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员外这种⾝材的人,永远都很容易可以买到合⾝的⾐服,而且质料也都是最好的。
因为只有有钱的员外才会常常买⾐服,而有钱的员外,他们的⾝材不全都是和他一样的吗?
李员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想要找家馆子先请这位救命恩人吃一顿的,却还是忍不住的先找了一家绸缎行,换下了自己一⾝又脏又破的“新⾐”
他是不信自己没有穿新⾐的命呢?还是他怕他原来的一⾝和这位体如桃李的许佳蓉不相衬?
许佳蓉看到李员外一⾝光鲜的从这家绸缎行出来后,她轻笑道:“有一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李员外明知那不会是什么好话,可是他仍忍不住的问:“什么话?”
“有种人就是穿上了龙袍,也不像皇帝。嗯,不幸的是,你好像就是那种人。”
李员外半天作响不得,他只沉默的在前面带路,希望快一点找家饭馆,赶紧请这个不识趣而又偏偏喜<img src="in/huan.jpg">说实话的女人吃完饭,然后挥挥手说声“再见”
人为什么都听不得真话呢?
难道李员外连这点雅量也没有?
“你…你好像哪里不太舒服?”许佳蓉又问。
“我很好。”李员外木然应道。
“那为什么一向诙谐幽默的你,突然间变得不爱说话了呢?难道只为了我刚才所说的话?”
“不,我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
“你知道吗?如果你再夸着个脸,我将拂袖而去,我喜<img src="in/huan.jpg">和你在一起的真正原因,那就是我欣赏你的多话和诙谐,如果你失去了这些,我宁愿回家去对着我的京北狗说话。”
李员外苦笑了一声,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冷绝的女人会坦率的那么可爱。
“为…为什么?”李员外有些不解的问。
沉思了一下,许佳蓉道:“这个⾎腥的江湖,已有了太多的杀机、痛苦、烦恼,我只希望找一个能让我<img src="in/huan.jpg">乐和发自內心微笑的朋友,而你正是我想要找的朋友。”
甩了甩头,李员外难过的像天即将塌下,他说:“你说实话,我像什么?”
“你像什么?!你是李员外啊!还能像什么?”
“那么为什么街上的人,看我的眼光都像看到一堆牛粪一样?”李员外哭丧着脸道。
许佳蓉超前两步,她回过头仔细的看着李员外一会,然后再看看街上的行人。
她笑得弯下了<img src="in/yao.jpg">,甚至连眼泪都已流出。
她不停的笑,不停的笑…
李员外的脸现在真和一堆牛粪差不了多少,他只能看着她笑,看着她不停的笑…”
许久以后,许佳蓉才直起<img src="in/yao.jpg">,一面擦着眼角,一面还是忍不住的笑的说:“你…你是不是认为…认为我和你在一起…就像一朵鲜花揷在…揷在牛粪里一样…”
“不,不是我认为,是他们认为。”李员外很艰难的抬手指着街上的行人说。
许佳蓉突然收起剑来,她正⾊的说:“你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为什么会那么想?难道你的自信心、你的荣誉感已全消失殆尽?”
看了看自己⾝上的新⾐,李员外叹了一口气道:“我…我已不是李员外了…”
这的确是种悲哀,没有人愿意改变自己的。
她明⽩他指的是什么,她也感染了这一种无可奈何的忧戚。
没有酒,没有莱。
李员外请许佳蓉吃的竟然是冷硬得可把人牙齿给啃掉的“火烧饼”
看着许佳蓉望着手中的硬饼,一口也没动过,李员外尴尬窘迫的说:“对不起,本来我是想好好请你吃一顿的,但是…但是你知道我不得不赶快离开…”
“难道你要一辈子躲着他们?你这样逃又能逃到什么时候?你要知道你躲得了一时,又岂能躲得了永久?”许佳蓉轻叹着说。
“我…我知道这也不是办法,可是刚刚<img src="in/ying.jpg">面而来的是我们丐帮的‘残缺’,我本来已成了他们眼中的叛徒,再加上我又杀了‘怒豹’楚向云,你又要我怎么向他们解释呢?李员外心有余悸的说。
“你可以向他们揭发郝少峰的<img src="in/yin.jpg">谋呀!”
“我要如何揭发?有谁会相信我?”
这还是句真话,许佳蓉只得默然。
想起了一件事,许佳蓉突然道:“喂!大员外,七月初七望江楼你和‘快手小呆’决斗,听人说你没到场,能不能说来听听?”
