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滨海,天还是热热的。三个人在岛上转悠了两个来回,天⾊渐渐晚了,徐徐的海风也带来些凉意。再一次从山上下到海边时,狄花儿直嚷嚷饿了,于是,一个人就在九龙岛的⻩昏里野餐。他们回到海边的树林旁边,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对着远处的海⽔和海⽔送来的气息,吃着刚刚炖<img src="in/shu.jpg">的菇蘑、野菜,顺便喝起了易拉罐里的青岛啤酒。那时候,船工和孩子们已经离开了。他们成了九龙岛上唯一的人类。
接下来,太<img src="in/yang.jpg">落⼊海中,月亮升了起来。他们舍不得这儿的月⾊,也想体验一下岛上住宿的感觉,就只能在岛上住下来。狄花儿与⺟亲怕让蛇虫咬了,就让庾虎学着电影上越南人的样子,绑起了吊<img src="in/chuang.jpg">。庾虎找出了绳索,狄花儿帮忙,小夫<img src="in/qi2.jpg">俩一边⼲活,一边说着情调的话。“丈⺟娘”成了多余的人。她看看无趣,就离开了他们,到海⽔里去了。她想像⽩天刚来时看见的鱼群那样在海⽔里扑腾扑腾。
她刚扑腾了一会儿,花儿也来了。她看着⽔里的妈妈,也来了兴致,就脫掉⾐服,跳进了⽔里。
娘儿两个都光着⾝子,一丝挂不,让海⽔触摸着她们⾝体上的每一个部位。扑腾累了,两个人躺在⽔上,让一波一波的海浪推拥着她们。她们也仿佛变成了海浪,成了大海中的一部分。
然后,她们就坐在了沙滩上。
柔软又温热的沙滩使她们产生了想像。
还有不断向她们涌动的海⽔,像是男人的手,不断地撩拨着她们。
妈妈说:“花儿。”
花儿说:“嗯?”
妈妈问:“你和他,就这么样,又好上了。”
花儿说:“是呀,妈妈,这不是很好吗?”
妈妈说:“将来,那个军红会找你算帐的。”
花儿说:“军红,她凭什么找我算帐?”
妈妈说:“因为你抢了她的男人。”
花儿说:“虎子凭什么就是她的男人?让她一个人独占?”
妈妈说:“别忘了,人家是合法夫<img src="in/qi2.jpg">,结婚了的。”
花儿说:“结婚?不就是个婚礼吗?她与他结婚前,我就与他在营房里觉睡了。我比她先到。”
妈妈说:“话不能那么说,人家有结婚证书。有法律保护。”
花儿说:“可是,我生了庾虎的孩子。我们有女儿的亲情保护。”
妈妈说:“这…总是不牢靠。花儿,听妈妈的话,再找个男人吧,趁你还年轻。”
花儿看着海⽔。
妈妈说:“我让人替你找。”
花儿摇起了头。
妈妈问:“是舍不得庾虎?还是不想找?”
花儿说:“不是,都不是。”
妈妈又说:“这样子下去,我很担心。你别弄得两头空,耽误了自己啊!”花儿说:“妈妈,就这样子吧。感情这种事,太伤人心…”
然后,妈妈就听见了女儿离去的声音。
她觉得坐在这儿享受这种夜⾊很舒服,很晚才回到吊<img src="in/chuang.jpg">那儿。她发现女儿的<img src="in/chuang.jpg">上并没有人。当她听见从松林深处传来的<img src="in/chuan.jpg">息声和呻昑声的时候,她就知道为什么吊<img src="in/chuang.jpg">是空的了。
岛上太安静了,它让她听见了女儿与女婿隐秘的声音。
女婿的<img src="in/chuan.jpg">息声耝重,女儿的<img src="in/chuan.jpg">息声显得娇滴滴的。两个人同时发出的声音太有逗挑<img src="in/xing.jpg">了。它撩拨着她这个老女人。她突然想起了一个**的⻩⾊录像带,录像带上是女婿与岳⺟通奷的內容。她突然明⽩了庾虎为什么要开发这个渺无人烟的小荒岛。她想,这两个年轻的男女要是在家里、在屋子里,而不是在岛上的松林里,他们就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这儿的世界太好了。只有来到这个世界,人才会充分享受和放纵自己的一切。他们的声音这么大,这么撩拨人的**。她甚至羡慕他们,连同他们**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声音在继续,在松林的深处。
…
她在朦胧中听见他们回来了,先是女儿,然后是女婿。他们悄无声息地上了吊<img src="in/chuang.jpg">。他们大概是⼲得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九龙岛成了无声的世界,笼在一片美丽的月光里。
海⽔在响。在远处,在⾝边。
到了下半夜,月亮斜到了西边的天际。
大海像接到了黎明的即将到来的讯息,风儿轻轻吹来,海浪发出了轻轻的轰鸣。
花儿躺在吊<img src="in/chuang.jpg">上,发现松树的树冠把西下的月光弄得有些支离破碎了。她看看吊<img src="in/chuang.jpg">上的他,觉得自己比军红还幸福。
她叫了他一声。
她说“虎子。”
他回答:“嗯?”
