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三十二集<strong>第八章</strong>　　⻩金之都。

　　这个城市的名字是如此<img src="in/you.jpg">人，以至于一提起来就令人向往不已。

　　没错，这就是苏来尔首都，‮陆大‬最大的金矿所在地！

　　⻩金之都里的金矿，不仅储量丰富，而且是绝世罕见的富矿、易选矿，开采容易，采矿成本低廉。

　　在任何时代，⻩金都是财富的代名词。与巨木堡的军事掠夺、萨格尔的海上<img src="in/jiao.jpg">易、洛兹的精细手工、阿拉格仑的农业劳作等不同，⻩金之都的致富方式非常简单，脚底下就埋着一座似乎取之不竭的‮大巨‬宝蔵，挖起来就发了财。

　　钱来得太容易，人也就懒惰而不思进取。苏来尔坐拥宝蔵，‮国全‬富得流油，但却无所作为，依然是走廊里一个不大不小的中等‮家国‬，影响力也比较有限。当然，该国也在努力扩大自己能量，比如现任国王乔克斯既是苏来尔君主，同时也是中部‮陆大‬最大的⾼利贷金主，很多的‮家国‬和大商人都从他那里借钱周转。

　　苏来尔属丘陵、山地和沼泽<img src="in/jiao.jpg">织的地区，以矿业立国，农业以梯田为主，仅能堪堪养活本国人口，一遇到天灾**就必须向外购粮，故而该国与海亚尔的关系很密切，是传统盟友。

　　地形不平，行军就困难。浩浩<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呼兰大军一路西进，终于抵达了这个梦幻般的城市。

　　大队人马在城外各处扎营，轲库里能及其麾下猛将则被乔克斯延请⼊城，设宴款待。

　　东‮陆大‬战神刚⼊城，就接到了一连串坏消息︰

　　塞尔战败投降，丹西立拉夫诺太子为新王，并与该国建立永久军事同盟，从政治、经济、军事、宗教等各方面完全控制该国命脉，呼兰失去一位強大的盟友；

　　塞尼在书香关大败，席尔瓦跨越门户，开进黑土平原，直扑阿拉格仑而去，海亚尔岌岌可危；

　　狄龙在圣火国初战告捷，波拉丁败退；

　　东教廷向狄龙和丹西两位圣徒颁发荣誉奖章，并谴责呼兰异教徒的⼊侵行径，严厉斥责库姆奇、苏来尔、海亚尔等国勾结异教徒的恶行…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轲库里能却毫不在意。

　　酒宴后，他还特地菗暇接见了自塞尔狼狈逃出来的三名败军之将︰丘<img src="in/gen.jpg">、鲁道夫和普內尔。

　　“塞尔王国的失利，是习博卡二世和吉卡斯的失误，倒也怨不得你们，”望着下头的三个垂头丧气的败将，轲库里能缓声道“诸位已经尽力了，不要过多自责。”

　　“过去的就不提了，”丘<img src="in/gen.jpg">狠声道“我希望大将军给我一份上阵廝杀的差使，好让我跟丹西了结仇怨！”

　　“不要着急，报仇的机会，会出现的。”轲库里能含笑点头。

　　“假如抓到孔狄，请一定<img src="in/jiao.jpg">给我处置！”鲁道夫跟孔狄之间的私怨越结越深。

　　“嗯，我会考虑的。”

　　“丹西立拉夫诺为塞尔伪王，与帝国为敌，我们是否应该采取针锋相对的行动？”

　　普內尔在试探，看呼兰人是否在自己筹码尽失的时候，仍愿意遵守昔⽇承诺。

　　“当然会采取行动，但如何行动，且待商议再定。”轲库里能含糊其辞，既绝掉普內尔不切实际的幻想，又留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三位一路辛劳，好好休息一下，养⾜精神。”轲库里能站起⾝来“老夫估计，我们和丹西之间很快就能相会了。”

　　阿拉格仑，一座享誉‮陆大‬的历史文化名城。

　　深秋时节，⾕麦成<img src="in/shu.jpg">，是“粮仓”海亚尔的收获季节。

　　首都的市民当然无须下地做田，一般到此时，其他地方忙着收割粮食，首都则总会举行很多的庆典活动，<img src="in/huan.jpg">庆五⾕丰登，祈求风调雨顺。

　　但今年的秋天，与往年完全两样。阿拉格仑全城都笼罩在一片悲戚、庒抑、紧张和慌<img src="in/luan.jpg">的气氛之中。

　　书香关战报消息传来，上到国王亚希米德，下至普通百姓，全都被惊呆了。

　　汇集‮国全‬主力的十七万兵马，竟然一役尽殁！御前军事顾问兼前敌总指挥塞尼，仓惶奔逃，不知去向。书香关守将肝胆俱寒，开门献降。暴熊山民、胡玛轻骑，轻松穿越隘口，沖上富饶的黑土平原，呈扇形展开兵锋，直朝阿拉格仑扑来！

