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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渊将奏折推到一边,给泡好的香片让出地方来,然后首先拿起一杯,笑道:“明帝没有登基几天,奏折就堆成小山了,本王的这位三哥还真是以国事托付,就连內宮中添加绸缎的折子都跑到这里来了。”
顾宪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也端起香片喝了一口。
顾宪这个人就是这样随意自然,很难挑出他的⽑病来,就算自己和他是主仆的关系,而且他也能够做到恭敬有礼,不过却并不给人疏远的感觉。
两人都开始尽情享受杯中滋味,直到旁边的霍烈忍不住道:“王爷是否还要一杯,属下这就…”
刘渊放下杯子,笑道:“本王够了,不知道先生如何…”
顾宪心道我只是陪着你喝,要不然才懒得整天喝个不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忙道:“生学也是够了,其实生学这次前来,是有几个消息要禀告主上的。”
刘渊示意霍烈将杯子拿走,道:“先生请讲!”
顾宪道:“第一便是龙腾阁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荆无计确实找到了燕王。”
刘渊点了点头,这是料想之中的,自己本来就没有奢望龙腾阁的杀手能够将荆无计给刺杀了。
看来现在最为难过的是燕王,只要自己不<img src="in/bi.jpg">他,他就不会主动出手。
顾宪继续道:“第二个消息是蜀国太后⽩蓁传来的,她产下了一位公主。”
刘渊一愣,不知道⽩蓁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竟然真的没有生下一个男孩,那么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平王的儿子看来就是未来的蜀王了。
顾宪笑道:“第三个消息是沈雁带着新训练完成的雷霆军五千人正在赶往京城。”
刘渊看到他的那一脸笑容,知道肯定还有更重要的消息,道:“先生不妨一口气说出吧,也让本王好有心理准备。”
顾宪道:“第四个消息是碧素和喜鸳两位公主跟随沈雁的雷霆军一齐往京城赶来。”
刘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笑道:“可惜本王与先生一样,唉…”
顾宪一愣,随即含笑不语,刘渊的意思他明⽩,碧素公主和⽩葳虽然来到京城,但是刘渊却没有办法给她们来一个明媒正娶,因为武帝新丧,刘渊是有孝在⾝的人。而安乐公主也是同样,要不然便可以和顾宪大婚了。
两人又笑谈了几句,顾宪突然道:“生学倒有一个疑问,还请主上能够指点一二。”
刘渊看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又要说正事了,这个世界上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正事,常常将人的脑子都弄得混<img src="in/luan.jpg">了起来,笑道:“先生请问吧!”
顾宪拱手道:“若是燕王必反,主上为何还要借助皇上来暂时稳住燕王?”
他的话刚刚说完,霍烈在那边躬⾝道:“属下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暂且告退。”
刘渊点了点头,霍烈是个聪明人,顾宪现在谈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夺取皇位之事,他知道事情重大,所以才想退下,这并不代表霍烈不是自己的心腹,而是这些事和他无关罢了。
霍烈退了下去,顾宪继续道:“生学多言了。只是这个疑问一直放在心里,不问出来不舒服而已。”
刘渊面带微笑,道:“先生是否相信命相之术?”
