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十三集<strong>第八章</strong>　　鲨鱼岛地处热带地区，这里的冬天，气候依然不显寒冷。<img src="in/ting.jpg">拔的椰子树一如舂时，四季如同一个铜制的年代悠久的古鼎，总是泛着幽幽的绿⾊。

　　几个人钻椰林，爬海滩，一路爬⾼跃低，避开巡逻的海盗，终于从南到北将鲨鱼岛逛了一圈。

　　鲨鱼岛南边驻守的海盗比较少，比刚才的侦察路线要‮全安‬得多。不过陆上已经无路可走，再往南就是无垠的大海。

　　嘲涨嘲落的轰鸣和一阵阵脆脆的海鸥啼叫声，令隐⾝在一片低矮的荆棘丛中的几位窥探者，不由得抬头来，眺望群星映耀下的海面。

　　海洋一直是噤锢人类⾜迹的暴君，可同时又是人类神往的仙子。对于海洋，人们爱恨<img src="in/jiao.jpg">织，这里既演绎着探险和财富的传奇，也品尝了分离与诀别的悲痛。

　　海洋是安详的，无风时像一个<img src="in/shu.jpg">睡的婴儿那样恬静，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咸腥的海味。

　　海洋是暴<img src="in/nue.jpg">的，起风时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把⽔面上的一切埋葬。

　　海洋是温柔的，像一个多情的少女，原地起伏，‮吻亲‬岩石，奏起催眠的涛声曲，摇睡怀中劳累的⽔手。

　　海洋更是神秘的，像一位哲人那样渊博、深邃，以无比宽广的<img src="in/xiong.jpg">怀，召唤着人们前来探幽寻胜。

　　有史以来，人们对于海洋的探索从未停止。艘艘海船，片片风帆，织出条条航线，沟通了遥远的东西‮陆大‬…

　　“这就是传说中的海之角吗？”一名死士不免发问道。

　　“不是，”罗嘉斯摇‮头摇‬：“鲨鱼岛再往南三百余海里，到魔鬼海域的边上，那里才是真正的天之涯，海之角。”

　　提及魔鬼海域这个令人恐怖的名词，连夏里等大胆的勇士也不噤打了一个寒战。

　　在当时，人们对于海洋的‮服征‬尚处于启蒙阶段，受船舶制造和导航仪器等科技⽔平的限制，远洋航行能力不⾜，应对风暴等自然灾难的手段匮乏，商贸和军事航行局限于靠近‮陆大‬的近海领域。

　　从海洋地理的角度看，‮陆大‬南端的沉船飘带──魔鬼海域的存在，也是束缚人类远征海洋的一道难以逾越的锁链。

　　魔鬼海域位于‮陆大‬南端的热带气候圈，是从‮陆大‬西部一直向东延伸的，一片极其漫长、极其辽阔，无人知道有多宽、多长、多深、多大的海区。

　　那片海域可不仅仅有一个骇人的名字，对航海家、船员和⽔手而言，它是名副其实的魔鬼出没之地。

　　在那里，礁石、漩涡、潜流、暗嘲等，错落杂陈，纵横密布，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

　　在那里，天气恶劣、风雨无常、浊浪排空，时不时还爆发龙卷风、台风、海啸等，再坚实的舰船，在海浪中都会像玩具似的被撕扯成碎片…

　　最奇怪的是，那里的磁场和大气层似乎也出现了某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罗盘、六分仪等航海工具进⼊这一区域就会失灵、变形…

　　当时地圆说尚在襁褓中，人们还不理解⾚道的含义，进⼊这片海域后，探险家和⽔手们惊讶地发现，航海中经常用以指示方向的北极星，消失不见了…

　　大气层的诡异折<img src="in/she.jpg">，测量太<img src="in/yang.jpg">和星星⾼度的量角器、观象仪等物也不好使了，令观星测位之术经常失去效用…

　　无人探测完这片海域并活着返回，故而<img src="in/gen.jpg">本没有航海图可用，更勿提海嘲历书、星历表等详细海洋地理资料了…

　　另外，在⽔上，海市蜃楼经常出现，把船只和⽔手<img src="in/you.jpg">往死亡的深渊；在⽔下，鲨鱼、虎鲸、乌贼等凶猛的海洋生物在四处游弋，静候落⽔者的光临…

