那是怎么回事。“统帅是叫梁孜矶园桑且淝溆质撬俊?br><br> “就是梁将军啊,将军字忆卿。”她奇怪的回道。
是同一个人,果然没错啊,那声音…啊!我人一颤,疼痛已经⿇痹了我的左手,她尽管很小心却还是止不住的锥心般的疼,只是我紧咬牙,不吭一声,即使眉⽑已经拧成一团。
“您忍忍,我这里没有伤药,只能这样包扎。”她关切的说着,我只能微微点点头,手中的剑不知何时也掉落在<img src="in/chuang.jpg">上,不过那男孩倒是老实,仍然对着墙站着。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我可以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包扎的每一个动作,难熬却又不得不忍受,幸好她的动作还算⿇利,这过程也终于过去。我靠在墙上,微<img src="in/chuan.jpg">着气说道:“去拿件⾐服来,⼲净朴素点的,像你这样的便好。”
她点了下头,从⾐柜里翻出一件有些泛⻩的⽩⾊女装出来,迟疑的问道:“我只有这个,您看可以吗?”
“放下吧,帮我一下。”
她走过来为我褪去已经拖在地上的黑⾐,又替我揷⼲几乎冰冷到极点的⾝子,开始为我着装。牵动左肩时似乎比刚才要好些,只是这疼痛恐怕还得持续一段时间,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离开这商州。
穿好⾐服,虽有些小,却勉強还过得去,尽管我⾝材并不见得丰満,但至少看得出是女子,这对于我来说还有些庆幸,毕竟正因为这样,只要着男装,除了夏天的单⾐外,就算下雨也不太容易看出,而这也许也是我这次能逃出的前提。
“帮我梳个髻,随意点的就好。”
她顺从的为我开解发带,放下来的头发尽管还有些<img src="in/shi.jpg">却勉強能梳起而不显得过于牵強。对着那昏⻩的铜镜,我看到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少女而已,最多是多了几分姿⾊,但这应该没什么大碍。拿回长剑,用黑⾐抹⼲,收回鞘中,又问这妇人讨了一个木匣装进,给了她一点碎银,最后在威胁了几句,自然的推门离去。
我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但若我现在就能离开,就算她去告发又有何关系,没有任何凭证,依他们现在的士气也不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