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乐刚刚走出花园,<img src="in/ying.jpg">面遇上敖铃儿,她兴⾼采烈地走过来,道:“吉大哥,你猜得果然没错,那个女的确实有问题?”
“查出什么了?”
“有一点眉目。”敖铃儿月牙眼扑闪扑闪地道“她刚刚在厢房里安顿下来,就突然变得胆大了,不但四处<img src="in/luan.jpg">走,还拉着下人问了很多问题。”
吉乐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看清楚她与什么人接触,你就仔细记下来。我们新招的亲卫其中一队就住在她附近,多注意一下,也许她会与亲卫当中的人接触。我们正好肃清內奷。”
“你认为亲卫之中会有內奷?”敖铃儿疑惑地问。
“当然!”吉乐笑道“你不觉得亲卫之中⾼手太多了吗?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完全可以谋得比亲卫更好的工作,但他们却选择了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敖铃儿一向很聪敏,只是由于年纪比较小,对于人心险恶了解得并不深,因此事前也未想这么深。但是经吉乐一点醒,立即恍然大悟。她的月牙眼又开始转动,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不是吉乐,而是那位少女以及那些刚刚被招募来的亲卫。
来到<img src="in/bo.jpg">英特将近半个月了,辛红⽟一直被关在公爵府后院的一间屋子里,这里的人好像将她遗忘了一般,对她再也不过问。她虽然没有自由,但是⾐食无忧。可当这种⽇子好像要永无休止地继续下去的时候,她开始怀念在火云沙漠里与特雷亚虚与委蛇、仍然抱着一线希望的⽇子。
现在她正坐在窗口,痴痴地望着窗外的⽩云,神想当年在休卡王国境內做強盗首领的快乐⽇子,那是她至今仍念念不忘的一段美好时光。自从跟随了奥土鲁,这种⽇子就被奢华的生活偷走了,虽然她⾝穿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但是并没有感到真正的快乐。相反,就像陷⾝于一个无法自拔的旋涡一样,越来越感到窒息的恐惧。这些⽇子以来,她一直试图回想与奥土鲁在一起的某个难忘的⽇子,然而脑子里却是一片空⽩。
“姐姐!你怎么住在这里?”突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将目光回收,才发现窗外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大约十三四岁,⾝⾼将近一米五,満脸稚气。女孩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辛红⽟,辛红⽟微微一笑,露出満嘴碎⽟般的牙齿,不答反问道:“你是谁?”
女孩踮着脚跟、鬼鬼祟祟得像只老鼠一样走到窗前,小声道:“我叫紫苏叶,我偷偷跑到这边来的,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你为什么要偷偷跑到这边来?”
“我觉得闷,姐姐们教的功夫都学会了,所以就跑出来了。”
“姐姐们?”辛红⽟诧异地问“你有很多姐姐吗?”
紫苏叶得意地道:“当然,姐姐们的功夫好厉害,尤其是龙兰姐姐。”
辛红⽟当然知道龙兰是谁,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紫苏叶,于是她有技巧地询问紫苏叶,紫苏叶毫无机心地将她如何住到这里来的原因都告诉了辛红⽟。末了,紫苏叶问道:“辛姐姐,你会武功吗?可不可以教我,我现在好无聊。”
辛红⽟被她这句话说得颇为心动。一方面正如紫苏叶所说,她也很无聊,需要一些事情来打发时间,秘密授徒无疑是个好选择,加上她一眼就喜<img src="in/huan.jpg">上了紫苏叶,女人是最相信感觉的,此刻在她的心里,紫苏叶就算不是她的徒弟,她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另一方面,刚刚紫苏叶告诉她,龙兰昨天传授了一些小巧的功夫给她们,以帮助她们在进行训练时能更有效地发挥手脚的力量以及保持平衡,大部分女孩都还在揣摩,紫苏叶已经学会了,她还将自己的心得讲给同伴们听。即使这样,她领悟的速度依然很超前,所以才溜出住的地方,偷偷到后院来玩耍。这说明紫苏叶具有超人的领悟力,另外,辛红⽟的武功虽然被封住了,但是她的眼光还在,眼前的紫苏叶可以说是个浑金璞⽟,稍加雕琢,必然会大放异彩。因此,她真的心动了。