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主民生活会
市委孔记书坐在常委会议室的主座上，神⾊异常的凝重。
哈哈…大家都被孔记书的幽默逗笑了。
“好吧，既然孔记书鼓励大家 说心里话，我先来。”杨健带头发言了。在这种会议上，他从严是善于打第一炮的。早说也是说，晚说也是说，何不早点说出来，显得支持“一把手”工作呢！
“我…”他故意矜持了一下“我先给庾明同志提点儿意见吧！”说到这儿，他冲庾明举了举手，意思是说：对不起，先拿你开刀了。
庾明在座位上大度地一笑，也冲他举举手，意思是：你说吧，无所谓！
“庾明同志主持府政工作半年多，成绩有目共睹。社会上一片赞扬声啊！”杨健的开场⽩简单明了。说完之后，便直揷主题“不过，赞歌嘛，我就不唱了。我想把群众反映的一些问题给庾明同志提示一下。
“先说钢铁公司老杨的事吧。这个老杨，目无法纪，指使工人毒打‘废品王’。安公部门依法留拘了他。可是，你庾长市听说这事后，不问青红皂⽩，冲着安公局长大发雷霆，当场就让放人。这，是不是⼲扰了司法部门的正常工作啊？
“还有，矿山机械厂那个老金，让你惯得不像话了。除了你庾长市，谁说话他都不听。咱们精神文明局的铁嘴…哦，我不该叫人家的绰号。人家一个局级⼲部带领同志们去检查工作，硬是给赶出来了。目中无人，不像话啊！是的，年初，我们是承诺了“府政
员官不得随意⼊厂。”可是，我们是市委。市委是导领一切的。难道就导领不了你老金？对<img src="in/dang2.jpg">这个态度，他叫什么共产<img src="in/dang2.jpg">员？与<img src="in/dang2.jpg">离心离德嘛。我想，他再要坚持这个态度，咱就罢免他！
“还有，关于公务员下岗的事，我不是不赞成。可是，一下子下去二百五，弄得咱们市委离休的老记书带头去省委访上，这件事我看不成功。
“最后一点，也是我強调的，按照<img src="in/dang2.jpg">管⼲部原则，府政的局长是市委管，市级⼲部是省委管，你庾明同志心里不是不明⽩。可是，对于一些局长，你说批评就批评，说处理就处理，这是不是越权啊。再如，吕強同志是常务副长市，省委组织部定的嘛，你怎么就弃之不用，让个秘书长替代了他的位置呢！还有，劳动局那个老伞，就是有个爱喝酒的⽑病，因为有一次没参加你召开的会议，你就火了，一下子起用了那个金的副局长。现在，这个小青年的权力比老伞还大，弄得劳动局不知道听谁的了。
“好了，就说这些，仅供庾明同志参考。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原谅。”
说完这番话，他照例又冲着庾明举了举手。
“好哇，杨健同志这第一炮开得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孔记书赞赏了一句，鼓励大家继续发言。
会场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有些<img src="in/mi2.jpg">惘。杨健上来就数落了庾明一顿。他们该说些什么好呢？
“我说！”工会主席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拍了拍手，开始发言。这位工人出⾝的工程师，说起话来很是豪慡“孔记书说的气炸肚子的事，我可没有。”大家笑了笑。他接着说“我想借杨健同志的话题，说说‘废品王’的事情。所我了解，‘废品王’这小子吃、喝、嫖、赌、骗，是个五毒俱全的家伙。安公局早就应该收拾他。他雇用的女工，让他蹋糟多少人啊…”这位工会主席 对工人感情至深，牵涉到危害工人利益的事就会义愤填膺，<img src="in/ting.jpg">⾝而出“他用假废钢料破坏设备的事儿我不多说了。单就他骂我们工人是‘臭苦力’，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什么好鸟。谁能骂出这样的脏话，只有⽇本鬼子骂过。他这样辱骂我们工人，他是个什么东西？对这种地癞子玩艺儿，我们⼲ 嘛要保护他？”话已至此，他⼲脆抬起头来，看了看杨健“杨健同志，我说话你别生气。我要是在现场啊，当时就让工人把他拍成⾁饼！”
