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巫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伸手一指沉睡中的青墨,语气里又恢复了原先的清淡:“十天之后,我会施巫救人,如果她还有亲人的话,最好在我施法前赶来,和她见上一面。”
梁辛立刻就急眼了,老头子的话听起来,好像对救青墨<img src="in/gen.jpg">本没什么把握。
大司巫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好歹也是个修行之人,当知道,不管什么样的法术,都存在着失败的可能<img src="in/xing.jpg">!”跟着老头子又摆了摆手,示意梁辛稍安勿躁:“救她的这个法术,我以前用过一次,也是有些把握的,我要你找她亲人过来见面,不过是以防万一,是番好意。”
梁辛也不再耽搁,立刻告辞起⾝,羊角脆和他寸步不离,郑小道和十一却都还萎靡的很,不宜再继续奔波,梁辛拜请大司巫暂时代为照顾,后者痛快的点头答应。
梁辛带着羊角脆就此启程,刚走了不久,后面就又一团巫风追了上来,一个看上去⾝份颇⾼的老年巫士赶过来,对梁辛道:“大司巫吩咐,由我护送你们在草原来去。”说话之间,巫风一卷将梁辛包裹起来。
黑风里,还蔵着个郑小道。
梁辛先是大喜道:“请前辈送我们到苦雁关。”跟着才问郑小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郑小道笑嘻嘻的回答:“你已经夺了我的七蛊星魂,好人做到底,⼲脆我再送你一样宝贝…”
护送他们的巫士修为了得,巫风速度快得惊人,只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就把梁辛从大司巫的住所送到了草原的边缘,视线尽头,重镇苦雁关巍峨耸立。
老年巫士收敛巫法,对梁辛道:“便到此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郑小道神情委顿,坐在长草间没有起⾝的意思,无力的挥手道:“我跑不动,你早去早回…”
梁辛点点头,向着苦雁关赶去。一边跑着,心里一面默算时间,天黑前就能找到大哥柳亦,青⾐之间自有传讯的手段,再等二哥曲青墨从州府赶来,也不过耽搁三天左右,时间完全赶得及。
不过青墨的⽗⺟家人大都远在京师,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十天之內过来的…
铜川府毁于一旦,苦雁关也受到了波及,往来的行人大都脸⾊仓皇,生怕这无妄之灾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在自己头上,梁辛的心里百味杂陈,对凡人而言,仙人之祸固然可恨,可东篱为了毁掉修真道,酿出惨祸却更可怕!
搬山本⾝没有错,可为了搬山去搬山,和为了百姓去搬山,<img src="in/gen.jpg">本就是两回事了…梁辛没有先祖的雄心博爱,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糊…
问路,找青⾐千户所自然不在话下,不多时就找到了地方,可到了人字院在苦雁关的衙门,自然不容一个乡下小子<img src="in/luan.jpg">闯,梁辛跟做贼似的,偷摸把宋红袍留给他的那面‘青⾐游骑’命牌亮了亮。
果然,见到游骑命牌的青⾐卫立刻变了脸⾊,紧跟着说出了一个让梁辛异常惊怒的消息:千户柳亦,在七天之前被京里派来的人抓走了!
现在的千户卫中,新官还未上任,大小事宜都有一名百户暂时代理,具体柳亦犯了什么事,被抓到哪里,百户<img src="in/gen.jpg">本不知情,更不敢过问。
梁辛的眉角都在轻轻的跳着,略一琢磨之后,让本地青⾐备车,他要去州府镇宁。
柳亦七天之前就出事了,曲青石不可能没有动作,梁辛心里明⽩,此刻二哥要么正在筹划着救人,要么⼲脆…和柳亦一起被抓了。无论怎样,这趟州府是一定要去的。
趁着本地青⾐帮他备车的空子,梁辛跑回草原找到送他过来的巫士,可对方面无表情,不肯⼊关去帮忙,郑小道现在<img src="in/gen.jpg">本就帮不上忙,只嘱咐梁辛万事小心。
梁辛没办法,回到苦雁关,就此出发,坐着马车赶往州府。
州府镇宁城,距离苦雁关七百里之遥,梁辛本来有伤在⾝,全力奔跑之下反倒还不如奔马来的更迅捷。这才安排大车,一边赶路一边运功疗伤。
游骑⾝份特殊,苦雁关的青⾐不敢怠慢,行程上安排的妥妥当当,马车从外表上看上去普通,內衬也谈不上豪华,但行驶途中却异常的平稳。每隔八十里便会有驿站换马。柳亦的事情,现在<img src="in/gen.jpg">本没人能够说得清,梁辛也不再多想,收揽心神专心致志的运转土行心法,尽力疗伤。
修行之人疗伤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催动真元沿着经脉游走,以真元之力来修补受损⾝体的过程。
现在在他的⾝体里,真正被炼化、能够与他的⾝体契合用来疗伤的真元,也只有自己这五年里以‘土行心法’炼化的那四分之一,所以梁辛没敢招惹七蛊星魂,只是催动着自己的本源之力,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本源之力一动,七蛊星魂就好像突然被刺<img src="in/ji.jpg">似的,各自带领着恶土之力,追着他的本源力<img src="in/luan.jpg">跑…
一时间七蛊星魂在他⾝体里四处<img src="in/luan.jpg">窜,梁辛吓了个満头大汗,可他的修为浅薄,一旦催动心法,就非运行下一个圆満的大周天不可,半路里強行收功会被真元<img src="in/ji.jpg"><img src="in/dang.jpg">,受伤更重。
额头上挂起一滴滴⾖大的汗珠,梁辛却恍然未觉,此刻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转!