她说:“我还想…要你。”
她说她想要他、要他。她一遍一遍地说,声音像是断了节的游弦一样。她一边说着一边吻亲他的⾝体。他就给了她。她叫喊着要他动作狠一点儿。她抓着他的肩膀,抓着她能抓着的地方。她的眼睛里噴涌着泪⽔。他不知道她的情<img src="in/yu.jpg">上来会这么狂疯。她让他狠一点儿再狠一点儿。她叫着他的名字。⾆头像是僵硬了一般,急促地发出要他快点儿、狠点儿的声音。她似乎忘记了妈妈就在旁边的吊<img src="in/chuang.jpg">上。她的声音和动扭刺<img src="in/ji.jpg">着他。他噴<img src="in/she.jpg">的时候他们都大叫了一声。然后,他就软在了她<img src="in/chan.jpg">紧的双臂里。她说今天晚上⼲的太慡了。她说她快活得要死了。他<img src="in/chuan.jpg">着气,嘴里发出“啊、啊”的回应。他与军红**,都是戴了子套的。只有与花儿他才感到了揷⼊女人⾝体的真正发怈。他的脑子里一片空⽩。
月光在他们的⾝体上流淌着。他们没有了睡意。两个人瞪着眼睛,看着空濛的天空渐渐亮出了曙光。
天大亮的时候,丈⺟娘先起来了。她准备给这对<img src="in/huan.jpg">娱了夜一的儿女做早餐。可是,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艇突突突地从滨海方向开了过来。一个男人站在船头上,往这边大喊:“庾虎先生,我们是滨海市委办公厅的。请你赶紧准备回家。你⽗亲病重了!”
啊!
听到这儿,庾虎慌忙滚下吊<img src="in/chuang.jpg">,扯过⾐服穿起来。
“同志,怎么回事?”丈⺟娘听到喊声,也慌了。急忙朝那艘驶来的摩托快艇跑过去。
“哦,是这么回事:庾长省昨天突然犯了脑梗塞。现在,正在医院抢救。长省夫人要庾虎赶紧回蓟原。”
自从下了台,庾明就不参加任何宴请了。
不过,今天的宴请有些特殊。宴请他的人不是员官,而是一帮子摄影艺术家。
这些摄影艺术家都是蓟原人。在卧地沟棚户区改造中,他们多次自费到工地采风,拍摄了不少⾼质量的摄影作品,这些作品不仅刊登在报纸上、而且还上了央中电视台。不少作品还在家国大赛中获了奖,后来,他们把这些作品做成画册,送给国全各地前来参观学习的客人们,直观、形象地宣传了“棚攺”工程。所以,庾明就与他们成了好朋友。今天晚上,人家没有别的目的,说是有几个人加⼊了国中摄影家协会,邀请他参加庆祝活动。他这个闲人就无法推辞,不得不去了。
出于对庾明的关照,美蓉本来是想陪同他一起赴宴的。因为蕊蕊没人看,就没有跟着去。不过,她了解丈夫的酒品,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贪杯,也不会喝醉,她去不去,无所谓的事情。
结果,这一场不起眼儿小型酒会,就酿出了一场不该发生的大病来。机手看小说访问..
其实是美蓉想错了。她的丈夫,平时可以拿⾝份,不贪杯。可是,现在,他政治上意失,又赋闲在家,见了艺术界的朋友不可能不畅饮一番。这一番畅饮,就难免引勾出一场大病来。
宴请的地方规格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店酒,说是在二楼包房里。庾明走进一楼,就听见楼上的几个摄影家吵闹似地大喊着。其中一个人声音特别刺耳,那是一位拍摄影协会的副主席。他曾经为吕娴拍过一张**照片。与同行们聚在一起,他常常把这件事抖落出来炫耀。
“她的照片参加大赛,不行不行。虽然照片归的不错,可是她的形体不行!”
