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这人一向有喜<img src="in/huan.jpg">臭美的⽑病。若是戴着那副猥琐不堪的面具时还好些,穿得破旧些杜远倒也不大在意。可一旦以本来面目示人时,杜远一向都穿得整整齐齐,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
卓非凡曾经就这个事嘲笑过他,说他像个娘们似的爱打扮。杜远反驳说他是昅⾎鬼出⾝,贵族文化已经深深渗⼊了他的⾎<img src="in/ye.jpg">,昅⾎鬼本就是既神秘,又浪漫,还很优雅,最具贵族风范的族群。卓非凡哈哈大笑,说你这家伙太不老实,你是在快死的时候被咬伤的,昏<img src="in/mi2.jpg">之中也不知道咬你的是昅⾎鬼还是僵尸,所以你成天一边拿着将臣老祖说事,一边假模假式的自称是昅⾎鬼,真是标准的两面派。
不管卓非凡怎么讽刺,杜远一概我行我素毫不理睬,自当是过耳清风听过便算了,照样对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照样一开心或是一不开心的时候就举手向天狂呼:将臣老祖。
不过一个人穿戴整齐,善于打扮自己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加上杜远英俊的相貌和翩翩的风度能让花痴女人一见之下思维暂时停顿。
王胡子一看到杜远就开始发愣,嘴巴张得老大,眼睛也睁得老大。杜远见王胡子这副模样心里暗暗得意:看来我的外形还是蛮有杀伤力的,果然是英俊不凡哪,连男人看了都要发呆。
不过杜远这人一心为公,虽然看王胡子发愣的样子心里很得意,但是顾及到还要救出李娟,所以他还是很不情愿地‘咳咳’两声,提醒王胡子可以开始说话了。
王胡子果然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拱拱手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想到锦⾐卫正三品指挥使居然如此年轻,更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锦⾐卫的李大人,真是失礼了。”
杜远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道:“什么锦⾐卫的李大人,你确定你没搞错?咱们不是认识吗?我哪是什么锦⾐卫正三品指挥使。”
“是你搞错了吧。”王胡子反而很生气,拍着桌子怒吼道:“我不是留下字条叫李洪山来和我谈判么?他既不来,你来⼲什么?难道你能替他做主么?”
杜远很委屈地拿出字条递给王胡子:“不是你说要我来见你的吗?你以为我想⼲这差事啊。”
王胡子接过字条,瞟了一眼便很⼲脆地把字条撕得粉碎:“你不知道我只上过三年私塾么?这字条上的字写得龙飞凤舞,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写的。我的字哪有这么好。”
杜远只能苦笑:没办法,又被人给晃点了。
王胡子看着杜远这副窘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来了也好,上次在杭州城里,你害我折损了十二名兄弟。后来我被抓时,官军又趁起围攻我山寨,又有三百四十七个兄弟遇难。究其原因,都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设计抓我,官军哪有那么容易得手。”
王胡子话音刚落,周围的一众手下马上子套了刀,两眼死死地盯着杜远,仿佛恨不得立时就把他给生呑了。
杜远神⾊不变,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对王胡子说道:“为了见你,我可是昨晚就连夜赶来的,连早饭都没有吃上。就算你要杀我,总得先让我吃顿<img src="in/bao.jpg">饭吧。”
王胡子奇怪地看着这个不怕死的家伙,没好气地说道:“饭没有,酒倒有一些,你喝不喝?”
没等杜远回答,王胡子把手一挥,十几个大酒坛子便被搬到了杜远的⾝前。王胡子勺了一碗酒,对杜远说道:“我曾经说过,不论你是敌是友,都要和你痛饮一番。可惜今⽇之后,我们再无共饮的机会。来,我先敬你一杯。”
说罢咕咚咕咚便把一碗酒倒进了自己肚內。
杜远一看,那碗是海碗,里面约摸可以盛上一二斤⽩洒。但杜远酒量甚豪,加上体质特殊,所以倒也不惧。亦是咕咚咚把酒一口喝⼲。
王胡子边上又转出了一个人,亦举着一碗酒过来敬酒,杜远待要推辞,他却<img src="in/yin.jpg">森林地说道:“我弟弟死在了杭州城里,我碗酒我是代他敬你的。”
于是只好又喝。
还没等杜远喝完这碗酒,已经有二三十号人排着队举着酒杯等着敬酒,门外也传来了一大群人奔跑的脚步声,看样子那队列还有延长的趋势。
杜远本待不喝,但看着王胡子等人一脸嘲弄,骨子里的那股一不服输的劲儿反倒是起来了。也不和这帮子家伙多说什么,来一个便⼲一碗,来一个便⼲一碗。不大会功夫已经喝下了十来碗⽩酒。
这一二十斤⽩酒喝下去,昅⾎鬼也顶不住了,杜远的脑袋一阵子发蒙,酒精不停地在肚子里面翻腾着。杜远眼神<img src="in/mi2.jpg">离,开始摇摇晃晃了。
所有人都看出杜远快要撑不住了,可杜远还在強撑着。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碰一下碗,便一仰脖子喝下一碗酒。
喝到第三十七碗时,杜远喝到一半突然噗地一声噴出一大口鲜⾎,把清澈地⽩酒染成了⾎红。
杜远若无其事地一笑:“不好意思,把酒给吐出来了。”言毕把余酒一口喝⼲,又自顾自地倒了満満一碗酒,对着众人道:“我再自罚一碗。”
“慢。”王胡子面⾊凝重地站起⾝,端着一碗酒走到杜远面前说道:“这碗酒我陪你一起喝。”