哈哈…他的话音一落，一串开心的笑声充盈了会场。
“老孔啊，我也说两句。”秦柏礼貌地向孔记书投去一个问讯的目光。
“好啊，老秦，你说吧，你是老长市，可别客气啊！”“庾明同志，哦，作为前任，有些事情我应当回避。不过，今天是<img src="in/dang2.jpg">的生⽇，咱们都是<img src="in/dang2.jpg">员，说话深一些浅一些，你不会在意吧？”
“老长市，你的意见，我求之不得呢！”庾明痛痛快快表了个态。
“庾明同志，这公务员下岗的事，你再琢磨琢磨。想个策略的提法，一说下岗，机关里人心惶惶的，不利于工作啊。是啊，上届府政财力枯竭，你有难处，我理解。但是要注意稳定。哦，我就说这一条。还有，庾明同志上任之后，⼲的比我好。我承认这一点。”
庾明哪儿能受得了这样的话，急忙拱手说：“老长市，你臊批我呢，我脸⽪薄，受不了这个呀 ！”
一老一少逗起了嘴，大家也跟着凑了一会儿趣。直到市政协主席要发言，人们的嘴才闭上。
“怎么说呢？”政协主席像有些为难“哦，庾明同志，你提出减少经费20%，我不反对。我是说，能不能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们的主民<img src="in/dang2.jpg">派机关，最多的才三、四个人，一年也就几万元钱嘛。你这一减，连电话费都支不出去了。”
今天怎么了？主民生活会变成评论庾明功过是非的专题会了。
可是，孔记书像是有意造成这个局面，并不想加以纠正。
鲍安局长坐在隔壁房间里，心里像有针扎似的忐忑不安。孔记书调他来，用意是明显的，是要他向市导领
主民生活会介绍“废品王”案件。唉，怎么说好呢？庾长市和杨副记书对这件事的态度大相径庭。得罪了谁都不好啊，唉！
终于，孔记书点了他的名字，会议秘书请他进了会议室。
他纯<img src="in/shu.jpg">地将一叠厚厚的材料翻腾开，准备照本宣科。
“不是念材料，简单说一下情况。”孔记书纠正他。
“那好。”他壮了壮胆子，说起了案件的始末。
“不用那么详细，就谈谈简要情况，谈谈你的看法。”
“那，好吧。”他推开了卷宗“‘废品王’状告杨总伤害罪，我们刑警大队已经进行了侦察。现在看，罪名不成立。<img src="in/gen.jpg">据证据看，‘废品王’挨揍是事实；可是，他也没老实呀！他骂工人是‘臭苦力’，又动手打了原料厂和特钢厂的两位厂长。这事啊，要我说顶多算是个欧斗，够不上伤害。”
“这事与老扬到底是有关还是无关？”
“<img src="in/gen.jpg">本就不关杨总的事。打架的时候，杨总离开了现场。”安公局长 说到这儿瞅瞅庾长市，又看了看杨健“杨记书啊，我们留拘杨总时，正好庾长市找他开会。我们就晚拘了四个小时。庾长市没说什么啊！散会后，我们又留拘了杨总一个晚上。庾长市也没过问。事情就是这样。”
“喂，‘废品王’破坏生产就无罪了？”工会主席一听这个“废品王”就气得牙<img src="in/gen.jpg">直庠。
“主席啊，钢铁公司的律师已经起诉了他。我们的经济侦察大队也受理了。看来，破坏生产罪定不上。不过，商业欺诈的罪名，他是脫不掉的了。”
“我说，你们安公局是不是有⽑病啊？”杨健听到这儿气得敲起了桌子“俗话说，饿虎难抵群羊。一个废品王面对那么多五大三耝的工人，怎么还能把他们的人打伤呢？你们是不是接受了钢铁公司的赞助，故意护着他们？嗯！”“不敢不敢。”安公局长急忙解释“我是依照证据说话的。我这儿有证据啊！”“好了好了。”孔记书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的争辩“喂，庾蛤同志，该说的大家都说了。你也讲讲…”
“好好…”庾明拿起手里的小本本，翻了翻，先说了几句客套话。接着，按照记录的顺序，一一解答大家刚才提出的问题。
