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医院,别看是精神专科医院,可是,它也有自己的辉煌历史呢…”院长看见庾明,就奋兴地吹嘘起来。
“你们这煤矿行业,怎么还办了个精神病院呢?”庾明倒觉得很奇怪。
“呵呵,长省同志,这煤矿矿工啊,天天从事‘地下’作业,心情郁闷啊。所以,就容易患精神抑郁症。还有,每当矿井出现事故,矿工们受伤的不只是胳膊腿,还有大脑、精神创伤,所以,家国就在矿区设立了这精神病院,五十年代那会儿,我们医院属于煤炭部直接导领,一到年末,云南、疆新矿区的导领都带领文工团来慰问他们的病号。当时,蓟原被誉为煤都,我们这儿号称是煤都第一院。呵呵,当时,我们医院的医生,都是家国派来的专家、学者,最次的也是大学本科生。”
是啊,作为企业的附属物,医院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过去,医院依靠计划经济体制,沾了企业不少光,掌握了大量的医疗资源。可是,进⼊市场经济时代,企业垮了,这医院也完蛋了,一天到晚地靠打广告招揽病人,这精神病院的名字不雅,新上任的院长就打出了康复的新战略,倒也招揽了不少病号,让医院的经营有了转机。光是“北方重化”送来疗养的病号,一年就得付他们几十万元呢!
本来是要安排庾明住斑级病房的。可是,院长认为没有必要花那么多钱,就安排了一个涸祈敞的优诊病房。这病房里除了没有淋浴,其它设施与中心医院的⾼间一模一样。
<img src="in/bang.jpg">壁的⾼级房间里住了一个脑瘫十年的病号,医生说他原来是安公局的,因为骑摩托执行任务摔成了脑瘫。他本人走路一步三晃,弱不噤风,<img src="in/qi2.jpg">子却穿戴很风流。据他<img src="in/qi2.jpg">子讲,他们的儿子是影视界的男明星,很帅气。老公住院,她不能照顾,就雇用了一个男护工照顾丈夫的起居。她说,她现在主要是在京北照顾北漂的儿子。
那位脑瘫察警的<img src="in/qi2.jpg">子很牛气,看见谁都昂起头来,人送他们外号:扬脖子女人。
听说来了一位长省住院,开始她不信,看到庾明,又拿起报纸上的照片对了对,才点点头。心想,长省怎么也得这种病呢?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哇!
比起那个孔田院长,这位精神病院的院长可显得热情多了,由于庾明多次与他一参加国全人代会,彼此说话就随意了许多。
庾明刚刚在房间住下来,院长就叫来自己的车,拉着他在病院转了一周。这个医院别看对外天天哭穷,家底还是十分雄厚的。除了一般医院都具有的门诊大楼、住院大楼,这个病院还特殊建造了一个康复小楼。庾明就住在这个康复小楼的病房里。从小楼走出来,沿着平整的油漆路往前开去,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铺満了正在疯长的绿草,冬季里还显得那么翠绿、那么旺盛。更让惊奇的是这草地的地势,起伏不平,宛若山丘,如果中间再开辟几条河流,就是绝好的⾼尔芙球场了。
“什么,⾼尔芙球场?嗯,人们来了都这么说。呵呵,我才不建那玩艺儿呢!”院长轻蔑地菗了菗鼻子,对庾明说“如果建成了⾼尔芙球场,我这儿可就热闹了,嗯,真正来玩的富人没几个,我一天到晚光招待那些个贪官污吏了;他们一伙一伙的来这儿騒扰我,除了吃喝,还要拿东西,要纪念品,我受得了吗?算了算了,我才不惹那个⿇烦呢!”
“可惜这一片绿地了!”庾明叹息了一声。
“我就故意让它这么闲着…保留这片环保绿地的风貌,至于开发,以后让继任的院长来考虑吧!”
“你这也是为后人着想,属于可持续发展啊!”庾明称赞了他这种态度。同时,心里在想,家国虽然提倡可持续发展战略,但是,有几个员官真正履行呢?他们为了创造政绩,一个个急功近利,破坏<img src="in/xing.jpg">地开发资源,连孙子辈的资源都用上了!这种近乎缺德的政绩,几乎形成了一股恶习。再不制止,恐怕后人就要找我们算帐了!像这个院长这样的好⼲部,真正为子孙后代着想的人,组织部门的人怎么就发现不了呢?