李员外最怕人家问这个问题,但是对这位救命恩人,他已没有什么好隐瞒,于是他说:“不,那天我在场,可是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亲手杀了‘快手小呆’,这是我这一生中最懊恼的事…”
面露孤疑,许佳蓉问:“你吹牛,你怎是‘快手小呆’的对手?”
提起小呆,李员外就想到自己庇股上的“胎记’,就想到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
他愤恨的道:“我承认我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那使针的绝招是他从来不知道的,我敢说他一定躲不过我的绣花针,你又没有和他打过,又怎知我不是他的对手?!”
许佳蓉露出古怪的笑容,她说:“我虽然没和他真正的打过,可是我们却差点打起来,他的确是个⾼手,一个真正的⾼手…”她回意着“川陕道”上和小呆的对峙,她又说:“他也是个鬼灵精,那天我被他骗了,要不然那个时候杀了他的话也就没有‘望江楼’他和你的约战了…”
李员外本来是和她同坐在一方大青石上的。
现在他已站了起来,微胖的圆脸已因惊异快成了马脸,他难以相信的问:“你…你什么时候碰上了小呆?在什么地方又差点和他打了起来?!”
许佳蓉吓了一跳,她说:“有什么不对吗?他是你的敌人,你⼲⿇那么紧张?”
是的,李员外简直恨透了“快手小呆”虽然他已死了,但是他们总是一块长大、也曾经好得可共穿一条<img src="in/ku.jpg">子。
人既死,一切都已过去,再提他又有何用?
李员外缓缓坐了下来。
他没再问,可是许佳蓉却思索了一会道:“我记得那天是六月十七⽇,我在‘川狭道’上⾜⾜等了他一天…”
六月十七?川陕道上?
李员外回意着六月十七到底是个什么⽇子。
他又在想川陕道正是小呆到平<img src="in/yang.jpg">县必经之路。
她等他?还⾜⾜等了他一天?
她等他做什么?她又怎和小呆在六月十七那天会从“川陕道”经过?
李员外这次不是站了起来,而是跳了起来,就像他的庇被蛇咬了一口。
他虽然没有被蛇咬,可是他现在却像发现到了一条最可怕、最毒的蛇一样,他紧紧瞪视着对方。
他牙齿打颤,语不成声的问:“今…今年?!”
“什么经验?”许佳蓉简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也难怪她听不懂李员外的话,一个人在牙齿打颤的时候又怎么说得清楚话?
“我是说…我是说你在‘川陕道’等…等‘快手小呆’是…是不是今…今年的事情?”
许佳蓉也站了起来,并且点头。
“你…你肯定?”
“我又没像你一样得了失心疯,我当然记得是今年的事,现在是十月,四个月前的事我怎会忘记?”
“怎么会?又怎么可能…”李员外退后了两步。
许佳蓉已经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她只愕愕的看着他。
李员外记得很清楚,六月十七那天他也整整等了小呆一天,从天刚亮的时候起,一直到子夜。
他更很清楚的记得,他还打了小呆的肚子一拳。
小呆从洛<img src="in/yang.jpg">赶来,这是个秘密。
秘密别人怎会知道?
她既拦截过小呆,为什么小呆见了自己却从没提过?
他没提是不是怀疑自己?
李员外冷汗直冒,虽然小呆已死,可是这总是一件令人不得不弄明⽩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快手小呆’那天会从‘川陕道’经过?你又为什么要拦截他?”李员外像审犯人似的问。
许佳蓉,有些不悦冷冷道:“这很重要吗?”
也发现了自己的语气不太得体,李员外展露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说:“对不起,我一时心急了些,抱歉,抱歉…”
面⾊稍缓,许佳蓉笑道:“嗯,这还差不多…我是奉了外公之命才去拦截‘快手小呆’。”
“‘左手剑客’⽩连山?你外公又为什么要你这么做呢?”
“这是因我外公曾经得过一种怪病,一种心智逐渐丧失令天下群医束手的怪病,我们只有见着他老人家一天消瘦一天,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直到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有一天家中来了一位走方郞中,他说他能治这种病,这对我们来说当然喜出望外…”
“然后呢?…”李员外急迫问。
“然后?!”许佳蓉露出苦笑。“然后病虽冶好了,可是我们却永远都要受到他的布摆…”
“为什么?!”