“先说钢铁公司杨总的事。安公局长已经说明⽩了。我的意见是，对于安公司法部门的案件，府政不便⼲预。可是，像杨总、金厂长这样的⼲部，动手之前应该向府政打个招呼吧！他们肩上的担子重啊！前几天，我听到一点儿风声，说是反贪局要进驻‘矿机’、进驻钢铁公司。要查处老金和杨总…咱们可别这么搞啊。把企业家都整倒了，对于蓟原有什么好处啊？
“第二，关于‘矿机’老金和精神文明局的事。老金这个人是有些傲。可是，他搞企业是一把好手。嗯，那天铁嘴局长检查工作的事，是电话接线员闹了误会。第二天，老金就向精神文明局道歉了。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是，过后这精神文明局又突然袭击，把老金从外商的谈判桌上拉下来参加政治理论试考。老金考了二十分，《蓟原⽇报》第二天就公布了。还加发评论员文章，讽刺老金没有政治头脑。我说，这事欠妥。什么是政治？上<img src="in/jiao.jpg">四个亿的利税。是不是政治？提供四千个就业岗位，是不是政治？这事要是在南方，得让人家笑掉大牙。当然，矿机是常导领下的企业，我不反对市委的同志们前去检查工作。
“第三，关于府政几个局长的处理问题，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召开重要会议，要求各局一把手参加。府政五十四个局长，到了五十个。惟独劳动局长、同政局长、技术监督局长、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没参加。经调查，他们四人正在‘花花世界’喝酒。从上午十点喝到下午四点，把开会的事儿忘记了。我就在府政大会上批评了他们。对于这种⼲部，如果我这个长市连批评的权力都没有。我就没法工作了。当然，这种事应当向市委汇报。我没有及时汇报，是我的错误，今后保证改正就是了。”
“喂，我打断长市一句话。”安公局长朝孔记书举起了手，报了个炸爆<img src="in/xing.jpg">新闻“昨天晚上老伞在路边店嫖娼，让我们巡警抓了个‘现行’。我的副局长正向委纪和组织部汇报情况呢。”
“知道了。”市委纪
记书和组织部长点点头。
“哼，作的紧，死的快！”孔记书听到这儿冷笑一声。对此事，他像是早有预料。
“我接着说…”庾明看了看秦柏和杨健“关于公务员下岗的事儿，我是应当注意一下策略。不过，这事不搞不行。别看那二百五十人闹到省委，我还是要坚定不移搞下去。规划办那几个人的心啊，都黑透了。同样的地⽪，批给个体户，二十万就能批下来；国有企业就是四十万也批不下来。就惦记着吃‘回扣’。这种人，在资本主义家国也要治罪，况且我们是共产<img src="in/dang2.jpg">导领的府政。另外，为什么上半年财政⽇子好过了。就是因为我们减了一批‘喝茶⽔看报纸混⽇子’的⼲部。当然，下去的人有些想法。不过，总比都坐在机关开不出工资好吧。这件事必须坚持搞下去。如果不搞，府政的⽇子岂止是过不下去。弄不好，就要垮台！
“还有，关于减少20%经费的事，是莾撞了些。听说 一些清⽔衙门连报纸都不订了。这中我的失误。回去之后，尽快让财政局拿出解决办法。
“最后，对大家的批评，我再次表示感谢！”
“好啊，怎么样？”孔记书听完了庾明的发言，像是非常満意，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img src="in/ting.jpg">好<img src="in/ting.jpg">好！常委们一个个⾼兴地表起了态。
“是<img src="in/ting.jpg">好！”杨健的脸上也多云转晴了“庾明同志啊，你这一解释，我全明⽩了。今后咱们配合工作就更有力了！”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的手掌还啪啪地拍了几下。
“好吧，同志们，我说几句。”孔记书总算开始总结了。
常委们纷纷拿出了记录本。
“庾明同志，这大半年啊，市委和蓟原民人对你的工作是満意的。在外地人面前，蓟原人都为有你这么一位好长市感到自豪呢！
“不过，咱们功是功，过是过。你的施政策略，欠了点儿灵活<img src="in/xing.jpg">。对一些问题的处理，不大符合程序嘛！