顾宪一愣,疑道:“主上…”
刘渊看到他的样子,笑道:“早有相师说本王只有王侯之命,若是贪图大宝,就将陷⼊万劫不复之地,本王自然不想陷⼊那个境地之中,所以也不去贪图什么皇位。”
顾宪心里恍然,刘渊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他,道:“主上莫非还相信这些江湖术士所言?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生学便没有听过哪位术士说起现在的皇上有天子之命的。”
刘渊点了点头,虽然蜀王之死,对他的心里颇有打击,但是回到大汉之后,他已经想明⽩了这个道理,天行健,君子将自強不息,若都是像蜀王一样听天由命的话,命运偶尔灵验也是有的。
他之所以和顾宪开这个玩笑,其实便是想借助顾宪来帮助自己,风龙子这个颇具神秘⾊彩的鬼⾕门人对自己打击最大的是自信心,尤其是在夺取皇位这一项上面,还没有动手,气势就弱了几分,刘渊可不想自己畏手畏脚,最后落得个太子一样的下场,但总要找一个人帮自己开解心结,顾宪就是最好的人选。
顾宪见刘渊并没有说话继续道:“主上是否记得数年前岭南节度使卫标自称为帝之事,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当时只是因为一个江湖术士说他有帝王之相,他便马上自立为帝,甚至还兴致<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的准备呑并大汉,结果先王只派了五千人马就将他的人头提了回来,旧朝这样等荒谬之事并不在少数,主上应该不会…”
刘渊道:“先生是否知道本王当初在扬州为什么会诈死去了蜀国?便是当时曾经有术士为本王断命,说道若是前去竟陵,必有至亲之人毙命,而当时二哥秦王果然战死,那时本王満心失落之情,只好按照那术士所说,前去蜀国避难了,这才有了今⽇的成就,先生若说命相之术都是无稽之谈,那岂非是有些偏颇了。”
顾宪断然道:“主上是否还记得当时顾宪曾经赶赴扬州,然后装病为主上献出三计!”
此事刘渊又怎么会不记得,点了点头。
顾宪道:“当时生学说的第一种病是头疼无比,第二种病是心神不定,第三种病则是四肢无力。若不是主上前赴蜀国,避开了太子的庒制,又怎么能够治好这头疼无比的病症。若不是主上断然诈死,又怎么会免除心神不定之苦。若不是主上组建了雷霆军,设立了龙腾阁,拥有了烟雨楼,又怎么会现在四肢有力,击败太子…生学当时虽然向主上献出三计,但是都没有想到主上真的能够做到这三点,现在终于<img src="in/dang.jpg">开<img src="in/yin.jpg">霾,得见天⽇,难道仅仅是一个术士的功劳么?”
刘渊还是点了点头,顾宪说的有理,正是自己所想的,笑道:“先生不知蜀国前代蜀王有过一段奇遇,若是本王讲了,先生也会信了。”
顾宪道:“主上请讲!”
刘渊道:“当时便是一个相师言道他会死在二十八岁,当时是嘉佑七年,蜀王果然命丧允州城下,恰好便是二十八岁,最为奇异的是,蜀王临行前便预言自己会战死那里,而且还告诉了本王,没有想到术士之言全部应验,不由得本王不信。”
顾宪起⾝道:“主上此言差矣。蜀王之死全在于他听从了战游的建议,若是依主上之计,恐怕顺王早就灭了。不知道主上是否还得《舂秋》中说过这样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巫人深受族人崇敬,有新的巫人前去请教于他,问他为什么会如此厉害,巫人便说其实凡事自然都有天理,也都有自己的轨迹,只要能够精心观察,一定会看到其中的玄妙,只不过人是无法达到那种层次的,只有神仙才能够,他也只是比常人多一些观察而已。神仙能够看到的也只能是一年,而他能看到的甚至不过一天。所以每当到人来问前途,他都回答那人说前途不好,然后便由那人自然去做了,若是前途好了,那人心中大喜,自然不肯再回来找他的晦气,若是前途不好了,自然还要说他的灵验,这就是巫术的诀窍。”
刘渊心中畅快之极,幸好自己想到了这个法子,顾宪无疑是最好的说客,也是最坚定的说客,笑道:“先生所言甚是,想必现在想要知道本王为什么不愿意在此刻夺取皇位吧!”
顾宪一愣,点了点头。
刘渊道:“燕王这个人本王不仅见过,而且还与他<img src="in/jiao.jpg">锋一次,此人颇有忍耐的能力,而且也会不择手段。现在他坐拥大军,随时可以兵下扬州,然后近图大汉,那时本王也只能选择和他在扬州决战一个途径了。其中胜负有两种,一种是燕王胜了,本王退守,将中原陷⼊战<img src="in/luan.jpg">之中;一种则是本王胜了,燕王到了那时其实已经是退无可退,只能投靠明军。”
顾宪含笑不语。
刘渊继续道:“先生可能还不知道,明国执掌军机阁的相王和本王倒有过一面之缘,此人心计颇深,加上有军师助阵,到了那时,若是燕王和相王兵合一处的话,本王就算有信心保住扬州,也没有办法相信龙城能够保住竟陵,若是竟陵失了,先生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顾宪聪明之极,一下子便明⽩了刘渊的意思,道:“王爷是想用奇兵击溃燕王!”