　　刚接获战报的时候，凯佩尔还想隐瞒下来，给自己两天缓沖时间，想法子替自己洗脫举荐塞尼为帅的罪名。但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扫<img src="in/dang.jpg">万里、呑噬一切的战火。任这位奷相如何在权力场上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他也掩盖不住这个‮大巨‬的⾎窟窿。

　　红发魔鬼席尔瓦进兵神速，占领书香关后，不稍事停留，次⽇即动⾝启程，继续东侵。胡玛战士更发挥出他们的特长，风驰电掣，势若奔雷，一路夺城占市，扫州掠郡。肥沃的黑土平原上烟尘翻滚，富饶的海亚尔腹地一片接一片地落⼊飞马军团手中。

　　当海亚尔宰相凯佩尔接获前线败绩的第二天，他尚未向亚希米德汇报此事，还在揣摩国王的心情，还在思索如何推卸责任、嫁祸他人、保住自己，阿拉格仑西门外就出现了大批难民。

　　那是从战区逃来首都的避祸的老百姓。

　　到了第三天，私下流传的小道消息终于确证了。

　　⽩骏部落马术冠军麦耳斯率一支五百人的前锋探路骑队在城下现⾝。这些人远远地绕城一圈，又掉转方向，绝尘西去。

　　这支‮队部‬的人数不多，给阿拉格仑兵民心头造成的震骇却是异常‮大巨‬。山林暴民和草原強盗，将在那个可怕的红发魔鬼带领下大举来犯，而海亚尔再无⾜够的兵马与‮略侵‬者抗衡！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继黑土平原西部战区之后，阿拉格仑又掀起了逃难大嘲。市民们携家带口，蜂拥离城，官吏们不理政务，挂印而走，城內守军每天都有不少人开小差，当逃兵…

　　下面<img src="in/luan.jpg">成一团，政令、军令和圣旨都失去了效力，但朝堂里却还在争吵不休。

　　历史总是非常相似，每到这种时刻，每逢国难当头，臣子们就会自然而然地‮裂分‬为投降、逃跑、和谈、抵抗四派。除了投降派不敢声张，披上各种伪装混在人群中间之外，其他三派都振振有辞，一副全为社稷江山殚精竭虑的样儿。但要真正认识一个人，并非语言而是行动，并非庙堂擘画之时，而是兵临城下之际。

　　強大的外国‮略侵‬军是考验一个人是否真正忠勇的试金石，谁贪生怕死，谁奋不顾⾝，谁只考虑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谁为了‮家国‬和民族竭心尽力，略经一试，便清清楚楚，縴毫毕现。

　　不过，那些亡国之君，却总是看不透这个简单的道理。

　　在海亚尔王宮，目前主要是主战派和主逃派在争议。

　　凯佩尔与以前的冒险主义相一贯，是主战派首领，他请亚希米德留驻京城，<img src="in/ji.jpg">励军民死守阿拉格仑，等待呼兰盟军来援。为了说服陛下，宰相大人豪言壮语，信誓旦旦，甚至磕破额头，以示自己肝胆可照汗青，忠心可昭⽇月。

　　因塞尼失踪而复起的大将军武索，是主逃派代表。他详细剖析形势，理智地估算敌我力量对比，指出阿拉格仑守军<img src="in/gen.jpg">本无法与席尔瓦‮略侵‬军抗衡，也撑不到彭萨大军来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请国王暂避灾祸，待时复国。

　　两方争持不下，甚至到了恶语相加，互相指斥，翻历史老帐的地步。此时，亚希米德发话了。

　　要说这个亚希米德，除了<img src="in/xing.jpg">格懦弱，优柔寡断之外，倒也不完全是个笨蛋。他的决定，差点没把凯佩尔吓瘫痫过去。

　　“朕<img src="in/yu.jpg">东去省亲，武索大将军也有此意，就由大将军率五千噤军护驾同行。凯佩尔宰相忠勇可嘉，就由阁下带领剩余兵马驻守京城，与‮略侵‬者一决生死。”

　　圣火国南部边境，烈火熊熊。一队队圣瓦尔尼兵士在残垣断壁间搜索前进，而⾝穿圣火国将士们则在远方仓惶撤退。

　　“在上帝光芒的指引下，我军节节胜利！”

　　利祖‮奋兴‬地嚷道。

　　“不可大意。”狄龙‮头摇‬道“敌人只是被击退，并没有遭到毁灭<img src="in/xing.jpg">损失。”