“怎么不行?人家是全省政界大美人啊!”“是啊,就冲她是副长省,评委也得给个一等奖!”
“算了算了。她真的不行。敢情你们没看见,她那儿的<img src="in/yin.jpg">⽑…太长了!和那几个小姑娘模特一比,简直就是老太太!”
听到摄影家们讨论这种话题,庾明不由地停住了脚步。虽然自己不主政了。可还是个长省,现在,自己走进去与他们议论这类话题,是不是不合适啊!
如果他就此止步,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可是,他那种重情义、讲义气的<img src="in/xing.jpg">格害了他。他坚持走了进去。
酒桌上的人并不多,连男带女总共八个人,都是担任摄影家协会副主席以上职务的人。看见长省来到,他们马上起立鼓掌<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img src="in/yin.jpg">⽑的问题也就此打住。可是,接下来,几个人对他开始了啤酒的攻势。这啤酒的连续攻势加上对吕娴的数落,情绪、酒精就混在一起了。一圈儿下来,庾明喝得就有些<img src="in/mi2.jpg">糊了。
他下面忽然觉出些<img src="in/zhang.jpg">,便晃晃悠悠地站立起来,要去厕所。这时,一个⾼个子女士竟自报奋勇前来搀扶他。他记得当时拒绝了她。男人去厕所,女人怎么能陪着去?可是,这位女士宁可去陪长省去男厕所,也不愿意继续听这些男人议论女副长省的<img src="in/yin.jpg">⽑问题。所以,这位扛惯了重型摄影机的女士就把庾明送到男厕门口。进厕所时,他是清醒的。方便之后,他走出卫生间,看见那位女摄影家还等待在门口,他没用她搀扶,自己<img src="in/ting.jpg">了<img src="in/ting.jpg"><img src="in/xiong.jpg">,就大踏步回到了房间。继续品尝红酒、<img src="in/ji2.jpg">汤。一直到宴会结束,大家⼲杯。他也是清醒的。
从店酒出来,他们是打了出租车,送他回家的。回到家里,他的病态就开始出现了。
先是觉得头很晕。一进屋子就想要倒下去的样子。他喊了一声美蓉,屋子里空空如也,<img src="in/qi2.jpg">子不在,孙女儿也不知道上哪儿了?他觉得很奇怪,正纳闷,发现茶几上放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img src="in/qi2.jpg">子的留言:蕊蕊有点儿发烧,我去儿童医院了。如果需要打点滴,我晚回来一会儿。饺子在电饭锅里热着…
糟糕!蕊蕊怎么发烧了?今天下午,只是咳嗽了几声呀!他想要问问情况,又无法与<img src="in/qi2.jpg">子联系。<img src="in/qi2.jpg">子崇尚朴素的生活,⾝上从来不带机手。⼲脆,去儿童医院看看吧!反正医院离这儿不远,五钟也就走到了。可是,他一想,自己刚刚喝了酒,脸上通红的,一嘴酒气,怎么去医院?
他忽然感觉到了有点儿呕,想吐出来。于是,急忙跑到卫生间里,往常他喝多了酒,吐出来就能好受点儿。他伏在便池上,劲使地呕,只吐出了一点点儿,也没觉得好受到哪儿去。他摇头摇,懊丧地从卫生间走出来,一不小心,左胳膊一歪,撞在了饮⽔机的⽔桶上。这是怎么了?自己有点儿歪歪斜斜的样子?是不是瘸了?接着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喝酒有喝晕的,哪儿有喝瘸了的?一定是自己酒喝多了<img src="in/mi2.jpg">糊,走路不小心碰的。接着,他又看见了那张留言的纸条。心想,锅里还有饺子呢,我尝尝味道如何。掀开锅,饺子正腾腾地冒着热气。他拿起一个塞进嘴里,觉得很香,可是吃了这一个,就不想吃第二个了。有点儿渴,喝点儿饺子汤吧。他顺手舀了一勺饺子汤盛在小碗里,端起来一喝,却不知道怎么呛了一口。
怎么回事?喝⽔也呛?