“因为外公必须三个月服用一次他的独门解药,否则全⾝挛痉不止。”
李员外叹息道:“我明⽩了,那么拦截‘快手小呆’必是此人的授意对不?”
痛苦的点了点头,许佳蓉说:“三个月一到,总有人受他所托带上解药,那一次却附上了一张纸条…”
“怎么说?”
“六月十五至十七⽇,川陕道杀小呆,务必全力以赴。”许佳蓉道。
“那神秘的走方郞中是谁?难道你们就没查出来?”
“谁知道他是谁?谁知道他在哪里?谁又知道他竟会卑劣的留了那么一手?”
李员外默然了,他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厉害。
这是一个圈套,就像自己一样,还不是陷人了一个解也争不开的圈套里。
脑际灵光一闪,李员外蓦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
“‘菊门’!一定是‘菊门’。”他吼了出来。
“何以见得?”许佳蓉不解的问。
李员外扼要的述说了一下自己和小呆的关系后。他苦着脸道:“当初我飞鸽传书找快手小呆来平<img src="in/yang.jpg">县,是用我丐帮的‘千里鸽’,这件事只有丐帮的人才知道,郝少峰既是‘菊门’中人,我想消息一定是他怈露出去,这整件事情…”
李员外打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他没想到“菊门”真的可怕到这种地步。
“只是…只是‘菊门’为什么要杀‘快手小呆’呢?”许佳蓉不解的问。
她不知道,李员外何尝又知道呢?
现在他对“快手小呆”的恨意,仿佛已消灭了许多。
因为他已想到似乎有人要故意的挑起自己和他的猜忌,甚至他已想到“快手小呆”约战自己也是别人安排的一种<img src="in/yin.jpg">谋。
…小呆、小呆你真的死了吗?
…小呆你为什么不讲呢?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遭人拦截呢?
李员外心理懊恼的喊着。
他真希望他现在能好好的和小呆谈谈。
毕竟他发现到朋友之间,如果不能诚坦相见,这就是许多误会的起因。
他哪又知道他当初隐瞒了发现绣花针之事,不也正是造成了误会的原因吗?
不吃狗⾁的人,就算你打死他,他还是不敢吃。
吃过狗⾁的人,这到机会总要来上那么一碗。
而吃过李员外新手料理、烹调的“狗⾁大餐’”恐怕他一辈子都要回味无穷,连作梦也会垂涎三尺。
李员外在最不⾼兴、最烦恼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想到弄只狗来消消气、化化痰。
他这说不上来大⽑病的⽑病,还真是个⽑病。
就像有的人一生气,就想大吃一顿、就想杀人放火、就想上吊。跳河、骂人、甚至跑到坟堆里觉睡,抱个女人猛搞,是同样的道理。
这世界本来就千奇百怪,也难怪有千奇百怪的人做出千奇百怪的事情。
也活该这双黑狗倒楣,它偏偏在李员外最烦心、最不⾼兴的时候被他碰上。
平常,或许有女为伴,李员外不太敢显露本<img src="in/xing.jpg">。
但是他今天实在无法克制住那脑袋快炸爆的痛苦。
于是…
那只倒楣的黑狗,连一声修叫也没有,它已倒地。
传说狗能嗅得到死亡的气息,每在黑夜只要狗嚎,这附近不出两天准有人会死。
为什么它也不能嗅得到自己将死?
这是许佳蓉⾝上香气,已完全遮掩了李员外⾝上的杀狗之气?
狗若有知,必将追悔莫及。因为只有隐蔵在浓郁香气中的杀气,才是最令人防不胜防及最可怕的杀气。
火已旺,灶已热。
灶上的大锅里更是香气四溢,弄得这间农舍的主人、以及两个小萝卜头不时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只巴望着早点尝到这一辈子也没吃过的好东西。
拔弄着灶里的柴火,李员外茫然的不知想些什么。
许佳蓉却坐在一旁,她已好几次想说些什么,可是就不知该如何打开这僵局。
这个⽩⾐素服、貌美如霜的女人,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人总会常常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来,不是吗?
李员外用手轻拍了两下自己的后脑勺,像记起了什么,又像要想忘掉什么。
他有些歉意的望着许佳蓉说:“你说什么?”