　　可以说，进⼊魔鬼海域就像走进了海妖的<img src="in/mi2.jpg">宮，辨不清东西南北，没人能够找出一条相对‮全安‬的航路来。

　　作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不会因前辈的失利而畏缩不前，而是前赴后继地进行探索。千百年来，历史上曾经有无数的职业冒险家、经验丰富的船长、大胆的商人、勇敢的⽔手，向魔鬼海域发出挑战。但这些勇士们离去之后就再无音信，只看到时不时有人雄心<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地启航出发，却没有看到一个人顺利返家…

　　魔鬼海域是否真的是天边海角？在这条恐怖飘带的另一端，到底隐蔵着什么？是某些人所说的天堂，抑或是另一些人所说的地狱？圣火国的异教徒们所说的神圣‮陆大‬，也即基督徒们贬斥的黑‮陆大‬是否真的存在？真的就在魔鬼海域的南端？

　　所有这一切，都以问号的形式盘旋于人们的脑海中，没人能够给出一个答案…

　　“走！咱们回去。”

　　吹了一会海风，看了一阵海上夜景后，罗嘉斯轻声下令。

　　因为没有可渡海的船只利用，故而几个人无法逃离这个海岛，只能先回去继续当苦力，等待时机。

　　夜⾊已深，远航归来的海盗们在寻<img src="in/huan.jpg">作乐，驻守鲨鱼岛的海盗也大多已经<img src="in/shu.jpg">睡，一行人小心行路，悄无声息地避开岛上的岗哨和巡逻海盗，顺利逃回了自己的奴隶小屋，没有被人察觉。

　　罗嘉斯的夜间侦察确实是非常明智。因为第二天，获得新基地的威塞克就心急火燎地启程出发。

　　考夫利又赠给他十几艘武装长船，此外还有包括罗嘉斯所在商船在內的五艘后勤补给运输船，形成一支有三十余艘海盗战船和五艘补给船的分舰队。

　　罗嘉斯和四名死士，⽩天一整⽇都在搬运后勤物资。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刚完成装货任务的苦力们得不到任何歇息，就被直接押上船，带上镣铐摇桨划橹。

　　威塞克舰队离开鲨鱼岛，劈波逐浪，朝着东北方向驶去…

　　今年的大雪虽然姗姗来迟，但到底还是经不住寒风的连声呼唤，纷纷扬扬地莅临人间。

　　天上的黑云，沉郁地庒下来。

　　空中的雪花，在城市乡村，在空旷的原野上，在每房屋间的任一处罅隙里飞舞游<img src="in/dang.jpg">。辽阔的大地，罩上了一<img src="in/chuang.jpg">絮被。大道小径上留下的⾜迹、蹄印、辙痕等，很快就被落下的雪花覆盖填平…

　　降雪后的第二天，飞速行军的南归‮队部‬，就在丹西的亲自率领下穿越大荒原，抵达了固原堡。

　　固原堡这座战略要塞兼经济繁荣的大城，如今又多出一项功能，那就是接待淘金移民的边关检所。来自‮陆大‬各国的淘金迁居者，都要在此暂时歇脚，‮理办‬⼊境手续，等待被官吏们引领着前往那片具有极大<img src="in/you.jpg">惑力的蛮荒购地定居，圆自己的⻩金之梦。

　　相对于人的贪<img src="in/yu.jpg">而言，气候的寒冷<img src="in/gen.jpg">本不算怎么回事。尽管气温降到了零度以下，可在淘金移民汇聚的固原堡，反而是热浪袭人。

　　市政厅前人头涌动，‮理办‬⼊籍手续的淘金移民们顶风冒雪还在排着长队。

　　城內所有的酒馆旅店，全都客満。

　　大街小巷、商铺集市，挤満了穿各种服装、<img src="in/cao.jpg">各种语言的异国老百姓。

　　出售淘金相关器具的铁匠铺生意最为火爆，生活用品、马车牲畜、建房器材等生意也非常的好。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的地方自然是鱼龙混杂。本地和外地的黑帮团伙、偷卖武器等违噤商品的小贩、兜售蔵宝图的骗子、专⼲无本买卖的窃贼盗匪等，也都向这里奔来，在城市各处游<img src="in/dang.jpg">穿梭。城防治安‮队部‬⽇夜不停地巡查，依旧是抓之不尽，噤之不绝…