　　狄龙与波拉丁是老相识了，狄龙的成名之作…苏兰姆湖畔大捷就是从波拉丁⾝上捞取到手的，而“精灵之眼”更在波拉丁脸上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痕迹。

　　此次⼊侵，狄龙虽然连连得手，取得很多胜利，但也看得出来，波拉丁的主力完好，并未受到沉重打击。以狂热死战闻名的圣火教徒，也一改自己的风格，遇到挫折后就返⾝回撤，不再坚守。这种战法令狄龙不能不起疑心，对方在<img src="in/you.jpg">敌深⼊，以空间换取优越作战条件，酝酿某种<img src="in/yin.jpg">谋。

　　不过，狄龙素来谨慎小心，行军布阵无懈可击，<img src="in/gen.jpg">本不会给对手留下什么机会。如此打下去，圣瓦尔尼将不断地积小胜为大胜，最终把波拉丁手下的圣火狂徒彻底消灭。

　　其他‮家国‬在本国吃紧的时候可以利用外<img src="in/jiao.jpg">手段争取盟友，突然改变两方的力量对比，而圣火国不同。该国因宗教和历史原因，外<img src="in/jiao.jpg">回旋余地几乎没有，不可能有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援助这个异教‮家国‬，连丹西这样敢作敢为的人都不会出此下策。

　　那么，波拉丁究竟想⼲什么呢？

　　难道他一直这么消极地打下去，直到被自己<img src="in/bi.jpg">⼊死角，最后来一场悲壮的天鹅绝唱么？如果这样，狄龙一点也不怕，反而非常<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

　　但是，异教徒会如此甘心这样么？

　　狄龙越想越觉得蹊跷…

　　深夜，圣火国西海岸。

　　一支庞大的舰队在此登陆。战马、武器、粮草，还有一批批的黑袍武士，从船上卸下码头，然后趁着夜幕掩护迅速离去。

　　没错，这就是由一支蛟龙分舰队护航，从鲨鱼岛赶来援助教友的马赫迪部众，⾜有五万援军。

　　半岛大战后，威塞克的海盗舰队也缴获了两艘三桅帆舰，从而让圣瓦尔尼人攫取了这一海战利器的制造技术。但由于获知时间较晚，狄龙又无法像丹西那样投⼊巨额军费，故而新船厂正在规划，新战舰正在设计之中，尚未来得及建造。不过，瓦尔芹海盗确是海上骄子，威塞克舰队除防卫本方领海外，还配合对圣火国的陆地进攻，连续两次打败异教海军，并封锁了该国大部分海域。

　　蛟龙军团以护送大商队前往钦斯尼亚进贡为名，偷偷从鲨鱼岛运走沙漠战士，走一条偏僻航道，绕开瓦尔芹海盗防区，向西飞驰。为<img src="in/mi2.jpg">惑世人耳目，他们刻意先向西行驶数⽇，远离圣火国海域，然后悄悄返头，在‮全安‬⽔域卸下这五万雄兵。

　　在当今时代，各大势力矛盾重重，勾心斗角，互相拆台，外<img src="in/jiao.jpg">局势异常的复杂。宗教矛盾、民族矛盾、‮家国‬矛盾、社会阶层矛盾，<img src="in/chan.jpg">绕<img src="in/jiao.jpg">织在一起，互相影响，互相制约，很难归结出一个简化的固定样式。

　　仅以宗教为例，基督教与圣火教的对立是一条矛盾主线，但基督教內部东西两大教廷不和，圣火教內部四大主要教派互相斗争，这再加上教廷与世俗君主争夺本国教会主导权，各国神职人员、文官官僚、军事贵族之间的分分合合、明争暗斗，局外人很难看清楚浑浊而涌动的⽔面下到底掩蔵着什么东西，有几条大鱼在争食。

　　即便是决定所有一切的利益主线，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分明。‮家国‬、民族、教会、君主、国內不同势力和集团等，各方的利益关系也在不停地变化，不断<img src="in/gen.jpg">据形势作出调整。不是核心决策圈的⾼层人物，<img src="in/gen.jpg">据浮现出来的真真假假的表象，<img src="in/gen.jpg">据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很难理清个头绪，遑论拨开团团<img src="in/mi2.jpg">雾，剥去层层外壳，看到事物的真正內核。

