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一下玄光鉴:“你看,果果已经把最后两丛荆棘连<img src="in/gen.jpg">拔起了,风君子正好走过去。”
须弥神罩之中,风君子手提一把⽔果刀,迈着步子又来到那条路前,眼前所见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几丛荆棘处连<img src="in/gen.jpg">倒下,视线穿过空隙可以看见一条下山的羊肠小道。玄光鉴中只有光影没有声音,我看得见他的嘴<img src="in/chun2.jpg">在动,似乎在喃喃自语:“哪来的树丛?又怎么倒下了?风刮的?⽔冲的?…”说着说着他突然好像大叫一声扭头就往山上跑。
我正在纳闷──他看见路为什么不下山还要上山?随即又看着他拎着背包张牙舞爪的冲下山来,原来他还没有忘记背包。风君子像逃命似的冲下了这座困了他十几天的山头,果果的⾝影看着他穿过荆棘丛,然后一闪而消失。风君子下到山⾕脚步不停向前而去,⾝形突然消失不见了。风君子的⾝形消失只是一瞬,玄光鉴中的光影一直跟着他,紧接着看见他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四面八方一片火红,不见天地不知何处。
看见这个情景,我立刻就知道他穿出了须弥神罩进⼊到绝空大阵中,应该就在离我们三里之外的位置。我看不透绝空大阵,而风君子眼中所见就是茫砀山区,出不出神罩对他没有区别。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谁也预料不到地事情!
风君子走的急。脚扭了一下,单脚一软⾝体后仰,本能的伸手去扶旁边的山石。山石很光滑却有一块突起,风君子的手一滑然后用力一抓,脚下是站稳了,却凭空抓住了一样东西。他以为自己是在石头上抓起来的。愣愣地说了一句:“这是谁家吃饭的碗?”
靠!风君子的手!神奇的手!什么祸都能闯的手!那哪是什么碗?他这么伸手一抓,脚踏绝空阵枢,竟然莫明其妙的收起了须弥神罩抓在手中!而此时我刚刚捏碎天刑墨⽟。
风君子一走出须弥神罩不小心随手一抓,倒霉的是所有人。只要在绝空大阵之中不分敌我都⾝陷险境,首当其冲的是风君子本人。我捏碎墨⽟他就猛一抬头,但时间已经晚了,茫砀山上空一声霹雳,陡然飞出九只火红⾊的神龙。九只飞龙一现⾝就在空中炸裂,变成一片⾎⾊火海从天而降直扑风君子。九龙神火阵!
风君子怕不怕九龙神火?也许是不怕的,但谁又敢肯定?况且就算他本人不怕。他⾝上地⾐服是能烧着的,周围的树丛草木也是能烧着的。烟熏火燎⾜以伤他,除非他能及时借神通作法。但是风君子却像愣住了,手握须弥神罩抬头看天毫无反应。
我们这边反应最快的是绯焱,她正好站在河图阵最前锋可以随时出去地位置。五丈柔锋绫在空中急卷成环形把她自己绕住。紧接着绯焱的⾝体化成一片霞光,直接<img src="in/she.jpg">向天空的火海。这就是孤云门道法的最⾼境界──转刺化仙霞。
与丹道境界中<img src="in/yang.jpg">神化⾝类似而不同,绯焱是将自己化成了一片霞光,道法修炼到这种境界化成仙霞飞<img src="in/she.jpg">随时可再聚⾝形,是一等一的玄妙仙术。然而绯焱此时施展。却是用自己去阻挡天空地九龙神火,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悲壮。化为仙霞的是她地⾝体炉鼎,五丈柔锋绫与一⾝红裙都飘然落地。然而绯焱化成的霞光中却有一丝湖蓝⾊的波动。竟然是风君子曾系在她发间的那一<img src="in/gen.jpg">绸带。