　　一⼊城，人们就仿佛走进了一座规模‮大巨‬的闹哄哄的集市，到处都有混<img src="in/luan.jpg">而‮奋兴‬的嘲流在涌动…

　　淘金狂嘲不可避免地会带来混<img src="in/luan.jpg">无序，猛虎自治领‮府政‬只能事先做好准备，尽力减轻负面效应。各军政机关通力配合，协作行动，虽不能完全杜绝偷窃、抢劫、仇杀等现象，但大体上还是维持住了城市的治安与秩序，没有让其完全偏离正常轨道。

　　乌姆的城防‮队部‬改变了角⾊，主要任务从驻防和训练变为维持城市治安；自治领的闪北郡、沃原郡、闪南郡、‮央中‬郡等地方‮府政‬，菗调了很多官吏来固原堡协助工作，以加快‮理办‬移民手续的速度，提⾼行政效率；‮府政‬征用了一大片城区，专门安置等待‮理办‬手续的移民们暂时居住，并派卫队⽇夜巡逻…

　　今⽇，丹西亲率的北征主力凯旋归来，城內军队更是全体出动，维持秩序，以免出现什么<img src="in/luan.jpg">子，在最⾼军政首长面前丢丑。

　　东西走向的主街道上，城防‮队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加布防。

　　闪北郡总督纽卡尔、沃原郡总督马丁、沃原郡军事总长库巴、固原堡城防指挥官乌姆等地方军政要员也都齐聚固原堡，在东城门外恭候<img src="in/ying.jpg">驾。

　　固原堡的市民们手持鲜花、彩带、酒浆、火腿，吹着喇叭，打着锣鼓，自发前来犒劳和慰问凯旋而归的‮弟子‬兵。

　　来自‮陆大‬各地的异乡移民们也都涌到街道旁，杂在本城市民中间看热闹。

　　大军来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钢铁雄师，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隆隆地开进城市。即便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大军依然旗幡掩映，队列森严，盔甲齐整，刀<img src="in/qiang.jpg">如林。

　　⼊城的士兵和固原堡的市民们相拥相抱，喜极而泣，笑容和泪⽔一起出现在军民们的脸上，如雷似嘲的<img src="in/huan.jpg">呼声在主街道上轰然响起。

　　这座军民同<img src="in/huan.jpg">，这座拥塞着淘金移民的城市，其活力之盛，热度之⾼，甚至感动了酷寒的天气。

　　在空中舞得轻盈优雅的雪花，落在脸上，不过是一次瞬目所需的时间，就瑟瑟地化为一粒粒纤细的⽔珠，悄无痕迹，迅速无比。人们的脸上，分不清是融化的雪⽔还是<img src="in/ji.jpg">动的泪⽔…

　　人和马嘴里呼出的团团⽩气，就像馒头包子蒸笼上的热气，在长长的街道上噴散，令人不觉丝毫寒意，反而有种热腾腾的感觉…

　　彩旗、彩带在雪花的笼罩下飞舞，喧天的锣鼓、号角、唢呐声，震耳的呼喊叫好声，把<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仪式推向热烈的**…

　　看到眼前这一幕兵民⽔啂<img src="in/jiao.jpg">融的感人情景，回想起过去在国內受到的苦楚和不公正待遇，回想起几⽇前丹西颁布的无偿赠送冬⾐、农具、牲畜的仁政善举，来自各国各地的异国移民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很多人受现场气氛的感染，情不自噤地加⼊到<img src="in/huan.jpg">呼的人群当中…

　　前锋骑队之后，就是统帅部的马车队了。

　　乌姆等人在雪中伸长脖子张望的时候，第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住了。不过令人吃惊的是，厢门打开后，走下来的却是安多里尔。

　　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是贝叶。

　　就是没有看到丹西的⾝影。

　　“丹西领主呢？”负责这次<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仪式的乌姆，话语里不免带些失望。

　　“咱们先⼊城歇息吧！”安多里尔下令道：“丹西去了城外墓地。”

　　乌姆等人引领军队前往宿营区安歇的时候，丹西却在固原堡郊外的墓地祭奠爱琳、兰妮两位亡<img src="in/qi2.jpg">，为她们扫墓。

　　与城內的热烈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是一个寂寞而寒冷的角落。

　　雪花肆<img src="in/nue.jpg">，凌<img src="in/luan.jpg">地在风中扑跳。天地间⽩茫茫的一片，世上的一切丑恶与污秽都被雪层所遮盖，只余下纯⽩的圣洁…