其实,呛⽔、呛饭是脑⾎拴最典型的前期征兆,如果美蓉这时在家里,将他马上送往医院,抓紧抢救,这病也许就在第一个宝贵的六小时內解决了。可是,此时的庾明,只认为自己是喝酒多了,睡一觉就会好。所以就没有往脑袋上想。
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心里烦燥,<img src="in/gen.jpg">本就无法⼊睡,庾明又翻⾝下<img src="in/chuang.jpg">,来到书房里上网。打开,他看到美⽟没在线上,是不是在潜⽔?他上前询问了一句,没有反应。美⽟,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这字打上去之后,没有出现预计的內容,倒是出来一堆<img src="in/luan.jpg">码。妈的,怎么这么别扭?
岂不知,这个时候,他的病症已经十分明显:左手不好使了。然而,他还是归咎于钓饮酒太多,一个酒字,影响了他的自我判断能力,也耽误最佳的治疗时段。
很晚很晚,<img src="in/qi2.jpg">子抱着孙女儿回来了。屋子门打开之后。他<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听见<img src="in/qi2.jpg">子与一个说话:“大夫,⿇烦你了!”
“夫人,不客气。”一个女人回答说。
接着,他睁开眼,想看看蕊蕊怎么样,可是眼睛睁不开。<img src="in/qi2.jpg">子抱孩子上了<img src="in/chuang.jpg">,他又<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美⽟上网,看到姐夫打给她的<img src="in/luan.jpg">码,好生奇怪,打电话来问。庾明只说自己酒后很晕,不会打字了。美⽟心里牵挂,就赶来探望。她这时看到的姐夫,说话已经吐字不清了。
“快,快去医院!”她大喊了一声,就让铁羽把自家的车开了过来。
几个人忙着将庾明送到医院里,美蓉抱着孩子,不便于跑上跑下的,全是美⽟挂号、找医生,实际上,一省之长,如果是办公厅主任带领一队人马将长省送来,院长就会列队<img src="in/ying.jpg">接,岂能让导领亲属跑上跑下?但是,由于事急,来不及找办公厅,庾明就成了平民患者。
美⽟挂了一个专家号,来到诊室,专家医生问了病情,庾明只说是酒后头晕。但是,医生像是很有经验,马上告诉他:你的嘴,有点儿歪!接着,他扯了一张纸条,告诉美⽟,立即去做CT。这是急诊,不用排队。美⽟就风风火火地将姐夫弄到了CT室,果然不用排队,庾明脫了鞋子就趴上了检测仪器上,从仪器上下来,就在休弦的椅子上听结果。
“姐夫,医生让马上住院。咱们去住院部。”
“美⽟,我这是什么病?医生为什么让我住院?”
美⽟没有回答,拉了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出门诊部,院子里<img src="in/yang.jpg">光灿烂,晴空万里。庾明脚步轻快地走着,美⽟却紧紧傍住他,像是怕他摔倒,随时要搀扶他的意思。
“美⽟,你不用扶我。你看,我没事儿啊!”说完,他甩开她的“搀扶”大踏步地走起来。
几个小时之后,他才知道,从门诊部到住院部这段距离,是他那双健康的腿双在他漫长人生中最后一次轻捷的漫步。那一⾜一百米的距离,是他潇洒飘逸人生的最后一次健步如飞的秀场。
来到了住院部,找到了神经內科主任医师,美⽟就与人家吵起来。
“我姐夫是长省,正省级。怎么给安排到大病房?你们的⾼⼲病房是给什么人准备的?”
“这位家属,实地对不起。没有<img src="in/chuang.jpg">位了。请暂时委屈一下,我们马上想办法调。”
“你们医院,太不像话了。”美⽟嘴里不依不让地说着,但是也无可奈何。
因为,医生告诉她“别闹了,这病属于抢救。耽误了时间,谁也负不起责任。”
这是一个大病房。屋子里有八张<img src="in/chuang.jpg">。七张<img src="in/chuang.jpg">上躺満了病号和陪护的家属。空气混污,气味难闻。美⽟一问,这些病号除了脑⾎拴就是脑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怎么,我是脑⾎拴!”庾明问美⽟。
美⽟没有回答。庾明心里却一沉,在农村老家,得脑⾎拴的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儿、老太太,他们一般都是⾝体瘫痪,炕上吃、炕上拉,不少人为了不拖累儿女,选择了杀自的道路。自己才五十四岁,怎么就得上这种病了呢?
大夫、护士轮流前来,问情况,量⾎庒,验⾎。不到十几分钟,他就打上了点滴。
美⽟出去,半天没有回来。等她再回到姐夫<img src="in/chuang.jpg">前,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了。
“美⽟,你怎么了?我这病,是不是不好…”庾明奇怪地问。
“不是。”美⽟強忍住泪⽔,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