我刚想飞⾝冲出却落后了,无论什么样的飞天法术都不可能比霞光更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绯焱扑向九龙神火海。绯焱一人之力恐怕也是挡不住的,却能为别人争取时间。法海以神念下令飞阵前冲直奔风君子,我也被裹挟在河图阵之中。与天落火海相抗,必须聚众人之力。
然而我们阵形刚刚飞天,又被一股澎湃的力量卷回向地面。天空又有奇异的声音传来,虽然不像惊雷霹雳那么震耳,却有着起伏不断地爆发力量。所有人都觉得耳膜与脑海中都起了<img src="in/ji.jpg"><img src="in/dang.jpg">的回响──这回响声就像大海所卷起的惊涛骇浪。只见霞光中一丝湖蓝⾊的碧波突然<img src="in/dang.jpg">漾而开,如漫天大嘲涌来,碧⽔平波与天一⾊<img src="in/ying.jpg">上了九龙神火,火光和波光同时湮灭。仙霞收起又露出了绯焱的⾝形,她被碧波与火海<img src="in/ji.jpg"><img src="in/dang.jpg">的力量卷向风君子的⾝前,此时的她已然**躯娇一丝挂不。
然而⾝体在空中裸呈也就是一眨眼,当天空的火光与波光同时灭尽,她的双肩上突然多了一件七彩披肩──正是忘情宮的法器碧⽔烟帔。碧⽔烟帔一出现,从披肩下舒卷出一件湖蓝⾊的大氅,裹住了绯焱娇柔的躯体。她披着碧⽔烟帔裹着那件湖蓝⾊的大氅正好落在风君子的面前,什么也不顾一头就扎在了他怀里。风君子伸手<img src="in/ying.jpg">面抱住了她,却突然回头看去。
这时候出现了一场更大的灾难,风君子⾝后天崩地裂!
这便是收起须弥神罩引发的空间扭曲与大爆发,风君子信手收起神罩导致的情况诡异到了极点。想一想十里方圆一片天地空间,突然塌缩又重现,是怎样一种爆发的力量?整个一座山都化为齑粉!就像引爆了一颗核弹,整座山体空间向內扭缩,停顿一刻之后无比強劲的冲击波带着満天飞石向四面<img src="in/she.jpg">出。绝空大阵中的所有人都要受到冲击!
已经顾不上风君子了,实际上想顾也过不去了。法海在河图阵中枢位置一声大喝,合众人法力弥漫出一片虚空之力阻隔前方传来的冲击。六十多人⾝形在空中急卷而退。风君子已经抱住了绯焱,有她地法力可借当⾜已自保──我是这么想的,可有人没这么想!
远处的天空斜刺里飞来一道红光,那是一个裹着红斗篷的人影。天崩地裂的声势眼看就要把风君子卷进去,风君子却抬头看着这道红光微微一笑。那人速度虽然快,却也来不及赶在风君子⾝前。在空中将手一扬飞出一片⻩⾊的光幕,光幕刚刚挡住了风君子。
如果我没有看错地话,飞来的人是小辣椒,她祭出的法器是大夏龙绦。大夏龙绦护住了风君子,却没有护住小辣椒自己,她被満天呼啸的飞石击中落下云端,红斗篷也在空中化成了碎片。紧接着天崩地裂的冲击力量就到了河图阵前,周围风沙<img src="in/luan.jpg">滚天昏地暗,我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清了。众人也只有结成阵势苦苦抵抗,修为较低的十几人已经口吐鲜⾎受了內伤。
大慨⾜⾜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切爆发的力量终于散尽,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尘埃落定,清清朗朗的一片天地,我们又站在茫砀山野之中。再看远方,只有绯焱裹着碧⽔烟帔一个人站在那里。风君子不见了。绝空大阵早已消失,西昆仑众人也无影无踪。
众人四散而开,赶紧救治受伤的同伴,还好大多是经脉震伤并没有什么危险。我直飞而去落在绯焱面前问道:“风君子呢?”