一切都在转:每一只星魂都自己都在转;七只星魂之间互相围转;七蛊星魂绕着他的本源之力团团打转…
这八道真元无论怎么打转,彼此间都绝无<img src="in/jiao.jpg">汇或者触碰,可要命的是,七蛊星魂在游转之间,会产生出奇怪的引力,几次都险些将梁辛的本源力引⼊歧途,要不是梁辛及时控制住,非酿成大祸不可。
梁辛就感觉,自己驾驭着一只小舟,在四下里都是漩涡的<img src="in/ji.jpg">流中行驶,稍不留意就会粉⾝碎骨。想要活命,就只有不断的试探着,使用全⾝的力气稳住小舟。
梁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把全部的力量都放在引导真元上,一寸寸的缓慢行进,本来一个时辰就要能运转一个大周天的心法,这次被他⾜⾜运行了大半个晚上,才最终行功完毕。
再睁开眼时,梁辛才发现自己⾝上大汗淋漓,好像刚从⽔里捞出来似的。再看羊角脆,小猴子在车厢里待得无聊,跑到外面看车夫赶车去了,车夫每吆喝一声,羊角脆就跟着咧嘴傻乐…
梁辛微微皱眉,翻⾝跃到车顶,仰望星空。
天将破晓,正是繁星最璀璨的时候,梁辛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在车夫的指点下总算找到了北斗七星…。一边盯着中宮北斗,梁辛的手指一边在车顶上轻轻的指点着,同时的体会⾝体里的星魂之力。
看了一会,梁辛指着北斗七星正对着的一棵明亮的大星问车夫:“那颗星星叫啥?”
车夫抬头看了一眼,笑着回答:“那是星魁紫薇,又称帝星!北斗七星便是围着紫薇打转的。”
梁辛哦了一声,盯住天空若有所思…
直到天⾊破晓,梁辛才再度回到车里,从座位下面取出青⾐早就预备好的食盒,胡<img src="in/luan.jpg">吃了些东西,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开始第二次运转土行心法。
想救人,就有可能打架,要打架就得先养下力气,别说捣<img src="in/luan.jpg">的只有七蛊星魂,就是三万八千四百六十九蛊星魂,梁辛也要再运功疗伤,柳亦在等着他去救。
第二个大周天、第三个、第四个…。在第六个大周天之后,⾝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同时梁辛也发现,自己的本源之力比着从前也略略強大了那么一丝。真元是每一个修炼之人的<img src="in/gen.jpg">本,即便发生了一丝一毫的变化,主人也能立刻察觉。
随即梁辛就想明⽩了怎么回事,七蛊星魂的捣<img src="in/luan.jpg">,让原本顺行流畅的真元元转变成了逆⽔行舟,虽然过程变得艰难而凶险,可对自己的本源之力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锻炼。
梁辛也不知道是该发愁还是欣喜,低下头再去摸食盒…
正吃东西的时候,执缰的车夫回过头道:“大人,镇宁城已经在望,我们到哪里。”
梁辛想也不想,直接吩咐道:“人字头,鄞州镇抚司!”
马车奔驰,自苦雁关出发后第三天的⻩昏时分,梁辛终于赶到了鄞州的州府,镇宁城。
即便在心里求了一千遍佛祖,一万遍神仙,梁辛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曲青石也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