刘渊道:“确实如此,正因为燕王非常聪明,所以只要本王没有登上皇位,他都会疑心重重,犹豫不决,而且肯定不会首先投靠明军,因为那几乎是断绝了他直接登上皇位的机会了。到了那时,就看本王能不能在扬州城下将他的二十万精兵击败了。”
顾宪心道登上皇位是一个极大的<img src="in/you.jpg">惑,刘渊能够看清楚此点,而且毫不犹豫地拒绝这种<img src="in/you.jpg">惑,确实有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气度。
他不知道的是,战游临行前的话都刘渊也是深有触动,若是冒然称帝的话,先不用说大汉的局势要好好安抚一番,就说那些大臣名士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还是等到时机成<img src="in/shu.jpg">的时候再做吧!
明帝抬起头来,正好<img src="in/ying.jpg">上东方耒的目光,笑道:“赶快赐坐,总管怎么出了宣台院了,莫非是想和朕下棋么?”
东方耒坐了下来,笑道:“皇上说笑了,现在你⽇理万机,杂家怎敢耽误国事。”
明帝哈哈大笑地站了起来,这几天皇帝当得他非常不舒服,甚至连摆弄自己那些宝贝的时间都没有了,走到东方耒的跟前道:“总管莫要如此客气,朕虽然⾝为国君,不过终究还要找些乐子的,过几⽇朕一有空闲就去总管那里下棋如何。”
东方耒心道这位皇上果然还是那副<img src="in/xing.jpg">子,不知道武帝这个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不过现在大汉暗嘲汹涌,眼前的明帝也只是一个过度而已,究竟谁会最终登上大宝,还是未知数。
不过自己的事情还是要办的。
东方耒从怀中拿出一份圣旨,道:“皇上还请接旨,这是先祖皇上留下来的密旨!”
明帝一愣,待看清楚这份圣旨之后急忙跪了下来,没有想到东方耒手中竟然还留有大汉开国皇帝的旨意,武帝死前并没有嘱托他,他也不知道。
东方耒将圣旨念完,明帝更是一头雾⽔,上面只是说参合道扶植社稷,立有大功,赐为大汉护国国师之位,要求大汉历代各王得悉此事云云,<img src="in/gen.jpg">本不知道和东方耒有什么关系。
明帝将圣旨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先祖亲手所书,忙道:“总管,这是…”
东方耒笑道:“先皇骤然驾崩,倒不及和皇上说了,其实杂家便是参合道现在的门主,只是参合道一直掌管宣台阁,而且又不设道统,所以外人才不知道而已,现在皇上登基,自然要将此事和皇上言明。”
明帝点了点头,心道原来这份圣旨是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的,每到新帝登基之时,总要有人拿着这份圣旨过来宣读,确实够机密的了。
将圣旨收下,东方耒道:“此乃我大汉最为机密之事,还望皇上能够紧守此秘。”
明帝道:“这是当然。”他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这些年来原来一直都有道门在支持大汉皇室,那为什么还要大力清除那些道人,甚至拆除道观…
东方耒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不过这些事也只能让他自己想明⽩了,道:“皇上既然已经见过这份圣旨,杂家便下去了。”
明帝突然道:“此事难道连安王也不能告诉么?”
东方耒一愣,断然道:“此事万万不可,皇上应该知道这个秘密只有我大汉⾝在天子之位才能够知道,安王虽然功劳颇大,但是皇上还是不能告诉他。”
明帝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
东方耒心里有些不安的感觉,刘渊的实力他也是看到了,自己倒真的要好好对付这位假的亲王才行,若是真的有一⽇刘渊真的成为了大汉皇位的不二人选,那么将是件极为讽刺的事。
他⾝为宣台阁的总管,参合道的门主,断然不能够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那等于是改变了大汉的⾎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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