两只碗重重地撞在了一起,两只青瓷⽩花碗上同时出现了缺口,杜远和王胡子将酒同时一口喝⼲,相视长笑。
王胡子挥退众人,大力地拍着杜远的肩膀说道:“能喝酒喝得这么豪慡的都不是什么坏人,咱俩的恩怨算揭过去了。”
杜远心中腹诽:能喝酒的都是好人么?官场中人谁不会喝酒,恐怕把你<img src="in/bi.jpg">得走投无路的那帮家伙酒量也不会太差吧。
不过面上杜远可不敢露出不恭之意,毕竟自己和李娟两条小命都在人手里拽着呢。就算自己杀得出去,李娟也是死定了。
所以杜远诚心诚意地劝导道:“小王哪,你还是收拾收拾包袱赶快跑路吧,听我家那口子说,骁骑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马上便会包围⻩岗山了。我也不能在这多待,你还是快把李娟<img src="in/jiao.jpg">给我吧。”
王胡子吃了一惊:“难道官军连谈判都不谈了么?布政使贺卫不是一直想招安我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案子牵扯了多少员官进来,莫说有人不想让你被招安。便是你真被招安成功,你最终也逃不了一死。”
王胡子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也知道我是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官军围剿越来越频繁,做強盗是做不了多久了,我也只想为兄弟们谋个出路而已,想不到连这都没办法做到。”
杜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王胡子虽说算不上什么侠盗之流的人物。但为人豪慡,平素虽然也曾<img src="in/sao.jpg">扰百姓,但是为恶不倒也不多。可惜名声太响,为那些龌龊员官所利用。现在想要回头走正道已不可能了。
杜远此时酒气上涌,侠义心肠发作,当即取出地图指着南海边上的岛屿对王胡子说道:“唯今之计,你只有乘着朝庭⽔师尚弱,出海暂避风头。等风声小了,再回来也不迟。不过你的行动越快越好,若是等骁字营合围⻩岗山,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王胡子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道:“对,现在陆上已经待不下去了,只有泛舟海上还有一线生机。兄弟,大恩不言谢。今后但有差谴,我王胡子随叫随到。只是今⽇再不能和兄弟痛饮下去了,我要收拾行妆马上转移。你先把那丫头带走吧,来⽇咱们有缘再聚。”
两人都是行事但凭好恶不问因由,豪慡果决之人。王胡子马上叫人去把李娟领到山寨门口。然后拱手作别。
待杜远到了大门口,容颜憔悴的李娟已等在那儿。她从小到大都被人百般呵护,从未经过风雨。虽然也是个锦⾐卫,但危险任务有谁敢让她出,她到底还是一个未长大的小孩而已。前⽇她被王胡子绑票,一直被关在小黑屋里。门外的土匪虽有王胡子的严令在,不敢进来<img src="in/sao.jpg">扰。但污言秽语却总是难免。把这小丫头吓得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乍见<img src="in/shu.jpg">人,也不管从前是多么的害怕这个妖怪,不由扑到杜远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杜远看这娇俏刁蛮的小丫头被吓成这个模样,心中怜意大起,轻拂着李娟的秀发,温言慰抚道:“好了好了,有我在这,没有事了。”李娟却不理他,依旧扑在他怀里哭声不止。
看看李娟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把的往自己⾐服上抹,杜远打趣道:“咱们的未来女神捕怎么成了一个花脸小猫了。你现在就不怕我这个妖怪了吗。”
李娟菗菗噎噎地昅着鼻子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你的样子有多可怕,人家那天是被你吓着了嘛。”
“怪我怪我,那天我一时心情不好,倒累得李大姐小给吓坏了,我向你做揖,我向你认错。”
李娟破涕为笑,娇嗔地轻轻捶打着杜远。杜远装作害怕的模样,躲躲闪闪地抱着头不敢还手。
嬉闹了好一阵,杜远见李娟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便拍着李娟的肩膀说道:“咱们动作可得快点,若是王胡子又反悔了可不好办。”
李娟温顺地点点头,携起杜远的手一同下山,边走边问道:“杜大哥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呀,我本以为还得受几天罪呢。杜大哥你不知道呀,那群土匪这几天一直在门外骂我,还不让我吃饭。以后你一定得帮我报这个仇。”
这小姑娘初脫险境,又恢复了她娇俏的样子。当初虽曾被杜远狂疯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但大多数小女孩子心中有着大侠骑着⽩马勇救佳人的情结,此次她虽吃了苦头,但儿时梦想居然成真,居然真的有一个风度翩翩的年青英雄孤⾝救他脫险,一时间心中又是羞怯又是<img src="in/huan.jpg">喜,不由对杜远好感大增。
杜远的面⾊却凝重起来:“我乘着夜⾊先来,若冰化妆成我的样子,和小卓在后面拖延时间。咱们若不快些,只怕这下山的路上会有些⿇烦。”
李娟哪知其中內情,只觉得有⽗亲在此,谁敢对他们不利。拍着<img src="in/xiong.jpg">脯保证道:“杜大哥你放心,有我爸在,就算是刘坤也不敢动咱们。”
杜远目光深隧,望着远方的飞扬的尘烟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