但是,她也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紫苏叶现在的⾝份,因此颇为犹豫。不过“犹豫”抵不住上述两个理由,她最终还是决定教紫苏叶一些功夫,不过,也与紫苏叶约法三章,教她功夫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紫苏叶只要每隔七天菗出1个时辰到这里来,听她传授一些口诀就可以了。辛红⽟传授紫苏叶的功夫是“剑道”一种比魔法还要讲求精神修养的功夫,辛红⽟自己也没有练成。因此,她更希望紫苏叶能够练成。这种在她师门中流传了几百年的功夫,真正说起来是一种剑法境界的描述,自从创立以来,就从没有人练成过。她将牠传给紫苏叶,一方面固然带着期待的感情,另一方面也未尝不含有敷衍和听天由命的⾊彩。要知道,紫苏叶毕竟已经是公爵府天香队的队长,她显然不会背叛吉乐,从这方面来说,辛红⽟传授紫苏叶功夫,就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所以,她传了紫苏叶一种极其虚无缥缈的功夫。
当然,她现在不可能知道,自己这个包含着复杂感情的冲动之举会造就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她终有一天醒悟过来时,或许她会后悔,又或许她会非常欣慰。
参加婚宴,自然得送礼,由于请帖送来得比较匆忙,琴心也没有准备,于是,购买贺礼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吉乐不在乎自己出钱送礼,在乎的是该送什么样的礼,可惜他对此一点概念都没有。最后,他决定送一件古董。听说达官显贵都喜<img src="in/huan.jpg">这种东西,吉乐想了半天,认为也只有送这种东西最合适。
买古董的最佳去处莫过于三宝斋,吉乐以前曾经光顾过这家大商号的云都分号,现在他正站在三宝斋<img src="in/bo.jpg">英特分号的门前。三宝斋在蓝疆各主要城市都设有分号,不过,如论装饰典雅、占地幅度就要以眼前这间分号为最了。
柜台里、墙壁上到处摆放、悬挂着各式各样来自陆大各国的奇珍异宝,小到一颗⾖大的明珠,大至巨型的古鼎⽟案,这里可以说应有尽有。吉乐一进门,就看中了放在柜台左角落的一座晶莹剔透的七层⽟宝塔。他一看到牠就喜<img src="in/huan.jpg">上了牠,于是当即就向店员询问牠的价钱。
店员竖起两个指头道:“两千金币。”
吉乐想不到这么便宜,诧道:“怎么会这么便宜?”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哪有人买东西嫌价钱便宜,摆明了给对方敲诈自己的机会,这太不符合他的<img src="in/xing.jpg">格了。幸好那名店员很诚实,笑道:“公子是行家,因此不敢欺瞒。”他拿起⽟塔道“虽然牠通体都晶莹剔透,⽟质温润,但在底座的一边却有一处败笔。”说着他指给吉乐看,原来⽟塔并非通体无一丝杂⾊,在吉乐看不到的背面,有一条⾎红的杂⾊从底座一直延伸至宝塔的第一层。整座⽟塔因这一条⾎痕光⾊顿失,⾝价自然一落千丈,两千金币的要价已经很⾼了。吉乐暗叫可惜,不过,內心里潜在的“奷商”<img src="in/xing.jpg">格促使他决定将其买下来,因为如果能将那条⾎痕去掉,这座⽟塔的价值将翻升十倍不止。
他刚想接过店员手中的那座⽟塔,突然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一只皓⽩如雪的手突然伸过来,快速地抢过⽟塔,同时一个清脆如珠落⽟盘的声音道:“这个⽟塔我要了。”说完,一张金票就从吉乐的背后丢了过来,金票在半空中轻飘飘地像游鱼似的转了几圈,竟然准确地落到了店员的手里。吉乐气愤极了,这本来是他看中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被抢走了,这个女人真是太嚣张。他转过⾝来,生气地道:“你这个人懂不懂规矩?那是我买的东西。”
抢走⽟塔的,是个肩头垂着两条细细的发辫、整张脸看上去异常红润的少女,她眨着⽔汪汪的眼睛,似乎对吉乐的质问不知所措。吉乐没有被她“可怜”的外表糊弄过去,他猜想对方肯定用这个表情赚取过很多人的同情,因此,在看到少女的样子后,他的脸仍然面无表情,一付要严肃追究的样子。
对方见这一招不管用,柳眉一竖,大声道:“明明是我买到的,大家都看到了。”说完,还扬了扬手中的⽟塔。
吉乐冷笑道:“我不相信三宝斋会这样做生意--”那位店员见双方闹僵,不得不站出来好声劝道:“鄙店还有很多希世奇珍,两位何必为小小一座⽟塔伤了和气。”