许佳蓉乍听此言,杏目圆睁,一付不明所以的问:“我什么也没说。”
“是吗?”李员外眼里突现一丝笑意。
“什么是不是?我<img src="in/gen.jpg">本没有说话。”许佳蓉也看出了李员外眼里的坏意,她心跳了一下说。
李员外笑了,原本僵凝的空气一扫而空。
“我好像听到你的肚子咕咕在响,也好像听到它在说搞什么鬼嘛!怎么还没弄好…”许佳蓉的脸倏地一红,心里暗骂了一声“死员外”却说:“我…我才不会吃那玩意,你…你<img src="in/luan.jpg">猜…”
李员外没说话,可是他的表情却是一付不相信的神态。
许佳蓉恨不得挖掉他的眼睛,她恨声道:“你这个人真忍残,连那么可爱的狗你也要杀他,还…还居然问我吃不吃…”
摇了头摇,李员外做出一付莫可奈何的表情,他说:“我的姐小,别人花银子还不一定吃得到,我为了谢你的救命之恩,才新自下厨,你不吃就算了,还说我忍残,这…这是从何说起嘛!,女人,唉!这就是女人,多奇怪的女人…”
“女人怎么啦?!你说,你说,女人到底有什么奇怪?!”许佳蓉固然不喜<img src="in/huan.jpg">别人这么说,故而有点凶道。
“姑…姑<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你别凶,你别凶好不好?”退后了二步,李员外双手<img src="in/luan.jpg">摇的说。
“你说,女人到底什么地方奇怪了。”许佳蓉一付不饶人的问。
叹了一口气,李员外心想:一句话不对,就差点翻脸,这还不奇怪吗?
想归想,李员外可真不敢说出来。
“我…我的意思是…是你连人都敢杀,我杀条狗又…又算得了什么…”李员外苦着脸道。
这是实话。
许佳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一时之间还真被李员外给说得无话可对,再一看他那付委屈相,忍不住笑了。“本来嘛!杀条狗都算忍残,那杀人岂不更忍残…”李员外更感委屈道。
“我…我杀的都是坏人。”
“我杀的也是坏狗呀!你没瞧见他刚刚在你⾝旁狗鼻子不停的嗅香,一付不怀好意的样子。”李员外自己也差点忍不住笑说。
有着一刹的愕然,许佳蓉想着李员外的话。
待她会过意来,李员外已躲得老远。
她简直哭笑不得,直跺着脚骂道:“死员外,臭员外,你…你真的要死啦?”
李员外诙谐,李员外幽默,可是她还真受不了这种诙谐、幽默法。
她也更深深体会到李员外还真有能把人给气死的本事。
一对老农夫妇,一对可爱的男孩。
再加上李员外和许佳蓉,一共六个人围坐在桌面上。
⾁香四溢,浓汁香郁,每个人都连吃了好几碗,独独许佳蓉坐立难安的,就是没勇气提起筷子。
李员外用肘轻撞了她一下,嘴里含混道:“你真不吃?”
摇了一头摇。
“何必呢?我保证这是你这一生所吃过最好的美味,尝一块好不?”
还是摇了头摇,但是她摇的比较轻。
“你只要想到这是鸭⾁、鹅⾁,那么还有什么不能吃的?”
这次她没头摇。
“好啦!如果你不吃的话,我敢说你会后悔一辈子。”
没说话,可是她不觉的咽了咽口⽔。
李员外笑在心里,面上可一点也不敢露出痕迹。因为他知道要一个人做一件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千万要沉住气,慢慢的说服、慢慢地纵恿。
李员外挟起一块,放到了她的碗里。
他说:“哪,这是最小的一块,你只要轻轻的咬一小口就好了,要不然你先不要吃⾁,只要喝一点汤好不好?”
不再坚持,许佳蓉说:“那…那人家就喝一点汤好了…”
“好,你先喝一点汤好了。”李员外已经拿过她的碗为她盛了一点汤。
有些喝毒药的样子,许佳蓉闭上眼,浅尝了一口。
李员外故意不去看她。
因为他已见得太多,每次他请人吃“狗⾁大餐”的时候,最初总有许多人也是和她一个德<img src="in/xing.jpg">,然而她们到最后却吃得比谁都多,也吃得比谁都快,生怕别人抢光一样。
李员外噙着一抹笑意望着许佳蓉。
嗯,她现在的样子,就像刚吃了“人参果”一样。
她当然知道她刚刚喝下去的是什么汤,然而她却猜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汤比这汤还要鲜美、还要可口。
她轻咋了一下双<img src="in/chun2.jpg">,意犹未尽。
“怎么样?没什么可怕吧!来,现在你应该有胆量轻轻地咬上它一小口了吧!”