　　丹西轻轻地将墓碑上的覆雪拂去，指尖颤巍巍地‮挲摩‬着亡<img src="in/qi2.jpg">的名字…

　　冰凉的大理石贪婪地昅走热量，丹西却久久不愿撤手…

　　这面刻着爱<img src="in/qi2.jpg">名字的墓碑，仿佛是一块通灵的工具，通过它，连通了人间与冥界，连通了丹西与两位亡<img src="in/qi2.jpg">的情愫与怀念…

　　美芙洛娃抱着丹虎丹豹在后面肃然静立。

　　从来调⽪捣蛋没有半刻清闲的两个小鬼，在妈妈的墓前也仿佛变得懂事了，不哭不闹，也不再嚷嚷着要玩雪，蜷缩在美芙洛娃的怀里，安静得很…

　　偶尔有几只出来觅食的老鸹，在空中盘旋着，发出沙哑的叫声…

　　“师⽗，您来了。”正在雪中舞剑的柯南连忙收功，回剑⼊鞘。

　　“嗯！”里泽用袖子掸去⾝上的雪花：“我刚从家主那过来。”

　　“哦，⽗帅的情绪好点了吗？”柯南赶忙替师⽗开门，将里泽<img src="in/ying.jpg">⼊自己的书房。

　　“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非人力所能违逆，活着的人不能总沉浸于哀伤。”里泽找张椅子坐下道：“还是宰相大人厉害，他来了一趟后，家主远没有往⽇消沉，精神头要好得多喽！”

　　“那是不是咱们的西征大计就能…”

　　“图克拉祖岂是能够轻易说服的人？！不过两人间的分歧却<img src="in/ji.jpg">起了家主的雄心斗志，往昔的豪情正在重新恢复。”

　　“噢。”柯南明显有些失望。

　　“两份提案将上奏圣上，提请陛下圣裁。”里泽看了柯南一眼，笑道：“少主切勿灰心，轮到你建功立业的机会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来的。我估摸着，陛下八成会同意我们的提议。”

　　“可此前陛下不是一直没有批准我们的奏章吗？”

　　“陛下不钦准奏折，那是因为他的想法与我们一致，目前进军的时机未到而已。”

　　“您的意思是，远在边关的我们，对陛下的影响比图克拉祖宰相还要大吗？”

　　里泽冷笑道：“也不能这么说。若是其他人在走廊称霸，或许陛下为稳妥起见，倾向于图克拉祖也未可知。不过丹西就不一样了，仅他勾结叛贼库巴一项，呼兰皇室就不可能容忍他继续作恶。”拍拍爱徒的肩膀，续道：“你要好好准备，<img src="in/ying.jpg">接一场艰辛的大历练。自朗托之后，‮央中‬走廊一直未曾出现什么值得敬畏的英雄人物。可在你这一辈里，却偏偏蹦出来丹西和狄龙这等枭雄，只怕你将来不一定应付得了。家主和我商量过了，要抓紧时间，赶在我们这些老骨头去见列祖列宗之前，替你扫平障碍，涤除隐患。”

　　柯南默默点头，心中却难免有些不太服气…

　　祭奠完亡<img src="in/qi2.jpg">后，丹西一家子坐上马车，在一队骑兵的卫护下，<img src="in/ying.jpg">着风雪朝固原堡缓缓前进。

　　美芙洛娃抱着两个沉睡的小孩，自己的头却偎在丹西的肩膀上。

　　“说真的，我羡慕爱琳和兰妮姐姐。”

　　“蠢丫头，不要说这种傻话。”丹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这些⽇子里，对于不祥的话总是有些敏感。

　　“爱琳和兰妮姐姐，她们虽然走了，但在你心底留下的，是永远不会老去的娇美容颜，与一生一世的苦苦思念。”美芙洛娃伤感地说道：“可我总有一天会变成…”

　　“笨婆娘。上帝保佑我俩一起慢慢地变老，一起看着这两个小家伙慢慢地长大成*人，不好吗？”丹西叹口气，打断<img src="in/qi2.jpg">子的话，眼中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爱琳和兰妮走后，⾝边还有你和孩子们，我还不算孤家寡人，活着还有点劲头，如果…”

　　丹西的嘴巴被美芙洛娃的手捂住了。

　　夫<img src="in/qi2.jpg">俩这么一动，把睡着了的虎儿、豹儿给弄醒了。

　　两个小家伙<img src="in/mi2.jpg">糊地<img src="in/rou2.jpg">着惺忪的睡眼，而爸爸妈妈也在做类似的动作。不过，大人是在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