吉乐微微头摇道:“这不是和不和气的问题,而是这座⽟塔究竟属谁,我想,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三宝斋总不会与别家不同。”
店员没办法,只得以恳求的目光望向少女,道:“金姐小,您老可以挑点别的,小的保证给您优惠两成。刚才的确是这位公子首先有意购买这座⽟塔,小的刚才忘记告诉您了,您大人大量,小的这里给您陪不是。”
被称为金姐小的少女大概没想到店员会向着一个陌生的顾客,芳心暗怒,但是又不便与店员计较,令她感到可恶的,是站在一边观望的吉乐--一付成竹在<img src="in/xiong.jpg">的样子。本来只有一点的怒气在看到吉乐表情的一瞬间,化为了令人丧失理智的怒火,她愤怒地一跺脚,跟着就将手中的⽟塔扔了出去,不过,扔的方向,⽟塔没有飞向吉乐,却飞出了店铺的大门。三宝斋的地板原是青石铺就的,为了防止顾客把物玩品时不小心将⽟质等易碎的东西失手掉在地上,因此特地在青石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少女显然存心让吉乐得不到⽟塔,⼲脆就扔出了三宝斋。店铺外面就是大街,街道都是青石铺成的,⽟塔这种脆弱的东西只要一落地,准保摔成粉碎。
店员没想到这位金姐小竟会这样做,吉乐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刁蛮。想要抢救⽟塔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店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姐小何必这么蹋糟东西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露,原来她一直隐⾝跟在吉乐⾝后,为的就是怕吉乐仅仅带着两个下人出来,会发生意外。⽟露手持⽟塔走进三宝斋,向吉乐微微一笑,接着递过⽟塔。金姐小没想到自己出其不意的一招杀手锏反会弄巧成拙,不噤恨恨地一跺脚,丢给店员的金票也不要了,就満面怒气地跑出了三宝斋。
吉乐拿到⽟塔,立即付给了店员两千金币。临走之前,他向店员打听了一下那位金姐小的来历。原来那位金姐小是昨晚在大街上遇上的那班家将的主子金侯爵的独女,芳名金琦,是个相当刁蛮任<img src="in/xing.jpg">的大姐小。
“金侯爵!”吉乐暗暗地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昨晚的那场戏带给他一个很大的启示--想对付佩蒙家的人一定与这位金侯爵有关,或许金侯爵仅仅是一枚棋子,更厉害、更可怕的人物还蔵在⾝后。但不管怎么样,对方的行动在试图打击他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曝露了自己。<img src="in/yin.jpg">谋总是一柄双刃剑,割不到敌人,就可能割伤自己。
吉乐刚刚回府,就有下人前来禀报,有位自称是“清城旧识”的女人前来拜访。吉乐命下人将她带到客厅,自己却在一边思考这位“清城旧识”的来历,她既然知道自己在佩蒙公爵府,很可能也知道以前的吉乐就是现在的夏华,这就太危险了。授人以把柄,必为他人所威胁。不过,避之不见并非上策,吉乐并不想用逃避来解决问题,所以他最终决定--去见这个突然造访的女人。
客厅的窗口站着一位看上娇娇弱弱的女人,看不到正面的样子,但从体态来看,其气质格外动人。她穿着合⾝的紫⾊长裙,一头柔顺的乌发被一<img src="in/gen.jpg">精致的紫⾊发带微微拢起,尾端自然披散在肩头,远远望去,她就像在风中悠然静立的幽兰,使人想到诸如娴静、雅致之类的若⼲美好的词语。吉乐一看到她美好的背影,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迟早要来。
“吉公子别来无恙,哦!应该称为夏华伯爵才对。”女人转过头来,不是别人,正是彩云佣兵团团长纪雪妃。
吉乐硬着头⽪道:“纪姐小你好!请问找我什么事?”
“伯爵大人似乎很不<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我?”纪雪妃用那双如深渊一样的眼眸凝视着吉乐问。
吉乐尴尬地一笑,道:“不是!只不过想早点知道纪姐小有什么事需要在下效劳。”
“如果我说,我是来谢谢伯爵大人上次对彩云佣兵团的援手之德的,你信吗?”
吉乐从最初的慌<img src="in/luan.jpg">中镇定下来,笑道:“姐小说笑了,再说上次之事你已经谢过了。我现在感趣兴的,是纪姐小怎么找到在下的。”
“伯爵大人健忘了,我是蓝月帝国的特使,自然与国內保持着联系。何况--我坦⽩告诉你,我是帝国秘情队队长,不知伯爵大人有没有听过秘情队?”