“我…我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李员外肯定的说。
许佳蓉拿起了筷子,有些颤抖。
李员外心里骂道:“娘的,瞧你那付温呑劲,还真急死了人,就算吃人⾁吧,也没那么可怕。”
人在世上,有很多时候机会是稍纵即逝。
做事如此、做生意如此、追寻爱情亦是如此。
甚至吃狗⾁也是如此。
离谱?
不,一点也不离谱。
这间农舍是用泥砖堆砌而成,而屋顶是厚厚的茅草。
那个年头种田的人,没被饿死已够幸运,因为种田的人除了赋税、缴粮、加上田租,每年收成所余仅够温<img src="in/bao.jpg">。
所以这对老农和他们的孙子,不但好久没吃到⾁,而且更是从来没这这么好吃的⾁。
许佳蓉只尝了一小口,好小好小的一口。
然而当她嘴里的那一小口还没咽下肚,她的眼睛已经盯到锅里。
这是必然的现象,李员外已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手艺。
也就在许佳蓉看着锅里,盯着那最大一块的时候,她在想,等下一定要先挟那一块。
“呼!”“哗啦!”
这整间屋子已被人撞了开来。
泥块、茅草齐飞。
许佳蓉不但锅里最大的一块已无缘品尝,就连她筷子上那一块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八个像能一拳打死一条牛的耝壮乞丐。
六个貌美如花的瞎子。
他(她)们全怒视着屋里的李员外,不管看不看得见。
茅草庒不死人,可是农舍的主人和两个小孩却早已躲在桌下吓得半死。
李员外和许佳蓉直愕愕的站在那里,虽然他们全都是一脸惊异,然而李员外却多了三分惶恐。
因为他不但领教过那六个瞎女人的厉害,他更知道八个耝壮的乞丐,正是郝少峰辖下的“八大天王。”
李员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新⾐,不知他在叹自己新⾐已成脏⾐呢?还是他在想自己这回总不会再光着庇股让人追得満街<img src="in/luan.jpg">跑?
没有人说话的时候,第一个说话的人一定是李员外。
不该说话的时候,你听到有人说了莫名其妙的话,那人不是李员外就一定是“快手小呆”
“为什么你们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呢?难道我的‘针’你们嫌小?还是你们喜<img src="in/huan.jpg">换一个地方?”
李员外已出了一把针,同时他说着只有六个瞎女人才听得懂的话。
“下流、无聇!”在屋角已转出了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
一个⾼大的乞丐在她的后面。
这两个全要他命的人一出现,李员外尚有几分挪揄的笑容已失,他后悔、更是懊恼。
他后悔为什么这张嘴老是<img src="in/luan.jpg">说话,而偏偏让她听到。
他懊恼为什么不先想到,既先这些人都到了,那么他们的头头岂能不到?
他的心已⿇,他的脸已变。
毕竟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已够他心⿇,何况同时遇见两个?
那么他又怎么不变脸?
“你…你们怎么找…找得到我?”李员外哑然问道。
没人理他,可是那“八大天王”的眼睛却不经意的望了望地上散落的锅盆碗筷,同时他们有些动耸鼻子。
李员外明⽩了。
同时他差些把刚才吃的狗⾁全吐了出来。
“飘香三里、飘香三里,李员外啊,李员外,这个吃狗⾁的⽑病再不改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被人像杀狗一样的给杀…”李员外心里喃喃叹道。
他当然知道丐帮里的人鼻子一向最灵,再说又有谁能像自己一样,熬出那么香的狗⾁味来?!
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和郝少峰同时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李员外总算明⽩了,虽然他有过怀疑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再⽩痴也想得到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定是“菊门”中人。
“列位,你们拆了人家的房子,砸了我们的锅,又摆出了这么一个不太友好的场面,到底是为哪一桩呀?”许佳蓉一向冷<img src="in/yan.jpg">,现在却古怪的笑着问。
敢情她真是让李员外传染了?