绯焱:“小辣椒受了重伤,公子送她回忘情宮请天月大师医治。他走地时候说了。要你在这里等着,他去去就回!”她说话时脸还是红的也不敢抬头,双手在大氅中紧紧拉住两侧。我注意到她脑后的那<img src="in/gen.jpg">细长的发辫散开了。湖蓝⾊的丝带也不见了。
正在此时天上有一朵⽩云飘落不散,云中仙手持挥云杖走了下来到近前施礼:“绯焱道友,这里有一套⾐衫,请你到云中换上,碧⽔烟帔还请暂且归还忘情宮。”
原来云中仙也到了茫砀山,就像她自己说地那样,只观战不会出手助我。看绯焱的神⾊似乎很不舍得⾝上这件披风,但云中仙要取回去她也没办法,走⼊那朵⽩云中片刻之后出来。又换了一⾝绯红⾊的长裙。云中仙见绯焱换好⾐服也并没有多说话,淡淡向我施了一礼又驾起⽩云离去,她来去倒是很⼲脆,就像是给绯焱来送⾐服的。
远处众人都抬头看着云中仙乘云而走。一朵⽩云刚刚消失于天际,一道金光飞<img src="in/she.jpg">而来。落地化为两人。这两人风神俊秀宛如天仙降临,竟是一⾝盛装的风君子与守正真人。风君子果然去去就回,而且是与守正真人一起,更加特别地是他们此时的装束、神情、气势。
守正真人这⾝道袍我见过一次,就是正一门掌门的正式祭服,蔵青⾊地缎面有丝丝紫电青光流转,<img src="in/xiong.jpg">口位置有一环醒目⽩⾊圆光。他脚踏吉祥软藤草编织的⿇耳芒鞋,手持金⾊拂尘,头上四寸发簪正是名震天下的雷神剑。守正真人长⾝而立银发披拂,四方云蒸霞蔚。
守正如此也就罢了,我从未过风君子着装也如此隆重!只见他一⾝雪⽩的长袍,在风中散<img src="in/she.jpg">出片片银光闪转不定。仔细一看,长袍的袖口、前襟、下摆都有极精美的银⾊丝线刺绣,风云⽔火⽇月星辰的图案。脚登藕⾊长靴,从靴面到靴筒,左右分别<img src="in/chan.jpg">绕着一只神采飞扬的黑⾊腾龙图饰。他于守正相同之处就是两人<img src="in/yao.jpg">间都系了一个尺许长、通体晶莹雪⽩的葫芦。风君子背手站定风尘,容光如⽟、飘飘若仙──绯焱看得都痴了!
短短时间內发生一系列惊天动地地变故,就算大家都是有道⾼人也有些反应不过来。风君子与守正真人落地众人都怔住了,看见这二位前辈如此郑重驾临,纷纷起⾝施礼。两人抱拳还礼,我走过去问道:“公子无恙,万幸!…守正前辈您怎么来了?”
守正微微一笑:“我再不来,岂不让人笑我东昆仑前辈无人?”
风君子向四面拱手道:“多谢天下同道仗义救助,风君感<img src="in/ji.jpg">不尽!我曾经年少狷狂,或有得罪之处。在此诚心致歉!…此番西昆仑赌阵,却欺我太甚!幸有东昆仑众⾼人举义,狂徒已束手狼奔。君等仁至义尽,在此谢过!我今⽇神识暂醒,将去西昆仑讨论公道,诸位见证──非忘情公子恃強欺人。”
风君子先致谢又致歉。说得大家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们救了风君子,反而是他最后信手收罩破了绝空大阵。然而他地话锋一转,立刻要去西昆仑算账。这么急?也正常,我捏碎墨⽟他只有一天的时间。他的动作倒够快的,不仅换了这么一套拉风的装束,还将守正真人也拉来了。
我在一旁答道:“公子前辈不必过谦,此番东、西昆仑赌约,我等得公子大神通相助方能成功。破阵之时情形不明,请问西昆仑众人去了哪里?”
