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畜牲!”噼啪巨响和瓷器掉地脆裂的声音。在客栈的某间上房里响起,中间还伴随着愤怒的低吼。马秋敬紧握着拳头:“没想到他真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此时,房间中只有方拓和马秋敬两人。
方拓眼看着一张上好的八仙桌和瓷器茶具在面前变得粉碎,却没有揷话,方才刚将自己的<img src="in/xing.jpg">别说出来,马秋敬便脸⾊巨变,上前便给她探脉,确定她确实中了“君子香”和“醉生梦死”得出这个结果后已是怒不可遏,満面铁青。
可是…她心里疑惑,对方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事实上,她只是将马泽用药对付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之前的密谋协议,只字未提,虽然对于马泽所为她也恨得咬牙切齿,但落井下石毕竟不是她的作风,更何况死无对证,贸然提及,恐怕还会惹来不必要的⿇烦。
寻思间,又听马秋敬说道:“几⽇前,他确实派人买了‘君子香’和‘醉生梦死’…”
方拓挑起眉⽑,心中的想法终于得到了证实,马秋敬在弟弟的⾝边还真安排了眼线。恐怕,自己的⾝份对方早就知道了吧?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两眼。
“姑娘…”马秋敬见她盯着自己看,脸上僵住了表情,低下头半晌,缓缓说:“您是不是要华山派给您个<img src="in/jiao.jpg">待?”
“这倒不必!”方拓收回目光,略带嘲讽地撇了嘴角:“只要贵派不怀疑我有什么不良居心就好!”“多谢姑娘成全!”马秋敬动容,施礼道:“⽇后若有差遣,您尽管开口!”犹豫片刻,又接着说:“姑娘放心,事关您的名声,华山上下对此事必然守口如瓶。”从始至终,马秋敬对她使用的都是敬语,态度也格外的恭敬。
方拓此时<img src="in/gen.jpg">本无心顾及这些,只以为他因马泽的作为对自己心存愧疚。见他提起保密的事情,连忙点头,毕竟昨晚的事情若传出去,对谁都没什么好处…
容越醒来头痛<img src="in/yu.jpg">裂,环目一看是自己的房间,最后的记忆止于那一杯酒,后面的却是都忘得⼲净了。联想到自己的酒量和事先夸下的海口,大觉羞赧。转头看见发⽩的窗纸,不由心急,连忙掀被下<img src="in/chuang.jpg">,迈着绵软的步子奔出房门。
当她跑到隔壁方拓院子的时候,卢喜妍正低头坐在石椅上,见她走进,面上愁容迅速掩去:“你醒了?听说你昨夜喝酒吐了。”
“卢姐姐也是来送兰姐姐的?”容越讪讪地笑了下,向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方拓的⾝影,便要进屋去,谁知她刚抬脚,胳膊便被拉住了。
“她在房里澡洗呢?”卢喜妍的语气轻松:“你跑进去做什么?”
“澡洗?”容越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接近正午了:“这时候洗什么澡?”
“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卢喜妍的声音低沉下来:“华山派的马大侠刚离开不久?”
“出了什么事?”容越忍不住抬⾼了音量:“马秋敬怎么会来这里?”
卢喜妍神⾊复杂地叹息:“还是你自己问兰姑娘吧!”
容越觉得事情古怪,刚要追问,这时院门处却传来招呼声:“师妹怎么还不回去?”诧然转头,却见一位女子站在不远处,容越看到她,厌恶地皱起了眉,对方正是卢喜妍的师姐,董梅。
那董梅走进院子,瞟了容越一眼,却没有打招呼,而是凑到卢喜妍低声说了什么,后者脸⾊蓦地变得苍⽩。
而此时的房间內,⽔气氤氲缥缈,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方拓泡在温⽔中,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左手臂上那点朱红⾊的印记,渐渐的,眸中积上了复杂难名的⾊彩。惆怅地叹了口气,她猛地将整个⾝子沉到了⽔下,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
大雨早停,<img src="in/yin.jpg">云也已散去,外面的世界舂光明媚,但那屡屡细风吹在⾝上却让刚跨出房门的方拓打了个寒颤,没想到舂天也会这么冷。
<img src="in/yang.jpg">光斜照下来,刺眼,也让人<img src="in/mi2.jpg"><img src="in/luan.jpg">,房檐屋脊,墙垣树木都有些发⽩,看不真切了,方拓眯<img src="in/feng.jpg">起了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待看清院落中的一切,容越已经走到⾝前:“兰姐姐怎么这么慢?”
方拓展颜道:“你醒了?我正考虑要不要叫你呢!”四顾下却没有看到卢喜妍的⾝影,愣了一下:“卢姑娘呢?”