吉乐皱着眉头道:“似乎听过,好像是用来刺探报情的。”
“既然是用之刺探报情,找一个对保护自己⾝份不太用心的人自然轻而易举。”
“说你的要求!”
“你以为我来勒索?”纪雪妃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吉乐
“难道你要嫁给我?”吉乐带着与说这句话绝不相称的苦笑表情道。
纪雪妃觉得又气又奇又好笑,从来没见过这么盲目自大带厚脸⽪的人,但奇怪的是,偏偏自己竟然不生气。她不想再与吉乐<img src="in/chan.jpg">夹不清,因此脸⾊一正道:“我此次来,代表的是女王陛下。”
“什么?!”吉乐觉得好像有一颗魔法弹在自己脑中炸爆了一样。
纪雪妃不管吉乐能不能接受,继续道:“女王陛下已经知道你的⾝份,但不打算降罪于你,可知为何?”
一听到“不降罪”吉乐神情一定,顺口接道:“我怎么知道。”
“也许你看出来了,帝国的权力中枢已经腐朽,太多的蛀虫滋生,使基石上的大厦摇摇<img src="in/yu.jpg">坠。女王陛下之所以不降罪于你,一方面固然因为怜惜佩蒙家此举实出无奈,但更重要的,是佩蒙家的再次兴起以及你这个夏华伯爵的再次出现,就像在一汪明里无波暗里波涛汹涌的⽔潭里投下了一块小石子,石子虽小,却打破了固有的平衡,现在这汪潭⽔不但暗里波涛汹涌,连明里也波翻浪涌起来,这使女王看清了一些以前看不清的情况。所以,你这块石子已经具备了成为陛下棋子的资格。”
“陛下想让我做她的探路先锋?”
“不错。”
“那我岂不是要受人布摆?”
“你没得选择。”
吉乐整张脸都冷肃下来。女王的想法很让他心动,至少,他在一段时间里不必再担心⾝份被人识破。但是,受人布摆的⽇子也不轻松,这使他权衡两难。
纪雪妃在一边提醒道:“再多的考虑也没用。陛下知道你⾝边有很多⾼手,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不过别忘了,你⾝上还背负着佩蒙家。”
“好吧!”吉乐无奈地道“你是一个很好的说客,我答应陛下的要求。不过,陛下也得给我一个承诺。”纪雪妃笑了,那是胜利的微笑,吉乐特别讨厌的微笑--自从知道纪雪妃是蓝月帝国特使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讨厌着。
纪雪妃从袖里拿出一卷纸,吉乐打开一看,顿时惊愕莫名。前面几张纸是一份⾝份的证明文件,文件上将他的⾝份背景说得清清楚楚。另外却给他加了一重⾝份--女王密探,指出他冒充夏华·佩蒙是受女王的密令,他的实真⾝份是女王军团的一名千骑长,受封帝国男爵爵位。最后一张纸是一封女王密旨,大意是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追究佩蒙家在夏华这件事上的欺君之罪。
吉乐脸上<img src="in/yin.jpg">晴不定,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纪雪妃,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因为纸上盖有象征着女王权威的御玺宝印。
“我能相信你吗?”吉乐谨慎地问。
纪雪妃转过⾝去,道:“你可以赌赌看。”
吉乐眼中神光一闪,整个人好像威严陡增地道:“我想你可以相信。”
送走了纪雪妃,吉乐立即去找眉茵,他要与她商量一下怎样应付目前这既是危机又是转机的情况。
眉茵听吉乐说明了情况,又仔细看了看⾝份证明文件和密旨,始道:“我想,这未尝不是一个解决的方法。但是,暂时别让琴心知道,免得她担心。”
吉乐也这么想,眉茵的意见既然与他相同,他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过仍然担忧地道:“纪雪妃很不可靠,我担心她会一天一个要求,到时候我们陷⾝其中,将无法自拔。”
眉茵笑道:“公子对纪雪妃的不信任是不是建立在『被出卖的感觉』上?这大概伤害了公子『与其被别人出卖,不如出卖别人』的商人信条。”
吉乐老脸一红,不过仍然坚持道:“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现在也许不能办到,终有一天,我会实现这一誓言。”说到最后,他脸上霸气盈然。眉茵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他,在这一刻,她开始渐渐相信吉乐终有一天会走上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