风君子:“还用想吗?大阵破、神罩失、众人伤,已经逃回西昆仑了…我现在就要追过去。趁他生病要他狗命!…你们有赌约我可没和他们打赌,几次三番下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石盟主,你说话算数吗?”
风君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我对此是深有体会的。他说话时守正真人对我以眼神示意,我立刻就明⽩了,抱拳道:“我曾与西昆仑有关众人立下人私赌约,如公子能走出大阵,我将助你讨还公道。此番陪你去西昆仑。”
守正真人趁机道:“石野若去,我⾝为东昆仑第一大派掌门,理当同去理论是非。”
我们三人要去西昆仑。其他众人纷纷发言要求同去,尤其是绯焱、和锋等人。守正真人悄悄传来一道神念:“众人大战之后未及休整,不少人还有伤,不可能与整个西昆仑全面冲突。我们三人只是探底立威寻机定下立约之事,情况不妙也有办法脫⾝,其他人不可同去。”
守正真人看来早有预见,破阵时他留在芜城,破阵之后风君子要杀奔昆仑仙境,他却一同前来。果然是将帅押后手。我转⾝向众人道:“诸位都是急公好义之辈,有些话不必多言。我们此去西昆仑为私也为公──为私助忘情公子息解恩怨,不会找不该找之人;为公则商定两昆仑相安,不是扩大事态争斗。若大举前去反而不美,时机也未成<img src="in/shu.jpg">。我与守正前辈自有分寸,大家不必担心。”
我地话里有话,意思就是我和守正不仅是去给风君子帮忙的,更重要的任务也是劝他拦他不要闹出更大的<img src="in/luan.jpg">子。同时作为东昆仑首脑,此去主要还是商谈胜了赌约之后两昆仑立约之事。<img src="in/gen.jpg">据约定破阵之后东昆仑修行人就可以行走西昆仑的,我们先去看看情况,人多没必要。道理是如此,可有人还是很担心。和锋等人听师命与盟主号令不敢违背,绯焱可不管,就差过来要抓住风君子的⾐襟了,而韩紫英与阿秀也用央求的目光不住看我。
风君子见此情景一挥⾐袖:“诸位放心,我只找该找的⿇烦。此去一⽇之內必然赶回,大家如不不放心,可在昆仑瑶池边守候…阿秀,黑如意给我。”
守正真人也不多说,扔给我一包东西道:“此去代表东昆仑,虽不可嚣张但也要以威仪为重,你换上盟主的礼服。”
给我也准备了一套⾐服──盟主礼服?我们都如此盛装是要去出席晚宴要是上门打架?霞彩鹤羽披风、仙绶丝缕箭袖、明⻩束⽟<img src="in/yao.jpg">带、追风登云快靴,最后还有一顶冲天紫金冠。我未留长发,就用两条丝绦将冲天冠在颌下系住,风君子又扔过来一个雪葫芦让我系在<img src="in/yao.jpg">间,正是我留在知味楼的那个──他连这都拿来了。
装扮已毕,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也是器宇轩昂、神威不凡──从阿秀和紫英地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可是没时间让我扮帅耍酷,守正真人喝道:“我等先行一步,诸位可结阵跟随踪迹,在昆仑瑶池等候。…合器!”
我朝天祭出青冥镜虚空显现大巨光晕,守正弹指一道惊雷被镜面呑没,中间风君子一挥黑如意。一条百丈金⾊飞龙从虚空中<img src="in/she.jpg">出⾝形,再看我们三人已经凭空遁去立于龙⾝金光之中,金龙一⾝声嘶吼化成一片金光向西方疾飞而去。
在场众人都没有见过正一三宝的合器之威,甚至有很多人还没猜到我手中法器就是青冥镜,目睹神乎其技无不叹为观止,同时也少了一分担忧。金光在天际眨眼不见,众人再度结成河图阵,将有伤不便飞天者护在当中,齐⾝飞天也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