汽车绕过草地,前面就是百花园了。虽然是冬季,由于天空暖<img src="in/yang.jpg">⾼照,这儿的花园倒依然舂意盎然。人造的湖面平滑如镜,一座假塔的影子静静倒映在湖中,湖畔杨柳依依,假山上松柏森森,小桥几座,修竹数丛,几尊少女的人工雕塑立在花丛里,遥遥相望,其间小径<img src="in/jiao.jpg">叉,情侣徜徉,病者拄杖,小儿登⾼,简直是一幅谐和恬静的画卷了。
“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庾明问。
“呵呵,附近的人都知道我们医院环境漂亮,常常有人来散步,游玩,他们把这儿当成公园了。呵呵!”
“院长,真有你的。”庾明噤不住称赞起来“看来,环保部门应该授予你们‘花园式医院’称号了。”
“什么称号不称号,我就想要个品位。让大家知道我在当院长期间,我⼲了些什么?对得起后人就行了。”
两个人在花园里倘佯了一会儿,庾明一瘸一拐,已经累得不行了,院长却依然没有回去的意思,他说:“长省,再坚持一会儿,到了我这儿,你一定要看看我的‘宣怈园’,嗯,这是老朽上任之后的得意之作。你一定得赏脸,看一看啊!嗯,就是附近的这座山。”
院长这么一说,庾就不好意思回去了。
从花园的一个侧门出去,有一条登山的小路。庾明随着院长往山上走,只见树林越来越密,到了半山<img src="in/yao.jpg">,耝大的柞木树几乎荫天蔽⽇了。
“这儿,竟有这么厚的林子?”庾明看了看那些耝大的树木,噤不住暗暗吃惊。
“是啊,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我可不敢破坏它。”院长拍了拍一株耝大的树⼲,告诉庾明说“前几年,有些⾼⼲弟子搞开发,总想打这座山、这片林子的主意,我一看,赶紧派个用场吧,不然,就容易惹祸了。于是,我就建了这个‘渲怈园’。”
“渲怈园,顾名思义,是让精神病患者来这儿发怈情绪的。对吧?”
“基本是这样的。”院长已经带庾明爬至山顶了。这儿,四面空旷,远离尘世,头上是蓝天⽩云,如果有精神负担的人来到这儿,都不由地会产生大喊大叫的<img src="in/yu.jpg">望。机手看小说访问..
“庾长省,你在这儿也可以大喊大叫…也可以唱歌、唱京剧,反正没人听、没人看…”
“我不喊…”庾明笑了笑,心想要是靠这种办法渲怈,那自己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你不好意思喊,我替你喊几声…”院长说着就张大了嘴,可最大嗓门儿大喊了一声:“吕娴,我<img src="in/cao.jpg">你妈!”
“喂、喂,打住!”庾明看到他这个样子,想要又不敢笑,连忙制止“别别别…”
“怕什么?现在,北省的民人都知道你是让这个子婊整下台的。我代表民人骂她几句还不应该吗?”
“老哥,不能这样。我们毕竟是一个班子里的同事。再说,好男不跟女斗啊!”“庾长省,你就是太仁义了,才吃这种女人的亏呀…”话没说完,院长接着又来了一句:“吕娴,你这个臭子婊靠你有个臭<img src="in/bi2.jpg">陷害忠良,你她妈的不得好死!”
“算了算了,走吧!”庾明连忙拉院长下山了。他想,要是在这儿呆下去,他还得骂个没完没了。
回到房间,医院院长倒是不护短。他说:“庾长省,我这儿的医疗条件、环境,你都看了。还算可以吧。唯一让人不満意的,就是伙食。嗯,为这事,我已经换了三次食堂管理员了,也不见效。如果你吃不习惯这儿的饭,我就让食堂给你开小灶,或者,你让弟妹在病房做饭也可以,我特批。”
“不行,哪儿能在病房做饭呢?”庾明连忙谢绝了“我是个农村长大的孩子,没有吃不下去的饭菜。只要治病有效,我就心満意⾜了。”
第一天晚上,院长就派了一位老医生来拜访庾明,说是要向他介绍一下医院的状况。
老医生一头⽩发,虽然有些老态龙钟,却是面⾊红润,精神头十⾜。
“庾长省,你既然来本院治病,就与我们有缘。嗯,既然你是患者,我是医生,老朽就斗胆问一句:‘长省,你得病之前,是不是心情很郁闷?”
当然,如果组织不是让副长省主持工作,自己能得这训病吗?可是,这种事,怎么能对医生讲呢?