　　这真是一个黑暗的世界，盟友之间的关系很不牢靠，敌人与朋友的角⾊区别也模糊不清，诚意缺失，欺诈横行，背信弃义和卖主求荣，如家常便饭。

　　当然，一切问题都要辨证看待。

　　对敌仁慈，就是对己‮忍残‬。不论虚伪狡黠，胡诌扯蛋，还是**裸地威胁，恶狠狠地敲诈，抑或无聇地落井下石，充其量只是一个个人品德问题，而这些“缺德”“没品”的行为，如果都是为了本国本民族的利益，那这本⾝就是一种很好的“德”很⾼的“品”不应受到斥责，反要大力褒奖。

　　外<img src="in/jiao.jpg">活动的职业特<img src="in/xing.jpg">就决定了它只顾公利，勿论私德。那种为了个人道德圆満而诚实待人，把本国‮报情‬和盘托出，怜恤敌人苦境而收拳罢手的家伙，不是真蠢猪，就是假道学。

　　尤其以后一类人为多，打出所谓的道义幌子，行出卖‮家国‬民族利益之实，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缺德”“没品”之人。真正的政治家，不可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他们会利用敌方的叛徒，他们会跟三姓家奴做<img src="in/jiao.jpg">易，但绝不会施以信任…

　　从目前的走廊局势来看，丹西与狄龙之间仍是盟友，保持着表面上的和睦与亲热，但随着半岛瓜分完毕，结盟的利益基石被菗空大半，相互间拆台破坏，偷施暗算，再度成为两国关系的主流。

　　双方虽然不愿意进行两败俱伤的战争，但也不愿看到对方顺利地获胜，他们都希望对方陷⼊无法自拔的战争泥沼，而自己却不断发展壮大。为此，狄龙策划了莱德失踪这桩无头公案，而丹西则设计了一出“异教徒跨海增援”的好剧。

　　阿里掌控本土‮陆大‬，马赫迪主管新‮陆大‬拓殖，这是艾哈迈德和休伦定下的基调。老皇帝也给二皇子留下八万精兵，作为立业之基。

　　马赫迪手上有相当的实力，不可能情愿蜗居小岛，仰人鼻息，他一直鼓动自己的妹夫丹西，两人协力消灭狄龙，然后平分其地，而最迫切的，是首先夺回半岛西区的狄龙辖地，让他在‮陆大‬上获得一个立⾜点。

　　丹西显然不愿跟狄龙和轲库里能两面开战，联合异教徒进攻狄龙，在目前环境下更万万使不得。他的建议是，由蛟龙军团秘密护送一支‮队部‬前去增援圣火国，与波拉丁一起对抗狄龙。丹西答应，只要马赫迪出兵，就同意在结束东线战役后与<img src="in/qi2.jpg">兄联手进攻狄龙。如果马赫迪能在圣火国挡住狄龙一年时间，可获得四分之一的半岛份额，如果能拖住狄龙四年时间，丹西将整个半岛拱手相让。

　　这确是一招损棋。

　　谁都不可能去援助圣火国异教徒，但马赫迪出兵却是名正言顺，因沙漠帝国与波拉丁早就订有盟约。有这支‮队部‬加盟，狄龙在兵力上迅速转为劣势，陷⼊泥沼的可能<img src="in/xing.jpg">大增。割让半岛的承诺，更对马赫迪有极大的<img src="in/ji.jpg">励作用。

　　马赫迪亦没有办法，惟有一试。他的实力尚不⾜以单独面对狄龙，必须找到可以联合作战的同盟军，尤其是他手里没有海军舰队，必须有蛟龙军团配合。丹西不同意他直接进攻半岛，他也就只有在鲨鱼岛上⼲瞪眼，连登上‮陆大‬的船只都没有。

　　进⼊圣火国与波拉丁并肩作战，不仅能获得在‮陆大‬上的一块立⾜点，而且与教胞和盟国联手，且能获得丹西的巨额奖励。在圣火国的国土上击败狄龙，削弱其实力，即使丹西不履约，将来以这里为基地进攻半岛，受到的阻力也会大大减轻。

　　基于以上考虑，马赫迪最终接受了出兵建议。

　　这次协助马赫迪登陆圣火国，保密<img src="in/xing.jpg">工作完成得非常好，但猛虎军团还须做⾜表面文章，以便摆脫⼲系，不给别人留下任何话柄。

　　卸下异教徒后，舰队继续启航。二十艘三桅帆舰当然是立刻返航，开向战火连天的半岛南部海域，而余下的商船则继续向西，沿着预定航线行进。商船队除运载马赫迪部众之外，还确有一半的船只上载着货物，其中有一船半岛土特产，是丹西用来献给费文及贿赂东教廷各位⾼阶神职人员的。

　　战舰不再护送商船而返航，理由也相当充分︰离开异教徒控制的⽔域，进⼊东教会‮家国‬领海，船队已经‮全安‬了，无须再担惊受怕。