“咱就说这减人减经费的事儿，年初，市委对此是原则同意的。但是，你得搞点儿调查研究再下手吧！一律减20%，凭什么呀？我分管的这个政策研究室，现在印简报都没钱了。
”还有，一些局级⼲部，作派是有问题，你批评他们也对。可是，你在府政大会上点名道姓地批评张三李四，总得和市委打个招呼才好哇！这些人受了批评，来组织部发牢騒，我们的组织部长不好解释嘛！
“当然，作为长市，对一些个不听政令的人，该管还是要管。像老伞这号败腐分子，不用他就对了。你也是市委副记书，政务要敢于决策。在特殊情况下，对⼲部也要敢于处理。
“最后，我想再次強调一下，大家对你的工作提出些意见，是对你的关心和爱护。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尽快通报府政全体导领成员。研究出解决办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孔记书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副异常严肃的目光瞅了瞅大家，強调<img src="in/xing.jpg">的提⾼了嗓音“从今天起，大家对府政工作有什么意见，要通过组织提出来，在会上解决。谁要是再在背后<img src="in/luan.jpg">议论，搞小动作，甚至鼓动离退休的老同志搞名堂，就是自由主义，就是破坏团结，市委一旦发现，决不姑息！”
嘿，这才是孔记书今天要说的话呢！人们的心里一下子亮堂了。
“最后，我透露一个內部消息：省委马上要派一位市委副记书来，哦，因为委纪老刘同志要退休了。这位新来的市委副记书还要兼任委纪
记书。这一下，我们的导领力量就更強了。他来了之后 ，我们坐在一起，开个<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会。嗯，昨天，我看到市财政的数字出来了。咱们的财政收⼊完成了51%，这是我没有想到的。还有，咱们的其它经济指标，也都过半了。这是个好兆头啊！今天早晨，省委记书打电话表扬了我们。下半年，咱们一齐努力，把蓟原的名次再往上提一提！”
接着，孔记书宣布了散会。疲乏的人们，纷纷伸起了懒<img src="in/yao.jpg">。
新市委副记书要来的消息他们早就听说了，今天不过是正式通报。对这事，除了杨健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别人都抱了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喂，孔记书，今天是咱们<img src="in/dang2.jpg">的生⽇。又跟着你开了大半天会，你就让我们饿肚子回去？”工会主席和记书开玩笑了。
“瞧你个馋猫！”孔记书盯了他一眼“食堂早就安排完了。今天啊，自发<img src="in/xing.jpg">秘书长请大家吃一顿。不过，我们大家喝茅台，你呀，喝你的‘二锅头’去吧！”
“那不行。二锅头，我拿回家喝去。”
“喂，孔记书，电影公司来了个外国大片，你敢不敢让大家开开眼界？”市委宣传部长是位女同志，说起话来很大方。
“什么大片？”人们一下子来了趣兴。
女部长没有说电影片的名字，却強调说：“这片子，央中
导领都看过的。”
“看！”孔记书显得格外⾼兴“吃了饭大家就去。⾼科技制作的精品，欣赏欣赏嘛！”
“好！”人们鼓起了掌，他们没想到一向保守的孔记书今天竟这么开明。
“大姐，电影里是不是有光庇股的镜头？”工会主席咋咋呼呼扮了个鬼脸。
“有，有你娘的庇股！”市委宣传部长骂了一句，接着又一扇子打了过去。
“打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呀！”人们为工会主席起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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