“医生,我想我是累的吧!⽩天工作太多,晚上还有那么多应酬。我的⾝心有些疲惫。”庾明想了半天,才说了这么几句。
“得了这种病,心理调整是很重要的。嗯,一个好好的人,尤其是你这种⾼⼲,生活自理及工作能力突然丧失了,在感情上是难以承受的,因此,如果出现抑郁、焦虑,喜怒无常等情绪变化,甚至是人格改变。这都是正常的。家里的人啊,应当积极配合医护人员,安慰鼓励病人配合治疗及康复锻炼。尽量避免让病人情绪<img src="in/ji.jpg">动才好。”
“谢谢医生指点,我会注意的。”庾明一想,这哪儿是什么老医生介绍情况,分明是给我搞心理话疗来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把人家赶走哇!“长省,听说,你已经在市中心医院住院治疗过了?”
“是啊。可是,效果不好,至今我的腿还瘸呢!”
“哦,这个么,属于运动神经脑细胞在⾎管闭塞时由于缺⾎缺氧死亡而致。因此,尽管医生采取了许多积极措施,但病人仍不可避免地要留下不同程度的残疾,也叫“后遗症。”这些后遗智不可能在医院內尤其是以挽救生命为主要目的的综合<img src="in/xing.jpg">医院得到解决的,需要在我们这样的康复医院进一步疗养,开展康复治疗才能解决。”
老医生的这番话,像在做广告了。
“老医生,请问,我现在这个样子,需要服什么葯呢?”庾明想,人家来了,总得询问点什么,才不至于太尴尬,于是就随意聊起来。“嗯,虽然你现在出院了但是仍然要注意预防再次复发。仍然需要按医生嘱咐规律服葯,主要是控制好糖尿病、⾼⾎庒等动脉硬化的基础病变。”
“需要服些什么葯呢?”
“常用的葯物,就是抗⾎小板聚集的葯物,如小剂量阿司匹林、抵克力得。还有就是脑保护葯物,如尼莫地平;氧自由基清除剂,还有,也可以吃些维生素E、维生素C等营养葯。”
“现在广告上有很多治脑⾎拴的葯。说是效果很好。可以吃吗?”
“别别别,庾长省,别听那些骗人的广告宣传。”老医生说到这儿摆了摆手,连连劝阻“有的病人啊,恨病吃葯,凡是广告宣传的葯物都想试一试,或者认为葯吃得越多越好。事实上这样做对⾝体不利。”
“不利?”
“是啊,且不说葯物的疗效未必都像广告中说的那样神奇,单说任何葯物都要经过肝、肾代谢,服葯太多必然会加重老年人本已不太健康的肝、肾负担。那副作用才大呢。另外,从葯理上来说,过多的葯物进⼊⾝体,相互之间会发生作用,降低各自的疗效,甚至加重副反应,给⾝体造成危害。吃什么葯、如何吃?最好听从医生的劝告,不可盲从广告。不瞒庾长省说,老朽也为一些葯做过广告,现在一想,那都是用自己的名声配合厂家骗人的。呵呵,后悔莫及啊!”“老医生,如果我坚持在这儿进行康复治疗,会有明显效果吗?”庾明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只要庾长省配合治疗,一定会有疗效。像脑⾎栓形成后留下单瘫、偏瘫¨语等等,葯物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只有通过积极、正规的康复治疗,病人才可以达到生活自理,有些人,还可以回到工作岗位呢。”
“是吗?”庾明想,要是能达到这个效果,也不枉来一次了。
“当然,除了治疗,长省也要注意⽇常生活的训练。患病以后啊,以前的生活习惯被打破了,除了要正规地训练患肢,还应注意开发健肢的潜能。譬如,右侧偏瘫而平时又习惯使用右手(右利)的患者,此时要训练左手做事。当然,庾长省你是左侧偏瘫,这很幸运啊!右手依然可以完成大部分肢体活动。⾐服要做得宽松柔软,便于穿脫。穿⾐时,尽量先穿瘫痪侧,后穿健侧;脫⾐时,也是先脫健侧,后脫患侧。”
“谢谢老医生指点。”庾明看看表,将近七点,他要看新闻联播了。“唉,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菗丝’。此话用在脑⾎管病人⾝上,是再贴切不过了。”老医生感叹了一声,劝慰说“不过,既成了事实,庾长省也不必焦虑。你应该调整好情绪,积极进行康复以尽早重返社会。我觉得,你的病情很希望能治好。嗯,如果出现严重的情绪障碍,我这儿备有百忧解、抗抑郁剂等葯物,对抑郁焦虑情绪有良好作用。”
“好的,如果需要,我会找你的。”
“庾长省,打搅了。老朽告辞!”
庾明起立,送走了老医生。他觉得,老医生一番言谈,对他还是很帮助的,尤其是最后那些安慰和鼓励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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