“你是谁?”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有一种无法忍受的妒意问。
“你又是谁?”许佳蓉亦颇怀敌意的问。
刹时间两个女人不再说话,她们全用一种外人无法了解的眼神互相打量着对方。
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不算很美,但是她年轻,更有种咄咄<img src="in/bi.jpg">人的气势,就算她不笑,别人也知道她笑起来一定很<img src="in/mi2.jpg">人。
许佳蓉美得冷<img src="in/yan.jpg">,虽然她现在一袭⽩⾐已沾満了灰土,头发上更有少许茅草,但仍无损她的<img src="in/yan.jpg">光照人。
逐渐的,两对胶着瞪视的目光,已全燃起了一种一触即发,一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战火。
“你很美。”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不得不承认。
“你也不差。”许佳蓉傲然道。
这是大战前短暂的宁静,因为谁也看得出来她们彼此都想杀了对方。
李员外不知道那位长辈郝少峰为什么到现在连一句话也不说。
但是他不说话有时比说话更令人可怕,毕竟不会叫的狗,才会咬人。
他已防着,同时他嚅嚅道:“双双,这…这是个误会,真的你听我说,这真…这真的是个误会。”
“不要告诉我是个误会,我只想信我自己,同时我告诉你,我不是破鞋,更不是破锅,穿了可以丢,破了可以‘补’,你这下流、卑鄙的禽兽,你怎么不伺问你庇股上的疤?这会是个误会吗?”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一听率员外仍然一口咬定是“误会”立时忿怒的有些控制不住的大骂出口。
不自觉的,李员外居然伸手摸了自己的庇股。
笨哪!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蠢猪,你这一摸,岂不告诉了大家,你庇股上正有着不能见人的东西?
看样子他真给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骂<img src="in/mi2.jpg">糊了。
李员外发现到自己“对门李四没有偷”的举动后,他简直恨不得一头钻到地底。
他苦着脸。
许佳蓉却瞪大了眼。
她冷<img src="in/yan.jpg">的脸上更见冷漠,她眼中已现泪光…
她<img src="in/xiong.jpg">膛急剧起伏,有些难以自制,亦有些不相信的悄然退后两步。她喃喃道:“你…你真的有…”
“我没有。”李员外说。
这更是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因为人家问的是有没有疤这回事,而李员外会错了意,他以为人家是问有没有做过那种事。
所以他当然极力否认。
“没有?!李员外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就脫了<img src="in/ku.jpg">子,让大家看看,真的没有,我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立刻横剑自刎。”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也会错了意,她一听李员外说“没有”立刻尖着嗓子吼道。
这可真变成有理也说不清的事了。
李员外是男人没错,可是男人也不能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脫了<img src="in/ku.jpg">子让人验⾝呀!
他不能脫,也不敢脫。
他简直急得快成了一个疯子,他更是语不成声,只会说:“我…你们…我…老天啊…”可怜的李员外,他除了喊天外又能做什么?
妙的是,人家喊天的时候大都双手抓着头发,这个“二百五”他喊天的时候,却双手抓着<img src="in/ku.jpg"><img src="in/yao.jpg">带,生怕人家会扒了他<img src="in/ku.jpg">子一样。
欧<img src="in/yang.jpg">无双当然敢叫李员外脫<img src="in/ku.jpg">子,因为她已不是⻩花大闺女。
然而许佳蓉却是清⽩无玷的⽟女,她怎能要李员外脫下<img src="in/ku.jpg">子?
难道她已忘了自己是个少女?
难道李员外脫不脫<img src="in/ku.jpg">子对她有那么重要。
她竟然泪已流下,惶声说:“李…如果你真没有做那种…那种事,为什么…为什么不证明你的…你的清⽩呢?”
李员外一听这话,脑际“轰然”一声,如遭雷击。
他发疯也似的跳着脚,嘴里更怪叫、怪喊道:“我…我承认我庇股上有‘胎记’,我承认,我统统都承认,妈的蛋,你们这一群人全疯了,全有⽑病,为什么你们就那么喜<img src="in/huan.jpg">看男人的庇股?老天,老天爷,你怎么不把那个东西生在我的脸上?为什么?为什么?!…”
许佳蓉走了,飞快的走了。
没有阻拦,就是有人阻拦,也不见得拦得住她。
何况她又不是人家要找的对象。
但是谁都看得出她临走时脸上串串珠泪洒落一地。
她哭什么?
她又为什么像遇见鬼一样的离开李员外?
她不是喜<img src="in/huan.jpg">他的诙谐、喜<img src="in/huan.jpg">他的幽默,更爱听他能笑死人的笑语。
这个女人,难道,难道她已陷⼊李员外的笑里?
难道,难道她已掉⼊一种看不见的阿里。
她只见过李员外二次,而真正认识在一起的时间也才只有两天,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李员外,你这傻子,你恋爱了二次,却放走了第三个真正爱你的女人。
笨喽,猪喽,你这“天字第一号”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