“被人叫走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卢姐姐脸⾊不太好呢!怕是不能回来送行了。”不知为何,容越不愿在方拓面前提起董梅这个人。
“脸⾊不太好?”方拓眼波晃动,轻叹口气。这时又听容越问道:“昨晚出什么事了?怎么今天大家都好怪?”
“这件事说来可就复杂了!”忧郁的话在空气里散开,方拓简简单单地回答:“马泽昨晚死在了我的房间里!”
“是他?我还以为又遇到上次的刺客了!”容越瞠大了眼睛:“他怎么会…”见方拓拧紧了眉,似乎不愿多说,便将心里的疑问強庒了下去。又连忙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没事就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那浓浓的关切,方拓心头一暖,脸上僵硬的线条渐渐柔和下来,接着便笑了。
方拓和容越赶到码头的时候,却被告知客船刚刚离开,要想乘船,还要再等半个时辰。容越起得晚,早饭<img src="in/gen.jpg">本没有吃,眼下已是饥肠辘辘了,便拉着方拓进了一家靠近码头的饭馆。
刚刚落座,容越便拉住方拓的手,伤感的说道:“兰姐姐,我舍不得你,我同你一起走好不好?”这段时间的相处,方拓于她,亦师亦友,如今说要分开,还真是舍不得!”
“傻瓜!”方拓挑⾼眉⽑:“又不是以后都不会见面了!”说着,她菗回了手:“你是要参加喜宴的,跟着我东奔西跑算什么?”
容越一怔:“你不去京兆了?”她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其它的含义。
“你想哪去了?”方拓颇似无奈地头摇:“卢姑娘和柳公子都算我的朋友,他们的婚礼我怎会不去?”见她还要开口,便又道:“你若是贸然离开,你卢姐姐未必答应阿?岂不是要埋怨我拐了你?”这时,伙计已将饭菜摆了上来,她取了筷子塞到容越的手中:“快吃吧!你不是饿了?”说完,便再不说什么,闷头大嚼起来。
也许是因为即将离别,或许是因为之前遭到了拒绝。素喜热闹的容越竟是一言未发,这一餐吃得沉闷。
等方拓将碗里最后一粒米饭打扫⼲净,抬头却见容越靠着窗子往码头的方向张望。神⾊不由一黯,她知道对方在找什么,不自觉地,也朝窗口望去。
“奇怪,柳大哥他们怎的还不来?”目光在码头上的人群中搜索着,容越希望能看到自己<img src="in/shu.jpg">悉的⾝影。如果见到<img src="in/shu.jpg">人,支会一声,自己就能和兰姐姐一起走了吧?她想着。
“他昨晚也喝多了!”方拓收回了目光,声音很平静,不夹杂丝毫的情感。
“喝再多也得来阿!”容越低声嘟囔,依旧没有放弃努力,蓦地,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转头,此时,方拓面⾊平静无波,但却刚好给她捕捉到眼中那未及隐去的痛苦。于是她斟酌着字句试探:“兰姐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望着对面少女怯生生的眸子,方拓原本有些僵硬的面容变得放松起来,嘴角露出一丝温润的笑意:“你别多心了。”抬眼看了看窗外:“船来了!”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出了饭馆,容越眼见码头上拥挤的情形,皱了皱眉:“船上可能会挤,兰姐姐,你明天再走吧!”但却得不到回答,愕然转头,
却见方拓怔怔站在一个小摊前,正从小堆的货物中挑出一把匕首。
她凑上前去,见那把匕首做工虽然精巧,在市面上却也时随处可见,并不稀奇。她随口问道:“你喜<img src="in/huan.jpg">这个?”
“很锋利不是?”方拓眼神里隐去一线<img src="in/mi2.jpg">茫,细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她菗出匕首,手指在锋刃的边缘来回游走:“这是个好东西啊!”说到这里,嘴角竟翘了起来。
“这算什么?普通的货⾊而已!”容越撇嘴:“你若喜<img src="in/huan.jpg">,我能找到更好得,削金断铁也不在话下!”
“对我来说,这就⾜够了!”方拓付了钱后,便将匕首放到袖子的里层。
“你真买这个?”容越有些疑惑:“你要这个做什么?”
方拓眼神中有一抹空茫的淡漠,平静温和的笑意中多了分自嘲:“防⾝!”
“防⾝?”容越更加糊涂了,凭着方拓的武功和那名扬天下的软剑,她实在想象不到这把普普通通的匕首会起到什么作用。心中闪过了什么,却是隐隐约约的,抓不住理不清。突然头上微痛,抬眼,正见方拓笑望着自己。
“想什么呢?”方拓收回半空中的手,笑了笑便拉着她往客船的方向走,却在这时,后背感觉到了异样,猛地回⾝,也看到了<img src="in/shu.jpg">悉的⾝影。
“阿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那人背对着⽇头,模模糊糊,晃得方拓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缓缓的靠近,现出一张英俊端正却略显憔悴的脸。
“长风…”她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